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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略沈,下章開始都是歡脫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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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們喜歡!!!!!!

在進山之前,徐宜舟只是想要離開孫翰清一段時間,生和死似乎都離她很遙遠,很遙遠。

她沒有想過一趟普通的旅行,最後卻成為了她人生之中永遠難忘的一場重生,一段與大神生死與共的經歷。

如果沒有和孫翰清吵架,如果沒有因為孫翰清對周靈夕過分的關心而憤怒,又或者如果她沒有更改孫翰清定下的旅行計劃,改道來白鳳村的話,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這世界所有的“如果”,都像時間一樣不可逆轉。

白鳳村其實很美,在長達十個小時的徒步穿越之後,徐宜舟兩腿發抖地站在山路盡頭俯望這個小村時,幹凈純粹、豁然開朗的感情由然而生,仿佛籠罩在她天地間的所有迷霧都一掃而空。

沒有電視、電腦,也沒有手機信號,村裏唯一的電話在村口的小雜貨店裏;洗衣服要上村子東邊的白鳳溪,冰冷刺骨的水總會讓人清醒;吃的東西永遠只是寡淡的面條;晚上整個世界都只剩下璀燦的星空所綻放出的色彩,比城市的燈光純凈百倍。

清晨看日出,傍晚看斜陽,徐宜舟把這輩子都沒見過的美麗都一一記在心頭。

若沒有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這將是她一生中最完美的旅行。

在她離開前的兩天,白鳳村下起了暴雨,毫無預警地,白鳳山發生了泥石流,首當其沖遇難的,便是徐宜舟住著這間石屋。

黑暗似乎就在一瞬間降臨。

徐宜舟迷迷糊糊睜眼的時候,眼前只有地獄般的黑暗,一絲一毫的光芒都沒有。她被掩埋在重重的泥土碎石之下,身邊只剩下由大櫃和梁柱撐起的方寸之地,僅供容身。她的後腦生疼,粘糊糊的不知是不是被砸出血來,腳被石塊壓著,一動就鉆心的疼,也不知斷沒斷。

然而這一切,都不如這漫無邊際的黑暗來得叫人恐懼。她不想死,可被活生生埋在地裏,卻比死更可怕。那種可怕叫絕望。

徐宜舟恐懼地開始叫救命。

“別……叫了,省點力氣!”忽然間低啞的聲音傳來。

“誰?誰在說話?”徐宜舟心頭一跳。

“住在你隔壁的驢友。”那聲音聽著很虛弱。

徐宜舟想了起來,今天早上她趴在窗臺上看風景的時候,曾經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屋外與屋主老梁叔說話。她只看到他背著沈重的雙肩包,穿著橙黃色的沖鋒衣,手裏還拄了根登山杖,挺專業的打扮。他頭上戴著的鴨舌帽在臉上打下一層陰影,讓人看不清楚面容。

這個男人後來住到了她隔壁的屋子裏,老房子的墻薄,隔音差,床又都是貼著這面墻擺放,因此他的聲音很容易就傳了過來。

“這屋子建在山腳,離村子有點距離,救援人員不會這麽快趕到。你保持你的體力,找找手邊有什麽東西,可以敲擊出聲音求救。”隔壁的男人還在有條不紊地說著。

他的冷靜感染了徐宜舟,雖然眼前仍舊是一片漆黑,但她內心的恐懼稍稍減弱了一些。

“你是不是受傷了?”徐宜舟聽了出來,他的話語雖然邏輯清晰,但是每說幾個字就要頓一頓,好似在抽氣一般。

“嗯。”他簡單了回了一個音節。

“很嚴重嗎?你不能睡著。”徐宜舟記起不知道在哪裏看過的自救知識,如果一個人被埋在地下,短期內無法獲得救援情況下,睡眠可以節約一個人的體力,但如果在這個人受了重傷的話則不能睡覺,一來睡眠容易導致意志薄弱,二來睡眠會讓機體抵抗力下降,容易在不知不覺間長睡不起。

“我知道。”他利落地回答她,卻沒有告訴她自己傷了哪裏,“因為不能確定救援人員何時到來,我們需要不間斷向外界發送求救信號。我們輪流來,你可以休息一下,我先來。”

他的話語才落,徐宜舟就聽到有節奏的敲擊聲傳來。

叩——叩——叩——叩!叩!

三長兩短的求救信號。

徐宜舟慌亂的心情被他安撫,他的話語讓她覺得再絕望的情況,她也能擁有希望。

就這樣,兩個人輪流敲擊著,為了節約體力,他們很少交談。她求生的意識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背包正好就放在她手邊,裏面的水她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餅幹掰碎了一點點吃著,落到手掌上的碎屑她舔得幹幹凈凈,她想要和隔壁的人一起,撐到有人來救她的那一刻。

手機就塞在褲袋裏,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掏出來看看,那點微弱的光芒像是賣火柴小女孩手指拈著那根希望。

可惜,沒有任何信號。她只能看到時間的消失。

就這樣過了兩天,徐宜舟的腦袋有些渾渾噩噩起來,她想睡,但她強撐著不願睡去。四周一片黑暗,她真怕自己一閉眼就再也看不到外面的天空。

徐宜舟從來沒有如此深刻地想念外面的天空,曾經讓她矯情厭惡的所有事情,都忽然間讓她懷念起來。

如果能活著,她一定要買套屬於自己的房子,舒舒服服地住著,種很多花,做很多吃的。

如果能活著,她會好好愛父親母親!她會好好繼續她的夢想!

如果,能活著!

重生,穿越,輪回,忽然間都失去了想像的餘地,她只想要自己這一世好好活著,否則所有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隔壁傳來的敲擊聲忽然間亂了起來,讓迷迷糊糊的徐宜舟忽然間清醒過來。

“會死在這裏嗎?”徐宜舟吸吸鼻子,自嘲地說著。

隔壁敲擊聲慢了下來,卻沒有人回答她。

“餵,你別睡!就算要死,也起碼讓我們互相認識一下再死吧,黃泉路上好結伴同行。”徐宜舟閉了閉眼,拿著石頭接著敲下去,但她氣力已竭,也敲不出太大動靜。

沒有聲音回答她,隔壁的男人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餵!你醒醒!”徐宜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擡了手將石頭敲在了墻上。

“我還沒死!”他的聲音終於傳來,十分虛弱。

“別睡!我覺得我們應該互相認識下,不管誰能活著出去,也好替對方找家人吧!我今年才剛大學畢業,因為和男朋友吵架來到這裏,早知道就不矯情了。我喜歡寫作,我是秋河文學網站的寫手,你知道這網站吧?全國最大的女性網絡文學基地。我大二開始寫文的,到今年已經兩年多了。”徐宜舟劈哩啪啦說了一大堆話,說起自己的夢想,萎靡的精神似乎都為之一振。

“你的筆名是什麽?”隔壁傳來的聲音雖然仍舊虛弱緩慢,卻很快就回答了。

“我用的筆名是“嘉木宜舟”,你好好記住,這個名字有一天會變成大神的。”徐宜舟大言不慚地開口。這種時候,她已經不需要讓自己保持什麽形象了。

“嘉……木……宜舟……”他喃喃地嚼著這個名字,念到最後,聲音裏忽然帶上了一絲笑意,“好名字!我記住了。”

“那你呢?你叫什麽,又是做什麽的?”徐宜舟問他,她不想讓他睡著。

“我……和你一樣。筆名是‘蕭水載川’。”他的聲音隔了幾秒才傳來。

蕭水載川?!好熟的名字!

徐宜舟在腦海裏搜索了一下,忽然間輕輕叫了一聲:“啊,你是……你是川大?”

蕭水載川,那是楚歌文學站的大神寫手。楚歌網亦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型網絡原創文學網站,不過與徐宜舟所在的秋河網不同的是,楚歌以玄奇類型的超長小說為起/點,主要是男頻寫手集中的網站,女/頻是近幾年才開拓的版塊,而秋河則幾乎全是女性寫手。

“你認識我?”蕭水載川有些意外。

“認識!我是你的粉絲!從你的第一篇小說《無疆》開始,我都沒落下過。”遇見大神,談起愛好,徐宜舟的腦袋一熱,就忘記了自己和蕭水目前的處境。

她對他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蕭水載川是她在男頻裏最愛的作者,沒有之一。他的文字簡練,情節豐滿,很少註水,但她最喜歡的卻是他文裏的男女關系,並不像大部分男頻湯姆叔文那樣,後宮滿天下。簡單熱血的友情,或者純粹專一的愛情,被他寥寥數字描繪得淋漓盡致,看他的文,像在看每個人心底的夢想。

他一共只寫過三個長篇小說,每一本都已出版,粉絲遍天下,但他本人卻異常低調,從沒露過面,徐宜舟覺得自己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與他相識,也算是死前老天對她的補償了。

“呵呵……”蕭水低沈一笑,笑聲到了後面卻漸漸弱下去。

他的傷要比徐宜舟想像的來得重。

“川大,別睡!”徐宜舟意識到了不對勁,奮力敲著墻壁,但隔壁再沒有聲音傳來,四周一片黑暗沈寂,沒有人再與她說話,她啜泣著開口,“別睡好嗎?你的故事還欠我們一個結局,我的夢想還沒實現,一定要活著出去!”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語不成調,也不管隔壁的蕭水有沒在聽,絮叨的聲音逐漸變成了呢喃,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殘存的精力仿佛都隨之耗盡,她不想死,但她對此無能為力。

忽然間,頭上一陣輕微的響動。

徐宜舟似乎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她動動唇,想叫,聲音卻異常嘶啞。響動繼續傳來,動靜越來越大,她的心幾乎要隨著這響動躍出胸腔。

可那響動只持續了一會便消失了。

不能,不能就這樣走了!

徐宜舟在心中吶喊著,但她出不了聲,憑著一絲本能,她費力地打開了手機,點開了手機中唯一的一首歌。

是林憶蓮的《失蹤》,那首她曾哼唱給孫翰清聽的,要他好好愛自己一輩子的歌。

微熏醉人的聲音響起。

“她說她找不到能愛的人,所以寧願居無定所的過一生……”

救我!救救我!

徐宜舟隨著這歌聲在心裏吼道,可音樂只響兩聲就嘎然而止。

手機徹底沒電了。

徐宜舟苦笑著放開了手,如果註定要死去,所有的掙紮都是多餘。

“有人,下面有人,快過來幫忙!”清亮的聲音響起,像是從天際傳來的梵音。

不知過了多久,光芒突兀地照射進來,她眼前的黑暗被趕跑。

徐宜舟許久不見陽光,此時乍見,眼花繚亂,不自覺得閉了越來,這一閉,意識便有些渙散,她只隱約感覺到頭上越來越大的響動,新鮮的空氣湧入,窒息般的氣息一掃而空。

有雙沾滿泥土的手指探到她的鼻前。

她腦袋忽然一醒,奮力地嘶叫著:“隔壁還有一個人,你們一定要救他!救他……”

話到一半,她力竭,暈去!

再醒來的時候,徐宜舟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手背上插著點滴的針,孫翰清趴在床旁,胡子拉茬地睡著,發現她醒來,猛地起身大力抱住了她。

“對不起,舟舟。”他哽咽著。

徐宜舟看著明亮的四周,大腦漸漸清晰,她回到了她的世界中。

地底的一切仿佛噩夢一場,而蕭水載川是這噩夢裏唯一的驚喜。

☆、相親

兩年後。

今天一定不是徐宜舟的幸運日。

她一個人站在三十二度高溫的街頭,不斷地拿手背按著臉頰上的汗珠,這熱度讓她覺得自己臉上的妝都快跟冰棒似的融化了。

“舟舟,你真是個轉世活佛,愛死你了,麽麽噠。”手機那頭的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膩歪著。

“沈朝雯,別跟我廢話這麽多。”徐宜舟怒了,“快點把照片發到我手機上!公車來了,我得上車了。”

遠遠的,她就看見九路公交車呼嘯而來,便沒等沈朝雯回答就匆匆收了線。

她剛剛帶一對約了相親的男女見完面,正要趕回公司吹吹空調,誰知道沈朝雯一個電話又讓她留在了外面。沈朝雯三點安排了兩個會員見面,但中午她男人帶她去順德福吃了頓好的,結果下午就一瀉三千裏,蹲在馬桶上出不來了。

於是倒黴的徐宜舟只能接了她的工作。

徐宜舟和沈朝雯都是本城“情牽一線”婚戀社交網站的員工,美其名曰“愛情顧問”,常常需要根據會員的要求替他們安排合適的人選見面,說得浪漫點叫“紅娘”,做久了就知道當每個人都把條件清清楚楚列明時,就跟店裏明碼標價的商品一樣,等待合適的買主,就差掛個“貨已售出,概不退換”的牌子了。

一點都不浪漫。

沈朝雯負責的這一對男女,男的叫肖磊,女的叫林馨,據她說都是素質很高的青年才俊、業界精英,徐宜舟對這點嗤之以鼻,沈朝雯是公司出了名的媒婆嘴,什麽樣的人到她嘴裏都跟神仙下凡一樣的。

兩人見面的地方是城中世輝廣場的星巴克,徐宜舟在公車上睡了一覺,結果給睡過了站,等她頂著大太陽汗如雨下地跑到星巴克門口時,時間已經三點零三分了。

沈朝雯還是沒有把這兩人的照片發給她。

徐宜舟一邊喘著氣一邊掏出手機打給沈朝雯。

“您所拔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手機裏是冰冷的聲音。

“搞什麽?”徐宜舟怒掐了電話,會員的照片不發過來,她哪知道誰是誰?

正郁悶著,一個高瘦的女人朝她走了過來。

“你是沈姑娘?”那女人微擡了下巴,帶著些清傲之氣看著徐宜舟。

徐宜舟便擡眼打量她,她三十左右的年紀,穿了件奧時力最新款的連衣裙,踩著五寸的細跟鞋,挎了個MIUMIU的包,妝容和模樣不錯,就是眉色間有些不耐煩。

“您好,您一定是林姑娘吧,很高興見到您。真是抱歉,沈朝雯今天請病假了,所以由我來代替她,我姓徐,徐宜舟,您叫我小徐就可以了。”徐宜舟扯開了親切的笑容來對待林馨。

“隨便,反正也就是來走個過場的。要不是我媽死催活趕著,又私下裏給我在網上報了名,我壓根就不想來。”林馨說著看看時間,“他人呢?聽說是500強企業的小主管?這可是沈姑娘給我保證的,我才同意來看看。”

“那是自然,您放心好了。這次小沈給您物色的,那絕對是一絲不差地按您的要求找的。”徐宜舟笑著恭維她。

來相親的人,十個有九個都會說是爹媽七大姑八大姨給逼的,徐宜舟早就習慣了。這也不怪他們,誰還能沒個玻璃心,誰不想要個面皮子,人之常情而已,進了婚介中心本來就是迫不得已,甭管是男是女,又不真是那案板上擱著的豬頭肉,老皮厚肉的任人挑撿。

再說了,這年頭的愛情,今天陰明天晴,上秒天長地久下秒撕“嗶”對戰,那都是常態,反正說多了都是淚,真愛也罷,現實婚戀也罷,誰都保證不了未來會怎樣,每個人都想保護自己,既然感情不靠譜,那就擺好條件認清現實,也沒什麽不好的。

就像她和孫翰清,從大學到現在走了三年多,還不一樣毫無安全感,折折騰騰仍在周靈夕的陰影之下過日子。

“那他來了沒啊?一個男人還讓我們兩女人等,是不是男人啊?”林馨不耐煩地撇了嘴。

徐宜舟看了看手機,沈朝雯還是沒相片傳過來,她有些著急,四下張望了一番,大熱的天店外面連只蒼蠅都沒有,店裏的冷氣一絲絲地透出來,撓癢似的撲在徐宜舟身上,讓外頭的熱更加灼人起來。

“要不我們進去等吧。”徐宜舟實在忍受不了這熱度。

“是不是他啊?”林馨忽然間開口。

徐宜舟順著她的眼光看去,星巴克敞亮的落地窗裏面,有個男人正懶懶地坐在沙發的後面,他微低了頭,手裏正拿著本雜志隨意翻閱著,光線斜斜打過去,在他臉上籠下一小片陰影,輪廓利索但五官模糊,徐宜舟看不太清楚,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交疊斜伸的腿很修長,一身的西裝剪裁合體,讓他即便坐著也給人長身玉立的感覺。

這個時間咖啡店裏客人少,除了他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徐宜舟拿紙巾抹了抹額上的汗,看著紙上帶下來肉色粉底,沒有猶豫地推門進去了。

“您好,請問是肖先生嗎?”徐宜舟走到那男人的沙發旁邊,不自覺地低了聲音問道。

咖啡廳裏放著鋼琴曲,音樂柔和優揚,眼前的男人懶懶地坐著翻看手裏的雜志,舒適愜意的模樣,這讓徐宜舟對於打擾到他有些歉意。

他低垂著眉眼,只讓人看到挺直的鼻線和唇上的棱角,屋外的熾熱陽光和車來車往的馬路,都成了他的背景,落地的大玻璃窗像是一道與世隔絕的透明墻壁,讓他不動聲色的成了這世界以外的風景。s

媽噠,太矯情了。

徐宜舟對於自己搜肚刮腸給眼前這還算陌生人的男人配的圖文,在內心裏表示了十二萬分的不屑,但沒辦法,喜歡給看到的一切事物配上文字說明,這是她作為一個網文寫手的職業病。

好吧,拋開這些優雅的文字和畫面,這其實就是個在星巴克裏看雜志的男人,事業應該小有成就,否則不會在這個時間點閑閑坐在這裏,當然,他也可能是個軟飯王,因為不會有哪個事業有成的男人會在星吧克裏看一本少女雜志,除非他想借此泡妹子。

對,就是那本叫《虹語》的少女雜志,面向的讀者群大多是學生,裏面都是些青春言情故事,是本充滿了粉紅泡泡的雜志。

徐宜舟的另一個職業病又發作了。作為職業紅娘,她喜歡觀察自己安排的相親對象,這會讓她敏銳地發現對方有哪些不對勁的地方,可以減少相親雙方走冤枉路的時間,又或者及早發現被他們隱瞞的問題,這是她的責任心。

這男人並不知道在短短的三秒之中,自己就被人貼了這麽多的標簽和文字介紹,他擡起頭,有些疑惑地看向徐宜舟。

“我是。”他簡單利落地點頭,聲音幹凈,是種帶著禮貌的疏離。

就在他擡頭的瞬間,徐宜舟看見了他手上這本雜志,翻開的那頁故事,正是她上個月給《虹語》撰寫的短篇稿——《微塵光蔭裏的徐小陌》。

她還註意到,他一手拿著書,另一手的指尖卻正好按在文名下方的作者名字之上,像在觸摸般的姿勢。

那是她的筆名——嘉木宜舟。

“肖先生,您好,我是‘情牽一線’的小徐,真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不介意我坐下吧。”徐宜舟露了個溫柔的笑,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轉頭朝著站在門口處忽然有些矜持的林馨叫道,“林姑娘,這裏這裏,快過來。”

那男人動動唇,吐了兩個字“介意”,卻被徐宜舟的叫聲給淹沒了。

等看到林馨過來,徐宜舟才把林馨讓到了這男人對座的裏面位置,而她則坐到了外側,這樣比較方便她一會先離開。

林馨早就已經換上既大方又親切的笑容,筆直地坐著,眼裏眉梢都是笑意,這模樣徐宜舟一看就明白,眼前這男人的皮相已經讓她滿意了。

也是,就算是坐著,這男人修長的腿和筆挺的背,都看得出來他身材很不錯,更別提他擡頭後露出的臉龐,那眉眼都生得幹凈漂亮,但吸引徐宜舟的卻是他光潔額頭上淺淺的美人尖,這讓他臉龐溫柔並且生動。

別說是林馨,這樣的男人就是徐宜舟自己見了都有些心動,恨不得把他看個仔細然後回家寫到小說裏當男主角。

“今天本來應該是小沈來的,不過她臨時急病請假了,所以由我代班。”腦補歸腦補,徐宜舟還是很快進入了自己的角色,開始有條不紊地介紹道,“這位是林馨林姑娘,就職於……”

“叫我Jasmine就可以了,很高興認識你。”徐宜舟的介紹才開了個頭,林馨就接過了她的話,掌握主動權,並朝對面的男人伸手。

看得出來,她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挺滿意的。

對面的男人仍舊坐著,壓根沒有伸手的意思,就連看她們的眼神也清泠泠的帶了些不耐煩。

“你們認錯人了。”他開口,聲音四平八穩,“我像是要相親的人?”

他問得誠懇,以至於讓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話裏淡淡的嘲意。

林馨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徐宜舟也抽了口涼氣。

作者有話要說:

☆、盜哏

林馨霍然起身,狠狠瞪了一眼徐宜舟,怒氣騰騰地轉身走了。

這事太丟臉!

“林姑娘,林姑娘……”徐宜舟一撫額也跟著站起來,一邊叫著一邊急匆匆跟上去。

奈何林馨雖然穿著細高跟,但那步伐就跟訓練有素的戰士似的,“蹬蹬”幾聲就走遠了,楞是把穿球鞋的徐宜舟甩在後面。

徐宜舟追到店門口,“咚”一聲正好撞上林馨重重甩上的玻璃門,門的不銹鋼把手不偏不倚地“戳”到了她的左胸。

“嗷!”徐宜舟哀嚎一聲,捧著胸就疼得彎下腰去。

“紫娟妹妹,你還好嗎?”

涼涼的聲音響起。她一直叫著“林姑娘”,可不就是《紅樓夢》裏的那丫頭紫娟。

徐宜舟彎著腰轉頭,看到的先是一雙修長的腿,再往上,就是張倒著的臉龐。

對面的男人不知何已經走到門口來,微微躬了身歪著脖子看她,有些關心擔憂的神色,仍舊是誠懇認真得讓徐宜舟想往他那張俊臉上糊一張大餅。

他的眼裏滿滿都是帶著惡意的笑!

“我很好。”徐宜舟立刻直起了身子,咬牙切齒道,“你既然不是我們要找的人,為什麽要冒認?”

“我是姓蕭沒錯啊,‘白雲飛雨過南山,碧落蕭疏□□閑’的蕭。”蕭嘉樹表情有些無辜模樣,聲音依然涼冷,“總不能你覺得我不是相親的人,就連姓都要我改掉吧。”

他說得委屈,讓徐宜舟忽然噎了下。

白雲飛雨過南山,碧落蕭疏□□閑?

那不是《封神演義》裏的句子,所以他是姓“蕭”而不是“肖”?!

怪她咯!

胸部還在隱隱作痛,徐宜舟很想揉胸,但礙於此舉太不文雅,她不得不把手環到胸下,又直了直腰,也順勢挺了挺胸。

蕭嘉樹的眼神忽然有些古怪起來。

“就算我們認錯了人,你也不需要嘲諷相親的人。”徐宜舟仍舊恨恨然地瞪著他,“相親怎麽了?相親就是個社交手段而已,讓公司家庭兩點一線的人多點接觸的機會,有那麽難以理解嗎?”

他要沒嘲諷一句“我像是要相親的人?”,林馨也不一定會這麽怒。而眼前這男人哪怕表情再誠懇,他似乎就是有種特質,誠懇認真無辜地……把人氣死。

徐宜舟想起剛才的情況就來氣。

看她一臉要嚴肅討論“相親利蔽”問題的模樣,蕭嘉樹捏了一下眉心,然後拿著輕輕卷起的雜志——那本《虹語》,指向了徐宜舟的胸口。

“紫娟妹妹,在討論這個議題之前,麻煩你先註意一下自己的衣著。”蕭嘉樹發誓自己已經用了這輩子最正經和最認真的語氣。

“什麽紫娟妹妹……”徐宜舟有些疑惑地順著蕭嘉樹所指的方向低頭看去,下一秒整張臉“騰”地就紅得徹底,然後一把抓緊自己胸口的襯衣。

她胸口的襯衫扣子,不知道是被門上把手尖角勾到,還是她剛直起身子的時候把它彈飛了,總之原來應該在她第七對肋骨中間的扣子早已失了蹤跡,襯衫敞開了一道口,像個嘲諷的笑容,露出裏面白色的蕾絲內衣和緊貼在一起的優美“)(”弧線。

而她剛剛還挺胸……徐宜舟只是想一想就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沖到大腦讓她中風了。

蕭嘉樹終於露了個笑容,在徐宜舟大發飆之前推開門走了出去。

屋外層層熱浪撲來,徐宜舟感覺額上的汗像火山爆發似的滾落,她想追上去撕下他虛偽的面具,奈何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說她找不到,能愛的人,所以寧願居無定所的過一生……”

是林憶蓮的那首《失蹤》,正邁步前進的蕭嘉樹忽然停了腳步,轉過頭有些疑惑地看著還站在玻璃門後的徐宜舟。

徐宜舟有些狼狽,她左手抓著襯衣,只剩右手可用,因此她只能滑下一邊包帶,然後艱難地拉開鏈子,伸手進去翻找著,大概是因為手機放太深,她又有些急,動作一大整個包便都從她肩頭滑下,裏面的東西灑了滿地都是。

蕭嘉樹嘆口氣,折身回頭。

咖啡廳裏的音樂還在慢悠悠地響著,卻完全無法緩解徐宜舟心頭的焦燥。

“見鬼!”

她暗罵了一聲,蹲下身去快速把東西一一撿進包裏,撿到某樣東西的時候,忽然有只手伸了過來,比她快一步撿起了那東西。

那手修長漂亮,指甲剪得幹幹凈凈,上面的月芽兒彎彎,很健康的模樣。

徐宜舟一怔,擡頭看去。

又是這男人!

“……”

徐宜舟在看到他遞來的那東西時,又一次大腦充血。

蕭嘉樹也楞了,他撿起來後才看到那包裝袋上的字樣——“超薄、棉柔、舒適”。

三秒後,她劈手奪過他手裏的東西,那是一塊畫著卡通貓圖樣的粉色的……衛生棉。

蕭嘉樹摸摸鼻子,這年頭,做點好事也挺難的,一不小心就做成壞事了。

徐宜舟卻沒功夫理他,因為手機再次瘋狂地響了起來,她只瞪了他一眼,挎起背包,接通了手機。

手機那頭傳來死黨蘇黎歌的聲音,問她在做什麽。

“被一個看少女雜志的娘娘腔給氣到了!”徐宜舟有些氣不順地對著手機說道,眼睛卻是瞪著已經離開的男人背影。

大概是聽到了她的聲音,那男人腳步一僵,接著便快步離去。

電話那頭的蘇黎歌閉上眼,在腦海裏描繪了一下“一個看少女雜志的娘娘腔”的模樣,她發現自己只能想到諸如“尖嘴猴腮,眼神淫/邪”此類的形容詞。

徐宜舟一邊接著電話一邊跟在那男人後面推門而出,蘇黎歌並沒什麽急事,就是約她晚上吃飯而已,徐宜舟今天一天都出外勤,並不需要再回公司打卡,她想著蘇黎歌的公司離世輝就兩個路口,便答應了。

在去蘇黎歌公司的路上,徐宜舟跑進了旁邊的外貿服裝店,買了件不到五十元的T恤替換了身上雪紡襯衫,才算放下心來。

蘇黎歌所在的公司位於世輝商圈據說風水最好的一幢寫字樓裏,樓下就是風景秀美的花園,徐宜舟到的時候,花園中心的噴泉正在隨著音樂的高低起伏起起落起落,揚起了一片小水花,落到她臉上和手臂上,帶來一陣愜意,讓她停了腳步。

“舟舟!”

愜意的滋味並沒停留太久,徐宜舟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轉頭,就看到孫翰清從大堂裏跑了過來。

這個多事的蘇黎歌!

一看到孫翰清,徐宜舟就知道自己被蘇黎歌給賣了,她又在他們中間充當和事佬了。

這幾天,正值徐宜舟和孫翰清冷戰。

而這一次的冷戰,是她和孫翰清戀愛這幾年來,最嚴重的一次,原因無它,還是因為周靈夕。

周靈夕盜了她準備用來寫新小說的主哏(梗)①,一聲不吭就用到了她的新坑上面,這對於任何一個原創寫手來說,都是不可原諒的行為。

而本應該堅定站在徐宜舟身後的孫翰清,竟然開口替周靈夕說話。

如果說過去的那三年中,她徐宜舟是個包子的話,那現在這個包子也該適時變成石頭了,因為,有些錯誤可以容忍和原諒,而有些卻是不容踐踏的原則與底限。

比如,盜哏。

作者有話要說: 註解①:哏和梗——度娘了一下,貌似目前網絡上用得比較多的“梗”這個字,如“小說梗”這類詞,裏面的“梗”是“哏”的訛音,但也沒有找到詳細的解釋,希望有哪個妹子幫俺指正一下,謝謝。目前文中暫時先都用“哏”這個字。

最近晉江的評論有點抽,抽啊抽的好多評論抽得一會出現一會消失,我沒辦法回覆。

看到有妹子提了幾個問題,我在這邊解釋下哈。

1、重生:本文不是重生文,選擇“重生”這個詞,是想描述經歷了生死大難之後心境的變化,猶如重生。

2、關於孫翰清和女主間的問題,以及女主獲救後為啥沒和大神認識,容我後面再解釋哈,才兩章內容,字數有限,實在寫不了那麽多。

3、開頭是蠻有緣的,不過他們真正的認識不是因為這個開頭。

以上,是關於兩個妹子提出的建議作的回覆,謝謝你們認真看文以及留言回覆和建議,非常感謝!!!

不知道有沒有被吞掉的評論是我沒看到的,如果沒有及時回覆到你們的疑問,我很抱歉。

祝大家看文愉快。

☆、分手

噴泉的水濺在身上,仍舊涼涼的,但徐宜舟已經感覺不到一絲愜意了。

他們兩因為周靈夕的事已冷戰了好幾天,今天孫翰清的出現是帶著求和的姿態。周靈夕是徐宜舟從小到大的朋友,也是孫翰清的“女哥們”,也是徐宜舟昏了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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