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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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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

聞浪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之後,迅速冷靜下來,他在生活的蹉跎中已經學會迅速收拾情緒去解決所有突然發生的麻煩。

“藥箱裏有一個盒子,裏面是一粒一粒剪好的降壓藥,拿一顆給我。”

他的指示說得清晰又直接,蔣馭野乍一聽楞了下,還沒轉過情緒,下一秒就仿佛條件反射似地去給聞浪拿藥。

蔣馭野去拿藥的空隙,聞浪讓自己平躺在沙發上,平躺是平衡腦壓最好的姿勢。他在不斷做深呼吸,調整自己的心跳。

一小會兒,蔣馭野就拿著藥過來了,還沒忘帶了杯水。

聞浪這個時候沒有誇獎他終於幹了點正經活的心情,他撐起來一點,把藥吃了,然後繼續躺下,調整呼吸,等著頭疼的感覺慢慢退去。

這個過程裏他沒有再講話,蔣馭野也沒有講話。

蔣馭野坐在地上,側著靠著沙發,聞浪用餘光看到,他在查手機。

等聞浪終於覺得自己好過一點,撐起來準備說點什麽把剛才這突發的事件蓋過去時。蔣馭野看他起來了,一句話沒有說,跟著站起來,不理會聞**他,回了裏屋,再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自己和聞浪的外套。

聞浪看著他手裏拿著的衣服,沈默了一分鐘,蔣馭野也沒有說話,就站在那沈默地跟聞浪對峙。

聞浪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了。

“高血壓,血壓維持的還行。偶爾高一次不要緊,但是還是要註意控制情緒和飲食。藥這次開幾個月的?”

醫院裏,聞浪神色如常地和醫生溝通自己的病情。蔣馭野站在他背後,沈默得像是個雕像。

大概是他的壓迫感太強了,那醫生開藥的時候都忍不住擡頭偷偷打量,然後小小聲和聞浪問:“你弟弟啊?”

“是。”

聞浪回的也很小聲,他現在其實也就看著正常,實則如坐針氈。

醫生把藥單開好,把醫保卡和病例遞給聞浪,讓他去結賬取藥。聞浪還沒拿過,蔣馭野就把醫保卡和病例搶過去了。他東西搶完,朝聞浪說了一句你在門口坐著,就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他這陣仗把醫生都下了一跳,等他走了之後,和聞浪嘀咕:“唉喲,你弟弟這個人,脾氣很大嘛。”

聞浪聞言只好尷尬地笑笑,他自己都基本沒見過蔣馭野生氣成這樣,算上上次也才第二回 。以至於應激之下,他連之前的傷心和失望都淡忘許多。

人果然是善忘的,聞浪心想。

如果即便過成這麽雞飛狗跳蔣馭野也願意湊合的話,也許他們真的能就這麽草草過完這一生吧。

等到蔣馭野把藥取了,回來接聞浪,兩個人一起坐上車開到主路上的時候,聞浪才發現情況似乎還是不太對。

“你要開去哪?”聞浪問。

“恒海醫院。”蔣馭野回得言簡意賅。

恒海醫院,蔣家的私營醫院。

聞浪這時候才意識到情況確實是不對了,他皺了皺眉毛,說:“蔣馭野,我已經沒事…”

“閉嘴。”沒等他把話說完,蔣馭野就打斷了他。蔣馭野鮮少有這麽不講禮數的時候,眉眼中冷漠地仿佛是一塊堅冰,開口:“聞浪,你再勸我一個字,我現在就開車把我們倆一起撞死。”

聞浪不說話了,他意識到蔣馭野說的是真的。

等到他們到了恒海醫院,已經有人在門口等了,有蔣家的人也有醫生。蔣馭野把車開到門口,把鑰匙給蔣家的人,讓他們泊車。自己拿著裝著聞浪病歷和藥品的袋子,直接交給了醫生。

等到聞浪被要求換衣服,他才知道,不光是高血壓的覆診,蔣馭野給他預約了全身檢查。

在等待結果出來的時候,蔣馭野依舊非常冷漠,他甚至半句話不和聞浪說,就只是問醫生很多問題。

等到結果終於出來,聞浪看著上面只提到了高血壓和輕微的高血脂之後略微松了口氣,他覺得這就是年紀大了之後新陳代謝降低會出現的基礎病類型。他是得的早了點,但是相信現在的科學手段也不會太短命。

和他的松了一口氣不一樣,蔣馭野看到那個報告,臉依舊黑得要死。

聞浪不敢在這個時候惹他,但是恒海這邊的醫囑其實和他自己常去的6院大差不差,只是在蔣馭野的堅定要求下,提出如何適當減藥的方案。

“其實聞先生現在吃的藥,藥效很輕微的。如果想停藥,可以先適當調整生活習慣,然後幾個月之後如果空腹狀態下血壓穩定,可以覆診,然後減藥試試。”

恒海的醫生似乎對蔣馭野這幅樣子適應良好,說:“還有就是他已經高血壓了,飲食上要註意,另外就是不能太辛苦,情緒上也不能波動太大。”

聞浪點點頭,醫生又開了一堆藥,這次蔣馭野沒有去拿了,蔣家派了人跟著他們。

聞浪當時就想,大概今晚上又能接到蔣牧原打來監視他和蔣馭野動向的電話。

就在他們離開醫院準備回家的時候,聞浪看到遠處駛來的那輛保時捷,覺得今天的不對勁已經到達了頂峰。

“你想幹什麽?”聞浪問站在他身邊的蔣馭野:“蔣馭野,我要回家。”

蔣馭野聽到這話,嗤笑了一聲。他甚至笑的偏過了一點頭,仿佛聞浪說的話特別的荒謬。

“你現在沒資格提要求,聞浪。”蔣馭野說,根本不看聞浪的眼睛:“你把自己身體作踐到這種程度,你有什麽資格再提要求。”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聞浪立刻回憶起來他們之前在吵什麽架。他瞬間就又惱火起來,說:“怎麽叫作踐?難道我有別的辦法嗎?”

“你有。”蔣馭野明顯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但是他還是控制得不是很好,以至於還是說了出來:“你就是不說,你就是通過折磨自己來折磨我,你還好意思說愛我。”

聞浪也笑,冷笑:“你什麽意思?蔣馭野,你自己清楚,我們之間難道是我想如何就如何的嗎?我別無所求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剛剛好?只要我不要求,你就可以選別人,選別的路,你沒有任何道德壓力,反正不管你怎麽選,想回來的時候我都在,我已經賤成這樣了,你還要我說什麽呢?!”

他這句話激怒了蔣馭野,蔣馭野一下子就扭過頭看他,眼睛通紅,如果不是記掛著聞浪是病人他已經要說更難聽的話了。

於是他也深吸氣,把自己那些難聽的話都咽回去。他在夕陽西下的餘光裏看面前的人,聞浪的嘴唇泛著一點白,眉毛皺著,眼睛裏有傷心和冷漠。

不該是這樣的。

蔣馭野同樣非常傷心的想。他明明在一開始,在最開始,在那個高數課上看聞浪,就已經知道了這個人不能皺眉毛的,他就應該是那樣平靜又淡然,舒服地讓人想看著他過一輩子。

蔣馭野不知道到底是他們兩個人誰做錯了什麽,讓兩個人都難受成這樣。

但是他不能再深究了,因為聞浪生病了。

蔣馭野知道,他特地把人搞來恒海又檢查了一遍,他已經知道這不是什麽,特別嚴重的問題。但他還是很害怕,非常害怕。因為聞浪最終會離開他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這個人真的很不好,他一早就知道了。

他那麽脆弱,那麽弱小,隨隨便便就會因為屁大點事離開他了。所以他選不了,他能選鄭一鳴,選出國,選許書文,選鄭玫,就是選不了聞浪。

可是這個人偏偏又這麽執拗,又執拗又聰明。在他每次都想著放棄,都已經覺得就這麽算了吧的時候,他又偏偏不走,不遠不近地待在他身邊,圓滑得讓他既找不到機會趕他走,又找不到機會留他下來。

累成那個樣子,連馮珂那種應該去掛路燈的資本家都不忍心。

不讓他走還能如何呢,都不用說鄭一鳴這種危險人物,聞浪自己這種性格就能把自己累死。可等到終於好不容易把他逼走了,他又出事,出各種各樣的事。

聞浪總是這樣,嘴上說著你不用管我,你自己好就行,結果他媽的最需要被照顧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蔣馭野是真的想不通,他憑什麽都已經逼瘋過自己一次了,還在這裏擺出這麽一副委屈的樣子。委屈的不應該是他自己嗎?只要聞浪肯開口,肯說哪怕他媽的一句我想要你,他會不給嗎?

“你別跟我說話了。”蔣馭野在沈默的最後,對著聞浪開口:“你跟我說話我傷心。”

他這句話說出口,聞浪明顯神色就黯了下去,但是蔣馭野真的沒辦法在這個時候哄他,哪怕是插科打諢都不行。

“你覺得自己多偉大多委屈。”他喋喋不休地碎碎念,聲音都帶了哭腔:“你覺得這個好,那個好,你什麽都不好,所以你不跟人爭,你自顧自地犧牲,然後等著我選。我選了你又不走,你說你什麽都不要其實你要的是最多的。”

“所以呢?”聞浪打斷他的話,哪怕傷心的難受,還是聽不下去蔣馭野的話:“我糾纏你了嗎?這麽多年我有打擾過你一次嗎?我他媽到底要什麽了蔣馭野?!”

“你要臉。”蔣馭野說:“你覺得要我愛是一件很丟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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