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自家沙發上，身邊湊了一群小蘿蔔頭，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有機靈的看見他醒了，張開嘴就喊，“大哥哥醒了！”

秦衍被這一嗓子嚇了一大跳，半靠著坐起來，一開口發現自己的嗓子嘶啞得嚇人。

“怎麽回事？”

他老爹幸災樂禍地端著杯子幾步跨過來，“讓你小子吹，還說什麽你酒量好，一杯就倒的好酒量我還是第一次見啊！”

桌子邊的大人都笑起來，有幾個也端起杯子，沖著秦衍比了比。

秦衍揉了揉眼睛，接過親媽遞過來的水，三口兩口灌下去，他的頭現在暈得十分難受，不知道是酒的效力還是其他。

他告了罪，上樓躺在床上，一只手慢慢覆上眼睛。

他還記得自己已經死了，那把刀插在身體裏，毒液侵蝕身體的痛苦著實令人難以忘懷，他當時已經有了，死了就死了，反正在死前還做了件好事，這一輩子不算白活了，可是，他沒能想到，一睜眼，自己已經回家了，那自己經歷的那些，難不成都是夢境嗎？

秦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趕緊，平正，沒有傷口，十分健康，他又嘗試著在空中畫了一道符咒，半晌，什麽都沒有出現，反倒把上來看他的親媽嚇到了。

“兒子，都說了，別和你爸賭氣，就你這剛出校門的，哪能比上他們那些老油條的酒量啊！你看看，平日裏就喜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這東西能當飯吃嗎？”

“媽，我現在有點亂。”

“你這是活該，你說你現在這個學歷，去找穩定一點的工作，稍微努點兒力，你就能成，你偏不幹，偏要弄這些，你爸今天找這麽多老朋友吃飯，還不是想著找找關系給你安排個好工作，你看看你剛才，臉耷拉著，跟人家欠了你多少錢似的。”

秦衍勉強地動動嘴角，“知道了，我先睡一覺，一會兒下去。”

秦媽媽嘆了口氣，給他掖了掖被角，“那你好好睡一覺，一會也不用下去了，讓你爸跟他那些朋友好好聚一聚吧！明天你們父子倆都清醒了，再好好說話。”

秦媽媽把一杯溫熱的牛奶放在床頭的櫃子上，關了燈，關了門，離開了。

秦衍抿了口牛奶，揉了揉太陽穴，把電腦搬到了床上，他搜索了關於那個世界所有有名姓的人，一無所獲，他有搜索了洪荒，發現還是沒什麽改變，傳說還是那些傳說，故事還是那些故事，他在這裏面並沒有看到死前那個女孩的任何影子。

“真的是個夢嗎？”

秦衍不願意相信，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

他關了電腦，趴在床上，帶著惆悵不知不覺睡著了。

秦衍醒來的時候，一片黑暗，他以為是天還沒亮，他去摸枕頭邊的手機，摸到了一把泥土。

他感覺自己的雙腳被人提著，從什麽地方往外拖，他伸手又摸了摸周邊的環境，產生了一個十分危險的想法，自己現在待的這個地方不會是墓地吧！

在感覺到土層越來越稀薄後，伴隨著一聲大喊，他像個蘿蔔一樣被人從地裏拔了出來。

燦爛的陽光閃得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流下淚來。

“小秦同志，你終於醒了？”

秦衍聽到了某個姑娘熟悉的聲音。

“我不是死了嗎？”他脫口而出。

顧雲離站在一旁，抖著手上的土，絲毫看不出來剛剛就是她把人家從地裏□□的。

顧雲離很體貼地給了秦衍一點兒適應的時間，之後毫不留情地打擊了秦衍的三觀。

“我長話短說，具體情況是這樣的，你本來已經死了，但是因為你死前立下了大功德，所以下一世應該有個好身世，但是，我救你的時候，給你吃的藥不太平常，所以地府不敢收你，我之前不知道，已經把那具身體火化了，所以，只能讓我一個朋友去你原本的世界看看你是什麽樣的，現在你這具身體，是我拜托女媧聖人給你捏的，你也知道女媧聖人已經很多年沒有再捏過人，那個息壤好像有點過期，所以把你放在地下陰幹的，你出來之後得好好曬曬太陽，不然，可能陰氣太重，你懂得。”

秦衍從這一大段話裏總結出了重要信息，傳說中的女媧聖人給自己捏了具身體，我的天啊！

“所以，這一切都不是夢！”

顧雲離拍拍頭，“忘了和你說了，發現你的魂魄沒被收走的時候，我這邊正巧有件大事發生，所以只能把你先送回你原本的身體裏，這之前代替你生活的我那位朋友是盤古，但你之前在異世界生活的時間太長了，導致你靈魂和身體不兼容，所以現在才會給你再捏一具身體，這一切當然不是夢。”

秦衍活動一下自己的新身體，如果不是他還不知道這具身體的具體情況，他現在特別想跳起來歡呼。

“那這裏是......？”

“歡迎來到洪荒，我是顧雲離，現任的洪荒管理局局長。”

秦衍抽了抽嘴角，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顧雲離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曬太陽，這裏是媧皇宮的道場，所以你放心曬太陽，但是曬月亮就不用了，樹上的果子不要亂吃，有什麽問題就去問女媧聖人，封神之後，女媧聖人很是寂寞，所以你有時間就多陪陪她，我還有事，大概一個月後會再過來。”

秦衍點點頭，然後看著顧雲離從窄窄的袖子裏抽出一沓書來。

“這些書你自己看，這可都是闡教和截教這麽多年的精華，你自己先學著，什麽時候女媧聖人說你的身體曬好了，我什麽時候帶你去拜師，到時候再在局裏掛個職位，只要你不是惹上了聖人，整個洪荒你橫著走，加油。”

顧雲離放下書，又給秦衍留了一包丹藥，之後就一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離開了，秦衍還以為她是真有什麽要緊的事，直到看見親自來逮人的通天聖人時，才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

秦衍在媧皇宮待滿了三個月，期間，他總共見了女媧三面，每一面都有巨大的收獲，這三個月裏，足夠他研究明白自己的小夥伴都幹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也足夠他把那些書一一研習，很多他曾經想不通的東西都豁然開朗，就連女媧都稱讚他天賦卓絕。

三個月後，他走出媧皇宮，看見了無比繁榮的洪荒，他對比了一下小說裏寫的和他現在看見的，頓時覺得生活都虛幻了。

他被帶上昆侖山，拜了元始天尊為師，至於這其中有多少顧雲離的面子，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

秦衍在顧雲離的幫助下，回到過自己原本的世界，他在那裏帶了很多年，直到他送走了自己所有的親人和朋友，那之後，他回到了洪荒，就如之前說好的那樣，他加入了洪荒管理局。

後來的很多年，秦衍一直都覺得這些不夠真實，他看著洪荒逐漸發展起來，看著洪荒慢慢轉型，看著那些歷史中的故事發生，看著時間的長河綿延婉轉，很多人名字不朽，化為一顆燦爛的星子，綴在天邊。

天地之下，聖人不朽不死，但是那些聖人之下的仙神卻都會迎來死亡的那一天，托體同山阿，秦衍也會迎來那一天，資源都是有限的，天地間的靈氣逐漸消散，聖人閉門不出，聖人之下也在慢慢消失。

秦衍死的時候，顧雲離已經很虛弱了。

“你到現在其實也沒真正和我說過，你究竟是什麽。”

顧雲離臉色蒼白，但是氣質卻依然沈靜，“等到這些人都離開，我大概要和老師他們重歸於混沌，我究竟是什麽，這麽久了，連我自己都不怎麽清楚了。”

秦衍看著自己的小指已經虛化成了金色的光點 “其實我也是，送走我父母親人的時候，我也在懷疑我到底又是什麽呢？我真的還是秦衍嗎？後來，我想著，反正就剩我一個人了，是誰都不要緊了。”

“我和你不太一樣，我是主動變成這樣的，雖然最開始有點被迫的意味，但是，後來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可你不一樣，所以，我還曾經和人討論過，所謂的穿越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秦衍咳了幾聲，“也是，但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和想法吧！只要無怨無悔，沒什麽好不好的，所以啊，你要好好活著。”

顧雲離一只手遮住了秦衍的眼睛，另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你放心的走吧！我會好好的活著，說句實話，其實我真的很想回到過去，真的只想做一個普通人，現在的日子真的太過於難過了。”

秦衍沒有再回答她，顧雲離站起身，走出門外，這才把手放下來，她沒有再看屋子裏，而是緩步離開了。

百年後，六位聖人聯手破開了混沌，顧雲離跟著僅剩的仙神進入了混沌，再也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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