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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妖女禍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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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萱自靜蘭軒回來後便一直坐在娑羅樹下發呆,容宸也沒有多問,一些事情她只是沒有想明白,想明白了自然會同他說,只是沈靜優雅地坐在白萱對面,時不時地翻兩頁手中的佛經,倦鳥歸巢,卻已是近黃昏。

白萱一動不動地看著漸漸隱於悅心亭後的夕陽,“夫君,你送我的簪子不見了。”

清涼如水的聲音,淡定從容,“我知道。”

“是小狐偷走的?”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雨馨把小狐貍交給白萱的時候,就說過小狐有一段孽緣,如今應是它想起了什麽。

容宸微微頷首,依舊看著手中的佛經,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天同本想將她帶回,卻被我加在人皇慕容勳身上的神力反噬所傷。”

聽到天同受傷了,白萱連忙轉過頭,滿臉擔憂,緊張地看著容宸,“天同受傷了?怎麽樣?嚴不嚴重?”

容宸卻是挑了挑眉,“他自然是沒事。”好看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白萱,輕輕咳了一聲,話音一轉,“不過在自己夫君面前這麽緊張別的男子,你說,我是不是該罰你?”輕柔的語氣,唇角噙著一抹淺笑,足以令天地失色。

白萱被容宸暧^昧的語調惹得紅了臉,腦子又開始打結了,慌亂不已。看著他猶如月華清輝般的容顏,只覺得心怦怦直跳,連忙錯開視線。手裏攥著衣角,急忙解釋道:“我只是……只是將天同當做朋友,更何況,更何況……”

“何況什麽?”

“他一直喜歡著廉貞姐姐。”

容宸低低笑了兩聲,他是越發喜歡她這般紅著臉害羞的樣子,也愛極了她怕他誤會急於解釋的樣子。

一直低著頭的白萱,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聽到容宸的笑聲,才猛然回過神來。氣鼓鼓地看著一襲白衣的他,“好啊!夫君你不厚道,竟然,竟然對我用美男計。”而且每次都是屢試不爽。

白萱回來後就一直坐在小幾旁,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容宸才坐在娑羅樹下陪著她,心思哪裏在佛經上,看了許久也沒見他翻上一頁。愛上一個人,心情亦會不由自主地受她牽絆影響。見白萱終於展顏,容宸亦是覺得籠罩自己心上的陰霾散開,寵溺地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簪子丟了,又不是什麽大事,找回來就好。”

“可是,我覺得小狐和我夢裏的那只白色小靈狐很像,會不會……也是因為我,它才有不好的遭遇?”夾雜著濃厚的鼻音和化不開的惆悵,白萱蜷起腿,抱著膝。

容宸將佛經放在一旁,起身,俯看著白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傻瓜,不要把什麽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命途緣法。”微微嘆了口氣,經歷了許多之後,他反倒相較之前,更加頓悟了然。“我們都以為種種遭遇皆是天命所定,其實重要的還是自己的選擇。”

白萱仰起頭,懵懂地看著容宸,“選擇?”抓住他的衣袖,輕輕搖了搖,“那如果我選擇永不分離,天命它能成全嗎?”

容宸淺淺一笑,卻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如畫的眉眼含著柔情,向白萱優雅地伸出手,“隨我去個地方。”

天界不日便有一場巨變,容宸也不想讓白萱留在這裏。能做的他也都做了,若是昊天帝仍舊解決不了神族的這場爭端,那只能說明這天界之主的位子也該換換人了。

“嗯?去哪兒?”疑惑地將手放到容宸的掌中,他的手心依舊有些微涼。

牽著白萱一用力將她拉起,銀絲繡紋的寬大袖子飄起,白衣翩翩,道不盡的清姿雅韻。她卻未曾想到他會這麽大力,一下子竟是撞了個滿懷,不過卻不痛。仰起頭,在他眼底看到一絲得逞的笑意,拳頭軟綿綿地捶向容宸的胸口,略帶嬌嗔,“你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淺笑著,完全是一副你能拿我怎樣的表情。

“你……你無賴!”白萱欲哭無淚,誰能告訴她,那般清冷如霜雪的神尊怎麽變成現在這樣,這麽愛捉弄人。

容宸笑看著白萱氣鼓鼓的小臉,低頭,在她眉心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乖,把眼睛閉上,抱緊為夫。”

…………

天界是沒有四季的,永遠都是百花爛漫,翠樹清流。

一個瞬移,容宸與白萱便置身於銀裝素裹的世界,千峰筍石千株玉,萬樹松蘿萬朵銀,寒梅點綴瓊枝膩,香臉半開嬌旖旎。

穩穩落地後,白萱才睜開雙眼,立即便被所見到的景象吸引住。梅花她見過,可是這樣的寒梅她倒是從未見過。

容宸松開手,她便奔向一株梅花旁,新奇地打量一番,伸出手指輕輕地點了點花瓣上的落雪,真得像書裏寫著的那樣,涼涼的,冰冰的觸感,便大著膽子,彎腰捧了一捧雪,跑回他面前,興奮地問道:“夫君,是雪嗎?”

“對,這裏是人間。”

聽到在人間,白萱睜大了眼睛,四處打量一番,完全同上次來到人間時不一樣嘛!哪裏有人,狐疑地小聲道:“人間為什麽沒有人?”與雨馨來到人間那回還是蔭蔭綠樹的夏日,如今卻是冰天雪地的嚴冬,也沒有多考慮,又不知被什麽吸引了目光去。

白萱的鼻尖凍得有些紅,卻絲毫沒有察覺,容宸無奈地笑了笑,手中多了件白狐大氅。

直到嗅到股淡淡的娑羅花香,白萱才轉過頭,回過神,發現容宸正在給她披那件大氅,兩人距離如此近,近到她都能看到一身白衣的他,肩上落下的未央花是六角形。

容宸玉指優雅從容地系著雙環結,白萱屏著呼吸楞楞地看著,以她的高度正好能看到他白皙頸上略突起的喉結。

“雪會化的。”

“嗯?”白萱低頭發現手中的雪已經化大半化水順著指縫滴落,頗為惋惜,“這麽漂亮要是永遠都不會融化就好了。”

容宸微微笑了笑,用法術烘幹白萱手上的殘雪,牽著她,邊走邊說道:“沿著這條小徑出了梅林,便是坤元皇朝的都城鎬鄴。”

“我們不用變換樣貌嗎?”

“不必”

白萱轉頭打量容宸如玉的側顏,咽了咽口水,真得不必?

“凡人看到的我們只是他們心中所想的樣子。相由心生,所謂神千面千相便是如此。”

“難怪上回我們都沒有變化相貌,我還以為是雨馨忘記了呢!”

容宸和白萱進入鎬鄴城,入眼便是一片繁榮昌盛景象,車如流水馬如龍。街上人頭攢動,白萱目不暇接,果然是都城,確實遠要比她之前去到的那座小鎮繁華何止千倍萬倍。

有叫賣糖葫蘆的,有熱氣騰騰的湯餅,還有許多賣小玩意兒的攤子,熱鬧的氣氛掃盡嚴寒,路人絡繹不絕,卻也沒有人註意到他們。

白萱對什麽都好奇,睜大眼睛看看這兒瞅瞅那兒,容宸卻是一直淺笑著緊緊握著她的手。

“快到歲末了,小哥今年可是賺了不少啊!”賣糕點的小販對一旁兜售胭脂水粉的貨郎說道。那貨郎紅著臉,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哪裏啊!您老哥今年才是賺了。”

攤子前,選著糕點的老伯和大嬸也加入了他們的對話,老伯捋著胡子,恭敬地拱了拱手,“當今聖上賢明,日子越來越好了。”

“不過老天無眼啊!當今聖上怎麽就沒了子嗣。”

“就是,這不到幾個月的時間,怎麽小皇子和公主就,就相繼夭折了呢?”

“好在聖上他還年輕。”

“我聽我在宮裏當差的阿姐說,這聖上專寵的玉貴妃是專門勾人的狐妖。”大嬸四處看了看,一手遮臉,壓低嗓子說道:“聽說皇子和公主就是這個玉貴妃害死的。”

老伯猛地咳嗽了一聲,大嬸瞅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又繼續說道:“玉貴妃已害病月餘,聖上各處尋訪名士,也無方。我看吶,是壞事做盡,老天要收了她呀!”

老伯見沒有阻止了大嬸,搖了搖頭,“無知婦人!當今聖上還是太子時,紫陌公子的賢明便已遠播,怎麽會耽於兒女私情。”

“我看可未必。如今的日子自在舒服,但願別遇上什麽妖女來禍國。”大嬸攏了攏臂彎的竹籃,將盛好的點心用帕子蓋上,理了理發髻,轉身便走了。

小販摸了摸頭,看著義憤填膺的老伯,尷尬地笑了笑,“皇家的事也不是俺們這些人能左右的,老伯您看您要點什麽?”

“糯米團子和蓮蓉糕各來半斤。”

“好嘞——”

…………

另一邊挑著擔子的壯漢對賣糖葫蘆的小販聲如洪鐘,喊道:“阿福,俺家婆娘說聖上剛祭過神,廟會的路通了,人可多了。”

“等等……我與你同去。”還有許多小販也開始收拾攤位,一些已經跟在了壯漢身後,他們都朝一個同方向去。

白萱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都紛紛湧向一個方向,拉了拉容宸的衣袖,“他們這是要去哪兒?”

“凡間的廟市。”容宸停了下來,一身素白廣袖袍子,下擺曳地,卻絲毫不染塵,繼續道:“凡人供奉與祭祀神明的地方。”

其實說到廟市白萱是知道的,雨馨帶的那些戲本子中倒是有提到過,多數書生小姐相遇一見鐘情便是在此,她還只道是什麽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原來竟是祭神之所。不禁搖了搖頭,感慨這凡間戲本子著實是胡扯了些,天界的敬神臺也是祭拜遠古神明的地方,不過眾神都是一連十日沐浴焚香方可前往。

容宸看著白萱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嘆氣的,不知道她又想到什麽了,“可是想去?”

白萱使勁兒點了點頭,又有些猶豫,“要先焚香沐浴嗎?”

“不必。”

白萱還在氣憤凡人對待神明的態度實在是太不莊重了些,可是當她走進所謂的廟市,便明白了,原來凡人祭祀的不是創世神族,而是他們認為或者是想象出來的天界的一眾神仙們,有龍王廟、有之前見到過的月老廟、甚至還有送子娘娘廟。

白萱新奇地看著人們進進出出,對著泥塑神像叩首焚香,頷首祈禱,雙手握著一個竹筒,裏面放置很多竹簽,簽子上寫著各種句子。一側的桌旁坐著一個道士打扮的老者,正搖頭晃腦地解著所謂的簽文,時不時地捋捋胡子,故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著“天機不可洩露”“不可說……不可說”白萱遠遠地看著老者滑稽的樣子又想了想天機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凡人是如此祭神的,怎麽感覺他們像是在鬧著玩。”

容宸淺淺一笑,“凡人求神實則求己。”

白萱想了想好像確實如此,如果每個凡人所求之事神都要來管,那麽豈不是要累死了。

神與人只生存的世界不同,前者在天界,後者居人間,不過都是創世神的蕓蕓眾生罷了,凡人相對脆弱渺小,所以他們勞作自生,而守護世間生靈便成了神的職責。凡人求各路神明庇佑此生安康富足,姻緣美滿,無病無災……其實沒有任何神會去理會,他們的命格早在降生前司命神便已寫好,所以求此生如何倒不如此生淡然從善,修身養性以求來世司命神譜個好命格來的實際。

轉了幾座廟,白萱看到很多神像,諸如白發紅袍的月老,慈眉善目的彌勒,普度眾生的觀音,甚至還有天後的神像,雖然相貌神色天壤之別,有些失望,但她卻也好奇是不是有紫微帝君的神像。目不轉睛的打量著立於她身側不知看向哪裏的容宸,軟膩地喚了聲,“夫君——”

這一聲“夫君”容宸倒是受用得很,不假思索地應了聲,“何事?”轉頭,見她笑得活脫脫像只狡猾的小狐貍,隱隱有絲不好的預感。

“夫君,這裏是不是也有紫微宮?”

容宸聽後,楞了下,輕輕咳嗽一聲,有些不自然,“自然是有的。不過……”

環上他的胳膊,撒嬌道:“夫君,我們去看看吧!”

“這……也差的太多了。”白萱看看被凡人供奉在神座上紫微帝君的雕像,一個中年帝王,還一大把胡子,再瞅瞅面無表情的容宸,不過也就凡間男子弱冠之年。

被容宸一直看著,白萱想笑又覺得不太厚道,可是她實在是憋不住了,捂著嘴偷笑,肩膀輕輕抖動,眼睛都笑彎了,指了指那神像,“太……過份了!”還假裝出氣憤的樣子,容宸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這丫頭,怎可對紫微帝君如此不敬,小心帝君生氣降罪於你。”白萱連忙收回指著泥塑的手,楞楞地看著面前灰褲花襖的大嬸正掐著腰怒斥自己,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容宸,大嬸也順著白萱的目光看去,“子不教父之過,你這個做爹的是怎麽教育孩子的,她小,你怎麽也不懂事兒……”

白萱見容宸挑了挑眉,臉色越來越黑,又看了看依舊滔滔不絕數落著他的大嬸,不禁心生敬佩,當著泥塑訓著正主,還能讓睥睨眾生的神尊有這般豐富表情,她真乃奇才也!不過也好奇她眼中心裏的他們是什麽樣子,父女?她還是個不懂事兒的小屁孩?

走出廟市,一處僻靜的地方,容宸便長袖一揮,將他們的相貌實化。他是凡間弱冠公子,簡單的衣著,相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她是二八芳齡,長相平凡是會輕易就忽視的存在。

當然這些白萱是不知道的,他看到的容宸依舊是那個風姿淡雅,令她片刻也移不開視線,如月華清輝般的存在。至於相貌變不變化,如何變化想來也都不是她在意的,她此刻最關註的還是懷抱裏一堆好吃的好玩的。白萱還詫異呢,她之前怎麽沒覺得人間這麽好玩,雖然人間很多的風俗民情不清楚,不過好在她有個無所不知的萬能牌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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