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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破銅爛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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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院看門的馬大爺對蘇湘玉格外的熱情,這種熱情體現在哪兒呢?

“來來,我把自行車挪開,丫頭,你把車到蔭涼處來。”馬大爺熱情的招呼著蘇湘玉說。

“不用了吧,停在樹蔭裏就挺好的,那蔭涼處不是有自行車?”蘇湘玉說。

老大爺回頭看了一眼自行車,揮著手說:“嗨,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全是一幫混混,你看他們見天兒往福利院跑,但他們並不是真的來照顧孩子的,他們啊,別有企圖,我就看不慣他們的自行車停在蔭涼裏。”

門口唯一一塊蔭涼裏停著一大排的自行車,馬大爺作勢就準備要全部推走。

“算了算了真不用,大爺,您還是歇著您的吧,我們進去了啊。”蘇湘玉說。

穆鐵覺得莫名其妙啊:“娘,前天我想從福利院裏出去,這個大爺可兇了,但他咋對你那麽熱情,那麽客氣?”

葉向東接過話頭說:“因為哪怕不牽扯到犯罪,社會也是有一定的準則和法則的,人人都喜歡守法,不給自己找麻煩的人,你娘那天晚上雖然沒想辦法進福利院接你,但她在外頭守了你一夜,馬大爺看在眼裏,從心底裏的,就尊重你娘了。”

所以,遵紀守法就能獲得別人的尊重可認可?

穆鐵回頭看了眼馬大爺,心裏頭一回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該做個尊紀守法的人。

福利院裏今天果然人多,迎門進去,就有一群人在堵鼠窩,抓老鼠,還有人在樓上擦窗戶,大點兒的孩子們全在幫忙,就連陳銅那麽小的孩子,也提著只水桶子,正在往樓上提水。

而來福利院幫忙的人可真不少。

最顯眼的地兒,一個看上去頂多不過二十五六歲,穿著白襯衣,長的挺帥挺精神的小夥子,正在特別有經驗的挖著福利院的院子。

院子裏,早春種上的洋芋該收了,但是挖出來的洋芋全是半個半個的,看得出來,這些洋芋全給老鼠啃光了。

小夥子皺著眉頭拎起一串洋芋,搖搖頭放下,彎腰再挖。

身邊,好幾個人正在給他幫忙。

“那就是梅君前面談的對象,陳貴祥,現在在G委會總會,領導們都特別器重他。”葉向東說。

蘇湘玉定目一看,小夥子確實長的清秀,而且農活幹的特別好,一看就是農村出來的。

這小夥子,曾經追求梅君的時候沒少下過功夫,據葉向東說,他現在在追求秦玉盤,那麽,來福利院幫忙,應該也是為了追求秦玉盤。

這不,陳貴祥正在挖土豆呢,突然,天上平白無顧飛下一塊抹布來,直接就砸在了陳貴祥的頭上。

然後,有個人死皮賴臉的哈哈大笑了起來:“陳幹事,土豆挖的不錯呀,不過你咋一點也不小心啊,就給抹布砸中啦?”

陳貴祥抹了把臉,笑了笑,並未多說話,埋頭又去挖地了。

而樓上往下扔抹布的人,正是葉向東曾經的死對頭丁保國,相比於陳貴祥,他可是帶了一大堆小弟來的,人多勢重,完全沒把陳貴祥這個競爭者放在眼裏。

“那梅憲和傅飛呢,他倆怎麽沒來?”蘇湘玉說。

這要再集結梅憲和傅飛倆,秦玉盤就有一個四大天王的追求陣營了。

葉向東兩手叉腰,笑著說:“他倆給拘在養殖廠,倒也想來,但是沒長翅膀,飛不過來啊。”

是陳銅先看見的蘇湘玉和穆鐵,一看著就有點兒激動,想趕緊把水提上樓再下來,結果摔了個狗啃泥,撲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而水呢,濺到丁保國一個狗腿子的身上了。

“這小屁孩兒,你有沒有長眼睛,哥們昨天才換的的確涼褲子,沒看著臟了嗎?”這個狗腿子一擡腳,臉色都變了,刷的一腳,已經要踢到陳銅的身上去了。

這種時候,大多數都是本能為之。

蘇湘玉看到花園邊有半盆溲水,直接拎起來就潑過去了。當然,這一潑,那個狗腿子又著了一回水,不踢陳銅了,轉身就是一聲吼:“這又他媽的誰沒長眼睛?”

回頭看見葉向東,畢竟曾經這可是騎在他們老大頭上,能把他們老大揍成豬頭的人,大哥中的大哥。

狗腿子立馬咧嘴就笑了:“葉哥,咋今天你也大架光臨啦?”

“好好說話,不要搞老封建那一套。”葉向東昂了昂頭,這家夥灰溜溜的溜走了。

陳銅瞄一眼蘇湘玉,就跟那十七八的大小夥子看自己的夢中情人一樣,小臉兒緋紅的看著呢,再看一眼,好吧,看到穆鐵陰森森的眼神了,頓時小臉蛋兒上那點緋紅又褪的一幹二凈,變成饞巴巴的羨慕和嫉妒了。

小家夥也是特聰明一孩子,轉身就跑,看樣子是去叫秦玉盤了。

“嫂子你來啦,葉哥,你也來啦?”秦玉盤身上系著圍裙,手上戴著手套,看樣子應該是在清理廚房,乍著兩只手從廚房裏迎了出來。

皺了皺眉頭,她努了努嘴說:“趕都趕不走的,那倆人都快較上勁兒了。”

葉向東皺著眉頭,先看蘇湘玉。

蘇湘玉似笑非笑的抿著唇呢,一副這些事情跟我沒關系,我才不管的樣子。

葉向東於是說:“既然來了,力所能及的,我們也幫孩子們幹點活兒,這兒還有些穆鐵和我倆妹妹穿小了的衣服,你嫂子收拾出來的,給孩子們穿吧。”

秦玉盤大概是真有事情找葉向東,給了他個鏟子,跟蘇湘玉說:“嫂子,今天我得借葉哥倆小時,一是廚房裏的自來水有問題,我得找他修一修,二是,我有點私事兒跟他聊聊,您要不忙,就替孩子們分一下衣服,好不好?”

莫名其妙的,蘇湘玉的手裏就多了一只旅行包。

她還沒來得及生氣呢,葉向東已經給秦玉盤帶走了。

穆鐵陷入了選擇綜合癥,但是前後一看,得,腦袋一摸,追著葉向東而去了

做福利這種事情,真不是蘇湘玉自願的呀。但是,好幾個在玩的孩子聽說有衣服,已經圍過來了。

有個小姑娘唆著自己的手指,怯巴巴的問蘇湘玉:“有帶松緊的褲子嗎,阿姨,我褲子上的松緊掉啦,我想換件褲子。”

蘇湘玉伸手一拉,發現這小姑娘的褲子掉在半屁股上,而且,下面連條內褲都沒有。

小姑娘呀,這連褲子都提不住,院子裏那麽多男同志,隱私怎麽保證?

拎著旅行包,牽著小姑娘的手上了樓,在一間沒人的房子裏,蘇湘玉先翻出幾條小南和小西的褲子,以及小內褲出來,量了一下長段,就給小丫頭換了兩件。

“謝謝你啊蘇阿姨,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好媽媽。”小丫頭笑著說。

蘇湘玉看見旅行包裏還有針和線,索性把這小丫頭原來松緊壞了的那條褲子,就把松緊給剪了出來,然後又從另一件裙子上拆了一顆多餘的扣子出來,縫到這件褲子上,再拿多餘的布條編個扣縫上去,這就成一條不用松緊,可以系扣子的褲子了。

“誰說我是個好媽媽?”她揚頭,笑著問這小姑娘。

小姑娘害羞,沒說話,而且因為發現自己的另一條褲子稍微一修改還能穿,喜滋滋的下樓,替自己洗褲子去了。

不過,陳銅悄瞇瞇的湊了過來,低聲說:“我說的,因為穆鐵說你是個好媽媽。而且,那天晚上,你給穆鐵打燈的時候,我也在旁邊看喲。”

好吧,雖然討厭孩子,但蘇湘玉還是很樂意被人誇獎的。所以既然葉向東把她推這兒了,那她今天就做回善人吧。

“你想要什麽衣服?”蘇湘玉說。

這小家夥大概是福利院裏穿的最破的一個孩子了,但並不是因為不給他衣服穿,而是因為他穿衣服不愛惜,穿的費,再加上據說這孩子一直都特別頑皮,愛跟別的孩子們打架,衣服就經常被扯破。

從旅行包裏找了兩件穆鐵的小衣服出來,將來孩子們穿的中式棉線線衣,上面的花子都是用彩布剪出來的,特別可愛。

不說穆鐵總是因為自己的衣服太漂亮而晚上睡覺都懶得脫,就蘇湘玉自己,養穆鐵,很大程度上也是喜歡買這件衣服的原因。

但是,陳銅居然搖頭:“我不想要衣服,我想要個媽媽。”

昏暗的屋子裏,小家夥兩只眼睛亮亮的,抿了一下唇,小家夥看起來還挺可愛的。當然,眼神裏有強烈的渴望和瘋狂的暗示。

但是,蘇湘玉是那種會自找麻煩的人嗎?

“你會等到一個好媽媽來抱養你的。”她說。

陳銅的眼神裏滿滿的失望,但是畢竟在福利院也有一年多了,小家夥也知道,只有那種生不出孩子來的夫妻才會抱養孩子,所以孩子雖然心裏傷心,但並不表現出來。

反而,他特別熱絡的,就要幫著蘇湘玉給大家分發衣服。

葉向東帶來了至少十幾套小衣服,有男孩子的,也有女孩子的,估計是葉向東自己洗的,特別幹凈,一套套給孩子們把衣服換上,趁手的活兒,蘇湘玉就替他們把原來的舊衣服都給補了一遍。

孩子們的衣服補好,按理來說應該再洗一下,然後收起來,等他們下回再穿的時候就是幹凈衣服,但是蘇湘玉的懶病又犯了。

而且,她現在特別特別想喝杯奶茶。

但是小陳銅一直跟著呢,這就叫蘇湘玉很傷神。

她得找個沒人的地兒,安安靜靜的自己一個人坐著等投餵啊,否則的話,系統是不會給她奶茶的。

“我準備去廁所,你也要來?”這不,轉了一大圈子,都找不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終於到廁所門口了,蘇湘玉問陳銅。

女衛生間男孩子當然不敢進,所以,陳銅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可憐巴巴的走了。

當然,這麽芬芳的地方,蘇湘玉是不可能要奶茶的。

上了個廁所,出來之後瞄見陳銅在窗戶邊,並沒有看著自己,蘇湘玉嗖的一下就竄掉了。

好容易在樓道盡頭找到一間屋子,一進去蘇湘玉就說:“系統,感覺來奶茶,珍珠,西米、芒果,椰肉我全都要,給我來一大杯。”

【要這麽多配料,您是準備喝粥吧?】系統居然說。

“管它呢,反正你給我來一杯就行了。”

【對不起宿主,雖然您現在的戶頭足足有三十七萬人民幣,但是,因為福利院人來人往,系統沒辦法替您買奶茶。】狗系統居然說。

蘇湘玉楞了一下:“等等,我記得前陣子你才說我有二十七萬,現在怎麽變成三十七萬啦,剩下那十萬是哪來的?”

【您在福利院幫助孩子們,雖然不是您的功勞,但是,您間接的改變了孩子們的命運,所以,多了十萬塊的獎勵。】系統說。

蘇湘玉一聽頓時樂了:“整個京市有多少家福利院,系統裏多的是錢,我趕緊替我多買點衣服回來,從明天開始,我就一家接一家的,去福利院送衣服,好不好?”

【宿主,善心應該由心而發,以後系統都不會再提醒您,您該自己主動的,有意識的去做善事啦,而且這種刻意的,用系統裏購買來的東西做福利,系統是不會給予獎勵的喲。】系統立刻就識破了蘇湘玉的險惡居心,無情的提醒了她一句。

這個狗系統,現在該賺啥錢,又該怎麽賺錢他都不再提醒蘇湘玉了,但是,蘇湘玉想賺錢的胃口已經給養大了,怎麽辦?

這不,蘇湘玉正猶豫著呢,突然就聽見,外面的陽臺上,有人咳了一聲。

跟系統交流,向來都是在腦內,所以蘇湘玉從進來到現在,其實一直都是沈默著的,這就搞的,她沒發現陽臺上的人,而陽臺上的人,也沒發現她。

然後,她就發現,其中一個正是葉向東,而另一個則是丁保國。

這倆人在陽臺上,居然半天都沒有說話,也是夠奇怪的。

再然後啪噠一聲,這應該是收音機的聲音,裏面有個老人的聲音:“……從馮明艷那兒訛五千塊,剩下的事情我來辦……”

接著就是丁保國極為諂媚的回答:“領導發話,我保證辦到。”

這應該是竊聽的,丁保國和葉老倆電話錄音內容,而錄音的人,應該正是葉向東。

好家夥,他這是發起瘋來連自己都打的意思嗎,居然錄他爹,葉老爺子的錄音?

“向東,你怕不是瘋了吧,你家老爺子的電話你也錄音?”果然,丁保國給嚇的不輕。

葉向東笑了一下:“這算啥,我還有好多呢,你要不要聽一下?”

緊接著,他又啪噠一聲。

這一回,是丁保國跟別人打電話的錄音。

一會兒,是丁保國在保證,自己永遠都不會讓某某人再開口,一會兒又是他在跟人商議,說看誰誰不順眼,得想辦法替那人安個罪名。

總之,這一通錄音要真給上面的領導聽到,丁保國不死也得褪層皮。

好吧,這種事情,蘇湘玉覺得自己還是少招惹為妙,畢竟她現在最大的理想是來杯奶茶,可沒想沾上別的麻煩。

但是,就在蘇湘玉想走的一瞬間,丁保國突然一拳頭就揮過來了。

當然,也是在這一瞬間,蘇湘玉相信葉向東小時候真的打過架,因為他一低頭的同時彎腰,胳膊肘子就搗在丁保國的肋條上,那一肘子過去,只聽哢嚓一聲,蘇湘玉都替丁保國疼的慌。

這倆人打在一起,真是招招見血,而且丁保國一把夠著錄音機,取出磁帶就撕了個稀巴爛。

“東子,你從小就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但是哥得勸你一句,咱們誰也甭招惹誰,你爸也不容易,哥也就在革委會混口飯吃,你這亂拳打死老師傅,有啥事兒你跟我說就成了,啥事兒我都替你辦,這種東西你可不能傳出去。”邊撕,丁保國大叫說。

“撕吧,我錄了十好幾盤,足夠寄到各個部門,你要撕了,大不了我再多錄幾盤。”葉向東踢了這家夥一腳,往外呸了口血說。

這要說打架,那怕是端著槍幹架,丁保國其實並不佩服葉向東,但是,葉向東給他家老爺子錄音這一點,是真把丁保國給嚇怕了。

“向東,咱們是好兄弟吧,總參總後一家親,咱倆也是一家親,你瘋了吧你就錄老爺子,老爺子可是咱們的保護傘,這玩藝兒可不止害我,連你家老爺子都得跌坑裏你不知道?”連親爹都敢錄的葉向東,是真把丁保國給嚇怕了,他現在不止怕,還屁滾尿流,因為葉向東這種做派,簡直沒有章法啊。

“所以,當初馮明艷交給你的,我們家的那些東西呢,現在在哪兒,你得把那些東西給我找出來,原封不動,原樣兒的交給我。”葉向東笑著說。

這就對了,當初馮明艷把葉家好多東西都交給了丁保國,葉向東拿著錄音,現在是想要那些東西。

但是,丁保國的回答,不止叫蘇湘玉,也叫葉向東覺得很意外。

“那些東西都是列了名單的啊,馮明艷因為交了東西,還獲得了榮譽市民稱號,G委會給她獎勵了五十塊錢,東西肯定交到G委會總會去了,向東,你就說說,我也是老紅軍戰士的種兒吧,我會幹那種損人不利已的事兒嗎?”

這可確實,誰家的東西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普通人家要抄出點東西來,丁保國敢中飽私囊給自己偷藏一點。

但是市長家的東西,人家還是主動上繳的,他要敢私存,那不是瘋了,是他直接不想活了。

東西全是覆印紙列的兩張單子,G委會一份,馮明艷一份,寫的清清楚楚。

葉向東於是問:“那東西呢,當時你交到G委會總會,是交給誰了?”

這倆人正吵吵著呢,突然,門外面有個孩子怯生生的就問:“阿姨,你想喝水嗎?”

蘇湘玉回頭一看,那不陳銅嘛,孩子端著一只巴掌大小的搪瓷鋼子,小心翼翼的走進來了:“阿姨,您喝水嗎?”

天這麽熱,為了一杯奶茶,蘇湘玉到現在還口甘舌燥的,確實連水都沒喝過,這時候有一本水,那當然舒服。

所以接過來,她一口氣就把一搪瓷缸子的水給喝光了。

陳鋼仰著脖子,眼巴巴的看著她呢。

“這水挺好喝,還挺甜的。”咂巴了一下嘴巴,蘇湘玉說。

陳銅連忙說:“這是自來水,而且還是專門燒開過的喲。”

“那你們平時喝啥水?”蘇湘玉問。

陳銅抹了把嘴:“我們都是喝生水,就在桶子裏趴著喝就成了。”

蘇湘玉其實早就看出來了,別的孩子大概沒有那種意識,但這個陳銅,是有著強烈的欲望,想讓自己領養的。

有一個穆鐵就夠蘇湘玉頭疼的了,再來個陳銅,難道組個破銅爛鐵,她才不要呢。

“叔叔你在幹嘛,你是在擦地嗎?”陳銅看見丁保國還趴在地上,身邊是一串就跟青蛙卵一樣的磁,好奇的問。

丁保國跟葉向東可不一樣,他是跟大多數男人一樣的那種人。

火撒不到葉向東的身上,這就得撒到孩子的身上。

“滾一邊兒去,小屁孩兒。”他呸了一口血說。

結果就這麽一句,葉向東抽頭就踹了他一腳:“你他媽的丁保國,好好跟孩子說話。”

葉向東生的樣子格外嚇人,吼人的聲音也的粗,丁保國個混不吝的,本來天不怕地不怕,但畢竟北京城裏沒葉向東的時候,他是老大,葉向東來了葉向東就是老大,他怎麽地都得屈居第二。

啐了口血出來,他說:“對不起,小朋友,叔叔不該嚇唬你。”

小孩子嘛,懂個啥。

相比來說,丁保國趴在地上,葉向東站著,他反而更怕葉向東。

“還有,蘇阿姨,我已經快要把衣服都洗完啦,你會高興的吧?”陳銅又說。

剛才蘇湘玉補了一堆的衣服,就在她躲著孩子,想要自己悄悄躲著喝杯奶茶的時候,孩子居然把那些個衣服都給洗啦?

“在那兒洗的,你這麽大一小屁孩兒,洗的啥衣服?”蘇湘玉說。

現在的陳銅,就跟剛收養那時候的穆鐵一樣大,看起來,滿打滿,頂多也就六歲,這麽大的孩子洗的什麽衣服,栽水裏頭怎麽辦。

“井臺邊呀,阿姨們都是在那兒洗衣服的。”陳銅說著,轉身還要走:“您就放心吧,剩下的我也很快就能洗完。”

這孩子跑了,蘇湘玉也顧不得別的,一路跟著他出門,就得去看看孩子洗衣服的地方了。

福利院是有自來水的,但因為只有一個龍頭,而秦玉盤今天在忙著收拾廚房,輪不到洗衣服,所以陳銅自告奮勇,是在一處井臺子邊上洗衣服。

井的旁邊就是一塊田地,田裏,曾經跟梅君談過戀愛的那個陳貴祥正在鋤地,然後下菜籽。

不得不說農村男人的手法就是好,這個陳貴祥不論拿鋤還是溜種子都是一把好手。

蘇湘玉突然想起件事情來,於是問陳銅:“我聽說你們福利院裏,曾經淹死過一個孩子,是不是就淹死在這個井裏的?”

陳銅連忙搖頭說:“肯定不是,那個井早就填上啦,這個井是新挖的,看見沒,就是前面種地的那個叔叔挖的。”

蘇湘玉擡頭一看的同時,陳貴祥笑了一下,但是並沒有跟蘇湘玉打招呼或者說話,只是默默的在那兒溜種子。

這個陳貴祥妥貼又可靠,看起來實在是個好男人,但蘇湘玉總覺得,他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

一起洗衣服,蘇湘玉差,陳銅就在旁邊幫她搖水,小夥子軲轆軲轆,撅著小屁股,搖的可起勁兒了。

蘇湘玉其實想跟陳貴祥聊兩句,但那個陳貴祥,完全沒有想跟蘇湘玉聊兩句的心思,專註的種著菜。

偶爾見個孩子過來,也會下意識的去拍一把孩子的小屁屁。

“聽說美國人還會來抱養孩子呢。”陳銅搖了會兒水,嘆了口氣說。

見蘇湘玉不接自己的話,孩子又自顧自的說:“那對外國人當時也看過我,但是因為我不想去他們才拒絕的,我想找個中國媽媽,像你一樣的媽媽。”

關於外國人在咱們國家領/養孩子,這件事情得到九十年代才會真正興起來,而在此之前,只有每年建交紀念日的時候,才會象征性的舉行一個儀式。

咱們還是欠發達國家,當然也不存在跑到發達國家□□的事兒。

但是美國畢竟是發達國家,他們國家的人特別喜歡收養亞洲孩子,就在去年,曾有過一例孩子被撫養的外交事件,那個外交事件還曾經在報紙上報道過。

能被一對美國夫婦領養,在貧窮而又落後的七十年代,那孩子所面臨的命運,是所有人都不敢想象,但又,極度渴望知道的。

“對了陳銅,你還記得嗎,小武死了之後,是誰被美國人領養走了呢?”蘇湘玉突然心頭一動,問說。

陳銅說:“一個新來的男孩子,特別喜歡外國父母,而且一來就會說外國話,所以被領養走啦。”

蘇湘玉突然擡起頭,就見陳貴祥的鋤頭,好像在地上停了很久都沒有動過了。

她心裏撲通跳了一聲,心說,小武的死,怕不是溺亡,而是謀殺吧?

再說小穆鐵。

這家夥生平兩大愛好,一是炫富,二是吹牛,當然,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牛,真正要洩露蘇湘玉秘密的牛並不敢吹。

今天,本來他是跟著葉向東的,葉向東到廚房修理管道的時候,秦玉盤私底下,就把丁保國和陳貴祥倆人在追她,但她一個都不想答應的事情,跟葉向東又說了一遍。

葉向東看丁保國和陳貴祥,也覺得這倆家夥是渣男,所以他建議,讓秦玉盤從梅憲和傅飛倆中間選一個。

當時秦玉盤就跺了一下腳:“葉哥,你這是恨不能我趕緊嫁出去吧?”

葉向東沒說話,但穆鐵就忍不住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丁保國和陳貴祥一看就不是好人,要我說,你就該把他們全趕出去,你不趕他們走,還讓他們參加勞動,又問我幹爹該咋辦,我幹爹哪知道咋辦?”

秦玉盤給穆鐵說的,半天都不知道該說啥。

看來,要跟葉向東好好聊聊,就得先把穆鐵這小崽子給哄好。

秦玉盤既然在福利院工作,當然熟谙孩子們的心理。

她出去了一會兒,就發現穆鐵一直在念叨自己的兔子小黑,一會兒說小黑愛吃胡羅蔔,一會兒又說小黑想他了,一會兒又說,自己不在,說不定替他養小黑的小滿已經把小黑給吃掉了。

總之,這家夥念念叨叨,一直說的都是兔子。

秦玉盤靈機一動,就把傅飛送給自己的一只小白兔子,從自己的宿舍裏拿了出來,送到穆鐵面前,讓穆鐵玩兒。

這下,穆鐵終於開心了,當然,秦玉盤覺得,穆鐵玩著兔子,她就能跟葉向東好好聊上幾句了。

畢竟,她是真的有正事兒要跟葉向東談。

但等她應付完穆鐵,再到廚房的時候,就發現葉向東已經修好水管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自己的小兔子還在穆鐵手裏呢。

不得已,秦玉盤只得又回到廚房,看穆鐵玩她的小兔子。

葉向東拿小穆鐵當親兒子看待,蘇湘玉對這孩子反而淡淡的,攻心為上,秦玉盤覺得自己要有什麽打算,應該先從穆鐵這兒打聽打聽葉向東倆夫妻的具體情況,當然,最主要的是,哄乖了穆鐵,讓他在葉向東面前替自己說幾句好話,顯然比費盡心力巴結好蘇湘玉要來得容易得多。

雖然只見過兩次,但秦玉盤早就看出來了,蘇湘玉可不是個好應付的女同志。

不過只可惜,穆鐵這孩子所有的憨和無賴,全是用在蘇湘玉身上的,秦玉盤大概怎麽都想不到,自己能叫個小家夥給哄的團團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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