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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斷腸崖上人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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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挽容公子放在樹旁。“撕”的一聲,伸手扯下自己衣擺處的布料,將布料作為武器使用。

本是一塊軟綿綿的布料,在她手上,卻揮舞得如同一把利劍般堅硬。白布自掌心一翻,仿佛一條匹練般彎曲襲向十八個殺手。

白布如實物般洶湧澎湃,攜著滔天的殺意襲擊過去,速度堪比閃電,每一擊,足以致人傷亡。

十八個殺手看到白布上所蘊含的威力,心中一凜,也不反擊,直接避開而去。但是白布的速度太快,即便她們快速的閃避開來,仍有幾個被匹練的餘波擦到,頓時嘴裏一甜,差點吐出一口鮮血來。

避過這條匹練的人,也是陣陣心驚,這個匹練蘊含的威壓太大了,只是擦肩而過,心裏就顫栗不止。

不過她們也不慌,而是是相視一眼,各自將手中的長劍拋到空中,形成一個圓形的劍圈,在空中不斷轉動,以氣馭劍,控制著長劍。

十八把劍在空中轉了幾個圓圈後,劍尖皆是朝著顧輕寒飛奔而來,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十八把劍,十八個不同的方位,直接將顧輕寒的去路堵死,長劍破空而來,攜著冷冽的殺意,盡數往顧輕寒周死穴刺去。

顧輕寒,心裏一驚,想退的時候,發現無論往哪邊,都無法全身而退,只能全力迎擊,以自己靈巧的身法,鬼魅的速度,在十八把劍中左右飄閃。

手中的白布,被她運轉到最高境界,如實物般橫劈,側擊,將襲來的長劍阻止在外。

長劍似乎長了眼睛似的,劍劍都對著白布劃去。但白布猶如銅墻鐵壁般,任由那些長劍怎麽劈砍都砍不斷。

就這樣,一條白布,與十八把劍,在空中,你來我往,交纏在一起,誰也占上風。

顧輕寒額頭汗水直冒,雖然武功恢覆了些,但身上的重傷還沒有好,強行動氣,本就有損真元,如果再不破了這劍陣,時間一久,必然處於下勢。

眼看著劍陣一改,一把長劍,突然間幻化兩把,由原來的十八把,增加到三十六把,十八把劍攻擊白布,十八把劍身尖一轉,以刁鉆的角度襲來,飛向顧輕寒周身死穴。

顧輕寒大驚,原本應付這十八把劍,就夠吃力了,如今居然還有十八把長劍往她周身死穴襲來。

九死一生之際,急忙將自身的內力運倒白布上。然後白布一揮,一甩,那十八把襲來的劍,皆數插在白布上,被白布揮舞了回去。

白布速度不減,將她整個人的周身都包裹起來,在另外十八把劍襲來的時候,全身的功力傾註在白布上。

只是一塊普普通通的布料,可這個時候卻發揮了重大的作用,銅墻鐵壁,也沒有這麽牢固。

十八把劍與白布撞擊在一起,被白布擋了之後,皆數反彈回去,或倒插在地上,或“鏗鏘”一聲,劍聲與地面相撞,而那十八個殺手,則盡數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臉色慘白。

顧輕寒嘴角一甜,將即將噴湧而出的鮮血盡數吞了回去。手上的動作不變,速度不變,甚至白布揮舞的速度比剛剛還快,誰也沒有看到她是怎麽揮舞的,就算看到了,也來不及反應,那些白布“撕”的一聲,如一把利劍般,劃過十八個殺手的脖子。

脖子上,立刻跟之前的殺手一樣,血流成柱,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又眸瞪大,死不瞑目,完全想像不到,她們十八個人合力擋上劍陣依然奈何不了她。

做完這些後,顧輕寒才身子一軟,雙腿直接著地,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面色慘白。

這場大戰,雖然時間不久,卻消耗她巨大的內力,如果不是她心裏有一股氣憤,想找人發洩,憑她平常時候,根本無法盡數殺了這些殺手,何況還是在這麽短的時間。

伸手,將嘴角上的血跡抹了抹,揚起一抹笑意。

十八個高手,呵,不管你們還有多少殺手,這次足夠讓你們心疼一陣了吧。

起身,往挽容公子那裏看去。

這一看,顧輕寒面色大變。挽容呢,他人哪去了?

左右看了一下,皆沒有挽容公子的身影,心裏一急,連忙大喊出聲,“挽容,挽容,你在哪裏?”

顧不得傷勢,腳步急奔過去,漫山遍野的尋找挽容的蹤影。

挽容公子去哪了?是被抓了,還是想自尋短見。

腦子重重一拍,她怎麽這麽笨,明知道挽容出了事,還把他一個人放在樹邊。

現在,這是要往哪邊找?

腳步狂奔著,東南西北,各個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到挽容公子,顧輕寒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她的第六感一直都很強的,總感覺,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今天挽容要出事了,如果再不找到他,也許這輩子都見不到了,心裏一陣恐慌。

就在顧輕寒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時,遠遠看到一座懸崖邊上有一個白色的人影。

顧輕寒腦袋轟一下,連忙將自身的速度提到最高點,拔腿飛奔過去。

挽容,你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了事,我會一輩子內疚的。

只幾個閃身間,顧輕寒就來到了懸崖邊上,看著一襲白衣飄飄,溫文爾雅的男子站在懸崖邊上,崖邊吹來的風將他的白衣吹得獵獵作響,衣訣飄飛,仿佛即將要乘風而去。

白衣男子離懸崖很近,近得腳掌剛好踩到崖邊,在他的腳下,一個又一個亂石不斷往下滑去,看得顧輕寒陣陣心驚。

“挽容,你這是做什麽,快回來。”

驟然聽到顧輕寒的聲音,挽容公子身子頓時一僵,過了半晌,才返身,看到顧輕寒額頭冒汗,一臉緊張擔心,身上因為急奔而粗聲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

有那麽一瞬間,挽容公子的眼神有些飄忽,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關心他,如果不關心他,為什麽要那麽緊張呢?

可是,她的夫郎,她的夫郎那麽優秀,那麽漂亮。

而他,身份卑微,身子還被人碰過,他很臟,他配不起她。以前心裏還能有個盼頭,找到一個兩情相悅的妻主,然後平平靜靜的過日子。

現在他覺得這是多麽可笑,只要那個青樓妓子這個身份有一天存在過,以後就永遠也擺脫不了。

他現在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麽?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連顧小姐也不喜歡他。或許是他有朋友的,但他自認為的朋友,或許人家根本也沒有把他當作一回事。

對著顧輕寒慘笑一聲。蒼白無力的臉上,死灰一片。

“挽容,有什麽事好商量,你別這樣,先過來好嗎。”顧輕寒小聲的哄著,將手伸過去,欲將他拉回來。

“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

“好好好,我不過去,你別動,你再動,就真的要掉下去了。”顧輕寒看著他腳下的亂石不斷的往下滑去,心裏忍不住替他擔憂,要是這崖邊的泥土再松一些,他是不是該掉下去了。

往崖底一探,看得她更是陣陣心驚,底下,一片雲海,根本看不出這個懸崖有多深。她最近怎麽總是跟懸崖犯沖呀,真是的。

“挽容,過來好嗎,你心裏不舒服可以跟我說,你要是想報仇,我可以幫你滅了她滿門。”

“我很臟……”

“不會的,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最幹凈的,只要你過來,我回去後,就去幫你贖身,我把你娶進門來,好嗎”

挽容公子聽到這一句話,身子再度重重一震,死灰的眸子一亮,張大嘴巴看顧輕寒。

她,她說什麽,她竟然要娶她?難道她不知道他是青樓小倌,不知道他被陸小姐看過身子嗎?

不,她只是安慰自己罷了吧,顧小姐那麽優秀,她看不上自己的。

擡起蒼白的臉色,任由胸膛上的血冉冉流著,染紅整片白衣。睫毛眨了眨,“你不用安慰我,活著好累,我受夠了,想解脫,活著,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

顧輕寒一臉嚴肅認真的說道,“不,我說到做到,我是真的想把你娶回家,我承認,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只是把你錯認成衛青陽,第二次見到你的時候,也帶著目地,甚至,那天看到你幫我擋劍時,有的也只是震撼。”

“但是在樹洞裏,你怕惹來那批殺手,身子不舒服也不吭一聲,自己獨自承受著痛苦,還有你毫無猶豫的用自己的鮮血幫我止渴,這些感動,一點一滴的加起來,心裏不知何時有了你的位置,甚至想將你娶回家。”

“挽容,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們回去,回去後,我風風光光,八擡大轎把你娶回家,好嗎?”

挽容公子怔怔的站在崖邊,眸中的熱淚一滴一滴的滾落下來,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她的眸子是那麽的深情,那麽的溫暖,她真的沒有騙他嗎?還是,只是可憐他罷了?

“乖,過來,以後的日子都會幸福的。”

顧輕寒眸子閃了閃,看到挽容公子陷入沈思,連忙一步步的靠近,嘴上邊哄著他。

就顧輕寒即將要拉到挽容公子的時候,身後,四面八方,無數把飛刀皆撲襲而來。

挽容公子擡頭的瞬間,暮然瞪大了眼睛,惶恐的看著前面。

顧輕寒,雖然背對著外面,其實也聽到了後面的刀劍破空之聲,連忙加快腳步,將挽容公子一把拉了過來,就地一滾,滾出飛刀地帶。

“殺,沖啊。”

躲過了一襲飛刀後,懸崖邊上,四面八方傳來一聲又一聲,一個又一個的黑衣蒙面女子,密密麻麻,數不盡數。

顧輕寒神色一凜,將挽容公子護在身後,正準備大戰一場的時候,遠處又傳來一聲聲的馬蹄聲,如千軍萬馬般奔騰而來,將地震得轟轟直響。

顧輕寒面色大變,難道真的逃不過這一劫了嗎?挽容公子,掌心也出了一層層的細汗,本就蒼白的臉上,更加面無血色。

“顧小姐,你的武功恢覆了,你趕緊走,別管我了,再不走,我們兩個都走不了。”

“即便我想走,也走不了,人太多了。”

挽容公子面色大變,有些無措的看著四面八方的殺手,除了她們底下的懸崖,已無一絲退路。

但是懸崖那麽高,要是掉下去,也是粉身碎骨的份。

“怕嗎?”顧輕寒對著挽容淡淡一笑。

“顧小姐都不怕,挽容一條賤命有什麽好怕的。”

顧輕寒笑了笑,看向遠方,撿了一把石子放在手上,凝神看著遠方。

就在眾人剛要沖過來的時候,顧輕寒將石頭一把扔向人群中,那石頭不知道蘊含著多大的力量,一顆石頭過去,直接穿透好幾個人的胸膛,當場死亡。

而後將挽容護在身後,奪了一把蒙面殺手的長劍。長劍一揮,招招往蒙面殺手的胸膛劃去,一劍致命。

就這樣將挽容公子護在身後,穿插在密密麻麻的殺手中間,手起劍落,一劍一劍無情的砍向對方,也不知道砍死了多少人。

突然間,身旁的挽容公子腿上一軟,直接跌倒在地,顧輕寒回身一看,才看到挽容公子胸口上的傷口又裂了,冉冉的流著鮮血,白衣都被染成了血衣。而他臉上,即無力又蒼白,咬著牙,想站起來,卻始終站不起來,冷汗,將他全身浸濕,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

顧輕寒心裏一擔心,手上馬上被人劃了一刀。顧輕寒連忙放開挽容公子的手,讓他在地上歇了下,以他為中心,長劍一劍接著一劍揮去,將蒙面殺手,擋在外面。

蒙面殺手雖多,但顧輕寒如同修羅惡魔轉世,無情的揮殺,一時半會也奈何不了她,只能夠采用人海戰術,將她的體力耗盡,還時不時的偷放一些暗器,讓顧輕寒應接不暇。

挽容公子,倒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身上的傷口,疼得撕心裂肺,卻不敢叫出聲來,生怕影響了顧輕寒的心思。

擡頭看著顧輕寒為了保護她,身上又挨了幾刀,吃力的將他保護在中間,眸中一顆淚珠就這麽直直的淌了下來,眼神隨著她的變動而變動著。

轉頭,看向離自己身旁不遠的懸崖,眼神閃了閃。

他不可以給當她當拖油瓶的,有她那些話,知道她心裏有他,他很滿足了。

眼裏閃一抹訣然,正想縱身跳下懸崖的時候,看到數把飛刀,自蒙面殺手的中間不斷射過來,本就疲於應對的顧輕寒,更加狼狽,好幾次都險險被劃傷。

突然間,挽容公子眸孔巨縮,看著顧輕寒揮退了幾把暗器後,其實中一把尖刀,直直接的從後面射到顧輕寒身上,挽容公子一驚,再次將自己擋在顧輕寒身前,而那尖刀,就這麽直接透過他的胸膛,與他原本受傷的地方,不差分毫。

“挽容。”顧輕寒淒厲大叫,手上長劍一揮將身邊的蒙面殺手一劍砍過,死傷大片。

而後抱著挽容公子,震驚的看著他又為她挨了一刀。

“放肆,大敢刺客,居然敢行刺陛下。”隨著這一聲的爆喝,古公公不知從什麽地方而來,手上拂塵一甩一揚,絲絲拂塵透過蒙面殺手的胸膛,不少人當場被拂塵透胸而亡。

古公公眼裏盡是怒火,將顧輕寒護在中間,手往拂柄上一按,拂塵上根根銀絲,脫離拂塵柄,像長了眼睛似的,四面八方的往蒙面殺手襲去。

這個時候的古公公,就如一個天神降臨,以一人之力,橫掃千軍萬馬。

“轟隆隆”地面震得更加厲害,甚至還可以聽到馬蹄踏踏踏急奔而來。

顧輕寒擡頭看了一下,才看到,原來那些人,不是敵人,而是她的暗衛,這些暗衛一來,個個都抽出扁刀,加入戰場,襲擊那些蒙面殺手。

“轟隆隆”又一陣的馬蹄聲傳來,這次的馬蹄聲比剛剛還要響亮,還要震撼。來的是一身紅衣的禦林軍,以一個女子為首,遠遠的高舉大刀,朝著蒙面刺客砍去。

嘴裏大聲的呼喊,“屬下救駕來遲,陛下恕罪。”來人,只是嘴上恭敬的大喊一聲,便一把刺過蒙面刺客的胸膛,直接砍死對方。

這個時候的顧輕寒沒有心思去看現場如何亂成一團了。她的眼裏只有挽容公子。

一把將挽容公子扶了起來人,看著他胸膛上的血,無止無休的蔓延著,流淌著,潔白如雪的白衣,染上朵朵紅蓮。

“古公公,古公公,你快給朕過來,快幫朕救救他。”沖著人群就是一聲大喊。

古公公聽到聲音,不再猶豫,急忙奔了過來,跪在顧輕寒面前,“陛下”

“快,快幫我救救他,快點。”牙齒咯咯作響,連她都不知道自己講出來的話帶著絲絲的顫音,以及恐懼。

古公公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將死的挽容公子,搭完脈後,面色大變,“陛下,這位公子本就重傷,如今又傷及心脈,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聽到這句話,顧輕寒,直接跌倒下去。顫抖的抱著挽容公子,沖著古公公大喝,“去,把所有的大夫,太醫,都給朕請過來,對了,還有楚逸,楚逸醫術高超,或許他有辦法救挽容。”

“還楞著幹什麽,快去啊。”

看著有些瘋顛的顧輕寒,古公公有瞬間的怔楞,這裏離宮裏那麽遠,回來跑一趟,這位公子的性命早已不在了。

但是陛下的命令,他也不敢違抗,何況如今陛下還處在暴怒中。

連忙起身,吩咐其中幾個侍衛及暗衛,急忙回宮,前去請太醫。

“挽容,挽容,你撐著,等大夫來了,就沒事了,一定要撐著。”摟緊挽容公子,看著他胸口鮮血無止無休的流淌著。顧輕寒心裏陣陣發酸,越發覺得自己沒用。

在顧輕寒懷裏的挽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只是笑容裏,多得了些無奈,不舍。虛弱無力的道,“你是女皇陛下?”

顧輕寒怔了怔,實話說道,“是的,我就是當今女皇。”

“青陽哥哥是你的侍君?”

“嗯,是的,後宮貴君。”

“呵,我一直知道你的身份不簡單,沒想到你居然是女皇。”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挽容想笑,卻怎麽也扯不開笑容,身上,越來越沒力氣,甚至想說句話,都無力,“顧小姐,你可以實話回答我一句話嗎?”

“挽容,你別說話了,有什麽話等以後再說,你先撐著,大夫馬上來了,先養好精神好嗎。”

挽容輕輕咳嗽了一聲,張嘴吐出一口鮮血,看得顧輕寒面色大變,大吼道,“古公公,大夫怎麽還沒到,不是讓你去請大夫了嗎?”

古公公及一從侍衛一直將顧輕寒護在中間,也時刻關註著她,這個時候聽到她的暴吼,忍不住心裏一顫,很想說一句,陛下,這裏是荒山野嶺,即便八百裏加急,前去請大夫,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的啊。

但看到自家陛下那陰森的面容時,古公公將即將脫口的話咽了回去,陪笑道,“陛下,老奴已經命人前去請太醫了,過一會兒就到了。”

“備車,馬上備車,朕親自帶他去找大夫。”

挽容公子連忙拉了拉顧輕寒的衣擺,虛弱道,“別叫了,陪我說會話好嗎,我怕以後再也不能跟你說話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說過了,只要過了這一劫,以後我們都會很幸福的。”看著挽容公子拉著她的衣擺,他的手腕上,用白布纏了一圈又一圈,但殷紅的血跡還是冉冉冒了出來,那個傷,就是因為自己渴了,想要喝水,他才把自己的手腕劃破的嗎?他流了多少血。

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顧自己的性命來救她。他怎麽那麽傻,忍不住將自己的下巴靠在他頭頂。

“你的身體怎麽越來越冰了,挽容,你別嚇我好嗎,睜開眼睛,看看我。”顧輕寒扶起他蒼白無力的臉。

“顧小姐,你先回答我一句話好嗎,這句話,對挽容很重要。”

“下次再說,好嗎?”

“不,我怕我再不問,以後就沒有機會問了,咳咳……”張嘴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你剛剛說,想娶我回去,是真的,還是為了安慰我?”

顧輕寒看著挽容公子期待的眼神,沒來由的,心裏發酸,“真的,比珍珠還真,不是安慰,不是玩笑,是真的想把你娶回家,你那麽溫柔,那麽體貼,只要是女人,都會喜歡你的,所以,我得趕緊把你娶回家,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

聽到這句話,挽容公子滿足的笑了笑,靠在她的胸膛,聽著她的心跳,嘴角高高勾起。

真好,他不是孤單一個人,他還有人愛,還有人喜歡,他沒有來世上白走一遭,他不後悔,他很開心。

擡頭,看著顧輕寒擔憂的臉色,緩緩的閉上眼睛,他很幸福,很幸福……他滿足了……只是他現在很累,他想睡一覺。眼角一滴淚水滾落。

顧輕寒看著挽容公子緩緩閉上眼睛,落下一顆淚珠,手臂也無力的垂下,眸孔巨縮,不敢置信。

不,挽容不會就這麽離開她的,她還沒替他贖身,還沒將他娶回家,她還有好多話要告訴他,他怎麽可以就這麽走了。

“挽容,挽容,你醒醒,別睡了,天色還早,不可以這麽早睡的,快醒醒呀。”

挽容沒醒,他怎麽還不醒,“挽容,別睡了,乖,醒醒好不好。”

古公公抹了一把淚水,心疼地看著自家陛下,忍不住蹲下身,“陛下,您別搖了,挽容公子,已經去了。”

顧輕寒怔住,身體晃了幾下,低頭看著面帶笑容的挽容,心裏如刀割般痛苦。

擡頭,輕輕拭去他嘴角的血跡。

再次擡眸時,沒有悲傷,沒有懷緒,只是冷冷的看著還在負隅頑抗的蒙面刺客,嘴裏如陰幽地府傳來的聲音一般說道,“殺”

隨著顧輕寒冷冷吐出這句話後,那些暗衛,以及侍衛一個個全部使盡最大的本事,將蒙面殺手盡數圍剿。

眼看著地上,一灘灘全是血跡與屍骨,幾百個上千個蒙面殺手,也只剩下幾個還在負隅頑抗著。

突然間,遠住傳一聲巨吼,“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殺了他。”

顧輕寒定睛看去,只見一個蒙面殺手挾持著衛青陽,將一把長劍搭在衛青陽的脖子上,許是用力過大,衛青陽的脖子被劃了一個小小的傷痕,點點血跡溢出。

衛青陽的身體如青松勁竹般挺立地站著,沒有畏縮,沒有恐懼,只是不可思議的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挽空公子。眸孔巨縮著,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得出他眼裏的自責,悲傷,憤恨。

顧輕寒將挽容公子輕輕地放在地上。

走近兩步,冰冷無情的吐出一句,“一個不留。”

暗衛及侍衛們聽到顧輕寒的話後,不再猶豫,幾個合力圍攻一人,剩下的蒙面殺手,一個不留,盡數倒在血泊中,鮮血流滿了一地。

“你,你不怕我殺了他嗎。”

“你有這個本事就盡管殺。”冷冷的看著蒙面殺手,不帶一絲感情。

蒙面殺手有些蒙了,看著自己被人包圍在中間,忍不住將手中的利刃往衛青陽脖子上再劃了一刀,鮮血頓時湧現。

衛青陽,還是沒有反應,只是怔怔地看著挽容公子,仿佛這天地,除了挽容再無一人能夠入得了他的眼,脖子上的疼痛,他也完全感受不到。

其他的侍衛,暗衛們,因為顧輕寒沒有發話,個個都是凝神靜氣,站在一邊,不敢插嘴。

“古公公,給朕殺了他。”

未等顧輕寒說完,古公公的拂塵一抖,絲絲銀絲鋪天蓋地朝著蒙面殺手擊去。

蒙面殺手瞪大眸孔,眼珠子倒映著根根銀絲,一時間竟然忘記躲避了,即使躲避,也避不開,因為這根根銀絲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銀絲還沒有到來,她的虎口就是一痛,握著的長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而後銀絲貫穿她的身體,萬絲穿心,當場死亡。

衛青陽擡眸看著顧輕寒手上還有一顆石子,閃了閃眸子。

緩緩走到挽容公子旁邊,蹲下身,將他淩亂的頭發撫平,視線定在他胸口的尖刀,以及手腕的傷口上。

半晌,捂著胸口,面色蒼白地倒在一邊。

“怎麽了?”顧輕寒急忙將他拉了起來。

“挽容,真,真的,沒辦法救了嗎?”衛青陽,雖然外表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可是顧輕寒看得出來,他的內心在洶湧的翻滾著。

他比任何人都悲傷,甚至講出來的話,都沒有平常時的清冷平靜。

搖了搖頭,重重地嘆了口氣。挽容公子的死,她也很難過,即便將這些人都殺了,仍然阻止不了自己的憤怒。

夕陽,緩緩落下,將整片林子踱成了一片金輝。

除了風的沙沙聲外,全場靜悄悄,一絲聲音也沒有。

暗衛及侍衛守護在旁,古公公站在一邊,垂眸不語,擔憂地看著自家陛下。

而衛青陽及顧輕寒則陷入沈思,整個心裏,都在閃現著挽容的一顰一笑。

從第一次見面,第一次看到他與衛青陽琴簫合奏,第一次為她挨劍,為她割腕取血,為她,奮不顧身的跑出去找暗衛,最後再為她挨了一刀,年華早逝。

咽下一抹抹的苦澀。

“啊……”

顧輕寒驚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眾人皆是張大嘴巴,瞪大眼睛,身子呆立不動。

接著,身邊的衛青陽,更是慘呼一聲。

顧輕寒心裏一凜,急速回過頭來,看到這一幕讓她心膽俱裂,生不如死。

只見,原本倒在血泊中的一個蒙面殺手,不知何時醒來,惡狠狠的瞪著顧輕寒。忽地將手中的長劍惡狠狠的向顧輕寒身上砍去。

那個蒙面殺手就在顧輕寒腳下,又是臨時意外襲擊,導致眾人就算看到了,一時間也阻止不了,只能驚恐的看著長劍向著顧輕寒襲去。

連衛青陽,以及古公公都是瞪著一雙眸子。

就在這個時候,原來死去的挽容公子,不知何時,居然顧輕寒腳底迅速爬了起來,用盡自己的力量,從側面抱住蒙面刺客,直直接懸崖沖去。

挽容公子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那蒙面刺客被挽容公子一撞,直接雙雙掉下懸崖。

“啊……”

這兩聲是他們傳出來的,回音震天。

所有的事情,只在一眨眼之間完成。等到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挽容公子,跟蒙面刺客已經雙雙跌進崖底了。

“啊……”顧輕寒暴吼,沖到崖邊,目赤欲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古公公大急,連忙快速跑了過去,將顧輕寒扶住,“快去請大夫,快去備車。”

“陛下,陛下您怎麽了,陛下。”

顧輕寒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底下的懸崖。

“找,統統下去給朕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必須給朕找到他。”

“是,陛下,屬下馬上找路下去。”

衛青陽也是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眸中,一顆淚珠滴落而下,面色慘白地看著懸崖。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這樣?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死的是挽容?

他好不容易才有一個朋友,好不容易才有一個人能夠讀懂他的心事,他還沒來得及跟他秉燭夜談,他怎麽就這麽去了。

眼裏,又是幾顆淚珠滾下。

伸手抹了一把,他哭了,居然哭了,哈哈哈……

他多麽希望這次死的是自己,而不是挽容,站起身子,踉踉蹌蹌的往前走去。

沒走幾步,腦袋一個暈眩,直接昏倒過去。

遠處,一襲白衣如雪的路逸軒,風塵仆仆趕緊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挽容公子掉下懸崖的那一幕,雖然她不認識挽容公子,但她感受到了陛下跟衛貴君的憂傷,垂眸站立在一邊,一言不語。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林子裏,除了刺鼻的血腥味外,只有野獸低低的叫吼聲,以及崖邊獵獵的風聲。

古公公看著坐在崖邊,睜睜看著懸崖的顧輕寒,蠕動了幾次嘴巴,想叫陛下先讓太醫看看身體,畢竟陛下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但看著陛下悲傷的模樣,又不敢開口。

只能跟隨著眾人陪在她身邊,默默的守護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古公公擡頭,看著明亮的月光時,才發現,原來月亮已經高高掛起。

風,越來越大,吹得人臉上生疼著,連忙揮了揮手,吩咐侍衛拿了一件披風過來。

緩緩走近顧輕寒的身邊,柔聲道,“陛下,夜色涼,先披件衣棠可好?”

古公公看到自家陛下沒有回應,連忙將手中的披在顧輕寒身上。

“陛下,您別難過,也許侍衛們可以找得到挽容公子,也許挽容公子還活著呢。”

古公公說這句話的時候,眾人皆是搖搖頭,別說那位叫什麽挽容公子的,本就身受重傷,難以活命,就說這萬丈懸崖,這麽高掉下去,怎麽可能還活著,這個挽容絕對是死透了,能不能找得到屍骨還不一定呢。

古公公或許也知道自己這樣說,太牽強了一些,連忙討好的轉了個話題,“陛下,挽容公子那麽愛您,他也不希望您難過的,如果您太難過,挽容公子,也會不安心的。”

顧輕寒還是沒有反應,古公公還想說些什麽,耳邊就傳來顧輕寒低低的聲音。

“這座懸崖叫什麽?”

古公公怔了半晌,柔聲的回答,“陛下,這座懸崖叫斷腸崖。”

斷腸崖嗎?還真是讓人斷腸,呵……斷腸崖上人斷腸。

問了這句話後,顧輕寒又沒了聲音,直到天微微亮的時候,一縷晨曦折射過來,顧輕寒才站起了身子。

收起眼中的悲傷,鋒利的眸子掃了眾人,以及地上成堆的死屍。寒光一凜,“古公公。”

“老奴在。”

“傳朕旨令,這次的刺殺事件,給朕狠狠的查,一個都不許漏了,務必要將幕手的兇手查出來,朕要將她們的組織連根拔起,碎屍萬段。”

“是,陛下。”

“斷腸崖下,給朕接著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陛下。”

“傳朕旨令,將陸尚書自上任以來,大小事物,全部查出來,如果有犯科,滿門皆給朕打入天牢。”

眾人皆是一驚,不明白陛下為什麽要拿陸尚書開刀,卻沒有人敢在這擋子開口,古公公更是神色一凜,恭聲應道,“是,陛下,老奴遵旨。”

“暗衛首領何在。”

站在邊上的一個黑衣暗衛站了出來,雙手作揖,“回主子,暗衛首領,暗白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如今正在全力救治。”

“暗黑呢?”

“回主子,暗衛副首領也是命懸一線,生死不知,與暗白首領一起正在救治,如今是屬下暗風暫時保護陛下。”

“擺駕回宮,這件事情,朕要聽你們詳詳細細的稟告,有關人等,全部給朕到禦書房子報到去。”

“是,陛下。”

顧輕寒再次眷戀地看了一眼崖底,衣袖一擺,直接離去。

古公公怔在原地,陛下不先包紮傷上的身口嗎?

站在不起眼位置上的路逸軒看著顧輕寒甩袖離去,如遠山之黛的眉上,閃過一抹沈思,怔怔的看著遠處的顧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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