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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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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浪知道自己不該來。

他在自己的房間裏枯坐了1個小時,幾乎什麽都沒幹,只是坐在那把椅子上,看時鐘一點點往前走。

他沒有心情睡覺或是做別的事情打發時間,今天是蔣馭野的生日,他們在主宅聚會,自己受邀前來,卻因為碰上鄭一鳴,連當面找蔣馭野說句祝福都不敢。

他當然知道現在不出現才是最聰明的,不管蔣馭野到底是考慮到什麽才給他發了邀貼,但世事本來就一直在變化,他不應該明知道有可能惹上麻煩還再出現。

聞浪把這一切想得清楚透徹,可也許是這個房間實在是安排的不好吧。挑高的小陽臺,從這裏就可以看清花園一角的情況。涼亭裏,一群人在夜幕之下緩緩從高大的建築物裏走出來,一同聚在那裏談笑,臨時鋪設的桌面上放著很大的蛋糕,庭院裏布置的環境燈流光璀璨。蔣馭野拉著許書文在眾人之後出現,自然而然地一起成為了宴會的中心。聞浪能從那個小陽臺看到他們一起切了蛋糕,許書文應該是在笑,切了蛋糕之後就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來,看尺寸說不準就是戒指。

聞浪在那裏看了一會兒,他忽然覺得,至少,自己應該把禮物親手送給蔣馭野。不管在蔣馭野和許書文的故事裏,今天會是怎麽樣一個場景,他自己的那個故事裏,他有義務為親自畫上那個句號。

至於鄭一鳴,反正自己正在逐漸淡出的他們的世界,應該也不會再有機會遇上這個人,那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抱著這樣的念頭往主宅過來的聞浪,在聽到蔣馭野的這句話時候,其實還是沒什麽感覺的。

也許失望和傷心也是有過的,但是也習慣了。

高中同學,這不只是對著鄭一鳴這麽講,蔣馭野對著童洋和馮珂他們也是這麽說的。

在那個他第一次出現在童洋面前,去接蔣馭野的晚上,蔣馭野滿身的酒氣,對著童洋臉上毫不掩飾的疑問和困惑笑著開口,說你們見一下,這是我高中同學。

聞浪一直都知道,不管私底下蔣馭野對著他能把話說的多親密多漂亮,在他真正的社交和朋友圈裏,自己一直只是那個,高中同學。

籬笆那一邊,鄭一鳴聽到這個稱呼都樂了,他喝了一口酒,眼睛瞇了瞇,仿佛在記憶裏搜索什麽好玩的事,對著蔣馭野說:“就高中同學?不是吧,我要是那聞浪我聽了都難過。他當年為了你被我打了一頓,雖然說也不是什麽大事,但到頭來就是個同學啊?”

鄭一鳴是所有人裏面,唯一一個在蔣馭野給出高中同學這個答案後進一步追問的人。 聞浪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是不是應該感謝他,他確實沒想到,自己問不出口,別人也不在意的一件事,鄭一鳴居然能幫他問。

他不想自恃對蔣馭野有什麽恩情,但是他的確想知道蔣馭野到底怎麽想的。他們在一起相處了這麽多年,自己難道真的就只是個同學嗎?

薔薇籬笆的那邊,蔣馭野的輕笑聲跨越過層層疊疊的薔薇花傳了過來,夜風薄涼,帶著他的話,就這麽輕飄飄地刺進聞浪的心裏來。

“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還能怎麽樣呢?”

聞浪聽著這句話,忽然覺得耳邊傳來風吹過的聲音。

風從遙遠的過去吹過來,從那個他接到蔣馭野電話的夏日夜晚。蔣馭野喝了酒,在電話裏問他們是不是不一樣的人。

歲月翻飛,隔了那麽多的時光和時間,他才知道這句話還有下半句。

他們是不一樣的人,所以那還能怎麽樣呢。

聞浪覺得自己不應該難過,他明明也是這樣想的,正如他當年親口說的那樣,所以他不該有這種風呼嘯著吹過心口的錯覺。

這是一個正確而且客觀的答案。

聞浪想,也許確實是他們當時相識的時候太特殊了。如果他們真的只是在各自正常的人生軌跡上行走,他們本來就不應該有交集。現在在彼此的人生裏出現了十年,這已經是上天對他這段乏味人生的饋贈。

他應該覺得慶幸,如果蔣馭野也是這樣想的,那他就不必為自己的離開有任何的愧疚。他努力過了,他為了這段情誼付出了一切他可以付出的東西,時間,青春,陪伴。被愛的人無須為這種得到承擔任何責任,因為這都是他自願的。

他已經做到了自己所有的承諾。

而現在蔣馭野不需要他了,所以是時候該走了。

聞浪在黑暗裏看了看天上的雲,然後他放下手裏的禮物紙袋,就把它那樣放在籬笆花架下,不再管那一邊嘈雜熱鬧又繁華迷離的人間,沿著花園裏亮起來的指示地燈,離開了。

蔣家的主宅裏,一群人玩到淩晨才各自散去。許書文在蔣馭野來找他去客宅休息的時候才想起來一件事。

“聞浪呢?”許書文問:“不是說他也來?怎麽一晚上沒見到他?”

他們一起到客宅去找人,到安排給聞浪的房間查看的時候,房間裏是黑的,聞浪不在這裏,一切擺設裝飾都還是之前布置好的樣子。

他們到的時候正巧衛佑亭也在客宅,許書文問起來的時候他還有奇怪,他一直以為聞浪待在房間裏,到那間客房一看也有點懵,和門衛那邊問了一下之後,才知道聞浪早就走了。

許書文聽到他離開,還不自覺地皺了皺眉,說:“這裏挺遠的,他開車來的嗎?”

衛佑亭心說哪啊,聞浪根本就沒車,但是面上還是避開這一茬,說可能是打車走的吧。

有了回答之後,這段小小的插曲就被翻了過去。

時針逐漸指向了淩晨4點,在這間客宅準備給聞浪的房間裏,許書文給在陽臺上吹風的蔣馭野倒了一杯酒。

“我可以問問嗎?”許書文在靠在陽臺的玻璃門旁邊,笑著一雙眼問:“你還從來沒和我說過高中的事,你們當時,是怎麽變成這麽好的朋友的呢?”

蔣馭野正在抽煙,煙頭在夜裏灼燒出一個紅色的洞。

聞浪不知道的是,其實蔣馭野私下的那些話並不是完全的哄他玩,至少在許書文這裏不是。

蔣馭野舉著煙,忽然失笑,他轉過一點頭去看許書文,說:“不是讓你去盤問童洋?”

許書文聳聳肩:“問過了,他挺護著你的,問什麽都說不知道。”

蔣馭野聽了笑得更深,舉著煙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來的時候,煙在夜裏氤氳出白色的雲。

“沒什麽特別的。”蔣馭野和許書文說,手指夾著煙隨意在空氣中隨意地揚了一下,像是漫不經心的樣子:“那個時候成天和他待在一起,身邊也沒什麽別的人,就這麽關系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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