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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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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掩映下的三五茅舍最是清幽,任夫人或許就是一位十分嫻靜的美人,所以南宮靈說話的聲音也不算大,而且還很恭謹:“弟子南宮靈,特來扣問夫人安好。”

“既已來了,便推門進來。”這語聲無比的溫柔優雅,能有這樣好聽的聲音,必然也應有與之相稱的容貌。

沒有楚留香和雲雁的輕松心情,南宮靈緩緩推開竹籬笆,躡足往裏走,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幼時也到過任慈為秋靈素建起的這幾間茅舍,那個時候他還很親近地喊任慈爹爹,秋靈素喜歡安靜,可是同樣不介意調皮的義子大喊大笑地胡鬧——任慈是他的殺父仇人,任慈死了。

南宮靈努力定下心來,又看見鼎鼎賴在雲雁身邊,如果一只畜生都知道感激養恩,他這又算什麽?禽獸不如?不,任慈殺了他爹,這不一樣!

長發垂肩的黑袍女子背對著幾人,她是冷漠的,也是美麗的,這毫無疑問,哪怕僅有幸見著這位夫人的風姿,而無法瞧見她動人的臉龐,這個答案也不會變一絲一毫。

當然如果這位夫人能夠給楚留香多一點線索,楚留香會更高興的。

從尼山離開,楚留香就一直在想著兩個矛盾的詞——纏綿病榻、突然而死,任慈也是給人害死的,這毫無疑問,楚留香心裏還打算再去看任夫人一次,在他們見過蘇蓉蓉之後。

大明湖畔風景秀美,楚留香卻沒有心思再去看景了,黑珍珠說蘇蓉蓉死了,竟是死了!楚留香完全無法接受這句話的意思,他幾乎忘了對一個姑娘的風度,緊緊捏著黑珍珠的肩頭,“你竟眼瞧著她被殺!你、你……”

這是假話,黑珍珠看似冷漠,卻不是一個真正沒有心的人,而且論起守信來,很多大丈夫也比不過黑珍珠這個女巾幗。雲雁這個時候可比楚留香冷靜得多了,若是楚留香可以冷靜下來想一想,他一定也會猜出其中端倪,可是現在……雲雁瞧著楚留香跑去一葉輕舟上和老漁翁喝了杯酒,就把老漁翁抱了起來——救命這是腦子壞了吧!

雲雁良好的眼力讓她在蘇蓉蓉卸下易容的瞬間就把人認了出來,即便如此,在外人眼中,楚留香抱著的還是個老漁翁而不是俏佳人,雲雁默默地拉開了自己和楚留香的距離,這種時候,她還是不要表現出自己認識楚留香好啦,有種淡淡的羞恥感……

“你就這麽相信我?”黑珍珠轉過頭,冷漠的面容也仿佛被春風吹過。

雲雁還記得這個時候應該怎麽做,她微笑著握住黑珍珠的手,掌心的薄繭貼合著黑珍珠的掌心,“因為你是黑珍珠啊。”

這樣絕對不會錯了,雲雁暗自點點頭,陸小鳳他們每次說這句話,都會引來別人會心一笑,這樣的理由比解釋一長串的話討人喜歡的多。

“而且,蓉蓉那麽好的女孩子,一定沒有人忍心看她受傷的。”

黑珍珠卻沈下臉,一雙明亮又深邃的眼睛裏也帶上了不開心,目光在雲雁臉上一掃而過,一下子抽出自己的手,又跺了跺腳。

等著楚留香和蘇蓉蓉敘完舊了再回轉過來,看見的就是黑珍珠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策馬離開。黑珍珠是個姑娘,還是個漂亮的姑娘,雲雁一句話說透天機,楚留香也自然早就知道了,他還知道,無論哪一個姑娘都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面前誇另一個姑娘,尤其是他還為了蓉蓉得罪了黑珍珠,黑珍珠怕是不樂意給他好臉色的。

“我以為楚留香總是能哄好所有姑娘。”雲雁可沒有一點自己招惹了人家的意識,反而為黑珍珠有些不平地對楚留香抱怨了一句。

楚留香也沒想到一會兒黑珍珠就氣成這樣,翻臉就走了,他還想要借黑珍珠的馬一用,現在別說馬了,就是人也不見了。他訕訕地摸了一下鼻子,正好拿走過來的無花岔開了話題,笑著應下了棋酒之約。

無花和楚留香在下棋,雲雁不懂這個,她看得犯困,淺淺地打了一個哈欠,又和南宮靈對飲了一杯。南宮靈的酒量很好,勸起酒來也很厲害,雲雁的臉上浮現微微的紅暈,人看上去卻很清醒,然而和她對飲的南宮靈卻突然聽見她拍著桌案唱起歌來,“乞兒擊鼓笑傳聲,萬古忠義鑄胸膺。醉飲浩蕩英雄氣,餐盡九州快哉風。”

“好曲,好詞,當滿飲一杯!”南宮靈更加肯定雲雁是認識丐幫前輩的人了,說不準還與任慈有些聯系。

雲雁舍了酒杯,把酒壇子對著嘴往下倒,不多時就把空壇放在了南宮靈面前,拱手要告辭,“不勝酒力,也是深夜了,我還是自去歇息的好。”

她腳步依舊沈穩,背脊依舊挺直,就連說話也還很有條理,可是誰都看得出她已經醉了,否則她決不會那樣突兀地縱聲而歌,更不會露出那樣的神色。

白皙的肌膚使得頰邊紅暈更加明顯,那樣微微一笑,明眸中漾開秋水漣漪,居然帶上三分嫵媚和苒弱,正對著雲雁的南宮靈差點被這笑容晃花了眼,再看著那和畫風完全不符的陌刀,那一點心思又消散了幹凈。

“果然是個嚴正的將軍。”南宮靈感嘆一聲,哪怕醉酒也還能保持著清醒和警惕,實在是難得,不過這位將軍到底是個女子,酒量算不得太好。或許正因為是女子所以不算好酒,才能冷靜自持,沒有醉得太過厲害?

這都沒有關系,南宮靈只是需要一個結果,只要這位難纏的姑娘宿醉難熬,沒功夫再找他們麻煩就好。

雲雁的酒量不好嗎?楚留香下棋時真的會突然走一步爛棋嗎?說白了,這些人打的都是一個主意,南宮靈想拖住他們,他們又何嘗不是以此降低南宮靈的警惕。不過這兩人之間倒是沒打招呼,所以楚留香在城門外遇見騎在馬上的雲雁時,也不免吃了一驚。

“如果那樣淡的和水一樣的一壇酒就能灌醉我,我就不該說我在關外待過。”雲雁欣然接受了楚留香的驚嘆,順手把楚留香拉上馬,“你的馬太慢啦,還是騎我的就好。”

楚留香的馬不過是在馬市裏隨意買的,怎麽比得上雲雁的麟駒,若是黑珍珠那匹千裏馬可能還能與之一較。這也不是該矯情的時候,連人家姑娘都不介意了,楚留香還有什麽好介意的……果然還是有點介意啊,楚留香忍不住開口,“我們是不是該換個位置。”

“可是我背上有刀和盾,而且在後面我比較好抽出武器。”楚留香又不用武器,相比起來,當然是雲雁坐在後面要好,麟駒也肯定更親近主人,更願意聽雲雁的話。

楚留香:“……”

就是多帶了一個人,麟駒的速度也是很快的,雲雁的馬術也是精妙極了。楚留香看完了馬,讚完了雲雁的馬術,又去想尼山上的任夫人到底想說什麽,總之,他是要決心逃避自己被一個姑娘輕易拎……拉上馬,還被這樣攬在前面的事實了。

雲雁可沒有顧及到楚香帥糾結的心情,像是這樣的情況,對她而言真是尋常極了,之前要是救下傷兵之後,要是他們自己坐不穩,她都是直接橫放在馬背上的,麟駒可以帶上好幾個。也不知比起那樣堆麻袋的法子來,楚留香是要更中意哪一種?

馬到尼山時,東方才剛剛現出些許亮光,可見麟駒有多快了。雲雁翻身下馬,也不操心麟駒往哪裏跑,直接松了韁繩,對楚留香點點頭,“麟駒自己會找到我的,我們走。”

楚留香記得小獅子鼎鼎也很有些神出鬼沒,便輕松接受了這種說法,和雲雁賽起輕功來,往山巔趕去。楚留香輕功不賴,雲雁的輕功若只說趕路,也肯定是十分絕妙的,真要論起來,算是各有所長。

比起和南宮靈一起來的時候,任夫人也不再那麽冷冰冰的,拒人於千裏之外了,這無疑是驗證了楚留香非常不願相信的一個猜測——南宮靈和任慈的死,大概是脫不了關系的。

事實證明,楚留香的猜測或許還需要更進一步,豈止是有關系,任慈竟是死於南宮靈下毒,那毒的名字也很容易猜出來,正是神水宮失竊的天一神水。

“難怪那一日雲雁說了那樣的話,他便立刻變了臉色。”楚留香苦笑,論及生恩養恩,實在是個無法說清的問題,可南宮靈能下那樣的狠手,也讓人瞠目結舌。

秋靈素多少有些武功,那一日雲雁在門口提起鼎鼎,又發現南宮靈態度轉變,甚至沒有如她所想再殺了她以決後患,一時也是陷入了回憶之中,良久才道:“我把一切都告訴了你們,你們會為我覆仇麽?”

“這秘密揭破之後,南宮靈自己也是活不下去的。”楚留香嘆了口氣。

“活不下去?哈,是活不下去……”秋靈素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她深恨南宮靈,卻更恨那個促使南宮靈下手的人,她之前一直是不願相信南宮靈真的會動手的。

那兇手的黑幕已經揭開了一半,楚留香的心情卻說不上好,他有些感謝雲雁姑娘沒頭沒腦地講起的那些陸小鳳的故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新氣象,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裏揚眉吐氣、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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