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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孕果被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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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輕寒幫夜冰翊運功療傷的同時,也忍不住望了過去。看到納蘭清雪態度堅定,直視白若離,分毫不退。而白若離踉蹌的往後倒退,如畫的眸中,盡是不可置信,蒼白的臉色,看得顧輕寒陣陣心疼。

清雪,她竟然那麽幫著衛青陽,若離跟衛青陽仇深似海,看到女兒如此幫著,他該多傷心。

冷汗一滴一滴的滑下。

她本就被自己的功力反彈,重傷累累,又要幫夜冰翊療傷,根本分心不得,也無法離開夜冰翊。要是她把掌力撤了,夜冰翊必死無疑。

沒有辦法,只能靜候事情的結果。

“父後,你就放了他一次吧,女兒欠他一條命,這其中,也許有什麽誤會,衛青陽,他的琴聲音裏,沒有邪惡,他應該不是一個罪行累累的殺人魔頭,父後……”納蘭清雪小小的身子就是不肯讓開,拼死相護,乞求的看著震驚中的白若離,心頭在淌著血。

父後……她來到這個世上,第一個感受到溫暖的人,她全力想要保護他的人,盡最大努力想要他開心的人,她怎麽忍心看到他失望,難過。

可衛青陽……她以前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大魔頭,可這幾天的相處,她可以肯定,他不是一個邪惡的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如果他一個壞人,就不會對素不相識的她,不惜搭上性命相救,更不會把一身的功力都傳給她,只為保住她的性命。更不會有那麽多難堪的過去。

“誤會?你知道他殺了多少人嗎?你知道待我如師如父的長老,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上嗎?你知道你母皇,被他害得有多慘嗎?你知道當初我懷著你的時候,被他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嗎?你知道他在藍族殺了多少人嗎?就因為他救了你,你就不顧生命的護著他?你知道他要是沒死的話,會帶領多少千軍萬馬,踏平我們流國嗎?到時候我們一個都活不了。”

白若離幾乎是咬著牙齒怒吼道。向來謫仙的臉上,出現一絲猙獰,可見他對衛青陽仇恨有多深。

納蘭清雪身子一軟,無力倒下。

他若不死,必定會帶著鐵騎踏平他們流國。今天他是身負重傷,才會輸給他們,要是他內傷痊愈,還有誰會是他的對手?就算那個黃衣女子,也要費一番功夫才能治得住他的吧?何況他們對那個女人又不熟悉,人家也沒有理由幫他們。

琴國的鐵騎有多厲害,她比誰都清楚,要是放了他,只怕天下,不知又要多添多少人命。可是……

可是他並不是一個壞人……這當中一定有誤會的。他的琴聲裏,有那麽多的自責跟痛苦,當年在藍族殺那麽多人,只怕在他心裏,也是一個無法痊愈的心病吧。

納蘭清雪痛苦的劃下眼淚。

“你若能殺得了我,便殺吧,就怕你沒那個本事。”衛青陽推開納蘭清雪,不領會納蘭清雪的好意。一看到納蘭清雪,他就想起去,想起他恨之入骨的女人,想起他可憐的孩子。

“我衛青陽雖然身負重傷,卻也不是隨便人都可以拿捏的,想殺我,放馬過來,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幾乎是有魔琴撐著,衛青陽才能爬得起來。明明站立不穩的身子,卻如青松勁竹般扶著魔琴挺立著。

清冷的眸子,沒有恐懼,沒有妥協,只有一往如常的冷漠。

白若離洞簫一橫,就想解決他,偏偏納蘭清雪拔出頭的發釵,抵在喉嚨,威脅道,“父後,要要是你殺了他,女兒馬上死在你面前,女兒說到做到。不管以前你們發生過什麽,女兒相信,這件事,絕對有誤會,如果父後相信女兒的話,請給女兒一點時間,女兒會去把當年的誤會找出來,如果當真像父後說的那樣,女兒拼死也會跟殺了他。”

納蘭清雪將發釵抵在喉嚨,護在衛青陽身邊,第一次,有生以來第一次跟白若離對著幹。

白若離捂著劇痛的心,他感覺他的心,被納半清雪一瓣一瓣的撕碎。從來都沒想過,他的女兒,有一天,會站在他最痛恨的仇人身邊。

衛青陽殺了藍族千千萬萬的百姓,那是他親眼所見。藍玉棠的父親藍族主,還有兩個疼愛他的護法爺爺,都是被他所殺。

還有春長老,為了保護他,生生被衛青陽給打殺,人頭都給砍了下來,掛在村頭。

春長老,他最敬重的長老,如母如師的長老,含辛茹苦把他養到大的長老,這些都是他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嗎?

白若離不敢說話,他怕一說話,眼淚就止不住的流淌。

顧輕寒的腦子轟的一下,似乎知道了什麽,又似乎不知道。

誤會……這有可能是誤會嗎?

當年的事情來得太緊急,事情一樁接著一樁的發生,衛青陽殺了一個又一個,可他並沒有與他正面碰過面。

等到碰面的時候,就看到衛青陽大殺四方,弄得血流成河,到處屍橫遍野,他的便宜爺爺,藍族族主,一個個的死去,讓她徹底瘋狂,這個仇,便跟他結下了。

隨後,他把若離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清雪更是差點滑胎,她如何能夠不氣。

加上當時國難當頭,時間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只能先奪國,奪到政權後,被段鴻羽一刀穿心,險些橫死,她更沒時間去想當初具體發生意外,再接著便是她親眼看著他殺了她的生父,生姐。

仇深似海,即便當初有什麽誤會,她不可能去想著他的好了。

何況,就算是誤會,他殺了那麽多人,卻是真的。這個仇,他們也已經結事了。

當初她明明跟他說過,那是魔胎,為什麽他遲遲不肯相信?還做出那麽瘋狂的事?難道其中真有誤會嗎?

顧輕寒一時恍惚了。

衛青陽更加恍惚。

當年的事情,一樣樣的在他心裏還原。

顧輕寒多次想打掉他的孩子是真。他也親耳聽到顧輕寒跟小魚兒密謀著要打掉他的孩子,更知道,她對他只是玩弄罷了。生死關頭,她選擇的永遠都是白若離,而不是他。

他的孩子也是她親手灌下的墮胎藥,明明沒有錯,一切都是她親手所為。難道中間還有他不知道的什麽事嗎?

她言而無信,欺人太甚,因為喜歡白若離,便說白若離的孩子是仙胎,而他的是魔胎……她自麽能說出那樣的話……

他都說了,只要肯放過他的孩子,他跟他的孩子,不會跟白若離爭權勢財富,他什麽都不要。他還會帶著他的孩子去深山野林,一輩子相依為命,永不出山,可她還是不肯放過。

當時那麽多人在場,總不可能做假。

他實在想不到誤會到底在哪。

屠殺藍族,非他本意。他當時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發了瘋似的,見人就殺,恨不得將全天下的人都殺光。

他只是想殺當日看著顧輕寒灌下墮胎藥,而他苦苦哀求卻不肯救他的人。

他沒想過要殺那些百姓的,雖然他也恨藍族的人,嘲笑他毀容,雖然他也放話,要屠盡藍族千千萬萬人,可他只是說的氣話,他只殺當初欺辱他,只殺顧輕寒最在乎的人,他真的沒想過,要殺藍族的千千萬萬百姓……

那天,他的雙眼都蒙上死紅上,理智早已沒了,他做了什麽事,連他都不知道。他懷疑過,是當初為了撿虎符,在山崖下,被毒蛇咬到。可是五年了,五年都沒有發作過了,他已經不知道是不是那蛇毒在作祟,還是他的恨太濃烈了,以至於讓他失了理智。

這五年來,他沒有一天不在自責後悔。

可是沒用……那些人,全部都死在他手上了。他的雙手,全是鮮血,全是鮮血……

不管有沒有誤會,他都回不到過去了。

他不後悔殺了古公公,不後悔殺了白若離的長老,更不後悔追殺白若離,打顧輕寒打入斷腸崖。他只後悔,為什麽要把藍族無辜的人,都滿族皆滅。

誤會……他不知道當中有沒有,就算有,那又如何。是顧輕寒處心積慮想要害死他的孩子,口口聲聲誣蔑他的孩子是魔胎,還說白若離的是仙胎,還沒出世,就想著把太女的位置給白若離的孩子,把墮胎藥給他的孩子。

這是不可置否認的事實。

衛青陽痛苦的閉上眼睛。

過去是痛苦的,可現在,他確實震驚的。

知道他是衛青陽,他最討厭的那個仙胎,竟然會以性命相阻來保護他。

這個孩子,他當初多少次,差點就殺了她,即便五年過去了,他依然想殺。可現在,這個孩子卻如此護他。

在這個世上,除了淩緋夜,他已經不知道,還有誰會以性命相護了。“你為了他,當真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白若離的聲音很是顫抖。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得出,他的身子也在顫抖著。

“孩兒不孝。”短短四個字,卻帶著前所有未有的堅定。白若離敢發誓,要是他現在殺了衛青陽,納蘭清雪肯定會先一步死在他的面前。

殺或是不殺……

殺,他的女兒也活不成了,將來他如何跟輕寒交待。

不殺,難道讓天下再次大亂嗎?

就在白若離猶豫的時候,陌寒衣早已吞下數顆丹藥,調整了氣血絮亂的內力。臉色依然蒼白如紙,人也虛弱至極。手上的白綾卻是突然一橫。

趁著眾人不註意的時候,卷住衛青陽的腰,往上一翻,虎口奪食,卷出孕果。

“啪。”陌寒衣準備無誤的接住,身子一閃,拼著重傷的身體,逃出雪山。

這一切,只在眨眼間完成,速度快到不可思議。誰也沒有想到,毫無招架之力,奄奄一息的陌寒衣還會使出這麽一招。

衛青陽面色大變。

他雖然不稀罕這枚孕果。

可是這枚孕果,卻是清雪冒著生命危險替他尋來的,豈容她這麽奪走。

聚集僅存的內力,足尖一擡,追著陌寒衣而去,眨眼又消失在雪山。

白若離想追上去殺了衛青陽,腳步才剛一動,納蘭清雪就抱著他的大腿,死也不肯松手,“父後,父後別殺他,女兒求求您,給他一次機會吧,女兒一定會把當年的事情查清楚的。”

“走開,再不走開,別怪不客氣了。”白若離腳步動了動,想越過納蘭清雪,卻發現,納蘭清雪拽得非常緊,要是強行掙開,必定會傷了她,故而不敢用力,只能大吼。

“不,父後,求求你了,這是女兒第一次求您……”

白若離已然氣瘋。

擡腳就想用力掙開納蘭清雪,卻沒想到,還沒開始動作,納蘭清雪小小的身子就倒了下去,臉色慘白如紙。

白若離一嚇,哪裏顧得上追衛青陽,只能擔心的抱起自己的女兒。

☆、(清雪番外)清仇獨向往,雪慕盼君歸!

每當夜深人靜時,納蘭清雪都忍不住嘆息,老天給她開了怎樣一個玩笑,二十多歲的她飽經病痛的折磨,本來病入膏肓,油盡燈枯,但是一覺醒來,自己卻變成一個繈褓中的小女娃。

沒錯,她是穿越了,穿越在了一個不知名的國度,還是一個陰陽顛倒的女尊世界,而且還是當今皇貴君的女兒,更是一國皇長女,尊貴的身份讓她極為的感嘆,老天,你一定是在彌補她前世的遺憾。

每當看見生養自己的絕色出塵,猶如天山雪蓮一般聖潔純然的父親,顧清雪都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摸摸美男那絕色的臉,雖然這樣很不厚道,但是美男當前,她又是一個正常的女人,不,應該是正常女嬰,偶爾揩自己父親的油水是有些不厚道,只不過她第n次告誡自己,這樣做雖然罪無可恕,但是情有可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只是她對美男父親單純的愛與依賴。

納蘭清雪知道,自己的父君是難產,身子極為的虛弱,而自己的那個母皇也是身受重傷,不知是誰這麽大逆不道,弒君這樣的事情也做的出來,為了二人靜養,納蘭清雪選擇了安安靜靜的不出聲,當然,為了偶爾出點聲,避免將那個極為緊張自己的父親再次驚嚇過度,她努力的學著嬰兒該有的懵懂。

她出生沒幾天,昏迷不醒的女皇陛下就醒了過來,母皇虛弱的身子根本不能挪動半分,但是在看到納蘭清雪第一眼時,納蘭清雪就感受到了她眸中隱藏的驚喜和初為人母的無措,雖然她什麽都沒有說,僅僅是一眼,她就感受到了濃濃的母愛;只不過,下一刻,納蘭清雪就喜歡不起來了,因為這個高高在上的女皇竟然阻止她的美男爹碰自己,憑什麽?只不過,看在她體弱的份上,納蘭清雪沒有和她一般見識,翻了一個白眼,睡覺去!

她可是活了兩世的人,她這個母皇看起來也才二十歲的年紀,怎麽能和少女一般見識?即便這個女子是她的娘!

僅僅是幾天時間的相處,納蘭清雪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這個母皇很愛她的父君,不知是因為她母皇的身體還是什麽原因,在母皇能下地時,就張羅著封父君為後,封自己為太女,但是不管歸結於什麽原因,她都明白,這都是母皇對父君的維護和愛!雖然母皇很風流,但是不濫情,也不像這個女尊的其她女人那樣視男子如衣服,不管是哪一個男人,她都盡心的愛著,小心翼翼的呵護著,這讓她不滿的心得到了小小的安慰,憑父君的絕世風華,應該得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至死不渝的愛,卻無端的跟其他男人分享母皇的心!

納蘭清雪本以為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女殿下,一生可以無憂無慮,享受父君母皇的愛,享有天下至高無上的權利,受萬人敬仰膜拜,逍遙快活,但是她卻大錯特錯;不知是不是老天捉弄於她,她還未滿月,流國就發生了宮變,母皇腹背受敵,昔日的忠臣好友也背叛母皇,流國危在旦夕!

小小的她由楚夫君帶著逃離皇宮,即使楚夫君沒有在她面前提任何母皇父君的情況,但是她還是能從他滿目的焦急和不安中可以看出,戰況不好。

一連幾天,都沒有看到自己父君風華絕代的身影,納蘭清雪急了,她吃不下東西,想要鬧想要哭,吸引楚夫君的註意,讓他透露一點外面的消息,但是卻又怕引來敵人,納蘭清雪就只能強壓自己心中的焦急和不安,祈求母皇和父君能夠平安,她的心不大,只想自己的至親之人安好。

但是上天總是對自己不公,見不得她有一點幸福,母皇和父後回來了,一身塵土,全身都被疲倦籠罩,躲在父後的懷裏,納蘭清雪尋找到了一絲安慰和溫暖,父後,你別離開我,我好怕!她努力的蹭著他的胸膛,撒著嬌,讓他感知自己的不安,她自私的不想初來的溫暖就這樣被奪走!

母皇見到這樣的她,非常的氣憤,絲毫不留情的將她從父君懷抱搶了過來,似地痞無賴般的恐嚇自己,本來納蘭清雪極為的而不舍父後的懷抱,但是聽了母皇的怒吼,她突然意識到,他們都累了!

長時間的過度緊張,在母皇的安慰之下,父後終於累的沈沈睡了過去,納蘭清雪此刻看著她母皇癡癡的看著父後的眼神,一種強烈的不安和恐懼油然而生,這樣不舍決然的眼神,母皇,你要做什麽?你要丟下我們嗎?

母皇終究離去,她飄然的衣角帶走納蘭清雪早已計劃的孩童的純真時代,將她的江山,她的男人,都留給了納蘭清雪,這份重擔和責任壓的她幾乎沒有一個安穩的夜晚!

母皇走後,父後也走了,他再次回來,也沒有帶回母皇,陪他回來的只有滿身的傷和無盡的絕望!

納蘭清雪不會忘記,當時的父後還沒有出月子,她恨,她恨破她國土,傷她子民,害她親人的仇人。

從那以後,納蘭清雪再也沒有看到過父後笑,只有午夜夢回驚醒時父後默默流淌的淚!

那個風華絕代,美艷絕倫的女人去了,帶走了所有人的思念,所有人的心,義無返顧的走了,楚父君不相信母皇就那樣離開了他們,他一個弱男子獨自離開皇宮,踏上了尋妻之路;而她的父後也將自己埋身在政務國事之上,似乎這樣,他就能沒有時間去思念,沒有時間去悲傷!上官父君什麽也不說,只是默默的留在皇宮,等著有朝一日,母皇能夠再次出現!

納蘭清雪收起了自己不久前還暗自慶幸自己投生到尊貴人家的得意,瞬間成長了許多!

因為她明白,此刻,她的父後需要的是能為他分擔的太女,而不是撒嬌純真的孩子!

清雪,清雪……

父後經常在她的耳邊輕輕呢喃,清雪,這是你母皇給你取的名字,她希望你有一顆清風勁節的心,你喜歡嗎?

是的納蘭清雪,是她這一世的名字,是母皇給她取的名字,清雪這個名字,陪伴了她兩世!

但是,她從未像現在這樣討厭過這個名字,她覺得母皇取這個名字不好,她也恨透了母皇給她取這個名字,她覺得父後此刻的絕望與無助都怪這個名字!

清仇獨向往,雪慕盼君歸!

母皇,你好狠的心,你是早就知道了父後現在痛失摯愛的絕望嗎?用這樣的名字暗示你如今的離去?

歲月匆匆,時光不覆,日月的交替告訴她歲月的輪回,納蘭清雪將自己沈浸在學習的生涯,孩子的玩鬧對她來說是奢侈,但是對於二十多歲又習慣安靜的她來說,確實也不適合童稚,她不需要裝,不需要隱藏,因為流國需要這樣的太女,父後需要這樣懂事的孩子!

她深知自己能力,前世因為患有白血病,太多的東西都心有餘而力不足,政權,國事對她來說難於上天,此刻她慶幸自己重生在小嬰兒身上,因為這樣,老天給足了她時間去學習,去成長,納蘭清雪不得不感嘆,母皇父後的基因要有多麽強大,才能生出納蘭清雪這樣聰明的孩子!不僅有一目十行的能力,還能過目不忘,這讓她節約了不少的時間,她也多次感謝父後,給了她一個甲子的功力,讓她事半功倍!

五年的時間一晃兒去,多少文成武將要求自己登基為帝,但是她都沒有同意,她不是不想為父後承擔這一份責任,但是她不想絕了父後父君們的念想,因為他們一直都認為母皇還在,因為楚父君說過,母皇還活著,她的帝王星還在,不管是不是事實,她都會去找那個早已在記憶中模糊了臉的母皇,帶她回來,回到父後他們的身邊,彌補她這五年來帶給他們的無盡的思念和痛苦!

雖然五年來她的生活一成不變的都是看書,習武,培養自己的實力,努力和琴國鬥爭,但是偶爾也會有輕松的時候!

雖然這偶爾的輕松的代價是更多的頭疼為難,但是她卻樂在其中!

段思寒,是她的弟弟,她不敢說那是段父君的遺腹子,因為母皇有可能還在,說實在,納蘭清雪對於這個古靈精怪的小男孩實在是頭疼不已,皇宮因為他多少次雞飛狗跳,多少宮人侍人被他捉弄毆打致死。雖然他被嬌慣到草菅人命唯我獨尊的地步,納蘭清雪都討厭不起來,因為她喜歡他這種不高興就哭,開心了就笑,惱了就鬧,不舒心了就發脾氣的隨性任性!她知道,孩子的本性不壞,只不過毀在了教育之下!

段父君這個人無賴的就像市井潑婦,將思寒寵到無法無天,她實在對母皇的識人眼光不敢茍同,這樣的空有外表,毫無內涵的男子,母皇究竟喜歡他哪裏?連兒子都不會教育,難道他真的天真的以為她們能庇佑思寒一輩子嗎?雖然身在皇家,身份地位再次,不管以後思寒嫁到哪裏,都沒有人敢苛待與他,但是感情方面呢?難道她們還能左右被人的思想嗎?

為了弟弟的將來,納蘭清雪都不能不顧及這個弟弟的教育問題。

這天侍衛又來報,說小皇子又在用彈弓毆打小侍,段父君在一旁不僅不勸慰教育,反而勒令那些小侍乖乖不動,仍由皇子打的舒心,否則就抄了他們九族!

納蘭清雪大怒,他以為皇家的人就能隨意草菅人命,唯我獨準,一手遮天嗎?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誰有比誰尊貴多少?那都是無止的貪婪滿不足不了骯臟的虛榮心的想法,因為母皇在的時候,最為寵愛段父君,所以父後一直對段父君縱容不管,多次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段父君不僅不自我反思,反而變本加厲,這樣下去,怕是要毀了思寒的一生!

生氣之餘,納蘭清雪長袖一揮,命人帶皇子前來,若有違抗,殺無赦!

“皇姐,你找寶寶嗎?皇姐和寶寶一起去打那些下賤的侍人好不好?他們太沒用了,每次都躲不過寶寶的彈弓!”粉琢玉砌的小男孩穿著一身大紅的雲錦夾襖,襯得小臉如玉般嬌嫩可愛,天真的眸子水潤清澈,討好的拉著她的袖子!

罷了罷了,這樣的他,讓她如何處罰,錯不在他!父後幾次責罰思寒,都被段父君找上門來,對父後大哭大鬧,鬧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情節,說父後欺負他們孤兒寡夫,她頓感無力,誰欺負誰?

母後,你若還健在,快些回來吧!

皇宮果真沒有一刻消停的了,今日段父君哭著鬧著說她們將思寒藏了起來,揪著父後的衣襟讓他交人,可是父後忙於朝政,怎麽時時刻刻都掛念著思寒?

就在這時,暗衛來報,小皇子獨自逃離了皇宮,納蘭清雪頓感不妙,立馬加派人手尋找思寒!

她不得不說思寒很聰明機智,既然能躲過她的暗衛,逃到無雙城,但是她現在卻沒有心思去稱讚他有多聰明,因為琴國流國大戰將即,若是思寒被琴國的人抓住,後果不堪設想!納蘭清雪不敢耽誤,立刻請求父後準她出宮,將弟弟帶回來!

不知道是命運的安排還是上天的捉弄,這次尋弟,不僅找到了她的母皇,還遇上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斷腸崖上,琴聲纏綿,悠揚綿長,帶著幾分悲傷,幾分哀慟,夾雜著幾分後悔,幾分無奈,但是更多的是主人無盡的孤獨和寂寞!

她想像不到,那個靜美出塵的青衣男子到底歷經了什麽,才能這樣的絕望,這樣的恨!

她能感受得到,曾經,他或許用過最殘忍的方式宣洩過內心難忍的悲痛和絕望,但是他內心也何嘗不痛,不悔?他將自己脆弱的心冰封起來,深埋在自己冰冷淩厲的外表,讓別人望而生畏,將自己所有的痛都寄托在那一方琴案,讓那綿綿的琴音帶走他內心積澱的覆雜情緒!

但是,即使他如何的隱藏,她都聽到了,他的心在哭泣著痛苦低鳴!

納蘭清雪不由自主的接近她,摘下一片樹葉,與他琴曲相邀,曲終,她們彼此相望!

她看到了他眸中殘存的溫暖和慈愛!

他看到了她眸中熟悉的陽光和親切!

但是她們終究是天涯咫尺的一雙人,納蘭清雪苦恨生不待我時,君生我未生!

得知他的恨,他的痛苦都源於他未出生的可憐的孩子,而且終身絕育,納蘭清雪奮不顧身的獨自前往雪山,為他奪得孕果,如果有一個孩兒陪伴,他是不是會淡忘過去的愛恨情仇?重新開始?

可是就是在這一片雪山,她卻得知,她心中難以忘懷的男子,竟然是衛青陽!

呵,衛青陽,那個五年前流國國難的始作俑者?怎麽會?納蘭清雪腦中一陣轟鳴,得知真相的她猶如晴天霹靂,胸口刺痛,喉間一陣腥甜,幾欲站立不穩!

“青陽,為什麽?流國千萬人的死,藍族多少人的血都還撫不平你心中的恨嗎?為什麽要徒增殺戮,為你死去的孩兒徒增罪孽?你要讓他生生世世都掙紮在輪回的邊緣,為你滿手的鮮血贖罪嗎?你要……讓你自己活在罪惡裏,永遠看不到黎明嗎?”

納蘭清雪看著那片雪地之上,滿眼通紅,抱著魔琴早已被仇恨蒙蔽雙眼的青衣男子,稚嫩的聲線顫抖不已,青陽,放下吧,黎明終究會來,仇恨並不可怕,怕的是你自己的心魔。

愛了,即便知道他與她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也終究不願收回早已沈淪的心。

愛了,即便知道他心裏根本就沒有她,即便知道他曾經是自己母親的男人,也不願意放棄他給她帶來的美好回憶。

雪山一戰,她們所有人都得到了救贖,多少錯綜覆雜愛恨到頭來只是一個誤會,蒼天弄人,得知真相的她們該繼續恨還是放下?

一步錯,步步錯,納蘭清雪沒有經歷他們的事,卻也明白,其實誰都沒有錯,但是似乎是每個人的錯,每個人都為這個錯誤得到了血的代價,殘酷的懲罰!

納蘭清雪好怕,好怕得知真相的青陽會經受不住內心的愧疚,會過不去他自己的這一關,而事實也是如此。雪山一戰過後,青陽再也沒有戰爭的欲望和信念,母皇帶兵反攻琴國,大軍壓城,勢如破竹!

或許在母皇心中,衛青陽還是有一定的位置,不然也不會放了他,她與他的恨已經不是殺父之仇那麽簡單,但是母皇還是會放了他!

納蘭清雪沖到城門上,眸光緊緊的鎖住那抹青色的身影,那滿頭的銀絲刺痛了她的眼。

有多痛,才能讓滿頭青絲一夜雪?青陽,你到底有多痛?母皇放下,你卻放不下嗎?為什麽要這樣折磨自己,折磨她?

“青陽,你願意等我嗎?你給我十年時間,我許你盛世一嫁!”嬌小的身影,滿目的滄桑,滿心真情,納蘭清雪知道他不會同意,但是只有一絲的可能,她都會嘗試!

青陽你會答應嗎?回答納蘭清雪的,只有那個清冷男子淡漠的眸光,還有那決然寂寥的背影!

你終究選擇了與琴為伴!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納蘭清雪霸凜的眸光掃向大殿跪拜的文武百官,小小的身子不失睥睨天下之姿,初登大統的她君臨天下,但是身邊卻沒有他!

朔風不解青陽意,滄桑一瞥清雪淪。

青陽,那抹淡漠孤獨的青陽之光,她可能再也不會遇上。

呵,清雪苦笑,雪如何期盼陽的青睞,驚鴻一瞥即是萬劫不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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