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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誤會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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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別院之後,容宸就一直昏迷不醒。房門緊閉著,屋內發生了什麽,完全不可知,白萱進不去,自然也見不著容宸,只能焦急地守在門口。

這一連兩日,王宮裏來的禦醫們進進出出,無一不是愁眉緊鎖,唉聲嘆氣。無論黑夜白日皆輪番守著,生怕出了任何差錯。

容宸這一病倒,關系到整個禦國的興衰,甚至會亂了如今已安穩數年的六國局勢。如此震驚的消息,根本壓不住,五國中的有心之人,盼著大亂的弄權者,如今皆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不過容宸昏迷不醒的這幾日裏,同禦王卻從未露面,就連玉夫人也未曾來看望過。雖然他們只是他名義上的父母,沒有血濃於水的羈絆,但怎麽也該有十幾年的親情,如今卻能不聞不問,只去一味地巴結攀附著淩軒,思謀自己日後的榮華富貴,難免令人噓唏心寒。

無情最是帝王家,再涼薄終究也不過如此。

…………

偶爾有送藥出來的侍女,白萱便急忙迎上去詢問幾句,得到的也不過是‘不清楚’‘殿下還沒有醒過來’‘禦醫們仍在商討’,問煩了,便是一句‘你不會自己進去看嗎?’而後扔下白萱呆呆站在那裏,她倒是想啊!可是進不去……

徐鉉本就對妖存著偏見,妖善於魅惑人心害人性命的思想在他腦中根深蒂固,自然對白萱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只是礙於容宸護她,才忍著沒有動手收妖。

不過徐鉉仍是擔心白萱有所圖謀,會趁機對容宸不利。為了不讓她接近,他便在容宸房間外設下了結界,只要白萱一靠近便會被鎮在結界上方的除妖法器所傷。

因為太過擔心,白萱幾次三番試圖硬闖,一次,兩次,三次……最後除妖法器的勁力將她傷的體無完膚。若是再執著下去,她怕是沒命見到容宸醒過來。

面朝房門站著,從默默地啜泣變成淚如雨下,可是那又怎樣,她什麽也做不了!從白萱身邊走過的人看著她的眼神,像看怪物一般。她狼狽不堪的樣子,他們或冷漠,或不解,或不屑,但都沒有誰去關切地問她一句。雖然在別院生活了兩個多月,可是沒有容宸在,於旁人而言,她什麽都不是,以前是,如今更是。連容宸都不信她,不要她了,在這裏她甚至是連一個名正言順關心他的理由都已經沒有了。

從未有過的孤獨和絕望仿若張著血盆大口的野獸,在一點點將她撕碎,吞噬……

額頭被法器所傷,血水順著額角流下。睫毛被染紅,血流進眼睛裏,伴著微微的刺痛感。白萱吸了吸鼻子,伸手用袖子隨意一抹,臉上是如死水般麻木冰冷的表情。

以前,當她還是溫玉池中的一支青蓮時,剛剛有了意識,便是他八歲那年落水的一瞬。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小小的身子慢慢沈入池水中,卻什麽也做不了。直到後來他被救起,身邊圍了許多人,可她卻也只能遠遠地看著,心痛著,無法靠近。好在,他沒有大礙。

自那以後,容宸便會隔三差五地去溫玉池,在離池子不遠處的娑羅樹下一坐便是許久。她看著他獨自一人,習字,看書,練武,彈琴,下棋……喜歡聽他一聲聲喚著她‘小蓮’,雖然聲音淡漠清冷,可卻是她認為最好聽的聲音。習慣看他微蹙眉頭沈思的樣子,惹得她每一次都想跳出溫玉池,伸手將那眉頭撫平。

她遠遠地看了他十二年,看著他從稚氣的孩子長到如今清冷俊雅的男子,還好老天待她不薄,給了她化身人形陪伴在他身邊的機會。

天知道那日當她聽到他說喜歡她時,她是有多開心,開心到已經忘乎所以。不過玉夫人的話白萱不是沒有聽在心裏,她知道自己只是妖,比不上那些從小有著良好教養的公主小姐,可是她會奮發努力……

因為他,她願意放棄所有,願意努力成為一個可以配得上他的人。不想事事都依賴他,不想成為他的包袱,所以她才會偷偷去找別院裏最懂禮儀的莊嬤嬤,向她學習如何待人接物,去同丫鬟侍女們學習廚藝女紅,她在很努力很努力地改變自己,適應人的生活。可是她所有的努力在他的懷疑和不信任下變得沒有了任何意義。

“僅僅因為我是妖,所以不可以嗎?”白萱深深吸了口氣,最後看了眼那依舊緊閉著的房門,勉強地扯出一絲微笑。“傾塵,對不起,就當我從未出現過!”不會再給他添麻煩,不會再去纏著他,因為是妖,這是她無論怎麽努力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他那麽優秀,而她憑什麽,又有什麽資格說要陪在他身邊。緊緊攥著拳,手心滲著血絲,轉身就要離開。

“吱扭——”緊閉的房門終於開了。

白萱忍不住回頭看去,只見一襲華美藍衣的俊俏男子從屋中走出。她在容宸的房門前守了三日,從未曾見過這個男子進去,如今這是……

“可是白萱姑娘?”淩軒搖著折扇站在門口的臺階上,打量一眼白萱,溫潤地笑了笑。

楞楞地點了點頭,“我是。”眼裏還盈著淚花,臉上血水混著淚水,狼狽不堪。

“姑娘這是要走?人醒了,也不進去看看?”

聽說容宸醒了,白萱懸著的一顆心才落下,傻傻地笑著,提步就要往屋裏走。看了看淩軒身後微微合上的房門,散發著透明的微光,那是凡人看不到也不會傷害到他們的結界,卻是她無法靠近和觸碰的存在。

淡淡的微光,在陽光下泛著輝煌的光澤,很美,美得令白萱瞬間清醒,她猶豫了。“還是,還是算了,他沒事,便好。”

“白姑娘,難道不擔心?”

白萱身子一滯,擔心,她怎麽會不擔心!苦澀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對淩軒的話否定還是肯定。轉身,僵硬地挪動著步子,離開這裏,也不能回溫玉池,她還能去哪兒呢?

“是妖又能怎樣?”

溫潤的嗓音,如和煦春風,卻在白萱心頭上重重一擊。停下腳步,猛然回頭看向那一襲華美藍衣的男子,他不過凡人,竟然知道她是妖!

“你不必這麽看我,想必你也知道所謂天降聖子的傳言。我若是不會些法術防身,只怕早就被生吞活剝了。”淩軒雲淡風輕地搖著折扇。“他放不下你,你也不是不喜歡他,我還真是不明白,明明一件你情我願的事,非要讓你們弄成一番驚世駭俗的虐戀,有意思嗎?有誤會為何就不能當面說清楚?”

“可是,可是他不是,不想見到我嗎?”白萱低著頭,攥著衣角。

“你是說這結界啊……”淩軒收了折扇,擡頭看了眼,“總是會有人自以為是的多管閑事,比如”頓了頓,衣袖一掃,破了結界。彎起眼睛笑了笑,“比如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姑娘認為不想見一個人,會昏迷的時候還一直念著她的名字?”

白萱低著頭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地攥著衣襟,忍不住地掉眼淚。

淩軒手握著折扇,皺著眉頭,一下下地敲打著手心。

同禦王早就不關心政事,八年前,本該是淩軒繼位,但當他見到被帶回王宮裏的那個名喚廉貞的小女孩時,他便覺得或許讓容宸掌政,他心裏有了對禦國百姓的責任和羈絆,才能活得不那麽冷冰冰的,能有幾分人氣。於是,他逃了,逃到了邊疆,把禦國這個大爛攤子交給了容宸。可是今日看到眼前這個一身是血的小花妖,淩軒真的是後悔了,若是沒有這八年來的勞心傷神,他那個冰冷的弟弟是不是還能再多活幾年。他欠他們太多……

“傾塵這些年來過得不容易,自小便飽受病患折磨,一直藥不離身,卻還得肩負著處理禦國內外事務的重擔。白萱姑娘,你們的事我大致有所了解,你也不要怪他的不信任。”淩軒拾級而下,走到白萱身側,嘆了口氣,“處在那樣紛亂的環境中,處心積慮,爾虞我詐,面對一份過於單純和炙熱的感情,難免會仿徨無措。”折扇輕輕敲了敲白萱的肩頭,“人,在面臨幸福時偶爾會變得膽怯,變得猶豫,對他來說更是。伸手抓住幸福也許會比忍受痛苦更需要勇氣。”

“我明白的。”白萱擡起頭,一瞬不瞬地看著淩軒,抿著唇,笑了笑。會怪他嗎?回頭想想,她好像只是在同他置氣,同他使性子鬧脾氣。有些失落,有些心痛,但是怪他,怨他,其實從來都不舍得。

“你明白?”淩軒看著她那雙明亮清澈的眸子一時有些怔神兒。妖又能怎樣,人或許也未必能有她這樣一顆玲瓏剔透的心。回頭看了眼微合的門扉,嘆了口氣,也許正因如此,他才沒辦法接受,想著要去推開她。

白萱點了點頭,“是,我明白,我應該一直都明白的。”眼神堅定地看著淩軒,微微一笑,“我遠遠地看了他十二年,其實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

一個冷漠無情的人又怎麽會守護了禦國整整八年,處處為百姓思慮,維護著六國之間的和平,那明明是他不喜歡的事情。

“進去看看吧!不過……”淩軒打量了白萱一番,雖然妖恢覆能力很強,這些傷對她不算什麽,但是,“你有沒有事?這滿身是血的。”

“我沒事。”錯開淩軒就要往屋裏跑。

“等等,白姑娘還是先換身衣服。”

“嗯?”白萱一楞,低頭看了看自己,是啊,這個樣子若是讓他看到了難免會擔心。“謝謝啦——”拔腿就往自己的房間方向跑去。

淩軒看著白萱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轉身便向另一個方向走去。是時候擔起八年前就屬於他的擔子了!

…………

白萱匆忙換了衣服回來,恰好看到一個紫衣貌美的侍女端著湯藥迎面走來。

“是要送到屋裏的嗎?”

一直低著頭的紫衣侍女聽到白萱的話,身子一頓,手裏的托盤有些不穩,滿滿的一碗藥灑出來些許。

“小心!”白萱見狀,連忙上前搭把手,從侍女手中接過。“給我就好。”

紫衣侍女仍舊低著頭,沒有說話,微微福身,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你,你叫什麽名字?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熟悉的感覺,那淡淡的紫藤香氣,似乎也是淺紫色的,迎面撲來。

“奴婢紫,紫衣,昨日剛來別院,姑娘怎,怎麽會見過奴婢。”有些心虛的語氣,雙手在身側握拳,抑制著身子瑟瑟發抖。

“真的沒見過?”白萱有些狐疑。

紫衣侍女猛然間擡起頭看向白萱,淺淺一笑,“姑娘,太醫囑咐奴婢這藥要讓殿下趁熱服下。”

“哦。交給我吧,你放心!”

白萱很久沒有回溫玉池了,有些惦記紫藤,才會覺得眼前的紫衣姑娘有些熟悉。不過紫藤若是化身人形的話,一定會第一時間來找她,她們可是相依為命的好朋友。白萱笑了笑,看了眼手裏的托盤,也不再糾結,轉身推門進了屋子。

留下那紫衣侍女目光恨恨地盯著緊閉的房門,站了許久後,長長舒了口氣,方才離開。

…………

屋中,很靜,濃濃的藥香四溢。

容宸平躺在床榻上,微合著雙眸,薄唇幾乎沒有血色。臉色蒼白憔悴,卻也難掩那如月華清輝般的氣質。本來就依靠著藥石續命,這些年來又政事憂勞,思慮煩多,其實他早已是油盡燈枯。

聽到開門聲,容宸微微轉過頭,見是白萱,眸色一滯,平靜的眼底卻是濃的化不開的悲哀。他的不信任,他的逃避,又一次傷害了她!

白萱輕手輕腳地進了房間,將托盤放到了桌上,試了試藥的溫度,還有些燙,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一回頭,便看到容宸正看著她,一時四目相接,白萱怔住了。

空氣都凝滯了,兩人之間的關系何時這麽尷尬過,脆弱得仿佛薄紙一般。

“我,對不起……”

“對不起……”

幾乎是異口同聲!

一個清冷孤傲,一個倔強執拗,也都不是輕易會低頭的主。可偏偏老天讓他們倆遇上了,相愛了,所有的原則和對錯都不再重要,重要的就只有彼此而已。

白萱沒再猶豫,便向床榻邊奔了過去。看著容宸此時蒼白的面色,不同於平時從容優雅的模樣有些心疼。扁了扁嘴,又哭了起來,“對不起,我不該跟你使性子,惹你生氣。”

錯的明明是他,可是一直在道歉的卻是她。

容宸微微蹙眉,沈吟了一會兒,問道:“小萱,我那般對你,你當真不怪我?”

白萱使勁地搖了搖頭,“不怪!我知道的,你若是不信我,又怎麽會一直留我在身邊。”依著他那般冰冷淡漠的性子,是不會給動機不純的人一絲一毫親近的機會吧!

容宸雲淡風輕地一笑,揉了揉白萱的發,“傻瓜,我不信命數,不信所謂的因緣註定,那日在溫玉池邊見到你,心裏有些道不明的感覺,我確實以為中了你的妖術。”聲音有些低弱,卻柔和動聽。

“啊?”白萱趴在床榻邊,呆呆地看著容宸,抓住他在揉著她頭發的手,不滿地嘟著嘴,“你怎麽這樣啊!”。

“所以想先帶你回別院,看看你究竟要做什麽。”

白萱趴在床榻邊,單手支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容宸,臉上還寫著幾分洋洋得意。“但是你在每日的相處中,卻漸漸發現心亂了,忘記了最初的目的,是不是?而且還越來越習慣身邊有我,所以呢,你怕了,怕自己會真的愛上我,對不對?”

心思被她看穿,容宸難得的有些怔神,清冷如水的聲音悠遠綿長,仿佛跨越了千載流光。“小萱,你要成仙,甚至是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給你,但唯獨要一份簡單的相守我卻給不了你。”

話語中的感傷令白萱不由地覺得心顫,苦澀難耐。“所以你要那麽殘忍地推開我,讓我對你絕了念想?”

沈沈嘆了口氣,“是。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

“可我不需要什麽承諾啊!你那日明明說過喜歡我的,你怎麽能說話不算數!”清澈明亮的眸子裏又蓄著淚花,死死地攥著容宸的袖子不撒手。

“你走吧,去你該去的地方。那日的話,不作數。”

“我不要!不要……”大顆大顆的淚水滾落,在錦緞被子上暈染開來。“心都丟了,還哪裏有家可回?”

容宸蹙著眉頭,有些激動,忍不住咳了起來。“我命不久矣,怎麽能拖累你,自私地用短短的回憶,去束縛你的心,禁錮你的一生。”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很情願你能自私一點。”

容宸看了眼白萱,苦澀地一笑。那日看到她傷心欲絕,麻木冰冷的樣子,他後悔不已。後悔為何要將她帶回別院,後悔為何要給她希望。得不到或許會心有不甘,但總好過於得到了再失去。

他見不得她傷心,又不能繼續留她在身邊,恨透了那樣矛盾的自己……

修長如玉的手指撬開她微微泛白的指節,將衣袖拉了出來。“人妖殊途,不要再執迷不悟。”

“我才沒有執迷不悟,明明是你看不清。不是還有一個詞叫‘殊途同歸’嗎?”

容宸搖了搖頭,看向白萱時,眸色空明,倒映著淡然清冷。“小萱,這世間從未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絆住我,死亡於我而言也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不過那是從前,但如今,他怕了,害怕離別,更害怕看到她傷心絕望的樣子。

聽他如此說,白萱心裏一驚,她見不得他用淡然無畏的語氣說著這樣殘忍的話。

手指覆在容宸的薄唇上,打斷他的話。心裏道不出的苦澀,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抿起嘴角笑了笑,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好了,現在換我來說,以後不許你再私自為我拿主意。成仙有什麽好的,我才不要!什麽叫做給不了我相守?什麽又叫做禁錮我的一生?我根本就不在意那些的,我說過只要陪在你的身邊,十年,一年,哪怕是一個月,我也心滿意足了。”

俯身,唇瓣貼上容宸冰冷的薄唇,似乎覺得他唇上那淡淡的冷香會很可口,笨拙地伸出舌尖來舔了舔,而後迅速分開,覺得這個程度,大抵應算作她吻了他吧。況且接下來還要怎麽做,她沒有什麽經驗,也不甚懂。

容宸的身子似乎顫了一下,眼中含了幾分深幽,臉上的表情卻頗為沈靜,清冷眸子裏的倒影著白萱呆呆的樣子。

她可能被自己的主動嚇到了,也可能正沈侵在方才那冰冷輕柔的觸感中,臉上漸漸爬上紅暈。

不經意對上容宸的視線,連忙錯開,“妖界有一種藥水名曰‘斷情’,你要是覺得無法安心,若是,若是有那麽一日,我們便一起忘記,我會聽你的話去修仙。”怎麽會有忘情絕愛的藥水,就算有,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尋,因為心虛咬著下唇。

“可是現在我還不想放手,也不願放手。求你,不要再推開我,好不好?”

那樣無助的神情任誰也無法拒絕,她的話真假幾分容宸大抵也是明白,沈默了片刻,才輕輕頷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好,那便一起忘記。”

得到他的答覆,白萱彎起眼睛嘻嘻笑了起來,壓抑在心底的陰霾頃刻間盡數掃除。

“這段時日跟著莊嬤嬤學習了很多世事人情,或許有些事情沒有那麽覆雜只是人們將它想覆雜了而已。傾塵,其實所謂的相守,未必就要共白首。”

容宸一時間有些錯愕,這還是他不谙世事的小花妖嗎?白萱趁著他晃神兒的片刻,紅著臉跳開,去拿桌上的藥。

抿了一小口,溫度剛剛好。皺著臉,明明他身上的藥香很好聞,可這藥……好苦啊!

剛剛那個吻,白萱也是迷迷糊糊情不自禁就親了上去。此時心仍舊砰砰直跳,臉色還有些微紅,偷偷看了眼容宸,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掃了一眼手裏那碗濃褐色的液體,竟然這麽難喝的藥!忍不住用了誘哄的語氣,“乖,喝藥了。”

容宸看著她的樣子,有些無奈,難道學了禮數面皮也變薄了?不過他又不是需要哄著喝藥的小孩子。坐起身來,接過藥碗,眉頭都沒皺地喝完了,好像喝的不過是一碗白水。

“不苦嗎?”白萱瞪大眼睛看著容宸,一臉崇拜,吞了吞口水。

“習慣了。”

“什麽奇怪的習慣,以後要改一改。”

容宸黑線,這個要怎麽改,難道以後喝藥他得一哭二鬧?

白萱接過藥碗隨手放回桌上,再回來時,坐在床榻邊,抱著胳膊打量著容宸,“你騙我!”

“我何時騙你的?”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話,容宸還沒弄清楚情況。

白萱臉上泛著紅暈,避開容宸的目光,“那個,那個根本就不是武功秘籍!”

容宸猛然間了然,臉色有些黑沈,“誰告訴你的?”

咬了咬唇,“莊嬤嬤說,說那是合氣之術,只有,只有男女夫妻之間才會,才會那麽做。”

容宸展顏,淺淺一笑,撫上她有些燒紅發燙的臉,“你若是想學,我倒是可以教。”

莊嬤嬤說王宮裏的男子十六歲便可以娶妻納妾,就算沒有妻妾,也有幾個侍寢的丫頭,而他都分明已經到了弱冠之年。

一想到可能還會有別的人與他親近,白萱只覺得心裏有些沈悶透不過氣,擡頭看著容宸,弱弱地問道:“你,你還教過別人嗎?”

容宸低低笑了兩聲,修長如玉的手指攏了攏披在身上的外袍,依舊那般清雅華貴。“吃味了?”

“原來真的有!”她嘆了口氣,低著頭,有些沮喪落寞。

容宸搖了搖頭,將挨著榻邊的她攬入懷裏,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別人。小萱,一些事情,本能而已。”

“嗯?本能?”那她為什麽不會。

“你確定要現在同我討論這個問題?”

聽他如此說,白萱臉登時紅個透徹,在他懷裏輕輕掙紮著,倒是有幾分欲拒還迎的味道。“我,我才沒有!”

“沒有什麽?”

她不滿容宸的故意捉弄,擡頭看去,只見他的唇邊綻放著淺淺的笑容,那般雲淡風輕,又那般耀眼奪目。光芒直射到她心裏去,這世間最美的景色怕是都不及他唇邊的一絲淺笑。

白萱只覺得心又開始突突直跳,忘卻了所有,就那樣呆呆傻傻地望著他。

彼此對望著,氣氛已經隱隱不一樣。

熟悉的清雅氣息,淡淡的冷香混合著藥草香氣將白萱緊緊圍繞著。有些微涼的薄唇羽毛般的輕觸在她的眼角,連忙緊張地閉上雙眼,只覺得心跳加速,整個身子都在忍不住地發抖。

下一刻有些溫熱不再那麽冰冷的手指劃過她的唇瓣,撫摸到她的下巴,輕輕擡起,俯身含住。他的動作無限溫柔,輕輕地允吻,柔柔地摩挲,舌尖在她唇上細細啄吻,輾轉流連……

白萱的腦中一片空白,彼此緊緊貼合的唇瓣,甜蜜的氣息在纏繞的舌間悸動,細微的觸感被無限放大。身體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她只是無力地摟著容宸的脖子,攀附著他,順從地閉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當然。

身體相擁,呼吸相融,似乎時間停滯,在這一刻化作永恒,除了彼此的心跳聲便再無其他。

許久後,兩人都有些氣息不穩,分開時,白萱只覺得自己渾身癱軟沒了力氣,大口喘息著。明明大病初愈的人是他,可怎麽現在體力不支的倒是她!

容宸雲淡風輕地一笑,修長如玉的手指撫上她有些紅腫的唇。“小萱,隨我去靈風山吧!”

之前的他無所謂生死,無所謂喜惡,遇上她之後的他,卻來沒有那麽強烈地想要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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