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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三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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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紀伊殿在吉原遇刺了!”滕波連滾帶爬的沖進了天英院的房間,少了平時的謹慎。

天英院手裏正撚著佛珠,一聽這個小心,心裏咯噔一下,手上一用勁兒佛珠就斷了,嘎啦啦掉了一地。

“昨兒剛透了意思,今兒就遇刺了?這,難道這是命數?”天英院喃喃道。

“誰!是誰動的手?”天英院眼神銳利起來,攥緊了拳頭。是間部詮房,還是尾張,亦或是皇室?

滕波也是得了消息就趕緊來回覆,此時氣都沒喘勻,呼哧呼哧的喘著。他自然也知道這事兒要緊,所以一氣跑來,越著急越說不清楚了。

“呵,呵~是,是尾張的宗春。”

天英院咬牙心想,果然是尾張,這家手也太黑了。死了倆藩主都是吃包子噎死的,這話糊弄小孩兒還差不多。暗殺暗殺,這是政治裏最下作的手段!他雖然也不忌憚這些,認為以成敗論英雄,可是,尾張纏纏繞繞的損人不利己。就說繼友,你松平義行既然喜歡屬意自己的小女兒宗春,那就立宗春唄。島國是個以能者居之的國家,雖說長幼有序,可是若是真的才學出眾,也沒什麽不可以。現在,尾張明明是想扶宗春上位,可前面明明立著繼友呢。這位估計還得吃包子噎死!都說虎毒不食子,連自己的孩子都算計在內的,下得了死手的,誰願意與之為伍?就算商定了的事情,這種人會遵守麽?

不過,估計頭疼的不止自己,間部詮房也未必不惱怒尾張。這會兒,天英院還不知道間部詮房和月光院一系勢力改投吉宗了呢。

滕波看著主子臉色,就知道他想茬了,可是,他越著急氣越喘不上來,一口氣哽在胸口。他狠狠錘了記下自己的胸口,把氣咽下去,趕緊說“主子,是紀伊殿去吉原,遇到了尾張的宗春,後者一時氣急動了手,可是,可是,最後傷著的,是宗春自己!”

“你說什麽?”天英院狠狠盯住滕波,後者咕咚吞了口唾沫,道

“原本是宗春先動的手,可最後反而被吉宗傷了,現在尾張殿裏正召了許多醫生呢,說是雖然還吊著一口氣,可是十分兇險。”

天英院聽了,先是松了下來,而後輕輕笑了,傷得好!而且,是尾張先動手,他們不占理,想找麻煩底氣也不足。天英院一手握拳輕輕敲打著另一只手掌。可是……他又收斂了笑容,臉色陰沈了下來。可是,水戶的綱條被自己恫嚇了,自然不會再出面;而宗春一傷,尾張估計也亂套了;這禦三家,可就實打實剩下了紀伊一家!

這就好比買貨的人,自然希望貨比三家,而且,手裏握著錢,想買誰家就買誰家。可是現在,就剩一家賣貨,那就是賣方市場了,還不是想怎麽喊價就怎麽喊價。

最重要的是,天英院想起了吉宗一直以來的行徑,兩次推辭,還有兩年前說不清的暗殺。他總覺得腦子裏有什麽一閃而過,但他又穿不起來,可是,總有種不太好的直覺。他莫不是看走了眼,這位紀伊殿,才是最狠的角色。可是,她現在才剛十八,兩年前不過十六,這麽小的人,也沒什麽經驗和長輩高人在背後指點,真的能下這麽大的一盤棋麽?如果真的是吉宗有意為之,這條線串起來,格外可怕。天英院後脊梁都涼了!

吉原·高嶋屋

吉宗陰沈著臉坐在上首,下面跪著有馬和三郎佐,阿袖冷著一張臉跪在臥倒的番頭身旁。番頭腹部纏著繃帶,殷紅的鮮血透過厚厚的繃帶洇了出來。番頭的精神還不錯,只是氣喘得粗了些。

“醫生不是說了,無礙麽。”番頭也顧不上貴人在前,看著冷著臉的阿袖,輕聲道。

阿袖把臉一撇,不去看他“誰讓你這麽做的,誰讓你多事?!”

他們倆這廂別扭著,那廂吉宗也莫測高深的看著三郎佐和有馬。有馬沒什麽表情的低著頭跪伏在地上,三郎佐臉色有些糾結。高嶋屋本來就是巨勢的據點,現在更是禦三家之一的在此遇刺,清了場外有侍衛層層把守著誰也不敢過問什麽。

和宗春的這一遭,是吉宗設計的,也是早就想好的。假意挑釁,激怒宗春後其動手然後反制。這樣,於情於理都是紀伊占了先機,她也沒想宗春死,傷的重些讓尾張一時騰不出手來。只是,人選,她倒是沒料到。掃一眼,她就知道了大概,必定是三郎佐早就知道了宗春在吉原的相好就是阿袖,這才瞞著自己張羅的。

想了想,事情是按照自己計劃走的,只是阿袖,和番頭,在計劃之外。吉宗嘆了口氣,事情沒有錯,只是他們瞞著自己錯了。可是,錯了麽?如果早告訴自己,她就不做這件事了麽?這不可能,不過是自己跟著心裏糾結一次罷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也以成敗和價值來衡量事情了。

看著阿袖,吉宗皺了眉。宗春是出手了,吉宗本來也是打算受點兒傷的,可是,阿袖沖了出來,擋在了自己面前。而後是番頭推開了阿袖,宗春的刀就插入了番頭的腹部,吉宗也有空給了宗春一下。不要問吉原不是不允許帶刀進入這種問題。這時代的衣服一層一層的,袖子寬大,別說藏刀,藏個菜板子也不是問題啊。

番頭的傷醫生看過,很幸運居然沒有傷到臟器,而且宗春的刀很鋒利也沒有拉拽,刀口很齊。只是血流的多,需要時間修養。

吉宗事後也沒離開,她此次江戶之行最兇險的一次已經完成,負擔已經卸了一半。

“吉原已經不適合你們呆了,你們可有什麽打算?”吉宗問道“我可以給你們安排新的身份,和家人一起,開始新的生活。”宗春的消息是阿袖傳出來的,此人行蹤飄忽,戒備心又重,如果不是阿袖,不可能這麽順利得手。

阿袖倒是沒有回答吉宗,看著番頭,冷笑道“走,你舍得麽?”

番頭虛弱的笑了笑,道“若是之前你如此說,我不怨你,可你自己也在這世間走了一遭,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之前,我走於不走,是自己說了算的麽?”

阿袖一楞,僵直了身子像忍著什麽,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去死!”

吉宗等人倒是楞了,知道二人之間有些淵源,沒想到還挺深。

番頭沒有惱火,反而笑了,本就精致的面龐鮮活了許多。“你也經歷了這麽多事兒,你為什麽不死,還活著?”

阿袖聽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哭的地動山搖,沒有任何美感,而且任誰也沒想到平時那麽冷淡的一個人,體內像有一個小宇宙爆發出來似的。阿袖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氣都喘不過來了,哭了許久,方才停住。期間,番頭一直看著阿袖,沒有一分悲喜,可是,又像一張網,把阿袖細細的裹住。

吉宗看了眼三郎佐,此間好好的也就他一人了,同為男人,也方便。三郎佐摸摸鼻子,機靈的去叫了熱水,投了帕子遞給了阿袖。後者也知失態,細細擦了,卻不肯遞回三郎佐伸出來的手裏。自己在盆裏投了投,又擦了擦臉,把帕子捏在了手裏。好像手裏抓點兒東西,能讓他有著落。

他看了看屋裏的人,覺得應該有個交代,對別人也對自己。

他想了想,用哭啞了的聲音說“江戶有個勵志故事,有位叫島田的男子,樣貌出眾,是他所在茶屋的活招牌。”

三郎佐想,哦,那和阿圓她丈夫阿仙一樣。

“後來,有位武士看上了島田,想娶回家做小,可是島田拒絕了。後來,島田去了吉原,以不小的年齡成了太夫。”

吉宗皺了眉,這故事大家怎麽會覺得是勵志故事呢?因為吉原的神秘和大家對美的向往和武士的崇拜麽?這明顯就是武士未遂,報覆島田。不過島田為了在吉原存活下來,也算下了功夫罷了。

可是,阿袖現在講這個故事,莫非。

果然,阿袖接著說“大家都覺得這故事香艷,可沒想過,島田的家人作何感想。他就是島田”他指了指番頭“也是我的父親。”

大家一時覺得震驚,可又覺得順理成章,事情也串了起來。

“父親,現在,德川大人說我們可以走,你可願意?”

番頭島田溫和的看著阿袖,點了點頭。

吉宗輕輕松了口氣,覺得世間總有些事情,讓人不覺得冰冷。

翌日,禦三家再次聚首禦城,水戶家綱條,尾張家繼友,紀伊家吉宗,陣容和三天前沒什麽不同。可是,情形和三天前,已是大不相同。

“我們屬意紀伊殿德川吉宗,繼任將軍,大家可有意見?”

綱條和繼友搖搖頭,只是後者含恨看了眼吉宗,心想這人看著和善,為什麽傷了自家妹妹。可是,沒了母親交代,妹妹又傷了,就繼友自己,肯定不想接手將軍位置,她再傻也看出來了,這位置就是個移動的箭靶子。

天英院看看間部詮房,兩人一對目光又不著痕跡的退開,誰也不想多看彼此一眼。只是,現在暫時的,達成了共識。

吉宗看看眾人,十指相對,端正行了個大禮,擡頭道“請恕我無理,將軍的位置,我不能接受!”

作者有話要說:鞠躬,然後頂鍋蓋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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