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這表停了。”李子平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去踮起腳想要把時鐘從墻上拿下來。無奈他身短手也短，踮腳夠了兩下沒夠到，唐修只好嘆口氣走過去伸手取下了時鐘。

摳開背面的電池蓋，裏面是兩節七號電池。李子平伸手把電池摳出來，說道：“我等會讓小吳送新電池過來。”

“等一下。”唐修突然叫住他，伸手道：“電池拿來。”

“怎麽了？”李子平猶豫一下把電池遞過去。唐修把兩節電池重新安回凹槽裏，翻回正面, 秒針又重新走動了起來。

“哎，是餘電吧。遙控器和時鐘都是這樣，電量不足了, 但是你重新安一次總是還能再走一會，用不了多久就又停了。”李子平無所謂地說道：“劇組又不差兩節電池，就換新的唄，省著等會你又得重覆一遍操作。”

“不是。”唐修盯著表面一會, 而後又翻轉過去，把電池取了出來。

“我記得車程十分鐘左右有家玩具店, 你去買輛小孩子玩的那種小賽車，挑需要裝兩節七號電池的那種。”

“你要幹嘛？”李子平瞪大眼睛，“玩玩具？”

江橋卻突然好像聽明白了，低聲道：“你是不是想看一下這兩節電池裏到底剩下多少電？不過……為什麽？”

“有人進了這個房間。”唐修輕聲道, 看了江橋一眼，“我們只離開了一天，有些太巧了。更何況那個人並沒有破壞或者帶走任何東西。”

……

李子平一直覺得自家藝人身上總有一種說不清的神神叨叨的氣質，這次的事也一樣。他做了這麽多年經紀人, 還是頭一次去給藝人買玩具的。

以至於等他折騰一個多小時後終於拿著一輛紅色的小“法拉利”回來時，臉上寫滿了無奈。

小賽車裝上電池，放到自帶的軌道上，很快就滋滋響著高速跑了起來。李子平拿出說明書，說道：“馬達很費電的。這頂上寫兩節七號電池差不多只供使用一個半小時。”

唐修點了下頭，“嗯。”

李子平收起說明書嘆氣道：“哎，心細是好事，但我覺得你腦補過多了。估計也就兩分鐘吧，就沒電了。”

“是嗎？”唐修平靜地掃了他一樣，“那我們看看吧。”

老祖宗的話仿佛天生帶有句句應驗的魔力，小賽車一圈一圈地在軌道上跑著，跑了整整五分鐘也沒有停。

“不會吧……”李子平目瞪口呆，感覺自己背後發毛，“這的確有些怪了啊。”

“如果我沒有預計錯，它真的可以一直跑一個多小時。”唐修看著那輛小車，“因為如果鐘表中的電池快要沒電了，那麽在之前的一兩天就會出現越走越慢的狀況，可是我離開劇組時並沒有。”

江橋突然說道：“有沒有可能是電池松動了？”

“不會吧。”唐修笑，把表面翻過去，“這裏卡的很緊，在過去的一個月裏從來沒有發生過松動的狀況。沒地震沒裝修的，剛好就在我們離開的一天裏松動了？也太巧合。”

“所以你是說，有人進了你的屋子，翻過劇本，而且刻意把電池摳松，讓這塊表停在了當時。”

“不一定是停在當時。”唐修淡淡道：“也可能是，刻意調到了下午五點。”

李子平瞪大眼睛，“我的祖宗，這一天天可太驚悚了吧，哪有私生飯這麽心理變態的？目的是什麽？”

唐修聞言未置評價，而是轉向江橋，“你回劇組路上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啊。”江橋笑，“今天很走運，晚高峰也不堵，基本上一路暢通。”

“那劇組外面有看見什麽可疑的人嗎？”

“沒有。”江橋頓了頓，“開到劇組外面的時候我還特意看了一眼，他們跟我說了，最近有私生飯徘徊，所以我額外註意了一下。”

“好吧。”唐修揉了揉眉心，“可能是我想多了，只是普通私生飯，不是沖著你來的。”

江橋聞言笑，“哪有私生飯飯導演的？你不要壓力太大，這兩天別單獨行動。或者做個心理準備，只要不是完全沒有預料，估計也沒人能打得過你。”

李子平一下子笑出來，“是這樣的沒錯。”

老祖宗嘆了口氣，“那就先這樣吧，可能是我想多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彎腰把集魂幡從行李箱裏掏出來，重新掛回到墻上，李子平砸了砸嘴，“不是我說，這玩意到底對你有啥特別意義？看著神叨叨的啊，像跳大神的。”

唐修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要亂說話。”

“啊？”李子平心裏咯噔一聲，暗想一塊破布還要供起來不成？不過他看了一眼唐修和江橋都嚴肅的表情，又看了一眼那塊造型和花紋都很詭異的破布，突然覺得心口發涼，竟然把話咽了回去。

“所以您二位晚飯怎麽吃？我幫你們出去買嗎？”

江橋正要點頭，唐修道：“不用了，我們兩個出去吃，順便在周圍走走。”

“唔，好吧。”李子平說道：“你最近有些反常哎。平時不都是下了飛機後只想在房間裏呆著，懶得動彈嗎？”

“走走吧。”唐修淡淡道。

天已經有點黑了，劇組外面只有零星幾個粉絲，都是很正常的那種，唐修連口罩都沒戴，碰見了就大大方方地打個招呼，還耐心地給簽名。

粉絲看見站在旁邊的江橋，壓抑著聲音裏的興奮小聲道：“你們真的同框出現了誒。”

老祖宗好脾氣地勾了勾唇角，“剛好一起出去吃飯，聊聊拍戲的事而已。”

“噢噢！我知道的！我沒有別的意思。”粉絲連忙解釋。她低頭看了一眼唐修的簽名，“你的字也太好看了吧，你是不是學過書法啊？”

唐修淡笑，“算是吧。”

“厲害厲害。我會珍藏的！”

“嗯。”唐修把筆帽蓋好還給她，說了再見正要轉身走，又想起來什麽，回頭說道：“這兩天不要再來等我了，劇組外面閑雜人等有點多，不太安全。”

“啊？”粉絲立刻很懂地問道：“有私生嗎？”

“可能吧。”

“沒關系，我們可以幫你抓住她們！”小姑娘臉上突然流露出憤慨，“我們最討厭私生了！你放心，我回去跟官方溝通一下，多派一些小姐姐來保護你！”

老祖宗聞言抿了下嘴，江橋在旁邊很不厚道地直接笑出了聲，擺擺手道：“不用不用，劇組有工作人員也有保安，你們來了反而可能誤傷，最近幾天不要來了。”

“好吧……”粉絲嘆口氣，對唐修道：“那，唐總保護好自己啊。”

“放心。”唐修點頭。

粉絲又看著江橋，“江導保護好唐總啊。”

江橋挑挑眉，“我會讓劇組保安加強註意的。”

“好吧。”小姑娘嘆口氣，心想江橋好像也沒有對唐修特別上心，看來那些傳言算不得真。

畢竟一個是導演一個是演員啊。

註視著她走遠了，某導演臉上立刻笑開了花，“我倒是很想保護好她們的唐總，奈何唐總太強，我還是坐等被保護吧。”

唐修聞言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手插進衣服口袋，一邊轉身往反方向走一邊隨口道：“做集魂者，身手是一定要鍛煉的。世界總是在不停地變化，你要確保自己不會受到身體上的限制，畢竟集魂者在做的事高於凡人的生活。”

“我知道啊。”江橋不在意地聳聳肩，“但是我跟老祖宗一起啊，我有大腿可以抱。”

唐修突然停住腳步，“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可能會分開？”

“分開？”江橋也停下腳步，“什麽叫分開？”

唐修頓了頓，“也許再過數千年，我們會厭倦彼此，或者把愛情這件事看淡。”

江橋聞言笑了，漫不經心地擡手揉了揉老祖宗的頭，“如果我膩歪和你在一起了，或者你膩歪和我在一起了，那我就沈睡了。”

“為什麽？”

“拜托。”江橋的表情理所當然，“我又沒有你的收集癖。如果不是為了和喜歡的人長久陪伴彼此，誰願意一直活下去啊？想想都累。”

“……”

唐修沈默了一會後心道，竟然無法反駁。

劇組外面走了幾個散粉之後就更顯得空曠，今天白天下過雨，天也涼，沒人願意出來。兩人在路上走了一會，江橋看周圍沒人，就把外套脫下來給老祖宗披上了。

唐修遞了一個你幹什麽的眼神過去，江橋笑，“別把我寶寶又凍感冒了，一把老骨頭了，每天還那麽操勞，實在是可憐啊。”

唐修哼了一聲，把外套往上拉了拉，“吃什麽？”

“去最近那家店喝粥吧。”

“好。”

自從認識了老祖宗，江橋覺得自己過得越來越養生了，分分鐘進入老年退休狀態，更可怕的是竟然還意外地沈醉其中。

他很喜歡看唐修安靜喝粥，仿佛能一眼看到這個人幾千年前的樣子，也能想象到幾千年後的樣子。

兩人在外面呆到快九點才準備往回走，還沒到劇組門口，遠遠的就看到門口有一小撮人。

江橋說道：“估計是另一夥粉絲，剛才只勸走了幾個，她們之間應該也沒法彼此聯系。”

見唐修沒說話，他又說道：“我去勸她們走吧，大晚上的多不安全，幾個小姑娘家家的……”

江橋說著就要上前，然而腿還沒邁開，唐修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別去。”

“嗯？”

老祖宗在夜色中微微瞇起眼睛，目光在那幾個女生的背影上停留片刻，低聲道：“我覺得……這可能是張中中說的那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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