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寫得出位的重要性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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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頓了一下,又說:“但我不後悔。”
沈回音回頭看著他,眼睛睜大,抿緊嘴唇,一下子心情覆雜,難以說出什麽所以然來。最後也只是說了句:“回家後好好休息。“就大步走出了電梯。
此後,她打車去了警察局,叫來了陳墨,找到那個處理她恐嚇案件的小警察,做了筆錄說明了情況,和也在警局的趙導演和電視臺領導寒暄幾句,卻思緒都浮在註意力意外,也不過是把這些事情都趕快了結。
陳墨來跟問沈回音,對這件事有什麽想法,想怎麽處理。沈回音語速很快地回答:“我不想知道她為什麽恨我,反正恨我的理由多得是。我也不想知道會怎麽處理她,一切都讓律師來辦吧,我只要求她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會忍不住狠削她一通。“
沈回音說完閉上了眼,很重地喘了口氣,又說:“陳墨,你幫我跟律師說吧。我好累,我現在只想馬上回家。”說完就站起身,跟陳墨又擺了擺手,邁著長腿飛快地沖出了警局。
她站在路邊打車打不到,想起有個在Bay2 聽莫伊奇音樂少龍的夜晚,她在半路跑回去找林兮初。那時,她因為親了他,覺得很尷尬。故作鎮定想要去說清楚,卻在店裏四處看時撞進他懷裏。那時,他溫柔親切地笑,只當她是落了什麽東西。
沈回音幹脆不打車了,順著大路往家的方向走。已經黃昏了,太陽在地平線拖延,炫目的橘紅和紫,妖艷瑰麗,在城市表面塗抹出纏綿的色澤。
她站在天橋上,望著日落的方向,眼前是穿著寬袖襯衫,靠著陽臺欄桿,吐出一個煙圈的林兮初。那時,他身後也是這樣的晚霞。那天,她用枕頭暴打他一通,卻又和他相擁著同床而眠。
沈回音路過茂淩餐廳,看著在門口排號的人差不多要排到十米開外,撇撇嘴,快步離開。
林兮初坑她那天,就是在這家餐廳,跟著一身陰郁的他,見飯局上的前女友。她一言不發,只不時在桌下踹他。然後,他更坑了她,帶她去了海邊,把她弄得感冒。是在浙陽的海邊,他不容置否地要她和他在一起,用他拿來表示“決定獨身”的尾戒套住了她的手。
沈回音還在不停往前走,城市燈火亮起來,車流在道路上拉出長長的金線,各色的霓虹燈牌在她臉上留下瞬間的明暗。臨街店鋪的音箱聲震耳,各種流行歌曲炸在耳邊。
她突然停下裏,看著店鋪玻璃櫥窗上貼的海報。那是穿著白色襯衫,一身清爽的林兮初,正燦爛溫柔地笑。這個化妝品的品牌簽收,她剛好碰見,竟然被陳墨推上了臺。那時的林兮初說了一句“我想我會娶她”,引得粉絲喊聲震天,她當然沒有當真。
有些人,是不是其實不應該遇到呢?
沈回音站在原地,面向這幅占據整個櫥窗的海報,定定看著林兮初。
似乎已經有點記不清第一次見面時,他的樣子。只記得,陽光照向他,而風從他的那個方向來。他裸著上身,氣息撲面而來。
為什麽沒有人規定,編劇和演員最好不要見面。
她已經不再喜歡用“淚流滿面“這個詞,怕弄花了妝。她習慣尖酸刻薄地實話實說,不畏懼更多的挑釁挖苦。她也早就做好心理準備,打算孤苦到底地作為女漢子死去。
可他讓她開始胡言亂語又喋喋不休,讓她特別想調侃也止不住傾訴。這都只是他的個人魅力在作祟,應該和她無關。
也不確定是在哪一個時刻,是在他的公司會議室看到他的驕傲淩厲,還是在媛媛的病房裏看到他像爸爸那樣的溫暖慈愛。或者是他在午夜的超市幫她挑選東西時,那般的嘮叨又溫暖。要麽就更早,是在那個昏暗巷子裏看到,他因為初戀那一閃而逝的疼痛。
所謂男女之間的情感,可能也不過是某一個瞬間,他給了你溫暖,你就不自覺地一直想要。得不到,也並不會傷及筋骨,只怕那股渴望已然滲入筋骨。
你的冷靜自持,只能保證你不會六神無主,卻無法湮滅你心底的那股渴望。然而世界上可能就是有些人,除非逼到極限,怎麽也不會輕易表達情感。
沈回音也不過是覺得,他都懂,那她也就不必再多說什麽。
☆、這位叔叔,得到回音
作者有話要說:
沈回音游魂一樣回到家後,直挺挺就倒在了沙發上,蜜柑撲到她身上,踩著她的肚皮,她都一動不動。她姐來了電話,關心了一下白天在電視臺的事,又把處理的初步結果跟她說了,她充耳不聞,應了幾聲就掛了電話。然後,昏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打雷打閃的動靜,還有手機震動的觸感,蜜柑鬧騰的感覺都交織在一起,沈回音才猛然驚醒。
一看手機屏幕,是林兮初,她立刻接起來。
“沈回音,我好難受,你能不能來幫幫我?”林兮初聲音沙啞虛弱,說完就一通猛咳。
“你趕快叫救護車!“沈回音立刻坐起來,抄起包就往玄關走,“我現在馬上過去。”
“哐當”一聲林兮初的手機像是掉了,電話掛斷了。沈回音一看這情況,更是著急,往電梯走邊用軟件叫車。到了樓下,才想起沒帶傘,也顧不上了,看到車來了門口,用包擋著頭就沖了出去。
大冬天的下凍雨,真是夠陰森冰涼的,沈回音坐在車上,一直抱著肩,不住地拉緊外套,越來越著急擔心,再打電話過去,林兮初也不接。沈回音立刻按了120,居然也打不通,她更著急了,還生氣。急救電話居然打不通,出了事情能負責麽!
還是淋著雨沖到樓裏,直接沖上樓頂,快步跑過這露臺,伸手去開門,立刻又卡卡的聲音從屋裏傳過來。
一開門,林兮初迎面倒過來,把頭放在了她肩上,額頭重重地抵著那裏,溫熱的呼吸襲來,呢喃般啞著嗓子說了句:“你怎麽才來——”鼻音聽著居然像撒嬌。
沈回音一看等著她的不是橫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著實松了一口氣。用了些力氣,維持著這個姿勢,把林兮初扶了進去,反手關上門。
“你可真是嚇著我了——“沈回音一邊抱著他往屋裏走,一邊說:”我聽你電話裏的動靜,還以為你暈過去了,嚇死我了!我直接就打了120,居然還沒打通——“
“沈回音,我讓你來是想告訴你——”林兮初的頭還抵著沈回音的肩,低沈的聲音蹭著她的脖頸,傳到耳邊,“就算你覺得我是你的噩運,你也得受著。”
沈回音聽得一頭霧水,疑惑地把林兮初的頭捧起來,看過去。這一看,人家林叔叔好得很,雖然有些憔悴疲憊,但絕對不是病得虛弱無力要暈過去的樣子。
所以,顯然是,被坑了。沈回音立刻反應了過來。
“林兮初,你是不是有病!“沈回音這一句啐出去,立刻反應到自己問得太蠢,又啐道:“你犯什麽神經!“
林兮初卻不理她,打量她一眼,就走開了。再回來,一塊浴巾撲到沈回音臉上,兩只溫柔的手掌伸過來,按著她的頭頂一通揉。
“林兮初,你真是太不大叔了——“沈回音的聲音悶悶地從柔軟厚實的面料裏傳過來,
“大叔一般都氣定神閑、穩如泰山、一眼看穿,雲淡風輕,壓根不會為這點事情別扭。”
沈回音一串詞涼涼地扔出來,調侃又無奈的語氣,林兮初撇了撇嘴角,不做聲。
“我不過是剛好碰到他,趁機奚落他一番,你何至於——”
“那在你看來,怎樣才至於?”林兮初沙啞的聲音打斷她,目光緊鎖在沈回音臉上,說:“回音,我還沒自負到,以為能把控住你。”
“你當初在海邊不是很霸道嗎?壓根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沈回音輕笑一聲,反問他。
“那是種策略。“林兮初坦然回答,一臉”你竟然不懂“的表情。
沈回音無奈地閉了下眼睛,平靜下來,說:“我明確告訴你,他已經過去了。我早就想得很明白,不對時間不對的人,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當初還是太年輕。”
林兮初定定地看著她幾秒,又幫她擦起頭發來,沈聲說道:“回音,我們其實都沒有遇到過不對的人。人生永遠莫測,你寫的那些故事只是片段。在每個片段裏,主角都會不可避免地換人。可能他出現在你生命裏的片段註定只有那麽長,此後你會和別人親吻,會為別人心痛。他準時退場了,但你不必因為他沒有留到最後,就認為他是錯的人。不要否定自己曾經的心動。”
“你也會退場嗎?“沈回音問出就後悔,她從來很討厭執拗於“你到底愛不愛我,你會愛我多久”這樣的問題,她明明深深厭惡著,曾經糾結於深刻和永遠的自己。
但是不可抑制,連想到沒想就問出了口。多年過去,她到底也沒什麽長進。
“回音,我無法給你承諾。我知道這麽說很荒唐,讓人覺得很不好,但是——”林兮初頓了一眼,深深地望入沈回音眼底,說:“ 對我而言,諾言如果做不到,那就是極可恥的事。對不起,我現在還——”
“我知道。”沈回音打斷了他,按住他放在自己頭頂的手,說:“我也不需要什麽諾言。”
林兮初的手溫熱,沈回音的指尖卻依然冰冷,沾了些水汽,在他手背上。她的幾縷發絲貼在耳邊,濕漉漉的睫毛映著她眼底淡淡的青色。
“你這個人,要麽信守諾言,要麽死,對吧。”沈回音語氣平緩地把問句說成敘述句,輕笑了一聲。她早清楚,林兮初,是多有血性的一個人,他決定給予你時,就會給你全部。
林兮初長了長口,喉嚨刺痛突然明顯,瞬間失語,望著沈回音的眼睛,零星的雨水,在她眼底,像是含著淚水。
說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沈回音流淚。她眼睛裏,要麽是一團寒氣的湖泊,要麽是夜晚一團破碎燈籠照耀下的青煙。
“轟隆——“”啪!”“汪!汪!唔——“
閃電的淩厲光亮閃過,窗外又一陣雷鳴的聲音響起。眼前轟然陷入黑暗,像是掉閘了。
林兮初還站在原地,耳邊,眼前,心尖都還麻成一片。沈回音倒利落,輕車熟路在黑暗中走向門邊的方向,打開電箱所在的那個拉門,拿出手機的光照著察看。
看不出來有什麽問題,保險絲沒有斷,把閘拉下來又合上,也還是沒反應。
身後是林兮初湊近了,下巴就在她的頭頂,伸手就著她的手,移動著手機看電表,沙啞的聲音說:“估計是整棟樓,或者整個小區都沒電了。”
“你家有應急燈嗎?”沈回音立刻問他,又加了句:“手電也行。”
“沒有。”他倒是有旅行時帶的礦燈。
沈回音嘆了口氣,掙開他的手,拿著手機照亮,去把林兮初這裏的蠟燭拿出來,她記得上次是在他的書架旁一個櫃門裏看到。
“乓——”大概是林兮初抹黑撞到了什麽,沈回音立刻喊了句:“你現在先別動了——”說著把櫃門關好,拿著蠟燭往茶幾走。
腳踩在地毯上,冷不丁踩到了什麽,她差點絆倒,手機一照,是林兮初伸長了放在地毯上的腿,他就坐在茶幾旁邊。
沈回音也坐下來,把蠟燭放茶幾上,伸手拿過來他煙盒旁邊的打火機,大拇指按了幾下,都只有零星火花冒出來,竟然沒有點著。
手被林兮初一把握住,他就握著她的手,拇指按下去,明亮的黃色中帶著零星藍色的火苗在他們指尖迅速升起,沈回音眼前一晃,楞以為是在他的手心裏開出一瓣妖異的蓮花。
握著她的手,依次把蠟燭都點燃,瞬間燃起了一小片明亮,香氣散發出來。沈回音看見林兮初面無表情的臉,下頜上映著形狀不規則的一片燭光。
你以為他下一秒要耍流氓,其實他不過是想深情。
沈回音記得,自己曾經對他下過這樣的判斷。
他的膝蓋碰到了她的,沈回音才發現,他們離得那麽近。
你可以和你的男朋友對視多長時間?
沈回音曾經和林兮初在他的書桌兩邊對視了二十分鐘,是他先笑了,站起來,彎下腰,探過身,側過臉,想親在她唇邊,卻只是吻到了書的封面。
她還記得林兮初說那是蘇陽送他的,一本詩集,《起風時,我愛你》。
林兮初在沈回音被燭光映照得微微發著金色的眸子裏,沒看到湖泊霧氣,也沒看到燈籠青煙,倒是只有他這張憔悴的臉映下模糊的影子。
沈回音看到他冒出的淡青胡茬,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邊緣已經有淡淡的細紋,有些消瘦的他,下頜骨的線條更加堅硬。這樣的林兮初,竟然讓她覺得心中一痛。
有沒有一個男人,霸道地要照顧你為你解決一切,卻因為你多愁善感像個孩子。
有沒有一個男人,讓你不由自主地想用最慢的速度靠近他,吻上去就不離開。
有沒有一個男人,想到他就會沒有緣由地傻笑,提到他就會本能地想保護。
有沒有一個男人,他給你的記憶全都美好溫暖,但看著他,就鼻頭一酸想要流淚。
有沒有一個男人,他在你面前活生生地存在,你卻覺得能遇到就像奇跡。
“所以說我很容易滿足,你要好好對我。”耳邊回響起林兮初在海邊說的那句話。
沈回音慢慢直起上身,向林兮初傾過去,伸手捧過他的側臉,用最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地靠近,鼻尖相觸,目光相觸,她吻住了他。
外面依然電閃雷鳴,大雨瓢潑,雨點有節奏地打在玻璃窗上,地毯卻幹燥溫暖,空氣中彌漫著蠟燭散發的香氣,燭光零星,像幾點破碎的星星。
一分鐘的寂靜。
“我會只看著你,只對你一個人好。”沈回音拉開一點距離,看著他的眼睛,笑了一下,又說:“我也是要麽信守諾言,要麽死的這種人。”
林兮初楞住,定定地看著沈回音,也微笑起來,猛然擁她入懷,低沈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回音,我給你一個諾言,它關於你現在以及未來想要的所有。”
諾言從來不是讓人用來打破的,它也不能證明當初有多忠貞,會這樣說的人,不過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沈回音一向不會給自己的毅力不足或者變心找任何借口。
會那樣說的人,應該從一開始就謹慎,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也不要高估對方的承受力,哪怕只有一絲預感到自己的乏力,沒有十足把握,沒有視死如歸的決心,就不要輕易許下諾言。
沈回音覺得應該說的是,諾言從來不是讓人用來說著好聽,或者用來表示自己的深情。對她而言,諾言的意義,重點不在於給對方信心,而是給她自己信念。
她願意相信,林兮初和她一樣。
“不會是永遠只愛我一個人這種不切實際的吧?”沈回音立刻嫌棄地在他懷裏吐槽了一句。
“嗯?”林兮初低頭看她。
“我這個人一向很務實——”沈回音一臉傲嬌地說:“你總得是,以後只演我寫的電視劇,差不多這一類的吧?”
林兮初楞了一下,無奈地呼出口氣,隨後就笑得彎起了眼睛,一臉寵溺地揉上沈回音的頭發,上身往後躺,伸手攬著她的肩倒在自己身上。
兩個人就這樣倒在了地毯上,林兮初把沈回音的臉頰貼在自己胸膛上,下巴頂著她的頭頂輕輕地蹭。
林兮初的記憶中,有太多沈回音給的深刻片段。有一個不起眼卻讓他不時就會想起,甚至為此長時間出神的是——
他問沈回音:“你的名字,是不是因為,念念不忘,必有回音,這個意味?”
那時的沈回音聽到就嘲弄地笑了,打開他床頭的窗戶,風灌進來,窗簾猛然飄起,一片刺眼的陽光灑入,包裹住了她。
她說:“當初取名的時候是吧。可世上太多事徒勞無功了,念念不忘,是不一定有回音的,可能只有心酸。“說完又是淡淡的笑,一副薄涼的樣子。
可是,抱著她,她柔軟而溫熱。
大概是他比較幸運,沒有徒勞無功,她給了他回音。
☆、這位叔叔,枇杷雪梨
“今天你不過來嗎?”秦柳在電話那邊例行公事地問一遍,估計沈回音時不會來。公司年初的新人征選雷打不動,又是一撥孩子在公司排滿了公司樓下那條街。
沈回音正掀開鍋蓋,用瓷勺舀了一口雪梨出來,嘗了一下確定已經煮好了,就換了大勺,往保溫杯裏舀。林兮初重感冒已經好了,但還是有點咳,她這幾天都做川貝燉雪梨。
“你幹什麽呢?“秦柳聽沈回音也不說話,電話那頭還似乎有流水的聲音,又問了句:“你不會才剛起來吧?”
說笑話呢,雖然她寫劇本寫到淩晨兩點,但還是七點就爬起來去廚房忙活了。不過林叔叔比她更拼,不知道做劇本的案頭工作到幾天,現在還爬在書桌上昏睡呢。
沈回音是真不想去公司。她姐知道抓到恐嚇她的人這個消息後,不知道是怎麽處理了,反正她姐姐一向在這種事上行事狠絕,她一點都不想知道後續。
可陳墨和秦柳卻輪番打電話過來,給她匯報了好幾遍。不外乎是說那個打算潑她一身血漿的於菁,打上回被說中痛處就恨上了她。
於菁在電視臺財經頻道做編導,這半年來和同事的矛盾擺到臺面上來,失了出國進修的機會,暗戀多時的男人已然和女友敲定結婚日期,多重打擊下,把沈回音當了發洩憤懣的出口了。
沈佳音搞明白是怎麽回事就後怕起來,大概是也覺得吵一架都能結仇,那人因為命途不順就把沈回音當了靶子使,那這貨是得有多少仇家。沈佳音以前是有事才打電話,現在可好,每天都打一通電話過來問候。
前天又來問沈回音過春節時要不要去她和KEVIN家一起,說Jhon很想她。沈回音立刻回絕了,說自己有地方去。她姐問是哪兒,她一拒絕回答,她姐就發怒了。
不過是陪男朋友回家吃個飯,林兮初跟沈回音一提,她就答應了。有年夜飯吃,總還是不錯的。再說了,是跟他一起。
沈回音遠遠地看向林兮初那邊一眼,跟秦柳說了句:“我一會兒就過去。”就掛了電話。
沈回音走到書桌旁,林兮初的臉枕在胳膊上,側著頭睡著。手邊的咖啡杯已經空了,另一邊是合上的劇本。沈回音拿起來翻了翻,上面寫了滿滿的筆記。
“林兮初,早上了——”沈回音伸手推了推他的肩,看他緩緩睜開眼睛又閉上,就彎下腰,也側過臉,和他面對面地說:“我去公司了,記得吃早餐,保溫杯裏還是川貝雪梨。”說完,往前一點,親了一下林兮初的唇角,就起身離開了。
她到公司門口,看著從對面的街排過來的這幫孩子,還是止不住感慨。都是十幾歲的孩子,臉上都未脫青澀稚氣,一臉緊張和躍躍欲試。
沈回音就從來沒明白過,這幫孩子為什麽要削尖了腦袋往這行闖。
她一路快步走過去,排隊的孩子們都看著她,有的還交頭接耳起來。沈回音當然視而不見,徑直去了三樓,每年進行面試的地方。
三樓的中庭裏已經占滿了等待面試的孩子,有工作人員在維持秩序,不斷叫人進去,看見沈回音就點頭輕聲打了招呼。
沈回音也沒往面試房間走,靠墻站在了一邊,給陳墨發信息。她是因為陳墨讓她陪著去給溫蘇陽挑禮服才過來的,這會兒,陳墨應該是在房間裏當面試官呢。
屋裏的陳墨坐在三個面試官中靠左的位置,盯著眼前這幫細胳膊細腿的少男少女,實在沒多大感覺。她也就是被秦柳拽來打一晃,哪有什麽眼力能看出這幫小孩子的潛力。
剛好沈回音的短信來了,她立馬輕咳了一聲,低聲跟坐主位的秦柳說了句急著有事,起身邁著長腿就走了。
陳墨帶著一身終於解脫的輕松,步伐輕快地往三樓大廳走。可還離著幾米遠呢,就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這狀況,挑起了眉。
穿著棒球外套,把棒球帽反扣在頭上的長腿少年,正微笑著跟沈回音說話。沈回音雖然站著沒什麽動作,但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
少年似乎有些失望地走了,陳墨立刻走上去,一把攬住沈回音的肩,湊在她耳邊問:“最近變得柔和了嘛,都有小少年敢來搭訕了。“以前她那個冷若冰霜的樣子,可是讓多少見她漂亮心裏起意的男人,畏寒而退。
“對小孩子,總不能兇巴巴的吧。”沈回音說著,就往樓梯那邊走。
“不不不,你真的不一樣了,看來是和林叔叔和好了。“陳墨食指抵在唇上,一臉看穿。
“你怎麽知道——“沈回音立刻問過去。
“很明顯。”陳墨無奈地看著沈回音,又補了句:“我知道,你肯定還覺得自己不露聲色呢。”
沈回音被噎了一下,低聲吐槽:“你還不是一樣。”
陳墨一聽就笑起來,又很認真地說:“你真的變柔和了,我說真的。“
沈回音沒說話,只是很快地勾了下嘴角又放下,一副“我知道啊還用你說“的模樣。
可到了鄭知味的工作室看禮服套裝的時候,陳墨就知道沈回音不僅是柔和了,也堅硬得更極致了。
鄭知味專門坐男士西裝和禮服,近兩年她的獨立品牌成為了男演員的紅毯熱門。她的西裝走經典的英式西裝風格,很多男藝人都提前很長時間預約她的設計。
溫蘇陽不止一次穿鄭知味的設計了,尺寸都在知味這裏有,陳墨也只是約好了來挑一下樣式。她還是很喜歡幫她家溫叔叔挑衣服這種事情的。
她家溫叔叔雖然今年應該是不會拿獎了,但要作為頒獎嘉賓去發獎。
陳墨說起來時,沈回音立刻涼涼地來了句,真會挑日子,剛好是她生日。陳墨聽了也沒客氣,直接說沈回音每年也都不過生日,她們幾個說辦個派對什麽的,她都沒興趣,那還幹嘛說得好像多怨念。
陳墨是已經預約了,但到了工作室一看,還是有些其他人在試衣服,看起來像是同一撥都互相認識的人。陳墨和沈回音見了,倒沒什麽印象,看那染得五顏六色的頭發,覺得大概是歌手偶像一類的男孩子吧。
鄭知味瞥見她倆過來,手上還拿著軟尺比在人家小夥子肩上呢,就扭頭跟她們打招呼。她們仨都是荊川國立讀的本科,這麽多年過來,當然是老朋友了。
幾個小夥子看見這倆高個美女走過來,都註意了一下,站在後面的還跟旁邊的人竊竊私語起來。
鄭知味把手裏的尺交給身邊的助理,讓她繼續處理,自己走到了沈回音和陳墨旁邊,跟她倆說起話來。
“對不起呀,我最近真的是一撥一撥的人來,都排滿了——”鄭知味上來就道歉。
“沒事,我等會兒唄。”陳墨一擺手,清脆地說。
“太感謝了——”鄭知味笑起來,又看向正在試衣服那幾個小夥子,打趣地問著她倆:“怎麽樣,覺得哪個最帥?”
陳墨和沈回音都當做這問題該由對方來回答,一時都沒做聲。沈回音面無表情站在一邊,陳墨轉臉看見她這表情,立馬來了句:“我有老公的人了,我就不評價了。”
沈回音橫陳墨一眼,“呵——”輕笑了一聲,說:“我看就都差不多吧,當藝人的哪有不好看的。我對長相實在也沒什麽概念。”
鄭知味聽了就笑得更深,說:“我還以為你跟陳墨一樣外貌協會呢!“
“我是啊——“沈回音語調很平,說完眨了眨眼,又說:”不過我忍耐度比她大,合理就好,至少別每天早上一醒過來看見旁邊那張臉就覺得不太愉悅,只要別這樣就好。“
“你別說那麽好聽!“陳墨啐過來一句,又湊到沈回音耳邊說:“你每天早上看見的都是你家林叔叔那張俊臉,可不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要是圖這個,我何至於——”沈回音立刻反駁,嘆了一口氣才接著說:“人類是生生不息的,會不停孕育出長相更英俊的男人。”
陳墨聽沈回音那好像在講什麽科學知識的語氣,就掩著嘴笑起來。平覆了之後又調侃道:
“那看來有老多比你家叔叔還帥的男人,其實可能還不知在何處呢——”
“怎麽可能有!”沈回音面無表情打斷陳墨,一臉霸道的表情,硬邦邦扔過去一句:“我男人就是世界上最帥的,沒有之一。”
陳墨看沈回音那一臉傲嬌女王相,是皺起了眉頭,簡直失語,和另一邊一臉疑惑看過來的鄭知味交換了一下眼神,聳了聳肩。沈回音這姑娘還不就是這樣,一旦愛上誰,那他就不僅僅是最好,而是唯一。她是那種對情感有潔癖的姑娘,要的就是極致的純粹。
手機震動的聲音突然響起來,沈回音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就走到一邊去接電話了。
鄭知味立刻湊過來跟陳墨打探沈回音嘴裏那個“我男人“,陳墨諱莫如深,什麽也沒透露。
沈回音走回來,跟陳墨說了句“我得走了,有急事”作勢就要走。陳墨拉住她說:“說好一會兒去你家拿我落在那的膠片呢!“
“下次吧,我找時間給你送過去。”沈回音拿掉陳墨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說:“我真得先走了,BYE.”說著又跟鄭知味揮了揮手,就轉身快步走向了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
☆、這位叔叔,虎尾蘭之夢
作者有話要說: 是因為《虎尾蘭之夢》是我很喜歡的電影
我覺得一個導演的作品,如果是從這樣的電影出發,真的很讚
而Lumieres Nordiques是我想的店名。
有一天,班花說她老爸要在小白樓那裏開店,問我們有什麽名字的建議
我就想到了這個學法文時起的名字,意思是北極之光
如果有一天我也有錢可以開自己的店了,我就會用這個。
當然,它已經是《慕南》中女主角的店名。
無論如何,分享這首歌《幸福公式》
沈回音跟電視臺的人周旋了足足一個星期,導演和制片看她這麽著急,親自去跟電視劇播出部門的負責人談,當然也清楚沈回音很看重這回的作品。
但高層領導現在突然來說不能播出,其實也在他們預料之內。畢竟是題材有點敏感了。
沈回音這回的作品,規定情境就是一個女醫生在治療幫助患有艾滋病的兒童患者時,誤以為一個在紅燈區討生活的男人是其中一個聰慧小女孩兒的父親。但實際上,這男人並不是,他不過是失去了女兒後一邊討生活一邊找女兒。他的女兒曾經和那個患病的小女孩住在同一個福利院裏。兩個人開始一起幫助患病的孩子,一邊找尋男人的女兒,情愫在這個過程中產生。
大量的場面涉及了紅燈區的糜爛景象,艾滋病患病人群遭受的社會歧視,劇情中影射了醫療保障體系的不完善,社會上笑貧不笑娼的風氣,特權階層的狼狽為奸。
他們當初拿到這個劇本,不光是佩服沈回音,由衷敬佩的是她姐姐沈佳音,竟然還真準了這個項目,給的預算也非常高。
林兮初那邊其實也受到了一定壓力,他公司的老總一聽到消息就把他叫了過去,商量著如果這個項目胎死腹中的話,現在接原本希望他接的電影,還來得及。
他當然斬釘截鐵拒絕了,他清楚沈回音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怎麽也是要陪她到最後的。本來沒想跟沈回音說,這姑娘倒自己來了句:“你也有很大壓力吧,對不起。”然後就抱緊他,在他懷裏昏過去一般睡著了。
沈回音說要最後去一趟電視臺,直接跟臺長談,能行就行,不行也就是真的不行了。林兮初說要陪她去,這姑娘卻一邊穿高跟鞋,一邊給他來了句:“這種事,我自己上就行了。等到有別的事,再等你幫我。”說完沖他微笑了一下,就氣勢滿滿地出了門。
沈回音是自己單槍匹馬去的,連秦柳都沒跟著,更不要說沈佳音。她倒了臺長辦公室,一上來彬彬有禮,平和冷靜地寒暄了幾句。
但一到正題,說了沒幾句就站了起來,一邊在位置旁邊慢慢踱步,一邊沖在座的所有領導說:“這次要是說再見,咱們也就是真的再也別見了。我自知,人才太多,找個能編故事還不容易?我沈回音,什麽也算不上,大概你們還是看了我姐的薄面,這麽多年來才願意買我的劇來播出。以前任我折騰了,也不過是些談情說愛,無關痛癢。這回寫了社會問題,不過說兩句實話,還沒明顯地映射誰呢,就已經嚇得不行了是吧?”
在座的都是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面色覆雜的往沙發上一坐,當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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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回音回頭看著他,眼睛睜大,抿緊嘴唇,一下子心情覆雜,難以說出什麽所以然來。最後也只是說了句:“回家後好好休息。“就大步走出了電梯。
此後,她打車去了警察局,叫來了陳墨,找到那個處理她恐嚇案件的小警察,做了筆錄說明了情況,和也在警局的趙導演和電視臺領導寒暄幾句,卻思緒都浮在註意力意外,也不過是把這些事情都趕快了結。
陳墨來跟問沈回音,對這件事有什麽想法,想怎麽處理。沈回音語速很快地回答:“我不想知道她為什麽恨我,反正恨我的理由多得是。我也不想知道會怎麽處理她,一切都讓律師來辦吧,我只要求她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會忍不住狠削她一通。“
沈回音說完閉上了眼,很重地喘了口氣,又說:“陳墨,你幫我跟律師說吧。我好累,我現在只想馬上回家。”說完就站起身,跟陳墨又擺了擺手,邁著長腿飛快地沖出了警局。
她站在路邊打車打不到,想起有個在Bay2 聽莫伊奇音樂少龍的夜晚,她在半路跑回去找林兮初。那時,她因為親了他,覺得很尷尬。故作鎮定想要去說清楚,卻在店裏四處看時撞進他懷裏。那時,他溫柔親切地笑,只當她是落了什麽東西。
沈回音幹脆不打車了,順著大路往家的方向走。已經黃昏了,太陽在地平線拖延,炫目的橘紅和紫,妖艷瑰麗,在城市表面塗抹出纏綿的色澤。
她站在天橋上,望著日落的方向,眼前是穿著寬袖襯衫,靠著陽臺欄桿,吐出一個煙圈的林兮初。那時,他身後也是這樣的晚霞。那天,她用枕頭暴打他一通,卻又和他相擁著同床而眠。
沈回音路過茂淩餐廳,看著在門口排號的人差不多要排到十米開外,撇撇嘴,快步離開。
林兮初坑她那天,就是在這家餐廳,跟著一身陰郁的他,見飯局上的前女友。她一言不發,只不時在桌下踹他。然後,他更坑了她,帶她去了海邊,把她弄得感冒。是在浙陽的海邊,他不容置否地要她和他在一起,用他拿來表示“決定獨身”的尾戒套住了她的手。
沈回音還在不停往前走,城市燈火亮起來,車流在道路上拉出長長的金線,各色的霓虹燈牌在她臉上留下瞬間的明暗。臨街店鋪的音箱聲震耳,各種流行歌曲炸在耳邊。
她突然停下裏,看著店鋪玻璃櫥窗上貼的海報。那是穿著白色襯衫,一身清爽的林兮初,正燦爛溫柔地笑。這個化妝品的品牌簽收,她剛好碰見,竟然被陳墨推上了臺。那時的林兮初說了一句“我想我會娶她”,引得粉絲喊聲震天,她當然沒有當真。
有些人,是不是其實不應該遇到呢?
沈回音站在原地,面向這幅占據整個櫥窗的海報,定定看著林兮初。
似乎已經有點記不清第一次見面時,他的樣子。只記得,陽光照向他,而風從他的那個方向來。他裸著上身,氣息撲面而來。
為什麽沒有人規定,編劇和演員最好不要見面。
她已經不再喜歡用“淚流滿面“這個詞,怕弄花了妝。她習慣尖酸刻薄地實話實說,不畏懼更多的挑釁挖苦。她也早就做好心理準備,打算孤苦到底地作為女漢子死去。
可他讓她開始胡言亂語又喋喋不休,讓她特別想調侃也止不住傾訴。這都只是他的個人魅力在作祟,應該和她無關。
也不確定是在哪一個時刻,是在他的公司會議室看到他的驕傲淩厲,還是在媛媛的病房裏看到他像爸爸那樣的溫暖慈愛。或者是他在午夜的超市幫她挑選東西時,那般的嘮叨又溫暖。要麽就更早,是在那個昏暗巷子裏看到,他因為初戀那一閃而逝的疼痛。
所謂男女之間的情感,可能也不過是某一個瞬間,他給了你溫暖,你就不自覺地一直想要。得不到,也並不會傷及筋骨,只怕那股渴望已然滲入筋骨。
你的冷靜自持,只能保證你不會六神無主,卻無法湮滅你心底的那股渴望。然而世界上可能就是有些人,除非逼到極限,怎麽也不會輕易表達情感。
沈回音也不過是覺得,他都懂,那她也就不必再多說什麽。
☆、這位叔叔,得到回音
作者有話要說:
沈回音游魂一樣回到家後,直挺挺就倒在了沙發上,蜜柑撲到她身上,踩著她的肚皮,她都一動不動。她姐來了電話,關心了一下白天在電視臺的事,又把處理的初步結果跟她說了,她充耳不聞,應了幾聲就掛了電話。然後,昏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打雷打閃的動靜,還有手機震動的觸感,蜜柑鬧騰的感覺都交織在一起,沈回音才猛然驚醒。
一看手機屏幕,是林兮初,她立刻接起來。
“沈回音,我好難受,你能不能來幫幫我?”林兮初聲音沙啞虛弱,說完就一通猛咳。
“你趕快叫救護車!“沈回音立刻坐起來,抄起包就往玄關走,“我現在馬上過去。”
“哐當”一聲林兮初的手機像是掉了,電話掛斷了。沈回音一看這情況,更是著急,往電梯走邊用軟件叫車。到了樓下,才想起沒帶傘,也顧不上了,看到車來了門口,用包擋著頭就沖了出去。
大冬天的下凍雨,真是夠陰森冰涼的,沈回音坐在車上,一直抱著肩,不住地拉緊外套,越來越著急擔心,再打電話過去,林兮初也不接。沈回音立刻按了120,居然也打不通,她更著急了,還生氣。急救電話居然打不通,出了事情能負責麽!
還是淋著雨沖到樓裏,直接沖上樓頂,快步跑過這露臺,伸手去開門,立刻又卡卡的聲音從屋裏傳過來。
一開門,林兮初迎面倒過來,把頭放在了她肩上,額頭重重地抵著那裏,溫熱的呼吸襲來,呢喃般啞著嗓子說了句:“你怎麽才來——”鼻音聽著居然像撒嬌。
沈回音一看等著她的不是橫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著實松了一口氣。用了些力氣,維持著這個姿勢,把林兮初扶了進去,反手關上門。
“你可真是嚇著我了——“沈回音一邊抱著他往屋裏走,一邊說:”我聽你電話裏的動靜,還以為你暈過去了,嚇死我了!我直接就打了120,居然還沒打通——“
“沈回音,我讓你來是想告訴你——”林兮初的頭還抵著沈回音的肩,低沈的聲音蹭著她的脖頸,傳到耳邊,“就算你覺得我是你的噩運,你也得受著。”
沈回音聽得一頭霧水,疑惑地把林兮初的頭捧起來,看過去。這一看,人家林叔叔好得很,雖然有些憔悴疲憊,但絕對不是病得虛弱無力要暈過去的樣子。
所以,顯然是,被坑了。沈回音立刻反應了過來。
“林兮初,你是不是有病!“沈回音這一句啐出去,立刻反應到自己問得太蠢,又啐道:“你犯什麽神經!“
林兮初卻不理她,打量她一眼,就走開了。再回來,一塊浴巾撲到沈回音臉上,兩只溫柔的手掌伸過來,按著她的頭頂一通揉。
“林兮初,你真是太不大叔了——“沈回音的聲音悶悶地從柔軟厚實的面料裏傳過來,
“大叔一般都氣定神閑、穩如泰山、一眼看穿,雲淡風輕,壓根不會為這點事情別扭。”
沈回音一串詞涼涼地扔出來,調侃又無奈的語氣,林兮初撇了撇嘴角,不做聲。
“我不過是剛好碰到他,趁機奚落他一番,你何至於——”
“那在你看來,怎樣才至於?”林兮初沙啞的聲音打斷她,目光緊鎖在沈回音臉上,說:“回音,我還沒自負到,以為能把控住你。”
“你當初在海邊不是很霸道嗎?壓根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沈回音輕笑一聲,反問他。
“那是種策略。“林兮初坦然回答,一臉”你竟然不懂“的表情。
沈回音無奈地閉了下眼睛,平靜下來,說:“我明確告訴你,他已經過去了。我早就想得很明白,不對時間不對的人,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當初還是太年輕。”
林兮初定定地看著她幾秒,又幫她擦起頭發來,沈聲說道:“回音,我們其實都沒有遇到過不對的人。人生永遠莫測,你寫的那些故事只是片段。在每個片段裏,主角都會不可避免地換人。可能他出現在你生命裏的片段註定只有那麽長,此後你會和別人親吻,會為別人心痛。他準時退場了,但你不必因為他沒有留到最後,就認為他是錯的人。不要否定自己曾經的心動。”
“你也會退場嗎?“沈回音問出就後悔,她從來很討厭執拗於“你到底愛不愛我,你會愛我多久”這樣的問題,她明明深深厭惡著,曾經糾結於深刻和永遠的自己。
但是不可抑制,連想到沒想就問出了口。多年過去,她到底也沒什麽長進。
“回音,我無法給你承諾。我知道這麽說很荒唐,讓人覺得很不好,但是——”林兮初頓了一眼,深深地望入沈回音眼底,說:“ 對我而言,諾言如果做不到,那就是極可恥的事。對不起,我現在還——”
“我知道。”沈回音打斷了他,按住他放在自己頭頂的手,說:“我也不需要什麽諾言。”
林兮初的手溫熱,沈回音的指尖卻依然冰冷,沾了些水汽,在他手背上。她的幾縷發絲貼在耳邊,濕漉漉的睫毛映著她眼底淡淡的青色。
“你這個人,要麽信守諾言,要麽死,對吧。”沈回音語氣平緩地把問句說成敘述句,輕笑了一聲。她早清楚,林兮初,是多有血性的一個人,他決定給予你時,就會給你全部。
林兮初長了長口,喉嚨刺痛突然明顯,瞬間失語,望著沈回音的眼睛,零星的雨水,在她眼底,像是含著淚水。
說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沈回音流淚。她眼睛裏,要麽是一團寒氣的湖泊,要麽是夜晚一團破碎燈籠照耀下的青煙。
“轟隆——“”啪!”“汪!汪!唔——“
閃電的淩厲光亮閃過,窗外又一陣雷鳴的聲音響起。眼前轟然陷入黑暗,像是掉閘了。
林兮初還站在原地,耳邊,眼前,心尖都還麻成一片。沈回音倒利落,輕車熟路在黑暗中走向門邊的方向,打開電箱所在的那個拉門,拿出手機的光照著察看。
看不出來有什麽問題,保險絲沒有斷,把閘拉下來又合上,也還是沒反應。
身後是林兮初湊近了,下巴就在她的頭頂,伸手就著她的手,移動著手機看電表,沙啞的聲音說:“估計是整棟樓,或者整個小區都沒電了。”
“你家有應急燈嗎?”沈回音立刻問他,又加了句:“手電也行。”
“沒有。”他倒是有旅行時帶的礦燈。
沈回音嘆了口氣,掙開他的手,拿著手機照亮,去把林兮初這裏的蠟燭拿出來,她記得上次是在他的書架旁一個櫃門裏看到。
“乓——”大概是林兮初抹黑撞到了什麽,沈回音立刻喊了句:“你現在先別動了——”說著把櫃門關好,拿著蠟燭往茶幾走。
腳踩在地毯上,冷不丁踩到了什麽,她差點絆倒,手機一照,是林兮初伸長了放在地毯上的腿,他就坐在茶幾旁邊。
沈回音也坐下來,把蠟燭放茶幾上,伸手拿過來他煙盒旁邊的打火機,大拇指按了幾下,都只有零星火花冒出來,竟然沒有點著。
手被林兮初一把握住,他就握著她的手,拇指按下去,明亮的黃色中帶著零星藍色的火苗在他們指尖迅速升起,沈回音眼前一晃,楞以為是在他的手心裏開出一瓣妖異的蓮花。
握著她的手,依次把蠟燭都點燃,瞬間燃起了一小片明亮,香氣散發出來。沈回音看見林兮初面無表情的臉,下頜上映著形狀不規則的一片燭光。
你以為他下一秒要耍流氓,其實他不過是想深情。
沈回音記得,自己曾經對他下過這樣的判斷。
他的膝蓋碰到了她的,沈回音才發現,他們離得那麽近。
你可以和你的男朋友對視多長時間?
沈回音曾經和林兮初在他的書桌兩邊對視了二十分鐘,是他先笑了,站起來,彎下腰,探過身,側過臉,想親在她唇邊,卻只是吻到了書的封面。
她還記得林兮初說那是蘇陽送他的,一本詩集,《起風時,我愛你》。
林兮初在沈回音被燭光映照得微微發著金色的眸子裏,沒看到湖泊霧氣,也沒看到燈籠青煙,倒是只有他這張憔悴的臉映下模糊的影子。
沈回音看到他冒出的淡青胡茬,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邊緣已經有淡淡的細紋,有些消瘦的他,下頜骨的線條更加堅硬。這樣的林兮初,竟然讓她覺得心中一痛。
有沒有一個男人,霸道地要照顧你為你解決一切,卻因為你多愁善感像個孩子。
有沒有一個男人,讓你不由自主地想用最慢的速度靠近他,吻上去就不離開。
有沒有一個男人,想到他就會沒有緣由地傻笑,提到他就會本能地想保護。
有沒有一個男人,他給你的記憶全都美好溫暖,但看著他,就鼻頭一酸想要流淚。
有沒有一個男人,他在你面前活生生地存在,你卻覺得能遇到就像奇跡。
“所以說我很容易滿足,你要好好對我。”耳邊回響起林兮初在海邊說的那句話。
沈回音慢慢直起上身,向林兮初傾過去,伸手捧過他的側臉,用最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地靠近,鼻尖相觸,目光相觸,她吻住了他。
外面依然電閃雷鳴,大雨瓢潑,雨點有節奏地打在玻璃窗上,地毯卻幹燥溫暖,空氣中彌漫著蠟燭散發的香氣,燭光零星,像幾點破碎的星星。
一分鐘的寂靜。
“我會只看著你,只對你一個人好。”沈回音拉開一點距離,看著他的眼睛,笑了一下,又說:“我也是要麽信守諾言,要麽死的這種人。”
林兮初楞住,定定地看著沈回音,也微笑起來,猛然擁她入懷,低沈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回音,我給你一個諾言,它關於你現在以及未來想要的所有。”
諾言從來不是讓人用來打破的,它也不能證明當初有多忠貞,會這樣說的人,不過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沈回音一向不會給自己的毅力不足或者變心找任何借口。
會那樣說的人,應該從一開始就謹慎,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也不要高估對方的承受力,哪怕只有一絲預感到自己的乏力,沒有十足把握,沒有視死如歸的決心,就不要輕易許下諾言。
沈回音覺得應該說的是,諾言從來不是讓人用來說著好聽,或者用來表示自己的深情。對她而言,諾言的意義,重點不在於給對方信心,而是給她自己信念。
她願意相信,林兮初和她一樣。
“不會是永遠只愛我一個人這種不切實際的吧?”沈回音立刻嫌棄地在他懷裏吐槽了一句。
“嗯?”林兮初低頭看她。
“我這個人一向很務實——”沈回音一臉傲嬌地說:“你總得是,以後只演我寫的電視劇,差不多這一類的吧?”
林兮初楞了一下,無奈地呼出口氣,隨後就笑得彎起了眼睛,一臉寵溺地揉上沈回音的頭發,上身往後躺,伸手攬著她的肩倒在自己身上。
兩個人就這樣倒在了地毯上,林兮初把沈回音的臉頰貼在自己胸膛上,下巴頂著她的頭頂輕輕地蹭。
林兮初的記憶中,有太多沈回音給的深刻片段。有一個不起眼卻讓他不時就會想起,甚至為此長時間出神的是——
他問沈回音:“你的名字,是不是因為,念念不忘,必有回音,這個意味?”
那時的沈回音聽到就嘲弄地笑了,打開他床頭的窗戶,風灌進來,窗簾猛然飄起,一片刺眼的陽光灑入,包裹住了她。
她說:“當初取名的時候是吧。可世上太多事徒勞無功了,念念不忘,是不一定有回音的,可能只有心酸。“說完又是淡淡的笑,一副薄涼的樣子。
可是,抱著她,她柔軟而溫熱。
大概是他比較幸運,沒有徒勞無功,她給了他回音。
☆、這位叔叔,枇杷雪梨
“今天你不過來嗎?”秦柳在電話那邊例行公事地問一遍,估計沈回音時不會來。公司年初的新人征選雷打不動,又是一撥孩子在公司排滿了公司樓下那條街。
沈回音正掀開鍋蓋,用瓷勺舀了一口雪梨出來,嘗了一下確定已經煮好了,就換了大勺,往保溫杯裏舀。林兮初重感冒已經好了,但還是有點咳,她這幾天都做川貝燉雪梨。
“你幹什麽呢?“秦柳聽沈回音也不說話,電話那頭還似乎有流水的聲音,又問了句:“你不會才剛起來吧?”
說笑話呢,雖然她寫劇本寫到淩晨兩點,但還是七點就爬起來去廚房忙活了。不過林叔叔比她更拼,不知道做劇本的案頭工作到幾天,現在還爬在書桌上昏睡呢。
沈回音是真不想去公司。她姐知道抓到恐嚇她的人這個消息後,不知道是怎麽處理了,反正她姐姐一向在這種事上行事狠絕,她一點都不想知道後續。
可陳墨和秦柳卻輪番打電話過來,給她匯報了好幾遍。不外乎是說那個打算潑她一身血漿的於菁,打上回被說中痛處就恨上了她。
於菁在電視臺財經頻道做編導,這半年來和同事的矛盾擺到臺面上來,失了出國進修的機會,暗戀多時的男人已然和女友敲定結婚日期,多重打擊下,把沈回音當了發洩憤懣的出口了。
沈佳音搞明白是怎麽回事就後怕起來,大概是也覺得吵一架都能結仇,那人因為命途不順就把沈回音當了靶子使,那這貨是得有多少仇家。沈佳音以前是有事才打電話,現在可好,每天都打一通電話過來問候。
前天又來問沈回音過春節時要不要去她和KEVIN家一起,說Jhon很想她。沈回音立刻回絕了,說自己有地方去。她姐問是哪兒,她一拒絕回答,她姐就發怒了。
不過是陪男朋友回家吃個飯,林兮初跟沈回音一提,她就答應了。有年夜飯吃,總還是不錯的。再說了,是跟他一起。
沈回音遠遠地看向林兮初那邊一眼,跟秦柳說了句:“我一會兒就過去。”就掛了電話。
沈回音走到書桌旁,林兮初的臉枕在胳膊上,側著頭睡著。手邊的咖啡杯已經空了,另一邊是合上的劇本。沈回音拿起來翻了翻,上面寫了滿滿的筆記。
“林兮初,早上了——”沈回音伸手推了推他的肩,看他緩緩睜開眼睛又閉上,就彎下腰,也側過臉,和他面對面地說:“我去公司了,記得吃早餐,保溫杯裏還是川貝雪梨。”說完,往前一點,親了一下林兮初的唇角,就起身離開了。
她到公司門口,看著從對面的街排過來的這幫孩子,還是止不住感慨。都是十幾歲的孩子,臉上都未脫青澀稚氣,一臉緊張和躍躍欲試。
沈回音就從來沒明白過,這幫孩子為什麽要削尖了腦袋往這行闖。
她一路快步走過去,排隊的孩子們都看著她,有的還交頭接耳起來。沈回音當然視而不見,徑直去了三樓,每年進行面試的地方。
三樓的中庭裏已經占滿了等待面試的孩子,有工作人員在維持秩序,不斷叫人進去,看見沈回音就點頭輕聲打了招呼。
沈回音也沒往面試房間走,靠墻站在了一邊,給陳墨發信息。她是因為陳墨讓她陪著去給溫蘇陽挑禮服才過來的,這會兒,陳墨應該是在房間裏當面試官呢。
屋裏的陳墨坐在三個面試官中靠左的位置,盯著眼前這幫細胳膊細腿的少男少女,實在沒多大感覺。她也就是被秦柳拽來打一晃,哪有什麽眼力能看出這幫小孩子的潛力。
剛好沈回音的短信來了,她立馬輕咳了一聲,低聲跟坐主位的秦柳說了句急著有事,起身邁著長腿就走了。
陳墨帶著一身終於解脫的輕松,步伐輕快地往三樓大廳走。可還離著幾米遠呢,就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這狀況,挑起了眉。
穿著棒球外套,把棒球帽反扣在頭上的長腿少年,正微笑著跟沈回音說話。沈回音雖然站著沒什麽動作,但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
少年似乎有些失望地走了,陳墨立刻走上去,一把攬住沈回音的肩,湊在她耳邊問:“最近變得柔和了嘛,都有小少年敢來搭訕了。“以前她那個冷若冰霜的樣子,可是讓多少見她漂亮心裏起意的男人,畏寒而退。
“對小孩子,總不能兇巴巴的吧。”沈回音說著,就往樓梯那邊走。
“不不不,你真的不一樣了,看來是和林叔叔和好了。“陳墨食指抵在唇上,一臉看穿。
“你怎麽知道——“沈回音立刻問過去。
“很明顯。”陳墨無奈地看著沈回音,又補了句:“我知道,你肯定還覺得自己不露聲色呢。”
沈回音被噎了一下,低聲吐槽:“你還不是一樣。”
陳墨一聽就笑起來,又很認真地說:“你真的變柔和了,我說真的。“
沈回音沒說話,只是很快地勾了下嘴角又放下,一副“我知道啊還用你說“的模樣。
可到了鄭知味的工作室看禮服套裝的時候,陳墨就知道沈回音不僅是柔和了,也堅硬得更極致了。
鄭知味專門坐男士西裝和禮服,近兩年她的獨立品牌成為了男演員的紅毯熱門。她的西裝走經典的英式西裝風格,很多男藝人都提前很長時間預約她的設計。
溫蘇陽不止一次穿鄭知味的設計了,尺寸都在知味這裏有,陳墨也只是約好了來挑一下樣式。她還是很喜歡幫她家溫叔叔挑衣服這種事情的。
她家溫叔叔雖然今年應該是不會拿獎了,但要作為頒獎嘉賓去發獎。
陳墨說起來時,沈回音立刻涼涼地來了句,真會挑日子,剛好是她生日。陳墨聽了也沒客氣,直接說沈回音每年也都不過生日,她們幾個說辦個派對什麽的,她都沒興趣,那還幹嘛說得好像多怨念。
陳墨是已經預約了,但到了工作室一看,還是有些其他人在試衣服,看起來像是同一撥都互相認識的人。陳墨和沈回音見了,倒沒什麽印象,看那染得五顏六色的頭發,覺得大概是歌手偶像一類的男孩子吧。
鄭知味瞥見她倆過來,手上還拿著軟尺比在人家小夥子肩上呢,就扭頭跟她們打招呼。她們仨都是荊川國立讀的本科,這麽多年過來,當然是老朋友了。
幾個小夥子看見這倆高個美女走過來,都註意了一下,站在後面的還跟旁邊的人竊竊私語起來。
鄭知味把手裏的尺交給身邊的助理,讓她繼續處理,自己走到了沈回音和陳墨旁邊,跟她倆說起話來。
“對不起呀,我最近真的是一撥一撥的人來,都排滿了——”鄭知味上來就道歉。
“沒事,我等會兒唄。”陳墨一擺手,清脆地說。
“太感謝了——”鄭知味笑起來,又看向正在試衣服那幾個小夥子,打趣地問著她倆:“怎麽樣,覺得哪個最帥?”
陳墨和沈回音都當做這問題該由對方來回答,一時都沒做聲。沈回音面無表情站在一邊,陳墨轉臉看見她這表情,立馬來了句:“我有老公的人了,我就不評價了。”
沈回音橫陳墨一眼,“呵——”輕笑了一聲,說:“我看就都差不多吧,當藝人的哪有不好看的。我對長相實在也沒什麽概念。”
鄭知味聽了就笑得更深,說:“我還以為你跟陳墨一樣外貌協會呢!“
“我是啊——“沈回音語調很平,說完眨了眨眼,又說:”不過我忍耐度比她大,合理就好,至少別每天早上一醒過來看見旁邊那張臉就覺得不太愉悅,只要別這樣就好。“
“你別說那麽好聽!“陳墨啐過來一句,又湊到沈回音耳邊說:“你每天早上看見的都是你家林叔叔那張俊臉,可不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要是圖這個,我何至於——”沈回音立刻反駁,嘆了一口氣才接著說:“人類是生生不息的,會不停孕育出長相更英俊的男人。”
陳墨聽沈回音那好像在講什麽科學知識的語氣,就掩著嘴笑起來。平覆了之後又調侃道:
“那看來有老多比你家叔叔還帥的男人,其實可能還不知在何處呢——”
“怎麽可能有!”沈回音面無表情打斷陳墨,一臉霸道的表情,硬邦邦扔過去一句:“我男人就是世界上最帥的,沒有之一。”
陳墨看沈回音那一臉傲嬌女王相,是皺起了眉頭,簡直失語,和另一邊一臉疑惑看過來的鄭知味交換了一下眼神,聳了聳肩。沈回音這姑娘還不就是這樣,一旦愛上誰,那他就不僅僅是最好,而是唯一。她是那種對情感有潔癖的姑娘,要的就是極致的純粹。
手機震動的聲音突然響起來,沈回音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就走到一邊去接電話了。
鄭知味立刻湊過來跟陳墨打探沈回音嘴裏那個“我男人“,陳墨諱莫如深,什麽也沒透露。
沈回音走回來,跟陳墨說了句“我得走了,有急事”作勢就要走。陳墨拉住她說:“說好一會兒去你家拿我落在那的膠片呢!“
“下次吧,我找時間給你送過去。”沈回音拿掉陳墨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說:“我真得先走了,BYE.”說著又跟鄭知味揮了揮手,就轉身快步走向了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
☆、這位叔叔,虎尾蘭之夢
作者有話要說: 是因為《虎尾蘭之夢》是我很喜歡的電影
我覺得一個導演的作品,如果是從這樣的電影出發,真的很讚
而Lumieres Nordiques是我想的店名。
有一天,班花說她老爸要在小白樓那裏開店,問我們有什麽名字的建議
我就想到了這個學法文時起的名字,意思是北極之光
如果有一天我也有錢可以開自己的店了,我就會用這個。
當然,它已經是《慕南》中女主角的店名。
無論如何,分享這首歌《幸福公式》
沈回音跟電視臺的人周旋了足足一個星期,導演和制片看她這麽著急,親自去跟電視劇播出部門的負責人談,當然也清楚沈回音很看重這回的作品。
但高層領導現在突然來說不能播出,其實也在他們預料之內。畢竟是題材有點敏感了。
沈回音這回的作品,規定情境就是一個女醫生在治療幫助患有艾滋病的兒童患者時,誤以為一個在紅燈區討生活的男人是其中一個聰慧小女孩兒的父親。但實際上,這男人並不是,他不過是失去了女兒後一邊討生活一邊找女兒。他的女兒曾經和那個患病的小女孩住在同一個福利院裏。兩個人開始一起幫助患病的孩子,一邊找尋男人的女兒,情愫在這個過程中產生。
大量的場面涉及了紅燈區的糜爛景象,艾滋病患病人群遭受的社會歧視,劇情中影射了醫療保障體系的不完善,社會上笑貧不笑娼的風氣,特權階層的狼狽為奸。
他們當初拿到這個劇本,不光是佩服沈回音,由衷敬佩的是她姐姐沈佳音,竟然還真準了這個項目,給的預算也非常高。
林兮初那邊其實也受到了一定壓力,他公司的老總一聽到消息就把他叫了過去,商量著如果這個項目胎死腹中的話,現在接原本希望他接的電影,還來得及。
他當然斬釘截鐵拒絕了,他清楚沈回音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怎麽也是要陪她到最後的。本來沒想跟沈回音說,這姑娘倒自己來了句:“你也有很大壓力吧,對不起。”然後就抱緊他,在他懷裏昏過去一般睡著了。
沈回音說要最後去一趟電視臺,直接跟臺長談,能行就行,不行也就是真的不行了。林兮初說要陪她去,這姑娘卻一邊穿高跟鞋,一邊給他來了句:“這種事,我自己上就行了。等到有別的事,再等你幫我。”說完沖他微笑了一下,就氣勢滿滿地出了門。
沈回音是自己單槍匹馬去的,連秦柳都沒跟著,更不要說沈佳音。她倒了臺長辦公室,一上來彬彬有禮,平和冷靜地寒暄了幾句。
但一到正題,說了沒幾句就站了起來,一邊在位置旁邊慢慢踱步,一邊沖在座的所有領導說:“這次要是說再見,咱們也就是真的再也別見了。我自知,人才太多,找個能編故事還不容易?我沈回音,什麽也算不上,大概你們還是看了我姐的薄面,這麽多年來才願意買我的劇來播出。以前任我折騰了,也不過是些談情說愛,無關痛癢。這回寫了社會問題,不過說兩句實話,還沒明顯地映射誰呢,就已經嚇得不行了是吧?”
在座的都是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面色覆雜的往沙發上一坐,當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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