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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那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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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爹爹去了哪裏?”

因為是神族的第一個孩子,倒也沒有誰知道她會按照怎麽樣的速度生長。兩千多年來,白萱不過還是個三四歲的模樣。

此刻正坐在凳子上,手裏抱著一個跟她小臉一般大小的桃子在吃,還一邊不老實地蕩著小短腿。子持蓮華當年倒也沒說錯,有了白萱在,天界確實熱鬧了許多,她調皮活潑,聰明機靈,還總是有些稀奇古怪的念頭。

瑾黎溫柔地給小女兒梳著頭發,將烏黑柔順的頭發分為兩部分,左右紮了兩個包子頭,襯得一張小臉越發圓潤可愛。

“去了渺遠天際。”

“遠遠天際?啦四啦裏?”剛咬了一口的桃子還沒來得及咽下,含糊不清地問道。

瑾黎滿臉寵溺地看著自家女兒,笑了笑,用帕子擦了擦她嘴角的桃汁,“渺遠天際就是距離我們很遠的地方,那裏有很多神獸,有溫柔可愛的,也有兇狠殘忍的。”

“兇狠的神獸?”要張嘴咬桃子的動作頓了頓,明亮的眸子擔憂地望向瑾黎,“那爹爹會不會有危險?”

搖了搖頭,“不會。”不知那麽重的戾氣之下,渺遠天際的神獸被那個孩子殺的還能剩下幾只。

瑾黎揉了揉白萱的小臉,將她從凳子上抱了下來。她是有些擔憂,不過倒不是因為兇獸,而是因為那個神力強大的孩子。

當年神獸躁動不安,眾神本以為是因為白萱的出生,才會如此。自從昨日整個天界的震動,強大神力從渺遠天際波及到位於中天的神宮,戾氣彌漫,神獸的哀鳴之聲久久不息,眾神才恍然大悟,原來白萱出生的前一日,便有遠古之神誕生於渺遠天際。只是不知這兩千多年來,為何一直沒有動靜,如今應是兇獸尋釁惹怒了他,神力不足才會催生了戾氣。

白萱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嗯,爹爹是最厲害的,那些兇獸都會怕他。”

看著自家女兒可愛的樣子,瑾黎笑著附和道:“對,萱兒的爹爹最厲害。”蹲下身,溫柔地給白萱整理著衣衫,“若是家裏來一個小哥哥,萱兒會不會高興?”

其實瑾黎私心是不想著神帝將那個孩子帶回來,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強大的神力,而且戾氣亦很重,出於一顆做母親的心,她自然不希望任何有危險的事物接近自己的孩子。

“小哥哥?”白萱嘟著嘴,想了想,大大地咬了口桃子。

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見著一身玄色衣袍的神帝,懷裏抱著個大概七八歲的孩子大步進了屋子。神帝一張冷峻的臉,微皺著眉,顏如冠玉,眼若流星。那孩子臉埋在他的懷裏,卻是看不清長相。

“這是……”瑾黎連忙迎了上去。

“這孩子受了傷,我封了他的神力才將他帶回來。”

直奔著床榻而去,將那孩子平放在了床榻上。瑾黎方才看清了那張沾了些血跡的臉,雖然不過七八歲,卻有著令人驚嘆的容顏。一襲略顯淩亂的白色錦袍,粉嫩的臉蛋,精致得像個玉雕娃娃。緊閉著雙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雙手緊緊握成拳,緊縮著眉頭,眉心處有銀色水滴狀的印記,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夫君打算怎麽辦?”瑾黎查看了一番後,才擔憂地看向神帝白羽。“這個孩子戾氣太重,而且在渺遠天際那般惡劣的環境中長到如今,天性涼薄,冷漠殘酷,怕是沒有誰能掌控得住他。況且年紀這麽小便有了撼動整個神族的能力,待長大後,還了得?”

“總不能見死不救,待他醒來再說。”

白萱不知道什麽時候擠到床榻邊,踮著腳,卻是怎麽也看不到床榻上的情況。懊惱地嘟了嘟嘴,小手扯了扯神帝的袍子,伸著胳膊,“爹爹抱。”

神帝低頭看了看自家女兒,可愛的包子頭,臉蛋像糯米團子一般,挺挺的小鼻子,如櫻花瓣般的薄唇,哪裏忍心不理她。笑著將白萱抱起放在了床榻邊,卻嚴肅地說道:“乖乖坐著,不許胡鬧!”

頭點得像波浪鼓一般,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靜靜躺著的男孩。“哇!小哥哥好漂亮。”手指試探地去戳了戳他緊握的拳頭,見他沒有反應,又大著膽子靠近他的眉心,在那銀色水滴狀的神印處輕輕點了點。

“滿是兇獸的地方,小哥哥一定吃了不少苦。”

白萱如今還是不會什麽法訣,但當她接觸到他眉心神印的一剎那,像是使了什麽法術一般,小男孩臉上的血汙消失殆盡,淩亂的衣袍也瞬間潔白勝雪。他一直緊蹙著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緊握成拳的雙手也緩緩松開,放下警惕。

白萱見狀,驚詫不已,一臉興奮地回頭看向瑾黎,“娘親,娘親,萱兒喜歡小哥哥,可不可以讓他留下來?”

瑾黎沒有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神帝白羽。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也許,這就是他們的緣分。”

“可是,我不能不擔心。”

見神後沒有回答,白萱不甘心地又對著神帝撒嬌,“爹爹,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嗎?”

“爹爹同意了,不過還要等他醒來後,看他自己的意願。若是他想留下,萱兒以後可不能任憑著性子隨便欺負他。”

俗話說,一物降一物,只是神帝不知,自己向來從不會吃虧的女兒,卻在容宸那裏栽了個大跟頭。

歡呼著撲到神帝的懷裏,摟著他的脖子撒嬌,“爹爹最好了!爹爹最棒!”

“這丫頭,什麽時候能長大!”瑾黎看著這對父女,無奈地說道。

“我倒希望她永遠是個孩子。”

“就是,就是。”膩在神帝懷裏,朝著神後嘟了嘟嘴,“萱兒才不要長大。”

白萱調皮時誰都不怕,但只要神帝一個不悅的眼神,她便會乖乖坐好,不敢造次。可偏偏神帝對這個女兒,有時比瑾黎還要寵溺,是什麽都由著小女兒的性子來。

“爹爹,小哥哥有名字嗎?”

“容宸。”遠古神族的名字與生俱來,隨著誕生,由天地賦予。

“名字也很好聽。”反正只要白萱喜歡的,就什麽都是好的。

…………

一向貪玩好動的白萱倒是能耐得住性子,寸步不離地在容宸的床榻邊守了將近半個月,直到容宸醒過來,她才歡呼雀躍地小跑著去找神後。白萱那次醉酒後以為是進入了小女孩的夢,其實是她自己記憶的片段,那是她與容宸真正意義上的初見。

他們倆的性子截然相反,甚至是兩個極端。一個活潑,一個沈默;一個滿腔熱情,一個淡漠如冰。一個樂意與人親近,一個拒人千裏之外。只是那時,她還單純得很,僅僅因為情不自禁地想去親近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後來竟會不可收拾地愛上他。

緣分這東西玄妙得很,向來就說不清楚。

…………

容宸到了神界之後,只是自己獨來獨往,除了神帝神後,從不與誰說話,自然這個誰也包括了總是跟在他身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白萱。

有時,他走在前面,白萱的小短腿跟不上,想伸手去拉他的袖子,他卻一臉嫌棄地躲避開。走得快了,白萱跟不上,不小心摔倒,他也不會因此停下腳步去等她,甚至就連回頭看上一眼都懶得看。

有時,白萱話多,說得他煩了,皺了皺眉便一甩袖子消失不見,留著白萱楞楞地站在原地,眼裏淚水在打著轉轉。

他就像是一塊無論如何都化不了的冰一般,寒冷刺骨。而白萱卻像是怎麽都不長記性,被他凍傷過無數次,哭紅了眼圈,轉過頭來,還能笑嘻嘻地一聲聲地喚著他‘哥哥’。

喚了容宸近百年的‘哥哥’,可卻得不到他一聲的回應,對於孩子心性的白萱來說,已實屬不易,終究會有心冷想要放棄的那一日。

一百年的光景,白萱依舊是那三四歲的孩子模樣,甚至連性子也沒有絲毫變化,這百年於她而言幾乎靜止了一般。但容宸卻是長高了些許,連眉眼也漸漸開始褪去稚氣,清雅的面容逐漸有了些少年時候的樣子。

那日午後,白萱拿了一只火紅的紙鳶,去尋容宸。明明知道他不會陪她一起玩,甚至都不會多看自己一眼,可是有什麽好玩的東西,她還是會想著第一時間與他分享。

容宸在屋後的扶桑樹下練習劍法,對於他如今的身高,三尺多長的穹蒼劍舞起來有些費力,稍顯笨拙,但仍舊可見灑脫風度,淩厲劍勢。長劍如芒,氣貫長虹,一招一式間,從容不迫,正是容宸曾於清源閣前教授白萱的那一套簡單的游龍劍法。

白萱一直小心翼翼地站在一邊觀看不敢打擾,直到容宸收了劍勢,她才上前。舉起紙鳶,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哥哥,這個紙鳶是不是很好看?嘻嘻,我自己做的。我跟長餘叔叔學了許久,才學會呢!”

容宸竟是像沒有看到她一般,從她身邊徑直走過。走向一旁的石桌,將劍放下,拂了拂衣袍,坐在桌旁,白皙修長的手倒了杯茶潤喉,從始至終,也沒有去理白萱。

他走過的地方,空氣中總會留下若有似無的冷香,白萱吸了吸鼻子,失落地看著手裏的紙鳶。耷拉著頭,咬著唇,從小到大,她有神帝神後的寵愛,從未受過什麽委屈,可是現在她很委屈,很想放聲大哭,可卻怕他因此更加討厭自己。

小手緊緊攥著紙鳶,賭氣似地將它一點點撕碎,她對他的熱心也一同碎掉了。

這一百年來,她什麽都不及他,神力很弱,法術不會,就連讀書寫字也沒有他學得快,於是她總是會想方設法去學些他不會的東西,就算他不說話,可眼裏有那麽一絲絲的讚賞,她也會開心死的。可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對她所有的一切視若無睹。不會看她一眼,又怎麽會在意她的努力。

轉過身,看向容宸,終於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一邊吸著鼻子,抹著眼淚,一邊說著,“我討厭你,就像你討厭我一樣,我以後再也不會理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活脫脫的一只小花貓,那樣子不用想白萱都知道自己有多滑稽,“不會,永遠都不會再理你!”

看著她的樣子,容宸轉著手裏的杯子,卻是挑了挑眉,微抿唇角,淺淺笑著。還是個孩子的模樣,清雅的眉眼,那一笑卻已然令天地失色。語音不疾不徐,如清流擊石,空山玉碎,“終於要放棄了嗎?也好。”

呆呆地看著容宸的笑顏,白萱一時之間竟忘記了哭泣。滿腦子想的都是,他說話了,還對自己笑了,是不是說明他沒有那麽討厭她?

胡亂地抹了抹眼淚,破涕為笑,哪裏還顧得上被她蹂躪的紙鳶,灑了一地的碎片。邁著小短腿,小跑著跑向容宸,完全忘記了自己方才恨恨的一番話。

“哥哥,你是不是不討厭我?”

容宸只是看著她揚起的小臉,沒有說話。

見他沒有回答,白萱又重覆地問了一遍,“不討厭,是,是不是?”只是沒有方才底氣那麽足,垂頭喪氣有些失落,生怕從他嘴裏說出的話再令自己傷心一次。

“嗯,不討厭。”

“真的?!”連忙擡起頭,滿臉的興奮喜悅,明亮的眸子綴滿星光看著容宸。一會哭,一會笑,這變臉的速度也是夠快的。

白萱興奮地便向著容宸撲了過去,可下一刻,卻被他的兩指抵在頭頂上,硬是將兩人分開一段距離。她撲騰著手臂,大力地掙紮著,卻怎麽也無法靠近他分毫。

“站著,別動!”清冷的語氣,卻不容反駁。

滿臉沮喪,也只得放棄掙紮,白萱揚起大大的笑臉,看著容宸,乖乖地站在那裏。

“你,是不是一直都這個樣子?”

“嗯?什麽?”

容宸微微蹙眉,“長不大。”

怕他會因為她長不大而嫌棄她,白萱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娘親說我會長大的,嗯……只是長得比較慢而已。”

容宸只是蹙著眉看著白萱,沒有說話。

見他似乎看起來有些不高興,白萱對戳著手指,連忙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我真的,真的會長大的!”大眼睛閃爍著淚光,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我沒有跟大家不一樣。”無辜地看向容宸,晶瑩的眸子中帶了幾分祈求的意味,“哥哥,你不要因為這個就討厭我,不理我,好不好?”

握著茶盞的手頓了頓,微微蹙起眉,“別哭,難看死了。你不是說再不理我了嗎?”

搖了搖頭,死不承認,“沒有。我,我從來沒有說過。”依舊站在那裏,不敢上前一步,嬉皮笑臉地一遍一遍地喚著‘哥哥’。

容宸雖然面色平靜無波,看不出喜怒,但眼裏卻有著未曾褪去的笑意,似乎心情不錯。

…………

自那之後,白萱與容宸之間關系緩和了許多,雖然他還是那般淡漠疏離,對白萱也總是冷著一張臉,但好在不會去刻意避開她的親近。

夕舞較之容宸與白萱稍長了幾年,可於遠古神族漫長的壽數而言,基本算不得什麽。那時彼此年紀小,也都是女孩,夕舞與白萱便總是玩鬧在一處,偶爾會別扭,不過一回身的功夫就還能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最單純無憂的時光,即使回憶起來,也是會情不自禁地嘴角噙著笑意。

那日,夕舞來尋白萱玩,或許只是想同白萱炫耀她的寵物,身後拖了一只圓滾滾的腓腓獸,柔軟光亮的皮毛,烏黑的眼睛,蓬松大尾巴上還有些好看的條紋,煞是可愛。

小女孩本就對可愛的事物沒有抵抗力,尤其喜歡些毛絨絨的小動物,見到腓腓獸白萱自然高興的不得了。不知疲憊地在夕舞身後跑著,笑著,追了一整日。直到夜幕降臨,夕舞要回去了,她才依依不舍地看著腓腓獸,眼巴巴地求著,“夕舞姐姐,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跟它玩一會兒?”

夕舞倒也大方,將拴著腓腓獸的繩子直接遞給了白萱,“借你玩一晚,就一晚哦!”

“嗯,好。”連忙雙手接過,彎下腰將腓腓獸抱在了懷裏,輕輕地撫摸著它,“謝謝夕舞姐姐,我一定會照顧好它的。”

可白萱不知道,腓腓獸乃是神獸,有它的氣節,而渺遠天際又是一個只憑實力定高下的地方,沒有足矣鎮得住腓腓獸的神力是無法令它屈服。

夕舞剛剛離開,白萱懷裏本應溫柔和順的小獸便面目兇相,張口毫無猶豫地在咬在了她的手臂上,登時就見了紅。白萱呆楞住了,因為吃痛,不得不放開禁錮著腓腓獸的手臂。腓腓獸沒了約束,從白萱的懷裏跳下後,拖著繩子,頭也不回地就跑了。

血慢慢滲出,染紅了她藕粉色的衫子,白萱捂著手臂,就傻傻地站在那裏。那麽可愛的腓腓獸竟然咬了自己,心裏很難過,比手臂上受的傷還疼,眼裏蓄著淚,一邊吸著鼻子一邊四處去找腓腓獸。

四處都找過了,可就是不見腓腓獸的蹤影。

“腓腓獸——你在哪兒?快出來。”怎麽辦?她把腓腓獸弄丟了,要怎麽還給夕舞姐姐?

“怎麽還不回去。”

那清冷的聲音,明明是問話卻絲毫沒有語調的起伏。白萱連忙回頭,見到一襲白衣緩步向她走來的容宸,嘟著嘴,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哥哥,我把,我把夕舞姐姐的腓腓獸弄丟了。”

孩子時的容宸便已有不符合年齡的沈穩與冷漠,微微蹙著眉,似乎有些不悅。周身籠罩著寒氣,眼底的冰冷看得白萱一陣心驚,不敢再說話,也不敢對著他哭,顫抖著身子,硬是將眼淚逼了回去。

白萱楞楞地站在那裏,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容宸。直到容宸走近她,拉過她的手臂,白皙如玉的手指握著的正是她剛剛受傷的地方。

“嘶——”白萱因為吃痛,反射性地要抽回手臂,卻被容宸緊緊攥著,“嗚嗚……痛!”

“原來知道疼啊!”

無辜地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疼。

“受了傷,為什麽不回家?”縱然是遠古神族,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但被神獸所傷,傷口卻不會好的那麽快。白萱的手臂仍舊在向外滲血,容宸蹙著眉頭,從衣角處扯下一塊,挽起她的袖子,胳膊上清晰的牙印深得很,不知道會不會留疤。指尖凝著神力,銀白色的光暈輕輕撫上她有些猙獰的傷口。

白萱低著頭,緊緊地咬著唇,胳膊很疼,可在容宸面前她卻不敢哭,不敢叫出聲。小聲地說著,“明早就要把腓腓獸還給夕舞姐姐,可是,可是它不見了。”

緊鎖著眉頭,“做不到的事情,還逞強。若是我不來尋你,你當真就要找上一晚?”雖然語氣不悅,冷的都能結成冰,但給白萱一圈圈包紮傷口的動作卻很小心翼翼。

白萱擡起頭不可思議地看向容宸,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麽多的話,而且也從來沒有主動去碰過她。

“你,真的是來尋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清容宸之前說的話,反正她腦子裏反反覆覆都是‘若不是我來尋你’這句話。

容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只是仰著頭,傻笑著看著容宸。不知怎地,就一句話而已,可白萱卻覺得心情頓時雲開霧散,高興的無法描述,甚至連手臂上的傷都沒有那麽痛了。

嘆了口氣,“不是誰都會真心待你。”

“嗯?”什麽意思,她不明白。眨了眨大眼睛,看著容宸那張冰冷如霜的臉,卻是偷偷笑了起來,“嘿嘿,那哥哥會嗎?”

“……”

“我知道哥哥對我好。”

“你覺得,我對你好?”

使勁兒地點了點頭,“嗯。”

“當真是個孩子。”

“你不是嗎?”

“……”

容宸給白萱包紮完傷口,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回頭見白萱還立在原地,低著頭,小手輕輕地撫著被包紮得像粽子似的手臂。

“還不走?”

“啊?”

“腓腓獸我給你找。”

“嗯?哦。”

仰著臉,不知所措地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容宸,他是在等她?猶豫了片刻,才興奮地小跑著追上。

遙遠空明的遠古天空,若隱若現地閃爍著璀璨熠熠的光芒,氤氳的月色透過扶桑樹的縫隙,灑向一前一後,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

“小萱”

“啊?”眨了眨大眼睛,四處看了看,懵懂地看向容宸。是在叫她嗎?爹爹娘親都喚自己‘萱兒’,從來還沒有誰這麽叫過她。

“以後離夕舞遠些。”

“小萱,小萱……哥哥,我喜歡這個名字。”

容宸一臉黑線,她總是稀裏糊塗扯遠話題的本事。“我的話你聽見了沒?”

“啊?哦,聽,聽到了。”

“算了。”

…………

之後,白萱果然是發燒了,在床榻上足足躺了半個月。

剛剛醒來的時候,耳邊便聽到了細微的呼吸聲,迷糊間伸手摸了摸,柔軟光滑的觸感。白萱連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側過身,見到渾身雪白可愛的小狐貍正團縮成球在她的枕邊沈沈睡著。

睜大眼睛看著一直守在她床塌邊的神後,“娘親,它是?”

“哥哥送你的靈寵。”

“送我的?”

瑾黎看著白萱驚訝得大張嘴的模樣,慈愛地點了點頭。

九尾天狐與遠古神族一樣,誕生於天地之初,有通天之術,且亦正亦邪,原身比這嬌小的狐貍不止大上千百倍。瑾黎也不清楚容宸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竟能令九尾天狐屈服,甘心給白萱當寵物。

“那……腓腓獸呢?”

“已經送回去了。”

“還好,還好。”白萱大大地舒了口氣,“要不然夕舞姐姐會生我氣,不理我的。”

瑾黎無奈地嘆了口氣,摸了摸白萱的頭,“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白萱卻低著頭,只顧著逗弄枕邊仍在睡覺的小白狐貍。惡作劇似地輕輕拉了拉它蓬松的大尾巴,小狐貍擡頭瞇縫著眼看了眼白萱,甩了甩尾巴,又將腦袋埋在厚厚的絨毛裏繼續睡覺。

“哈哈,你跟我一樣也是只大懶蟲!我叫‘小萱’,你就叫‘小狐’吧!不行不行,我叫白萱,我有姓有名,那你叫胡靈兒吧!”

配上白萱嘟著嘴一臉懊惱的表情,逗得瑾黎情不自禁笑了起來,眼裏滿是寵溺,“原來萱兒知道自己懶啊!”

“……”連忙捂著嘴,看著瑾黎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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