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往事·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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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5-5-31 19:39:07 字數：6809
拉開了黑色的華美窗簾，我享受的瞇瞇眼。
血紅色的月光爭先恐後的湧入，填滿了整間房間。毫無溫度的寒月並不會灼傷一只親王級別的吸血鬼，反而會促進暗能量的循環流動。
是的，吸血鬼親王。
一只男爵級別的血族，卻擁有媲美親王的實力。
五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只天賦極好也足夠努力的新生吸血鬼，爬向巔峰。
五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只吸血鬼完全融入黑暗，拋棄生前十四年的人類生活。
五十年的時間，足以把一縷本已墮入黑暗的靈魂拽向更深層的地獄。
五十年的時間，足以使一只吸血鬼完全拋棄人性，拋棄朋友。
五十年的時間，足以讓稚童蛻變。
五十年的血族生涯，只能讓吸血鬼更加信任自己。
——七瞳七瞳，你看，今天的月牙是血紅的呢，好奇怪。
我歪歪腦袋，對著角落裏的七瞳輕聲喊道。語氣之親密，仿佛我們之前的隔閡不覆存在，但事實是什麽樣的，我知道，她也知道。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幾乎被紫意浸滿了的眼眸閃了閃，七瞳從陰影處拖著累贅的長袍走出，恭順的半坐在窗下，呆呆的仰望半空中的血月。眼睛裏，是濃郁的讓人窒息的死寂與空洞，靈魂已死，只剩下了殼。冰冷到極致的月光傾瀉在她的黑袍上，讓人覺得格外陰寒，青藍色的血管緊貼蒼白的皮膚，顯得猙獰異常。
此刻的她，宛若一只幽魂，無助脆弱而又讓人感到懼怕。
我勾勾唇，燦爛一笑。
時間無法在血族的身上留下痕跡，但魔法生物卻無法逃離時間的魔爪。因為，五十年後的今天，七瞳已經快高出我一個腦袋了，氣質也趨於成熟。
七瞳啊七瞳，瞳之一族的眼睛是他們的力量的源泉，是他們的要害，是他們情緒的窗口。七種顏色，代表不同的情緒。
紅，是憤怒。
橙，是和煦。
黃，是殘酷。
綠，是哀愁。
藍，是歡樂。
靛，是冰寒。
紫是....絕望。
想不到吧？高貴神秘的紫色啊，竟然是瞳之一族中代表絕望的顏色呢。
七瞳，你絕望了嗎？連我都沒泯滅希望，你怎麽就先放棄了呢。為什麽呢，七、瞳？
就在這時，我的房門把手突然被旋了一下。哢哢——
黑暗古堡的每間房都是絕對的安靜，所以，這種異常突兀的聲響，永遠是打破沈靜的唯一。
狼人少女抖抖耳朵，羞澀的站在門口，長而尖的指甲不安的攪在一起，身後毛茸茸的灰白尾巴微微搖擺。
狼人，可不該是這幅乖順的模樣。他們的血管裏永遠流淌著暴力血腥的基因，恨不得撕碎一切。眼前的狼人少女，不過是一只被馴服的寵物狗而已。
——angel，很抱歉打擾了你。但主人今晚叫我們一起去他那裏....
話還沒說完，她倒是先紅了臉。
噢，忘了。真正的狼人可不會如此禮貌，真正的狼人可不會如此心平氣和的和吸血鬼交流。
——好的，菲娜。請稍等，讓我解決一些私人事情好嗎。
雖然我微笑著和狼人少女對話，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強硬。因為，我沒必要和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打好關系。
——好，好的。
狼人少女急忙點頭，臉漲得通紅。她急急退出，貼心的把門關上。
漆黑的眼眸瞬間被血紅的光芒代替，幾乎和血月的光芒融合在一起。我轉轉眼睛，有些不明意味的舔舔獠牙。
血月之夜....修斯，你這是什麽意思？
五十年可不是白過的。
首先，我知道每十年一次的血月之夜，修斯總是避開所有人。很湊巧的，我也知道修斯每到一個血月之夜力量總會被削弱到極致，總體實力不足平常的十分之一。
其次，我在幻境裏進行的魔鬼訓練，和修斯總共對戰了十二萬七千七百五十次。
被修斯殺了十二萬七千七百零四次。其中，被挖心五百四十三次，被吸幹血液三百五十九次，被虐殺七萬零四百五十三次，被陽光曬死五百一十三次，被聖水被腐蝕致死五千零一十七次，被七瞳偷襲致死五千一百一十九次。
修斯被我殺了四十六次。三十次同歸於盡，三次付出底牌盡出半死不遂的代價慘勝，三次聖水、光元素、日出等層出不窮的陰損招數以及各種幸運才勝利。
從一開始的無力反抗到已經可以慘勝，我的成長速度實在驚人。我相信，只要再給我幾百年的時間我就可以輕松勝過他，從而逃離。但....
我等不及了。
五十年，我已經忘記了父母的模樣，甚至連對他們的仇恨也模糊了。我怕，我怕我真的忘記了，我怕我到了殺掉修斯時他們卻化為累累白骨。
我對他們的仇恨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如果忘記了....我無法想象，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真的，無法想象。
連如此刻骨銘心的仇恨都遺失，還有什麽是不可忘記的？
哦，好像還有一只幽靈？但我實在記不清了....
但我僅僅是恍惚了片刻，就立刻回過神來。
——過來。
我像召寵物一樣呼喚著七瞳。
她眨眨紫水晶似的的眼，茫然的註視著我。死寂的氣息未減半分，我卻也早已對她這種狀況見怪不怪。畢竟已經五十年來她從沒有說一句話，現在我都快懷疑她的聲帶是不是完全壞掉了。
紫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眼，和我那紫晶之棺的材料多麽相似啊,七瞳。
她乖乖的趴在我的腳邊，露出雪白的脖頸。每一次我的呼喚，都是吸血時間的來臨，她早已習慣。
但這一次我卻沒有任何要吸血的意思，只是異常突兀的，給了她一個擁抱。
就像我們第一次相遇時一樣，但這一次，卻換成了我抱著她，溫柔得像是羽毛落地。
緬懷。
淺淡。
一觸即離。
就像我第一次絞殺七瞳一樣，靈蛇般的黑發無聲無息的纏繞了她。但和第一次不同的是，這次，我一點點的吸食著她的時間。
我以我的長發為媒介，可以把一個人的時間調快到立刻死亡或突然倒退至出生之時。
但也因為時間法則的約束，如果要調快時間，就得把我自己度過的壽時間給那個人；如果要倒退時間，就得把他的時間反饋到我的身上。
我可以給別人的時間上限，是六十四年一個月零三天——就是我從人類到吸血鬼的時間；雖然吸血鬼是無限壽命，但也不能接受太多的時間——如果把吸血鬼比作一個永不幹涸的水塘，把吸血鬼的壽命比作水塘裏的水。按照正常循環，水塘一輩子也幹不了；但如果突然給水塘灌入一片汪洋的水量，唯一的結果只能是毀了整片水塘。
所以，別人給我的壽命上限，是七十八萬九千四百二十五年。具體量我實在無法估計，因為沒有嘗試過。
擁抱，比九幽深處的冰魄還冷，冷到了靈魂深處。但是，你的靈魂已經丟失，已經死去。所以，七瞳不會感到冷，對吧？
七瞳木偶般任由黑發輕纏，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眼裏的紫意卻是愈發的濃郁，流光溢彩，宛若即將溢出。
多麽美麗的顏色！和我那紫晶之棺是多麽的相似啊，七瞳！
——不冷不冷，別怕....
我把腦袋擱在七瞳的肩上，輕聲說道。
血月好像也害怕得不敢看這一幕，悄悄地用烏雲把自己遮掩。
天空，黑的壓抑，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和第一次見面別無二致的場景，和第一次絞殺大同小異的武器....
別了，七瞳。
我們以什麽為開始，就以什麽為結束。好嗎？
泛著幽光的黑發，一點點的吸食著七瞳的壽命。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身體極速縮小，病態白的皮膚漸漸水嫩.....
靈蛇狂舞，兩個小小少女，身影朦朧.....
七瞳.....真的別了。
——走吧。
我關上門，對著狼人少女淡淡的說道。她點點頭，蹦跳著和我一起去找修斯。
在拐角處，我回頭深深的望了一眼房間，眼睛深處醞釀著黑色的風暴，但只是瞬間，盎然的笑意就遮掩了滿滿的殺意。
房裏，一灘琥珀黃的水漬浸濕了暗色奢華的地毯，那個沈默的黑袍人，卻再也找不到她的蹤跡。
瞳之一族的原始形態，就是人類的淚水。因愛而流的聖女之淚，就是近乎極致的琥珀黃。
我不會給你再次背叛我的機會，七瞳。
血月，再次從烏雲裏跳出，把自己殷紅的月光不遺餘力的灑向大地。
和狼人少女一左一右的趴在修斯的懷裏，我笑著，宛若墜入凡塵的天使，卻因為吸血鬼的緣故增添了一份墮.落之美。
修斯，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靜靜的垂下眼簾，遮掩了裏面翻騰的殺意。
血色月光，為我們蒙上了一層紅紗。
驀地，我突然一個翻身，擠開狼人少女，半俯在修斯的小腹上。
我直直的凝視著他滿是笑意的眼，輕輕開口，嘶啞的嗓音帶著意義不明的蠱惑。
——主人，我好像愛上您了。
修斯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被我捕捉，白皙的手指按上他的唇，眼神真誠動人。
——噓，請聽我說。我真的真的好像愛上您了，親愛的主人。
——我的腦海裏每時每刻都是您的影子。
每時每刻都是殺了您的思想。
——我很想您。
想殺了您。
——我無憾於對您的付出。
魔鬼般的訓練，付出的代價和成長是等價的交換。
——每遇到有關您的事，我總是很認真。
很認真的觀察您的一舉一動，排除異己，您的眼裏只能有我。如果沒有，只能說您玩膩了我。我就再也沒機會親手殺了您，這將是我的遺憾。
——親愛的主人.....我愛您。
目光灼灼，裏面滿是濃濃的愛戀。但與熱戀中的人不同的是，這份愛....太過於鮮血淋漓。
雖然我不曾愛過別人，但我對修斯的感情應該是「愛」吧？愛他愛得想殺了他。
但是，我愛他，我也恨他。
恨他的強迫，恨他的無心，恨他的種族....
我恨他。
恨他的一切。
烏黑的長發下垂，落在休斯的肩上。
時間，永遠是看不著摸不到的東西，沒有人可以察覺。就連我，也只是堪堪觸及法則的門檻罷了。
——哦，撒旦在上！angel，我真是一個失敗的父輩！我好像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吸血鬼.....
修斯拍開我的手，笑了笑。雖然笑意卻未達眼底，但那惡意無論如何也掩藏不住。
——從來都沒有「感情」這種礙事的東西。
我嘴角的笑容一點點的僵硬，修斯不會費心欺瞞一個仆人。
——每一位吸血鬼都沒有情感。但你們這群由人類轉化的就是麻煩，總喜歡用各種各樣的借口為自己編造一個個謊言....脆弱可笑....
——....呵，活在謊言裏，努力相信著自己還有感情....
——血族是什麽？活著的死人.....
——死人是什麽？沒有感情的屍體.....
——屍體是什麽？是殺死過去的自己.....
——每一位父輩總會耐心向子嗣講解一切，打破他們的幻想，使其成為真正的貴族。感情只是漫長生命的調味劑，永遠不可能成為主料。
——愛情、親情、友情永遠不可能屬於我們....我們只是被神所拋棄，被魔所不容的可憐生物，但我們也有我們的驕傲...
——些許的情感是點綴，過多的情感是累贅。動情永遠是吸血鬼裏的笑話。我們沒有情.欲，我們極度冷血，我們冷靜我們瘋狂....
絲絲縷縷的黑發被他把玩，戲謔而又漠然。
不顧倒在一旁狼人少女的驚訝，暗刃驀地彈出，旋轉著將我撕成碎片。
——還不出來嗎？angel，你的分身真是脆弱啊。
眼底是瘋狂的殺意，我緩步從陰影處走出。血紅的眼眸讓人不寒而栗，泛著冷光的獠牙破唇而出。
分身、幻境迷惑不了修斯，這在我預料之內....但主人，您的「時間」....我已經偷走了七十八萬九千四百二十年。雖然現在我的身體只能承受五年，但是——您，還有多少年的壽命可以揮霍？
——angel，告訴我，你的謊言是什麽？
哦，我的第一次告白，面對「戀人」，怎能不真誠？
——主人，我沒有謊言。
自己也當真的謊言，怎能說是謊言呢？
——你知道為何異族不了解我們嗎？
修斯不置可否的嗤笑，淡淡的反問我。
——沒有哪位血族會對異族說出自己沒有感情的事實。並且，哪怕是對血族研究再深刻的異族，沒有融入這個集體，也無法真正了解我們。
——感情是毒.藥，不要讓它成為你的羈絆。
您說的不錯，但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只要殺掉您就足夠了。但是...謊言啊....
我殘酷一笑，甩甩手，鋒利的爪尖頃刻彈出。
——angel.....不要讓他找到你。
修斯慢悠悠的說道，一個瞬移就來到我的跟前。拉起我的爪子，緩慢但堅定的向他的心臟探去。屬於一代血族的威壓毫無保留的釋放，讓人無法心生反抗。
——你還是太年輕了啊....
莫名的有些感嘆，但話鋒一轉，解脫疲倦而又釋然。
——夠了，夠了....我受夠了....每個血月之夜我都要和他爭奪身體主掌權，我很累.....明明給了你們機會的，為什麽你們膽怯的不嘗試？明明給了你們機會殺我的....
——果然沒看錯你啊，可愛的angel....我的性命，只能由你終結.....
我瞪大了眼，驚訝的看著修斯把我的手刺進他的心臟，深入深入....
冰冷的手完全沒入修斯的心臟，黏濕的觸感讓我體內的血族基因開始覺醒咆哮....
修斯另一只手劃破自己頸側的血管，鮮血涓涓流淌。他微笑的看著我，仿佛發出無聲的邀請。
好渴....嘴巴好幹....
哈出一口寒氣，一代血族的威壓仿佛消失不見。被蠱惑了似的，我茫然的踮起腳尖，像是貓咪舔牛奶一樣小心翼翼的舔舐著修斯的脖子。
不夠，不夠....
我不滿地撕咬著修斯的脖頸，仿佛是一只即將發狂的小獸。
在此期間，修斯一直撫摸著我的腦袋，眼裏滿是吸血鬼獨有的占有欲。
——雖然你不可能是我的，但也絕不會是他的.....只有你能殺了我，也只能是你殺了我.....
修斯喃喃自語，絕望而瘋狂。
這是第一次，他褪下自己的面具，展現出最真實的自我。可惜的是，我看不見。
我的眼裏，滿是猩紅，容不下任何東西。
——愛你啊....阿羅....
飽含了一代血族所有的愛戀，這恐怕是吸血鬼最動情的告白——但和血族談感情永遠是最滑稽的笑話。宛若凝成實質的幽藍水滴，從這個強大的不可一世的吸血鬼眼角悄然滑下，砸在我的肩上，摔得粉碎。
吸血鬼的眼淚，很冷，很悲哀。
他知道，哪怕是囚禁，他也無法永遠擁有....
為什麽？
因為這是法則....
狼人少女一直都是呆呆的看著，耳朵因為驚訝而立起，尾巴耷拉下來。
從我對修斯的告白到修斯流淚，頭腦簡單的少女根本無法理解這一幕。即便如此，她也知道，修斯快死了，用我的手殺了他自己。
窗外的血月似乎更加鮮艷了，紅得快滴出血來。黑雲翻騰，讓人喘不過氣來。
——為...什麽....
勉強恢覆一絲神智的我，吃力的詢問。
——親愛的angel，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請把我的頭蓋骨帶在身邊....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修斯微笑著轉移話題，吐出毛骨悚然的話。臉上的笑容永遠一層不變，好像最完美最精致的面具。
哦，和fallenangel對狼人少女說話時的語氣多麽相似！
Fallenangel沒法不愛您！主人！
Fallenangel也沒法不恨您！主人！
雖然無法置信，但事實就是這樣，一代血族修斯借助子嗣——二代血族之手，自殺。
歪歪腦袋，我看著一臉呆楞的狼人少女，好像在看一只寵物狗。是的！是的！被拔掉牙齒，被馴服，被剪斷利爪的狼人，只能是寵物狗啊！
微笑著瞬移到她身邊，微笑著卡住她的脖子。看著她亂蹬的雙腳，極度恐懼的眼神，漸漸泛青的臉，我感嘆，生命真的比紙還脆弱。微微一用力，哢擦——
世界，靜了。
修斯？修斯！fallenangel聽你的！這是她最後一次聽你的話了！她是如此愛你啊！愛你！愛你！永遠愛你啊！
但她也恨你！恨你！恨你！恨不得殺了你！永遠恨你啊！
吸食了一代血族的二代血族，實力怎能用恐怖來形容！
但變強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永遠不是變強。
覆仇——
唯一的目標，覆仇！
笑了笑，我小心的挖開修斯的頭，輕柔的取出他的頭骨。好像最溫柔的情人，我把骨頭制成了一張雪色的面具——面具！我們都是完美的演員，我們都是同一類人！怎能不要面具！隨時隨地的戴上它，就是隨時隨地的與你見面啊修斯！
面具的邊緣部分，被我鑲嵌了修斯的獠牙。一代血族的獠牙，像是兇猛的食肉動物一樣的鋸齒狀。
Fallenangel和您永遠在一起！主人！
——主人，angel愛您，angel恨您。
在面具上落下虔誠一吻，我喃喃說道。
是的，愛修斯的是fallenangel，是angel，不是我。
修斯愛的是fallenangel，是angel，不是我。
摩挲著被打磨的光滑無比的面具，我嘆息。
血月終於隱藏了它的血芒，再次躲進了烏雲裏。
鉛色的烏雲翻滾，好像拉開了血腥到極致的序幕——
今晚，註定了是一個殺戮之夜。
拍下身上粘稠的肉塊，我輕笑，有些殘酷有些沈迷。
殺戮啊，原來如此妙不可言！
殺！殺！殺！修斯都不在了，你們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殺！殺！殺！就讓你們，作為我重生的祭品！
殺！殺！殺！你們的死亡，代表著angel的死亡，代表著fallenangel的死亡！
我——
只是我！不是純潔善良的angel！不是殘忍暴虐的fallenangel！她們在被轉化為吸血鬼的過程中死亡！我只是我！我是無情無欲的高貴血族！我是——月！
我是月！我可以把angel作為面具，我可以讓fallenangel成為漫長生命裏的調味劑。但我只能是月！不管是angel還是fallenangel，她們都只是過去！
還有！修斯——
修斯愛的是angel，不是我！愛修斯的是angel，不是我！
我是亡者，我是月！
血月之夜的月！心之深淵的月！
謊言？謊言總有揭示的一天！謊言是弱者的權利！為什麽需要謊言？我——
月！月不需要自我欺瞞！
不知過去了多久，我終於殺光了所有能看見的生物。身上掛滿了肉塊，鮮血淋漓。
哎呀，終於只剩我一個人了。
我呆呆地癱坐在古堡前，骨面淌著暗紅的血，身後是黑暗古堡的殘骸，幽藍的熊熊大火直沖雲霄，宛如地獄冥火映藍了天空。東方逐漸泛起魚肚白，原來，已經過了一個晚上。
既然無法逃離，就毀滅吧。
毀了這裏，暴力拆除。
最後一次回望，我支起身子，一點點的向遠方挪動....
哦，我好像忘記了。吸血鬼沒有生命，沒有壽命，所以....古堡的咒印對我而言完全是廢物....
忘記了....
忘記了回家的路....
忘記了父母的容顏....
忘記了幽靈....
忘記了....
我忘記了....
既然遺忘，我的道路在何方？
請指引我前進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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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開了黑色的華美窗簾，我享受的瞇瞇眼。
血紅色的月光爭先恐後的湧入，填滿了整間房間。毫無溫度的寒月並不會灼傷一只親王級別的吸血鬼，反而會促進暗能量的循環流動。
是的，吸血鬼親王。
一只男爵級別的血族，卻擁有媲美親王的實力。
五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只天賦極好也足夠努力的新生吸血鬼，爬向巔峰。
五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只吸血鬼完全融入黑暗，拋棄生前十四年的人類生活。
五十年的時間，足以把一縷本已墮入黑暗的靈魂拽向更深層的地獄。
五十年的時間，足以使一只吸血鬼完全拋棄人性，拋棄朋友。
五十年的時間，足以讓稚童蛻變。
五十年的血族生涯，只能讓吸血鬼更加信任自己。
——七瞳七瞳，你看，今天的月牙是血紅的呢，好奇怪。
我歪歪腦袋，對著角落裏的七瞳輕聲喊道。語氣之親密，仿佛我們之前的隔閡不覆存在，但事實是什麽樣的，我知道，她也知道。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幾乎被紫意浸滿了的眼眸閃了閃，七瞳從陰影處拖著累贅的長袍走出，恭順的半坐在窗下，呆呆的仰望半空中的血月。眼睛裏，是濃郁的讓人窒息的死寂與空洞，靈魂已死，只剩下了殼。冰冷到極致的月光傾瀉在她的黑袍上，讓人覺得格外陰寒，青藍色的血管緊貼蒼白的皮膚，顯得猙獰異常。
此刻的她，宛若一只幽魂，無助脆弱而又讓人感到懼怕。
我勾勾唇，燦爛一笑。
時間無法在血族的身上留下痕跡，但魔法生物卻無法逃離時間的魔爪。因為，五十年後的今天，七瞳已經快高出我一個腦袋了，氣質也趨於成熟。
七瞳啊七瞳，瞳之一族的眼睛是他們的力量的源泉，是他們的要害，是他們情緒的窗口。七種顏色，代表不同的情緒。
紅，是憤怒。
橙，是和煦。
黃，是殘酷。
綠，是哀愁。
藍，是歡樂。
靛，是冰寒。
紫是....絕望。
想不到吧？高貴神秘的紫色啊，竟然是瞳之一族中代表絕望的顏色呢。
七瞳，你絕望了嗎？連我都沒泯滅希望，你怎麽就先放棄了呢。為什麽呢，七、瞳？
就在這時，我的房門把手突然被旋了一下。哢哢——
黑暗古堡的每間房都是絕對的安靜，所以，這種異常突兀的聲響，永遠是打破沈靜的唯一。
狼人少女抖抖耳朵，羞澀的站在門口，長而尖的指甲不安的攪在一起，身後毛茸茸的灰白尾巴微微搖擺。
狼人，可不該是這幅乖順的模樣。他們的血管裏永遠流淌著暴力血腥的基因，恨不得撕碎一切。眼前的狼人少女，不過是一只被馴服的寵物狗而已。
——angel，很抱歉打擾了你。但主人今晚叫我們一起去他那裏....
話還沒說完，她倒是先紅了臉。
噢，忘了。真正的狼人可不會如此禮貌，真正的狼人可不會如此心平氣和的和吸血鬼交流。
——好的，菲娜。請稍等，讓我解決一些私人事情好嗎。
雖然我微笑著和狼人少女對話，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強硬。因為，我沒必要和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打好關系。
——好，好的。
狼人少女急忙點頭，臉漲得通紅。她急急退出，貼心的把門關上。
漆黑的眼眸瞬間被血紅的光芒代替，幾乎和血月的光芒融合在一起。我轉轉眼睛，有些不明意味的舔舔獠牙。
血月之夜....修斯，你這是什麽意思？
五十年可不是白過的。
首先，我知道每十年一次的血月之夜，修斯總是避開所有人。很湊巧的，我也知道修斯每到一個血月之夜力量總會被削弱到極致，總體實力不足平常的十分之一。
其次，我在幻境裏進行的魔鬼訓練，和修斯總共對戰了十二萬七千七百五十次。
被修斯殺了十二萬七千七百零四次。其中，被挖心五百四十三次，被吸幹血液三百五十九次，被虐殺七萬零四百五十三次，被陽光曬死五百一十三次，被聖水被腐蝕致死五千零一十七次，被七瞳偷襲致死五千一百一十九次。
修斯被我殺了四十六次。三十次同歸於盡，三次付出底牌盡出半死不遂的代價慘勝，三次聖水、光元素、日出等層出不窮的陰損招數以及各種幸運才勝利。
從一開始的無力反抗到已經可以慘勝，我的成長速度實在驚人。我相信，只要再給我幾百年的時間我就可以輕松勝過他，從而逃離。但....
我等不及了。
五十年，我已經忘記了父母的模樣，甚至連對他們的仇恨也模糊了。我怕，我怕我真的忘記了，我怕我到了殺掉修斯時他們卻化為累累白骨。
我對他們的仇恨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如果忘記了....我無法想象，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真的，無法想象。
連如此刻骨銘心的仇恨都遺失，還有什麽是不可忘記的？
哦，好像還有一只幽靈？但我實在記不清了....
但我僅僅是恍惚了片刻，就立刻回過神來。
——過來。
我像召寵物一樣呼喚著七瞳。
她眨眨紫水晶似的的眼，茫然的註視著我。死寂的氣息未減半分，我卻也早已對她這種狀況見怪不怪。畢竟已經五十年來她從沒有說一句話，現在我都快懷疑她的聲帶是不是完全壞掉了。
紫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眼，和我那紫晶之棺的材料多麽相似啊,七瞳。
她乖乖的趴在我的腳邊，露出雪白的脖頸。每一次我的呼喚，都是吸血時間的來臨，她早已習慣。
但這一次我卻沒有任何要吸血的意思，只是異常突兀的，給了她一個擁抱。
就像我們第一次相遇時一樣，但這一次，卻換成了我抱著她，溫柔得像是羽毛落地。
緬懷。
淺淡。
一觸即離。
就像我第一次絞殺七瞳一樣，靈蛇般的黑發無聲無息的纏繞了她。但和第一次不同的是，這次，我一點點的吸食著她的時間。
我以我的長發為媒介，可以把一個人的時間調快到立刻死亡或突然倒退至出生之時。
但也因為時間法則的約束，如果要調快時間，就得把我自己度過的壽時間給那個人；如果要倒退時間，就得把他的時間反饋到我的身上。
我可以給別人的時間上限，是六十四年一個月零三天——就是我從人類到吸血鬼的時間；雖然吸血鬼是無限壽命，但也不能接受太多的時間——如果把吸血鬼比作一個永不幹涸的水塘，把吸血鬼的壽命比作水塘裏的水。按照正常循環，水塘一輩子也幹不了；但如果突然給水塘灌入一片汪洋的水量，唯一的結果只能是毀了整片水塘。
所以，別人給我的壽命上限，是七十八萬九千四百二十五年。具體量我實在無法估計，因為沒有嘗試過。
擁抱，比九幽深處的冰魄還冷，冷到了靈魂深處。但是，你的靈魂已經丟失，已經死去。所以，七瞳不會感到冷，對吧？
七瞳木偶般任由黑發輕纏，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眼裏的紫意卻是愈發的濃郁，流光溢彩，宛若即將溢出。
多麽美麗的顏色！和我那紫晶之棺是多麽的相似啊，七瞳！
——不冷不冷，別怕....
我把腦袋擱在七瞳的肩上，輕聲說道。
血月好像也害怕得不敢看這一幕，悄悄地用烏雲把自己遮掩。
天空，黑的壓抑，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和第一次見面別無二致的場景，和第一次絞殺大同小異的武器....
別了，七瞳。
我們以什麽為開始，就以什麽為結束。好嗎？
泛著幽光的黑發，一點點的吸食著七瞳的壽命。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身體極速縮小，病態白的皮膚漸漸水嫩.....
靈蛇狂舞，兩個小小少女，身影朦朧.....
七瞳.....真的別了。
——走吧。
我關上門，對著狼人少女淡淡的說道。她點點頭，蹦跳著和我一起去找修斯。
在拐角處，我回頭深深的望了一眼房間，眼睛深處醞釀著黑色的風暴，但只是瞬間，盎然的笑意就遮掩了滿滿的殺意。
房裏，一灘琥珀黃的水漬浸濕了暗色奢華的地毯，那個沈默的黑袍人，卻再也找不到她的蹤跡。
瞳之一族的原始形態，就是人類的淚水。因愛而流的聖女之淚，就是近乎極致的琥珀黃。
我不會給你再次背叛我的機會，七瞳。
血月，再次從烏雲裏跳出，把自己殷紅的月光不遺餘力的灑向大地。
和狼人少女一左一右的趴在修斯的懷裏，我笑著，宛若墜入凡塵的天使，卻因為吸血鬼的緣故增添了一份墮.落之美。
修斯，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靜靜的垂下眼簾，遮掩了裏面翻騰的殺意。
血色月光，為我們蒙上了一層紅紗。
驀地，我突然一個翻身，擠開狼人少女，半俯在修斯的小腹上。
我直直的凝視著他滿是笑意的眼，輕輕開口，嘶啞的嗓音帶著意義不明的蠱惑。
——主人，我好像愛上您了。
修斯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被我捕捉，白皙的手指按上他的唇，眼神真誠動人。
——噓，請聽我說。我真的真的好像愛上您了，親愛的主人。
——我的腦海裏每時每刻都是您的影子。
每時每刻都是殺了您的思想。
——我很想您。
想殺了您。
——我無憾於對您的付出。
魔鬼般的訓練，付出的代價和成長是等價的交換。
——每遇到有關您的事，我總是很認真。
很認真的觀察您的一舉一動，排除異己，您的眼裏只能有我。如果沒有，只能說您玩膩了我。我就再也沒機會親手殺了您，這將是我的遺憾。
——親愛的主人.....我愛您。
目光灼灼，裏面滿是濃濃的愛戀。但與熱戀中的人不同的是，這份愛....太過於鮮血淋漓。
雖然我不曾愛過別人，但我對修斯的感情應該是「愛」吧？愛他愛得想殺了他。
但是，我愛他，我也恨他。
恨他的強迫，恨他的無心，恨他的種族....
我恨他。
恨他的一切。
烏黑的長發下垂，落在休斯的肩上。
時間，永遠是看不著摸不到的東西，沒有人可以察覺。就連我，也只是堪堪觸及法則的門檻罷了。
——哦，撒旦在上！angel，我真是一個失敗的父輩！我好像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吸血鬼.....
修斯拍開我的手，笑了笑。雖然笑意卻未達眼底，但那惡意無論如何也掩藏不住。
——從來都沒有「感情」這種礙事的東西。
我嘴角的笑容一點點的僵硬，修斯不會費心欺瞞一個仆人。
——每一位吸血鬼都沒有情感。但你們這群由人類轉化的就是麻煩，總喜歡用各種各樣的借口為自己編造一個個謊言....脆弱可笑....
——....呵，活在謊言裏，努力相信著自己還有感情....
——血族是什麽？活著的死人.....
——死人是什麽？沒有感情的屍體.....
——屍體是什麽？是殺死過去的自己.....
——每一位父輩總會耐心向子嗣講解一切，打破他們的幻想，使其成為真正的貴族。感情只是漫長生命的調味劑，永遠不可能成為主料。
——愛情、親情、友情永遠不可能屬於我們....我們只是被神所拋棄，被魔所不容的可憐生物，但我們也有我們的驕傲...
——些許的情感是點綴，過多的情感是累贅。動情永遠是吸血鬼裏的笑話。我們沒有情.欲，我們極度冷血，我們冷靜我們瘋狂....
絲絲縷縷的黑發被他把玩，戲謔而又漠然。
不顧倒在一旁狼人少女的驚訝，暗刃驀地彈出，旋轉著將我撕成碎片。
——還不出來嗎？angel，你的分身真是脆弱啊。
眼底是瘋狂的殺意，我緩步從陰影處走出。血紅的眼眸讓人不寒而栗，泛著冷光的獠牙破唇而出。
分身、幻境迷惑不了修斯，這在我預料之內....但主人，您的「時間」....我已經偷走了七十八萬九千四百二十年。雖然現在我的身體只能承受五年，但是——您，還有多少年的壽命可以揮霍？
——angel，告訴我，你的謊言是什麽？
哦，我的第一次告白，面對「戀人」，怎能不真誠？
——主人，我沒有謊言。
自己也當真的謊言，怎能說是謊言呢？
——你知道為何異族不了解我們嗎？
修斯不置可否的嗤笑，淡淡的反問我。
——沒有哪位血族會對異族說出自己沒有感情的事實。並且，哪怕是對血族研究再深刻的異族，沒有融入這個集體，也無法真正了解我們。
——感情是毒.藥，不要讓它成為你的羈絆。
您說的不錯，但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只要殺掉您就足夠了。但是...謊言啊....
我殘酷一笑，甩甩手，鋒利的爪尖頃刻彈出。
——angel.....不要讓他找到你。
修斯慢悠悠的說道，一個瞬移就來到我的跟前。拉起我的爪子，緩慢但堅定的向他的心臟探去。屬於一代血族的威壓毫無保留的釋放，讓人無法心生反抗。
——你還是太年輕了啊....
莫名的有些感嘆，但話鋒一轉，解脫疲倦而又釋然。
——夠了，夠了....我受夠了....每個血月之夜我都要和他爭奪身體主掌權，我很累.....明明給了你們機會的，為什麽你們膽怯的不嘗試？明明給了你們機會殺我的....
——果然沒看錯你啊，可愛的angel....我的性命，只能由你終結.....
我瞪大了眼，驚訝的看著修斯把我的手刺進他的心臟，深入深入....
冰冷的手完全沒入修斯的心臟，黏濕的觸感讓我體內的血族基因開始覺醒咆哮....
修斯另一只手劃破自己頸側的血管，鮮血涓涓流淌。他微笑的看著我，仿佛發出無聲的邀請。
好渴....嘴巴好幹....
哈出一口寒氣，一代血族的威壓仿佛消失不見。被蠱惑了似的，我茫然的踮起腳尖，像是貓咪舔牛奶一樣小心翼翼的舔舐著修斯的脖子。
不夠，不夠....
我不滿地撕咬著修斯的脖頸，仿佛是一只即將發狂的小獸。
在此期間，修斯一直撫摸著我的腦袋，眼裏滿是吸血鬼獨有的占有欲。
——雖然你不可能是我的，但也絕不會是他的.....只有你能殺了我，也只能是你殺了我.....
修斯喃喃自語，絕望而瘋狂。
這是第一次，他褪下自己的面具，展現出最真實的自我。可惜的是，我看不見。
我的眼裏，滿是猩紅，容不下任何東西。
——愛你啊....阿羅....
飽含了一代血族所有的愛戀，這恐怕是吸血鬼最動情的告白——但和血族談感情永遠是最滑稽的笑話。宛若凝成實質的幽藍水滴，從這個強大的不可一世的吸血鬼眼角悄然滑下，砸在我的肩上，摔得粉碎。
吸血鬼的眼淚，很冷，很悲哀。
他知道，哪怕是囚禁，他也無法永遠擁有....
為什麽？
因為這是法則....
狼人少女一直都是呆呆的看著，耳朵因為驚訝而立起，尾巴耷拉下來。
從我對修斯的告白到修斯流淚，頭腦簡單的少女根本無法理解這一幕。即便如此，她也知道，修斯快死了，用我的手殺了他自己。
窗外的血月似乎更加鮮艷了，紅得快滴出血來。黑雲翻騰，讓人喘不過氣來。
——為...什麽....
勉強恢覆一絲神智的我，吃力的詢問。
——親愛的angel，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請把我的頭蓋骨帶在身邊....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修斯微笑著轉移話題，吐出毛骨悚然的話。臉上的笑容永遠一層不變，好像最完美最精致的面具。
哦，和fallenangel對狼人少女說話時的語氣多麽相似！
Fallenangel沒法不愛您！主人！
Fallenangel也沒法不恨您！主人！
雖然無法置信，但事實就是這樣，一代血族修斯借助子嗣——二代血族之手，自殺。
歪歪腦袋，我看著一臉呆楞的狼人少女，好像在看一只寵物狗。是的！是的！被拔掉牙齒，被馴服，被剪斷利爪的狼人，只能是寵物狗啊！
微笑著瞬移到她身邊，微笑著卡住她的脖子。看著她亂蹬的雙腳，極度恐懼的眼神，漸漸泛青的臉，我感嘆，生命真的比紙還脆弱。微微一用力，哢擦——
世界，靜了。
修斯？修斯！fallenangel聽你的！這是她最後一次聽你的話了！她是如此愛你啊！愛你！愛你！永遠愛你啊！
但她也恨你！恨你！恨你！恨不得殺了你！永遠恨你啊！
吸食了一代血族的二代血族，實力怎能用恐怖來形容！
但變強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永遠不是變強。
覆仇——
唯一的目標，覆仇！
笑了笑，我小心的挖開修斯的頭，輕柔的取出他的頭骨。好像最溫柔的情人，我把骨頭制成了一張雪色的面具——面具！我們都是完美的演員，我們都是同一類人！怎能不要面具！隨時隨地的戴上它，就是隨時隨地的與你見面啊修斯！
面具的邊緣部分，被我鑲嵌了修斯的獠牙。一代血族的獠牙，像是兇猛的食肉動物一樣的鋸齒狀。
Fallenangel和您永遠在一起！主人！
——主人，angel愛您，angel恨您。
在面具上落下虔誠一吻，我喃喃說道。
是的，愛修斯的是fallenangel，是angel，不是我。
修斯愛的是fallenangel，是angel，不是我。
摩挲著被打磨的光滑無比的面具，我嘆息。
血月終於隱藏了它的血芒，再次躲進了烏雲裏。
鉛色的烏雲翻滾，好像拉開了血腥到極致的序幕——
今晚，註定了是一個殺戮之夜。
拍下身上粘稠的肉塊，我輕笑，有些殘酷有些沈迷。
殺戮啊，原來如此妙不可言！
殺！殺！殺！修斯都不在了，你們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殺！殺！殺！就讓你們，作為我重生的祭品！
殺！殺！殺！你們的死亡，代表著angel的死亡，代表著fallenangel的死亡！
我——
只是我！不是純潔善良的angel！不是殘忍暴虐的fallenangel！她們在被轉化為吸血鬼的過程中死亡！我只是我！我是無情無欲的高貴血族！我是——月！
我是月！我可以把angel作為面具，我可以讓fallenangel成為漫長生命裏的調味劑。但我只能是月！不管是angel還是fallenangel，她們都只是過去！
還有！修斯——
修斯愛的是angel，不是我！愛修斯的是angel，不是我！
我是亡者，我是月！
血月之夜的月！心之深淵的月！
謊言？謊言總有揭示的一天！謊言是弱者的權利！為什麽需要謊言？我——
月！月不需要自我欺瞞！
不知過去了多久，我終於殺光了所有能看見的生物。身上掛滿了肉塊，鮮血淋漓。
哎呀，終於只剩我一個人了。
我呆呆地癱坐在古堡前，骨面淌著暗紅的血，身後是黑暗古堡的殘骸，幽藍的熊熊大火直沖雲霄，宛如地獄冥火映藍了天空。東方逐漸泛起魚肚白，原來，已經過了一個晚上。
既然無法逃離，就毀滅吧。
毀了這裏，暴力拆除。
最後一次回望，我支起身子，一點點的向遠方挪動....
哦，我好像忘記了。吸血鬼沒有生命，沒有壽命，所以....古堡的咒印對我而言完全是廢物....
忘記了....
忘記了回家的路....
忘記了父母的容顏....
忘記了幽靈....
忘記了....
我忘記了....
既然遺忘，我的道路在何方？
請指引我前進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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