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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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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牧沈靜著,好一會,他撥通了虞素姬的電話,但她沒有接。

他沒再撥,發了回覆:是惡作劇嗎?

很久,她依然沒有回。

祁牧留下一句“我們分手吧”,拉黑了虞素姬所有聯系方式。

他回過神來,才註意到了回響了許久的鋼琴聲。也許是被心緒影響,它讓他聽出了“如怨如慕”之感。

祁牧隨著琴聲下樓。

客廳的角落,靠近後門的地方,有一面玻璃墻,墻外是走廊,再往外是傘桌、泳池和樹。內墻與黑白琴鍵相對。

這裏有一臺漂亮的鋼琴,祁牧早就註意到了,但這是他第一次聽宇文千彈奏——其實他此前一直以為鋼琴只是擺飾來著。

宇文千停下彈奏,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祁牧,問:“吵到你了?”

祁牧意外脫口:“教我彈。”

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這麽說。

宇文千的腳離開踏板,讓出座位,讓祁牧坐下。

祁牧的手落在琴鍵上,鋼琴發出比先前巨大得多的聲響,嚇了祁牧一跳,但他沒有表現出反應。

宇文千站在他身後,問:“以前彈過嗎?”

“電子琴,而且只會《歡樂頌》。”

“你想學什麽?”

“你剛才彈的是什麽。”

“自作的曲子,無名。”

“《無名》啊……我要學《無名》。”

他好笑道:“好。”

他從祁牧的背後伸出雙手,高大的身軀覆在祁牧之上,將手放在白色琴鍵上。

“你的手真大——像彈鋼琴的手。”祁牧看著他的手道。

“嗯?”

“說你手好看。”

“你的手也好看。”他的語氣稀疏平常,沒有奉承的意思。

祁牧惡寒:“切,你又來。”

他很坦率,稱讚人的時候從來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但他不擅長應對別人的稱讚——何況是宇文千,這家夥只會說好聽話,說出來的話他都懶得相信!

宇文千笑道:“我說真的——跟我彈。”他連續按下了幾個鍵,手指的動作特意放慢,一起一落富有美感。

祁牧跟著彈。

“錯了,”他道,“手指的使用順序錯了,不能避開大小拇指。”

“還講究這個?”祁牧完全沒聽說過,他一直以為鋼琴家都是愛用哪根手指就用哪根手指的。

嗯,喜歡用腳趾的也行。

他笑笑:“是。”

他的手覆蓋在祁牧的手背上,道:“放松,不用崩那麽緊。”

宇文千的手比較涼,這明顯不一樣的觸感宣示著手主人的親近,不知道為什麽,這使祁牧無法集中註意力在他的話上。

“心情不好?”宇文千問。

祁牧老實道:“被綠了。”

宇文千不予置評——他覺得自己能看到事情的全貌。即便整件事他都沒有參與,但他知道自己是讓祁牧傷心的源頭。

“話說,你要不找張椅子坐下吧,這樣多難受啊?”祁牧特意彎下了腰,給宇文千更大的空間。

宇文千的肢體(除了手),完全沒碰到祁牧,所以祁牧不會感到重壓與不適。但另一方面,祁牧覺得這倒為難了宇文千。

但宇文千以為他的靠近讓祁牧感到不舒服了,於是他站直。抱著著讓祁牧開心點的想法,他問:“有想要的東西嗎?”

祁牧不解:“嗯?”

“算是分手禮物?”也不知這樣說靠不靠譜。

祁牧戲謔:“幹嘛?又不是你綠的我。”

宇文千心說:我才不會綠你。

他將觸摸過祁牧手的手背在身後:“想想,想要什麽都可以。”

祁牧回頭,目光落在琴鍵上:“嗯……超貴的也行?”跟著之前宇文千教的斷斷續續彈出幾個音符。

“嗯。”

“超難搞的也行?”

“那我——”祁牧突然轉頭看他,神采飛揚,“要你。”

——宇文千怦然心動。他看著眼前笑得可愛的大男孩,心跳久久不能平覆。

祁牧補充:“要求不高,一個星期就好,可以嗎?”他雙手合十,擡眼看著宇文千的模樣有些俏皮。

“嗯。”

一輩子也行。

晚春的微風掃過藍色的水面,蕩起微光,揉皺了月影,吹不滅蟬鳴。

蟬吟不覆弦音。

……

祁牧想的顯然和宇文千不是一個意思。

第二天,也就是周日一早,換上虞素姬送的衣服的祁牧拉著宇文千說要去游樂場。

祁牧提了一個黑色的帆布背包,丟在車的後座,讓宇文千當司機,自己躺在椅子上,開啟休眠模式。

走了近一個小時的高速,太陽也變得明媚了起來。

在停車場下了車,祁牧戴上了墨鏡,宇文千弦下了車,走到後座提起了包。祁牧下車打算拿回包,而他卻道:“我現在是你的人了,不指使我做點什麽?”

包很輕,幾乎也沒裝什麽。祁牧的腦筋轉了一圈,心說也無不可,打趣:“那你這星期都要叫我少爺。”

“好,我的小少爺。”他佯裝順從,這“少爺”的叫法卻親昵到寵溺。但祁牧卻僅僅以為宇文千是故意說來惡心他的,他嫌棄得嘴角都癟下去了,

宇文千心中無奈,所謂他的人就是傭人嗎?

也是,讓他的的腦袋瓜來想,怎麽也不會想到情愛上去。

祁牧挑了個比較近的項目,帶著宇文千老老實實地在人群末尾排起了隊。

到他們的時候,祁牧脫了墨鏡,宇文千寄放好了物品,跟祁牧一起坐上綠色的座椅,做好安全措施後,機器開啟——這個項目一次只能兩個人玩。他們懸在高空,很快座椅開始搖晃,先是平移,再是曲線移動——祁牧覺得沒什麽可怕的,甚至還有點想笑。

可是,出乎意料的,椅子突然快速上升——他的心臟要掉出來了;椅子突然快速下降——祁牧覺得頭身分離了,這種失重的感覺甚至有些惡心,讓人渾身發抖。

以為只有這樣?

不,它還能在豎直方向上做360°地旋轉,讓祁牧不得不去想自己到底有沒有系好安全帶,壓在自己肩上的那兩根桿子會不會松?反正他覺得自己要掉下去了。

死了死了!要死了!

他忍住不叫出聲,卻一臉驚恐。

他身旁的宇文千看著他。忍不住笑,當然,沈靜在恐懼與刺激中的祁牧不會註意到身旁人的視線。

祁牧踩在地面上時,並沒有被嚇到腿軟,而是嚷嚷著要再來一次——這可比海盜船之類的刺激多了!

宇文千問:“那再來?”他也很期待再一次觀賞到祁牧備受驚嚇的模樣。

祁牧看向身後的長龍,回頭對宇文千道:“等人少再去,我們先去……鬼屋吧!”他指著斜前方的鬼屋。

鬼屋大,也比較自由,一次性可進的人不少,他們沒有排多久的隊就進去了。

屋內黑漆漆的,只有路兩邊動來動去的鬼怪模型在發光。男男女女擠成了一團,擠在前面,誰也不願意脫離人群走,誰也不願意靠邊,行進的速度極慢。祁牧不耐煩,拉著宇文千走得飛快,挑了一條分叉口走,很快就所見之處就只剩他們兩個人了。

祁牧放慢腳步。

“假得要死,有什麽可怕的。”

宇文千問:“你不怕?”真令人失望。

“讓我怕才好……”他說著,無意中踩到機關,暗道中發出一身雷響,祁牧大叫一身,往宇文千那邊躲。

宇文千抱穩他,左手攬在他的腰上,右手撫摸他的後腦勺,哄道:“不是不怕嗎?”黑暗之中,他的嘴角高揚。

祁牧推開他,他馬上扯平唇角。

祁牧白了他一眼:“我是被嚇到了!”沒在怕!

說著他在拐角處看到一面大鏡子,鏡子在黑暗中反射出光芒,祁牧能看見兩人的身影,忽地,他又往宇文千身近靠。

宇文千攬住他的肩,道:“別怕。”

“不是,”祁牧指指鏡子,又看向後方,再看向鏡子,“鏡子裏面有人?”天知道他從小到大最怕鏡子有鬼的戲碼了。

宇文千低下頭對他道:“都是假的。我在。”他自然地換到了祁牧的右邊,即靠近鏡子的那一側。

過了拐角,他們又到了一條岔路,宇文千讓祁牧挑路走,祁牧挑了左邊那條。

結果盡頭是一面墻。

兩人轉身準備往回走,這時,有人碰了祁牧的後背一下。

祁牧頓住,問:“……是你嗎?”

宇文千笑笑:“不是。”他知道怎麽回事。

第三者縹緲的聲音傳入耳中:“是我哦~”

祁牧回頭,看到的是一張吐著長長舌頭的鬼臉。

他正要一拳打在那人臉上,宇文千抓住了他的手腕,擋住“白無常”的身影,安撫道:“是工作人員。”

祁牧放下手,但受驚的心還沒能緩過來。

宇文千摸摸他的頭,道:“乖,我們往回走。”

祁牧聽話。

留在原地工作人員同樣餘驚未了:老子不幹了!馬上辭職!

祁牧一點也沒有發覺哪裏奇怪地被宇文千摟著走,反而不這樣他才會怕又有傻逼要從背後跳出來嚇他。

還真是。在回去的分叉口,他們又遇到了“黑無常”。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被嚇的原因,祁牧雖然沒有嚇到動手,但也不住抓緊了宇文千的衣布。

嗯,後者美滋滋。

不過出了鬼屋就不一樣了——

宇文千識趣地自然放下手。

祁牧回頭,輕皺眉頭對他道:“你剛剛是不是……把我當你兒子了?”

“嗯?”這是怎麽得出來的結論?

祁牧嚴肅道:“我剛不是害怕了,只是被嚇到了。”

“嗯。”宇文千點頭,表示認同。

事實上,這有區別嗎?

但宇文千不得不說,他鬧別扭的樣子也很可愛。

——被嚇到的模樣更可愛。

祁牧看著他自如的模樣,不爽:“我就不信你沒有被嚇到的時候。”

“……”

“真的沒有啊?”

“忘記了。”他說真的。

祁牧冷漠臉:“我不信——哦。”

但是,一上午下來,無論多刺激的設施,宇文千始終面不改色,甚至連衣服都沒有皺!

祁牧腹誹:這樣的人,人生該有多無聊!

於是他在祁牧心中多了個外號:老頭子。

作者有話要說:

淩晨打算蹭玄學,鬧鐘調好了,但是……經常性起不來【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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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鋼琴音量前後不一樣,是因為之前宇文同志踩了弱音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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