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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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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極走後, 還沒來得及說上話, 殷玉堂就被召去了宮裏。

那個叫付波的京畿衛統領客客氣氣地表示, 既然二位牽涉其中, 那還是暫時不要外出了,也能由京畿衛來負責人身安全。

晏海和雲寂回到屋裏的時候, 天色已經有些發白。

“我……”

雲寂坐在桌邊看著他。

“我不知道慕容瑜是誰綁走的。”他定了定心神, 整理了一下頭緒, 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但是那封信……”

“所以,寫下信約你的這個人你是認識的。”雲寂肯定的說。

晏海點了點頭。

“這個人只是挑選了這個時機, 讓慕容極把這封信交給你?他並不一定會和綁走慕容瑜有關,他只是在刑獄司外,故意攔下了追人的慕容極, 把事情變得更加覆雜了而已。”

晏海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我們之前遇襲了兩次,並不是同一批人,雖然皆是死士,但有極大不同。”雲寂說出了自己這麽猜測的原因:“第一次那些人雖然武功很高, 但行氣與打鬥的方式都各有不同。第二次則是行動武功如出一轍,必然是被精心培育的死士。”

於武學一道,雲寂是當世宗師, 他這麽說當然不會有錯。

“如果是這樣, 那麽第一次那些人, 必定和她脫不了幹系。”晏海走到了窗邊, 看了看白了大半的天空:“她最擅傀儡之術, 雖然只是微末伎倆, 有時候也著實令人頭疼。”

“何謂傀儡之術?雖然那些人真氣運轉之間有些遲滯,但也都是血肉之軀。”

“這種傀儡術,並非偶戲所制傀儡之意。”晏海大致解釋了一下:“而是通過藥物控制他人神智,形如操控傀儡,所以才叫做這個名字。”

“你似乎對這個人知之甚深?”

“是啊!這真是我能想到的,最麻煩的事情之一了。”晏海似乎下定了決心,對著雲寂說:“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有一個師妹,當年我就是因為被她暗算,才會受傷躲藏在朝暮閣?”

“月留衣。”

“不錯,那封信就是她寫的,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對她的字跡十分熟悉。”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月留衣所寫:“沒想到當年她傷得那麽重,居然還能活下來……”

“那她為什麽要選在這個時候,把信交給慕容極?”

“這麽多年了,她一點長進都沒有。”晏海冷笑了一聲:“她一定是先試探過,覺得不是你的對手,便想了這麽一個法子,既能夠讓我不得不去見她,而且必須有所顧忌,不能輕易與她動手。”

“那她要見你的目的又會是什麽?”

“大概是要確定我還活著,而且……真的沒有了武功。”

“但有一些事,她一定是知道的。”雲寂從桌上倒了一杯水,站起來遞給了他:“比如,她知道會有人夜闖刑獄司,擄走慕容瑜,甚至還很有可能知道是什麽人所為。”

“這樣一來,就算我不想去,救人心切的慕容極也容不得我不去。”晏海接過杯子,只覺觸手微溫,知道他是用內力暖過,忍不住笑道:“她學得太多太雜,所以武功算不得最好,不過小伎倆倒是多得很,若是與她對上,要多加提防。”

“長得好看嗎?”

“啊?”晏海楞了一下,才回答道:“月留衣嗎?醜得要命!”

“那就好。”

“好什麽……”晏海舉起杯子,淺淺的抿了一口。

太陽已經升上了半空,和他手中這杯水一樣帶著融融暖意。

這一日,二人之間再也沒有提到過關於夜間約見一事,仿佛並無此事一般。

到了傍晚,殷玉堂先到,慕容極後腳跟了進來。

殷玉堂神情凝重,而慕容極的面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今日為了防止賊人將慕容瑜帶出城去,四面城門只開了一面,京畿衛將往來之人嚴加盤查,原本在外城駐守的神騎營更是傾巢而出,在城中四處搜尋。

殷玉堂在院中先問了他一下進展,知道一無所獲之後,也只能說了說皇上的關切,空泛的安慰了他兩句。

晏海正從廚下出來,手中端了一盤炒蓮藕。

“二位都沒用晚飯吧!”他對著站在池塘另一面的二人說道:“若是不嫌棄,就隨便用一些吧!”

殷玉堂雖然知道他平日裏會下廚做飯,但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忍不住上下打量,覺得十分稀奇。

慕容極一言不發,先進了花廳裏去。

雲寂正坐在桌邊,看到他們二人進來,眼神冷了幾分。

晏海放下菜折回廚房去取碗筷。

慕容極大馬金刀的坐了下去,他此刻已經換了一身幹凈衣衫,身上的血跡也已經擦幹凈了,但整個人依然滿是煞氣。

殷玉堂跟著坐了,他看了看桌上豐富的菜色,頗為刻意的說道:“不知梟先生到底是哪來的福氣,居然能夠嘗到這位的手藝。”

“秋藍玉名動天下,王爺又是哪來的福氣,能將他藏在王府深閨之中,令無數渴慕之人不得相見?”

殷玉堂面色變了一變,沒想到對方一開口便說到自己軟肋,對他的忌憚之心又加了幾分。

晏海拿了碗筷回來,也坐到了桌邊。

四人各據一方。

“王爺,吃菜。”晏海先拿起了筷子,一邊招呼地位最高的殷玉堂,卻是將魚身上最嫩的眼下夾給了雲寂。

慕容極冷哼了一聲,反手想要掀翻桌子,卻被雲寂伸手一按,桌子紋絲未動,他又朝著桌腿踢出一腳,也被雲寂半路阻攔。

兩人在桌子下面你來我往過了三四招,他最終還是被雲寂踩住了兩只腳背,再也動彈不得。

“王爺你多吃點茄子。”晏海又招呼殷玉堂:“他不喜歡吃的。”

殷玉堂正要道謝,聽到後半句只能訕訕的自己夾了菜吃。

不過入了口,倒覺得味道意外不錯。

“好手藝。”他這句跟上面誇的那句不一樣,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多吃點。”晏海又看向慕容極:“郡王也吃一些吧!”

“誰約的你?”慕容極用那雙帶著血絲的眼睛看著他。

“月留衣。”

“噗!”

殷玉堂噴了出來,還好雲寂在這之前就已經一腳踢開了他的凳子,讓他連人帶凳子轉個圈去了角落,才沒有毀了一桌子的菜。

“月留衣……是什麽人?”

“我的師妹,與我素有仇隙。”

“與你有仇,她為什麽要抓走慕容瑜?”

“郡王。”晏海把另一面的眼下肉也夾給了雲寂。“你是關心則亂。”

殷玉堂拖著椅子坐了回來,默默地吃菜。

“既然你不亂,就說給我聽聽。”

“有人夜闖刑獄司,擄走了郡主,然後郡王追了出來,突然有人拿著一封信箋,要郡王轉交給我……”晏海夾了一塊藕片給雲寂。“但是那封信上,其實並沒有提及郡主,只是約我今夜相見,郡王又為何會覺得,郡主之事與我有關?”

“自然是因為……”

“自然是因為,送信之人剛好出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把信交到了剛剛被擄走妹妹的你的手裏。”

慕容極若有所思,殷玉堂也停下了筷子。

“我師妹是何種人,王爺應該是很清楚的吧!”晏海突然看向他:“王爺覺得,這是不是月留衣又一次設下的局呢?”

殷玉堂清了清喉嚨,在其他人的註目之下,無奈的點了點頭。

“月留衣此人醉心詭術,如果是她還真是極有可能的。”他想了想又說:“但是她已經有十數年未曾露面,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上京,這其中是否有詐?翠微君你可要小心提防。”

“我在她的手上吃了大虧,怎麽可能還不小心?”

“就算如你所說,那個月留衣也應該是知道會有人夜闖刑獄司,然後擄走慕容瑜,甚至知道他們往何處撤走,然後在那個地方等著我,所以,她絕非毫無關聯之人,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原來如此。”晏海一臉恍然:“這一點我也沒有想到,郡王高見。”

慕容極嘴唇蠕動了一下,罵人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突然覺得一直被踩的很緊的鞋面松動了一下,連忙將腳抽了出來。

再擡頭一看,那個武功高強的西蠻異族,不知什麽時候趴在了桌上。

“梟先生?”殷玉堂可是眼看著他突然現出困倦之極的樣子,然後趴倒在了桌面上。“他怎麽了這是?”

晏海沒有說話,看著趴在那兒的雲寂,慢慢的放下了筷子。

“我就說,你準備怎麽甩了他。”慕容極竟然絲毫沒有驚訝,面帶嘲諷的看著他說道:“你是把藥下在了魚肉之中了吧!”

“咦?”殷玉堂尚在狀況之外,疑惑地看著突然出現了默契的二人。

晏海從懷裏面拿出了那封沾著血跡的信。

他抽出信紙然後展開。

上面寥寥數語,清清楚楚的寫著:“十二載離情難忘,明夜醜時,邀君獨賞碧波,一敘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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