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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各項事宜,只需父皇一聲令下,兒臣就能立刻帶著大軍往前線出發!”

墨弘看著朗聲請命的墨厲,道“好!肅王墨厲接兵符!”

墨厲下聞聲下跪,雙手往上,捧住墨弘親自遞上來的虎型兵符不免熱血澎湃。

終於讓我拿到了……

從此他就有權力調動全境士兵,公孫家算什麽,將軍府又算什麽,這一切是我的,他們都得聽我的,我是三位皇子中最大的,不是嫡出又如何,三個人都不是皇後親生的,這皇位將來定是我的。

他越是恭敬,心中越是狂亂。但也留了絲耐心給殿外之人。

很快,殿門口就傳來了公公的傳話聲。

“月氏使者求見。”

“月氏?”墨弘疑惑一聲,突然想起他們自從獻上了雄獅之後就留在京中,教宮裏的馴獸師如何調養這猛獸。如今確實還未離開。

“宣。”

公孫珈心中咯噔一聲“王爺說的果真沒錯,月氏會來插上一腳。”

只見月氏使者畢恭畢敬的在墨弘面前叩拜,得了墨弘恩準起身後,呈上手中所帶卷軸道:“這是我們國王聽聞四國聯軍之事後給皇上寫的信,請皇上過目。”

卷軸經三重檢查後拿到墨弘面前。

內容上寫月氏本無意插手兩國恩怨,但國王聽聞四國之中有疏勒之後願意助大魏一臂之力。

信中倒也向自己的打算說的明明白白,因疏勒與月氏世代血仇,甚至互殺過使者。

但若是兩國各以己之力相碰,月氏並未有獲勝的信心。

如今願借大魏東風,共同抗敵。

若是此番戰勝,月氏願世世代代不與大魏為敵,絕無異心。

言辭懇切。

墨弘看完之後,沒有排斥神色。只對使者道:“貴國若是想利用此事為自己開便利,也需拿出些誠意來。”

“皇上請說。”月氏使者也不推辭。

墨弘轉了轉手上的扳指,淡淡道“還請貴國先斬了當初殺我大魏林將軍之人。”

而那人名萬虹忴,如今早已官至左將,若讓月氏就這麽殺了他,談何容易?墨厲心中暗暗捏了把汗。

不料卻聽見使者哈哈大笑道:“我們國王早就想到這點,早已經為皇上準備好了,還需皇上開恩再允許個人上來。”

“無妨,宣。”墨弘道。

只見上來個月氏使者提著木匣子,說著不算熟練的官話“請各位做好準備。”

說罷他就打開了木匣子,只見其中赫然裝著一個人的頭顱。

也許小輩們認不出來他,但墨弘與公孫珈卻知道,這正是當初暗道埋伏林易清的那月氏左將萬虹忴。

那後來的月氏使者繼續說道:“我們國王為表敬意,已經先行準備兵馬前往戰場助貴朝一臂之力。”

“好。”墨弘看著木匣子,沈聲道。

誰都拿不準他的這聲好指的是萬虹忴已死還是月氏先行出兵助戰。

只有墨厲終於面露喜色。

殊不知他轉瞬即逝的神色已經被其他人看在了眼裏。墨恭心中冷冷一笑:“你沒多少時間樂了。”

十日後,二皇子墨厲親自掛帥出征浩浩蕩蕩的出發。

全城空巷,老百姓都爭相觀望。

唯獨將軍府卻大門緊閉,院落之中有三人。一青袍男子正在舞劍,一白衫佳人在旁觀看,另外一位身著親王蟒袍,正是四皇子墨雲濟。

“啊易,你為何不讓公孫將軍隨行?”墨雲濟問道。

原先皇上定公孫珈為副將,在旁為墨厲出謀。

公孫珈本想應允,卻被林懷易攔了下來,一副藥喝的公孫老將軍這會兒還在發燒,也不知這小子從哪兒學來的用藥之術。

皇上只得換了錢國公之子隨軍出征。雖說錢國公之子征戰經驗豐富,早早的就被封為四鎮將軍中的鎮西將軍,但也定是比不上公孫珈的老道深慮。

林懷易心曠神怡的看著掠影起落的林絮,笑道:“這不正好合了墨厲的心意麽。錢國公如此看好他,甚至還將自己女兒嫁於墨厲做妃,可不得成全他們麽?

且你看,公孫老將軍病倒,本大可讓公孫英替父出征,這小妮子巾幗不讓須眉,沙場之上兇得很,哪一點都不比其他人弱,皇上這不也沒有這樣做麽。”

墨雲濟聽此言,心中卻偷偷松了口氣“還好公孫英沒隨行……”又忽然被自己這番自私的想法羞得自慚形愧。

“那你覺得,此番可有勝算?”墨雲濟再問道。

只見林懷易一笑:“你還真把我當做是林將軍之子,一脈相承的對軍中事務了如指掌麽?好啊,那我告訴你……”

他拖長了聲音,確認心無旁騖練劍的林絮也註意到了之後,正色道:“我可是被撿來的,這兒子名分不能算數。”林絮的劍招忽然歪了一瞬,“飛天踏雪”舞成了個狗吃屎。

墨雲濟本還以為他會說出正經言辭,沒想到他竟扯到這上面來,氣笑說道:“只要你一日喊過林將軍父親,又怎能說不算數?三綱五常都學到肚子裏去了麽?”

林懷易剛想再反駁,卻聽見林絮朗聲道:“徽王言之有理,王爺,得多習讀賢言聖道啊。”

林懷易氣鼓鼓的瞪了林絮一眼,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墨雲濟倒只沈於自己思緒之中,沒有註意到二人奇奇怪怪的互動。

☆、第 80 章

“我只覺得月氏不帶善意,但他們又殺了那萬虹忴,像是下了血本求和……”

當時下朝之後,墨雲濟就已經來將軍府將殿上之事告知於林懷易,不過他聽了之後倒也沒有多講什麽,只是說義父仇人不是自己親手殺死只覺得可惜。

而墨雲濟今日重提這事,可見他的心裏還是覺得此時蹊蹺,但他又想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

此時林絮也停劍走至二人身邊,林懷易順手遞上早就準備好的帕子讓他拭去額角薄汗,只聽他說道:“也許萬虹忴的死有個先來後到呢?”

“先來後到……?”

墨雲濟剛開始沒有聽明白,但轉瞬一向,他頓時心裏一凜“林公子是說他是已經死了,再被人割下頭顱當做與大魏求和的工具?”

林絮笑笑:“有誰能保證自己長命百歲永不患病呢?況且宴席那天月氏使者自己親口說國內分成兩派,若他此言確鑿,這萬虹忴不就有可能是死於兩派之爭麽?”

墨雲濟默然。

“徽王殿下是否在想,這連我一個姑師王子都能想到,為何皇上想不到?”

墨雲濟慚愧的點點頭:“雖說為子不應疑父,我想不到是因為我天性愚鈍,但父皇他……”

林絮看著院中已經抽出嫩芽的桃樹,淡淡說道:“皇上豈會不知。只是對他來說,這是個好買賣而已。”

墨雲濟依舊有些疑惑,只覺得林絮此話另有深意。

為等他再開口問,林絮就繼續說道:“兩位皇子即使當場不知,回去之後或是經人指點,或是私下思索,也定都會知道其中貓膩,但不也是無人提出異議麽。”

無端的,墨雲濟聽出了林絮未直接說出口的話;“各懷鬼胎。”

他不禁感到全身發冷。

同時也因著林絮此番話對他大為改觀:“這林公子竟也能將各人心思了解的如此清楚。大概確實只有我自己還懵懵懂懂吧。”他不免覺得心灰意冷。

林絮看他面色由疑惑轉向挫敗,開口道:“徽王殿下無需自慚,這世間永遠正道至上,由不得邪心惡念肆意橫行。為君之道可從未叫人用歪心思得天下。”

墨雲濟聽他此言猛地一驚:“林公子說笑了,我從未對此有過奢望,只求能恪盡職守的為皇上處理瑣事。”

邊上林懷易緩緩開說道:“為皇上處理瑣事?如今龍椅之上的是你父皇,但如若哪日換人了呢?你又能保證他容得下你?”

“我看著兩位皇子並非什麽好相與之人。”林絮加道。

兩人一唱一和,將墨雲濟說的頓時冷汗淋漓,魂不守舍的走了。

他知道自己心裏實則是讚同他二人所言。

已經有墨闕的前車之鑒,又如何能善了。

林絮看著墨雲濟離去,輕嘆之聲:“只願他日後能念今日這提點之情。”

林懷易走近林絮,握住他的手:“我無論如何也會護住姑師。”

林絮面色沈重,竟全然不見方才舞劍時的那副瀟灑姿態。

“信應該送到了吧。”他低聲問道。

“嗯,劉叔腳程很快,應在昨日就已經遞到姑師王宮之中。”

“如若真的像我所想,只希望靈渠那邊不要受到影響。”靈渠於元宵節前動身,緊趕慢趕此時也應已經就位。

“靈渠哥作戰經驗豐富,且我也差人送了封信給他那邊,屆時定會知曉如何做。”林懷易寬慰道。

日頭西沈,天邊晚霞紅的像血。

塞北戰場烈風颯颯。

由於有月氏與後來的中原精兵加入,原本膠著的戰況得以扭轉。

月氏借大魏之力與疏勒相抗,烏孫被溫宿與姑師共同拖住了兵力,竟開始進退兩難。

剩下的精絕與龜茲讓公孫將軍練出的邊境將士與林家舊部打的節節後退。

雖說邊上還有不少的小國小域趁火打劫的東搶些糧草,西撿點兵器,無差別的為自己謀便利,看著像是惱人的蚊子,不過大都不成氣候。

四國中最先退兵的是精絕與龜茲,原本這幫邊境將士因為他們以多欺少就已經恨的牙癢癢,如今各國都被圍在不同的地方打,他們就更能使出自己看家本事,火炮齊發,很快精絕與龜茲就宣布撤兵。

兩家將士本想繼續往北行軍助墨厲一臂之力,卻發現自己始終被攔在戰場之外,進不了內圈。

顯而易見,墨厲不希望他們搶自己的功勞。他不想自己戰績上加上公孫姓與林姓。

兩家只得原地修整之後,投入姑師與烏孫的戰圈。

雖說溫宿也有在其中,但溫宿如今剩下的兵力已然不多,只是強力支撐著而已。這股死不認輸的氣性倒也讓眾人心生敬佩。

如今公孫家帶兵的是公孫英的二哥公孫啟,他與姑師先前有過往來,見過林瑟清幾面,但這時在營帳中看到她還真吃了一驚。

“王後娘娘?”他有些驚訝。

雖說自己家內妹也是也上戰場如平地的主,但公孫英畢竟從小在邊境成長,看著就像個野孩子。

而林瑟清長於京中,嫁於王室,本應是養尊處優之人,她竟會親自入戰場?

林瑟清見到他,笑著招呼道“我道是哪位小夥,原來是公孫家二小子來了。”

公孫啟此時邊上站著幾位副將,聽到這稱呼差點笑出聲。

公孫啟臉紅了一瞬。他還年少時替父訪過姑師,當時林瑟清就開始叫他公孫家二小子,毫無隔閡之感,就像是家中溫和的長輩。

這麽多年過去,她還是叫這稱呼。

大概是無論官至何職,在她眼中他們永遠都是需要保護的小輩。

“你們可是去疏勒那邊看過了?”林瑟清領他們進了營帳問道。

“我們剛從那邊回來,大概是二皇子覺著我們太礙手礙腳,就不太願意我們過去。”公孫啟回。話未說完林瑟清就遞了個桂花糕在他面前示意他吃。

“那是自然。我聽說過這位二皇子,倒也是有點本事,不過就是氣量小了些。”林瑟清笑道“我這處已經接近收尾,小將軍倒也無需擔心。”

公孫啟“欸”的應了聲:“我來時已經看到烏孫已呈敗勢,應不出多時就會撤兵。”

公孫啟常年帶兵,對戰場的敏感度異乎常人,所以兩個戰圈之中他會先選擇疏勒那邊支援,沒想到別人還不領他的情,他只得轉向來姑師。

以免到時候被人參上一本說他帶兵不做事,只會袖手旁觀。

此人有武將之才,也有權臣心思,力求不害人,也不會被他人相害,思慮周全做事周密,所以公孫珈才會放心讓他少時就單獨帶兵行事,太過愛憎分明的公孫英卻到現在還被帶在身邊。

過剛易折,公孫珈怕自己遇事只會往前沖的閨女吃虧。

也正是因為他在此處,墨弘才不願讓公孫英過來,且公孫珈稱病他也就不勉強。自是怕公孫一族才此處集結,若有異心那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林瑟清微笑的看著他:“大魏有小將軍這般將領也是一大幸事。”

公孫啟自知自己與父親、林將軍比都相去甚遠,連連擺手道:“王後娘娘言重了,我不過是仗著父親的名頭,聽著響亮而已,大多事情還是要倚仗我這幫兄弟幫忙。”

邊上的副將邊喝姑師特制的青稞酒邊推辭:“我們都是粗人,都靠將軍帶領的好。”

林瑟清坐於一邊笑吟吟的看著他們互相謙讓,也想起之前在將軍府中看過自己父親與兄長也經常是這番場景,不免面色更柔和了幾分。

當天傍晚,果真不出公孫啟的預測,烏孫在壓力之下退兵。

是夜,姑師大擺筵席,拿出宮中特藏美酒,殺了不少牛羊,犒勞所有將領士兵。

底下眾人喜氣洋洋觥籌交錯,竟沒有發現坐於主位的林瑟清何時不見了。

而此時王後營帳中,林瑟清靜靜的朝西站立,像是能看穿透層層風沙看到疏勒戰場那般,面色陰沈。

手中拿著幾日前收到的信紙,上是林絮的筆跡“若事有逆轉,可按兵不動。”

北風吹的帳篷呼呼作響,不遠處筵席帳中笑聲不絕於耳。

後半夜,眾人烈酒入肚,再加上戰役得勝,都放下心來睡個許久都不曾有過的好覺。

而原本還與他們哥倆好喝個不停的姑師將領這時卻整整齊齊的列隊於外邊,面上哪還有剛才的醉意。

林瑟清的目光從這幫出生入死過的將士面前一一劃去,開口道:“我們此去兇險異常,若是有人想要退出,大可不必勉強。”

她面前的將領齊齊跪下:“我們當年受林將軍之恩得以保全性命,如今正是講明還給他的時候!”

這幫將領,除了林家舊部,還有許多是當年林易清從各地救下的人,仔細看去,劉叔也赫然在列。

他們朝西出發,正是想找月氏報仇。

雖說林絮如今寫信讓她按兵不動,但她做不到。無論發生什麽她也定要為兄長覆仇。

等他們走後,公孫啟也睜開了眼,看著這滿地杯盞,沈沈地嘆了口氣。手將自己懷中的那封信紙捏了捏。

“還好提前收到了信……”

三日之後深夜,月氏城中一片寂靜。

王宮卻在一聲巨響之後起火。

熊熊烈火漫延的很快,借著西北風,鋪天蓋地而來。

與此同時西邊戰場,月氏與大魏合力已將疏勒擊退,正值兩軍修整之際,本以為會共享成果的月氏突然朝墨厲帶領的軍隊發難。

“你們瘋了嗎!當初是如何答應我的!”墨厲用劍指著正朝他一步步逼來的月氏將領萬珂峰,不敢置信。

“怎麽答應殿下?不就是助你奪得此番戰場勝利,幫你坐上龍椅,不對月氏發難麽?”萬珂峰獰笑著走近。

“可是我親愛的殿下,你墨家有人出價比你更高呢。”

萬珂峰像野狼看著自己獵物那般的有耐心,一步步的將墨厲逼近角落之中。

此時,有小兵急匆匆的過來報信“報!”他聲音已經接近撕心裂肺,衣物被燃了大半。

“什麽事,說。”萬珂峰不耐煩道。

“王宮,王宮著火啦!”

“什麽?!”萬珂峰悚然。

“我們,我們在外邊撿到了……”小兵看了看墨厲。

“撿到什麽了?說!”

“他們大魏的軍旗!”小兵指著墨厲喊道。

作者有話要說: 朝陽醫院醫生被傷的事情看得我好生氣

☆、第 81 章

“你放屁!”墨厲沖小兵罵道,“老子哪裏來的人去……”

可下一刻,他忽然說不出話來。

他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刺入自己胸膛的劍,慢了半拍才感受到了鐵器入骨的劇痛。

“殺人啦!!!”頓時小兵高聲喊著沖出了帳篷。

萬珂峰都來不及攔。

他剛想出門,卻聽到東邊沖將而來一隊精兵,頓時間馬蹄奔騰,塵土飛揚。

是公孫啟。

“月氏不守信用,殺了二皇子,我們要為他報仇!”不知誰喊了一聲,四面八方頓時多了許多兵馬,在黃沙之間黑騰騰的冒了頭,由上坡沖將下來。

沒有人認出,方才那進來報信的小兵,其實是公孫啟常年駐紮在邊境的屬下。

這公孫家公子當時睜眼之後,叫醒自己幾位心腹手下,偷偷尾隨林瑟清到了月氏。

見她在潛入城內放□□,自知攔她不住,不如借刀殺人。

二皇子墨厲與公孫家向來不和,裏裏外外摩擦不少,若是讓他登上皇位,公孫家必定會吃大虧,難免會淪落到林家此番情景。

他並非愚忠之人,甚至心思要多於自己兄弟與父親,將來若是墨厲登基他定是不願意看到。

於是立馬差人去疏勒觀察形勢,本以為還需自己多從中挑撥,沒想到卻看到了萬珂峰正在反咬墨厲。

天時地利人和,他只需再吹把東風,等墨厲一死,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出現。

古往今來,一片赤膽之人盡都慘死,甚至牽連多族,能活下去的,唯有懂借勢之人。

他自知並非善類,而且這番心思若是被父親知道了,怕是腿都會被打斷。可他買油其他辦法,只能這麽做。

他已有妻兒,有家人,有兄弟,他不怕孤身赴死,就怕到時候不明不白的死於莫須有的罪名。

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找到林瑟清,與她說明自己想法之後,林瑟清答應一起出兵。

最後這戰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就像是齒輪不停的轉,磕磕碰碰,卻終於嵌合在了一起。

公孫將士與林家舊部,終於能有一次在同個戰場上並肩作戰。

一個為守護如今的身邊之人不擇手段,一個為覆當年血仇磨劍二十載,雖說領隊之人已經不是公孫珈與林易清,但將士們血性猶存,刀刀入骨。

戰馬悲鳴,殘陽似血,月氏被圈在下坡,一點點的被蠶食殆盡。

山坡上,銀裝鎧甲的兩人看底下動靜漸熄。

“結束了。”林瑟清淡淡說道。

這時那位報信小兵也來到了兩人面前,將自己剛進帳門時聽到的話告知二位。

“你是說,月氏其實只是表面與墨厲合作,實際上背後另有其人?”

公孫啟問道。

“正是。”小兵說道“萬珂峰的原話是你們墨家有人出價更高。”

林瑟清與公孫啟對視一眼。

“墨恭。”

三日後,墨厲之死傳入京城,朝廷嘩然。

墨弘龍椅上吐出一口黑血來。早朝被迫中斷。

三皇子府

“那月氏呢?!”墨恭抓住報信兵的衣領問道。

“後來,後來公孫將士和姑師王後趕到,解了圍,可已經來不及了,二皇子已經……”報信兵哆哆嗦嗦道:“公孫二將軍為了給二皇子殿下報仇,當場就殺了萬珂峰。”

這報信兵當時正巧出去巡邏,回來時看到情況突變,自己同胞盡數被殺,而且其中還有中毒的痕跡。

他剛想回跑,就被抓住,以為自己定是要遭難,卻正值公孫啟帶兵趕到,才撿了條命來。這時對公孫將軍心生敬意,恨不得立馬投身於公孫家。

“死了??”墨恭大駭,後退一步滿臉慘白。

報信人瞧著三皇子的臉色,按照常理琢磨了陣說道:“請殿下節哀,生死有命,二殿下他也是命中有此一劫吶。”

殊不知墨恭像是沒聽到似的,依然面色發暗,連帶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他轉向邊上的陸離問道:“陸卿,萬珂峰已死,我們還有誰能用。”

只是陸離依舊平平地說道:“萬珂峰不過也只是我們借刀殺人的那把刀而已,如今就算刀斷了,只要握刀人還在,又有何懼。

況且萬珂峰此人野心太大,今後若是好處給多了,怕會餵不飽,公孫啟也是幫了我們忙。”

墨恭被他這麽平靜的一說,心情也就穩定下不少,緊緊地執著手陸離的手說道:“陸卿若助我能大事,我定封你為國師!”

陸離淡淡的扯了扯嘴角道:“我只需有一陋室遮風擋雨就可,不求榮華富貴。”

“可萬珂峰一死,我們在西域不就沒人了?如今墨雲濟與姑師那質子關系交好,我們卻折了萬珂峰,以後如何抵抗?”墨恭愁道。

“我師父自有安排,早已聯系好了其他人,殿下不必擔心。”陸離看著院落中的柳樹,上面開始飄出了柳絮,紛紛落落,像極了數十年前那場要人命的大雪。

墨恭聽到大喜“若是那位願意出手相幫,那自是最好不過了。”

陸離伸手接住一片翩然而至的柳絮說道:“師父近日也已經動身往京中趕來,殿下也無需再通過我作為傳音筒,待他到了,你們二人就可直接聯系交談。”

墨恭自是喜不勝收,連忙讓下人去準備為那位接風洗塵的物材。

面上再無方才焦灼之感,像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二皇兄已經被殺這件事。

陸離站於屋檐之下,看著府中眾人忙裏忙外,看著墨厲掩飾不住的喜色,臉上連表情都沒有,盡是木然。

將軍府中,林絮細細讀著從前方帶來的書信,眉頭時而蹙起時而舒展。

“怎麽樣了?”林懷易關切問道。

自從林絮聽到月氏王宮被炸之後,面色就不算太好。

“沒猜錯,墨厲確實會喪命,月氏應是與墨恭墨厲雙邊都有接觸,最終應了墨恭在戰場將墨厲除去。

我本想著讓大哥按兵不動坐山觀虎鬥,等他二人兩敗俱傷之後在按狀況行事。可月氏王宮被燒,像是小妹所做之事。信箋應是被她給截了。”

林絮沈聲:“她也太沖動了。”

林瑟清此舉確實危險且後患無窮。

若是月氏將王宮被燒之事作為理由反咬說是大魏居心不良,在他們帶兵入前線之後派人繞至月氏後方屠民毀城,他們不得已而奮起報仇,將大魏推至不義之地,那到時後果就會像雪球那般越滾越大。

先不說西域眾國之中有多少人在虎視眈眈的盯著,若是匈奴趁亂再起兵,撕破了這相安無事的局面,難免又是一場混戰。

“若有機會,還得好好謝謝公孫啟。”林絮將手中信紙放至油燈上燒了,看著搖曳不定的小火苗嘆聲道。

公孫啟趕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出手,雖說一出手就要人命是狠毒了些,但墨厲本就已是萬珂峰圈中獵物活不長久。

他倒是誤打誤撞的做到了林絮寫給姑師的話——按兵不動,再趁機圍剿萬珂峰。

要麽不做,要麽做絕。

林瑟清也應是經過了他的提醒,再出重兵返回疏勒戰場。等墨厲一死立馬出手。兵貴神速,且他們當時在上坡占了地勢,有極大的勝算。

“師兄教出來的後生,確實不容小覷,今後必有大用。”

“那我呢?”林懷易眼巴巴的等著他。

林絮輕笑一聲:“你這狐貍忒不靠譜,我現在都不知道喊小妹什麽。”

母後叫不出口,像以前喊她名字更是不合禮數。

林懷易訕訕地笑:“這不正好趕巧了看到麽,想你早些回來。

再說了,生死簿上寫的都不知是什麽鬼字真是難看懂,認了好久才看到你的,簡直頭昏腦漲,就只能就近找了找,見一個生靈開始冒頭就先寫上去了。”

當時林瑟清的名字叫就正好排序在下一位懷胎之人的名單上,認不出字是其次,當時求得是快於閻王發現之前就寫好,所以趕忙添了一筆,誤打誤撞,林將軍成了姑師三王子。

“再說了,現在你都在了,我還用腦做什麽。”林懷易無賴道。

林絮捏兩指彈了下林懷易的額頭,氣笑道:“少油嘴滑舌,待公孫啟到了隨我一起去道謝。”

“好~我知道了。”林懷易抓住林絮的手輕輕地咬了下,嘖嘖讚道:“甜。”

此人如此作妖,大概難再有人治得了他。

“好了,別鬧,說正事。”

林懷易放下林絮的手,收了調笑神色繼續道:“睿王已經從五臺山動身,很快就會到京城吊唁,他此番回來,應是不會再走了。”

“嗯。”林絮背手走至窗外,此時萬家燈火明明滅滅,天邊孤鳥鳴聲淒涼。

“他在墨恭背後躲了如此久,是時候現身了。”

林懷易陪著他,並肩站於窗前:“得讓墨雲濟做好準備。”

晚間墨弘服藥之後醒來,緊急召見墨恭墨雲濟等人。

同時也派人去找來公孫珈與林懷易。

所有人此時已經換上素服,面露哀意,齊齊整整的在為墨厲之死掩面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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