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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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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後,塞勒斯本來應該直接就坐車走的。

但他還是回了一趟休息區。對此,塞勒斯的理由是:回去拿外套。

其實他的辦公室內側就有一個休息房間和衣櫃,完全不需要回去拿,直接換一套新的不就好了?

但是大家都懂大人本意是什麽,所以沒有人討厭的點出真相。

塞勒斯來到潘多拉臥室外時,她沒有關門。

他走進去,就看到潘多拉趴在床上玩電腦,她仍然穿著那身暴/露而青春的衣服,塞勒斯的西服則是被放在一邊的沙發上。

她的小腿擡起,腳踝互相勾著,微卷起的背心邊緣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後腰。瀑布一樣漂亮的黑色長發搭垂在她的耳邊。

多麽青春而完美的漂亮畫面。

塞勒斯的喉嚨滑動,本來的那點惱火又被澆滅了。

潘多拉轉過頭,看向他。

“你不是要出差嗎?”

“你應該換身衣服。”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潘多拉挑起眉毛,她合上電腦。

她不敢相信地說,“你不會就為了說這一句話,才回來的吧?”

塞勒斯的目光漂移了一下,似乎有點心虛。

“我是回來……拿衣服的。”他說,“順便說一下你的著裝問題。你穿得太少了,怎麽不穿裙子呢?”

潘多拉無辜的攤開手,“年輕人都這麽穿,這是一種時尚,我喜歡。”

“不行,這不適合你。”塞勒斯說。

好吧,這種話就有點違心了。畢竟有這樣完美的身材和漂亮的臉蛋,恐怕世界上沒有不適合潘多拉的衣服。

可塞勒斯就是不喜歡。

盡管他來自未來,潘多拉來自古代,他們之中,他應該才是接受程度最高的那個人,但塞勒斯就是接受不了。

一想到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塞勒斯就有點惱火——潘多拉到底是什麽時候買的這身衣服,他竟然沒有看住。

潘多拉好像進入青春期要叛逆的少女,塞勒斯越抗拒,她越興致勃勃地說,“如果我非要這麽穿呢。”

“那我就穿白西服。”塞勒斯早就想好對策,他說,“我的衣櫃裏也有一些很好看的制服——”

潘多拉的表情變了,她好像吃到了什麽難吃的東西一樣,一下跌回床鋪上。

“你真狡猾!”她控訴,“我又沒有穿給全星球的人看,你這樣簡直過分……”

塞勒斯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他剛要邁步走到裏面去拿西服外套,就看到潘多拉用更快的速度從床上躍下,她抓住塞勒斯的西服迅速揉搓,直到它變得皺皺巴巴。

她這才將外套扔給塞勒斯,又得意洋洋地去玩電腦了。

……這算什麽,小學生的報覆手段?

塞勒斯無奈,他只好帶著全是褶皺的西服回自己房間,又換了一套新的西裝。

離開前,他又來到潘多拉的門外。

“我這段時間有點忙,今天你早點睡。”

潘多拉不理他,只給他留了一個背影,極其敷衍地嗯了一聲。

“還有,回來之後,我有事情想和你談。”塞勒斯說。

潘多拉還是不理他,她隨便地甩了甩手。

塞勒斯薄唇微勾,他關上了門。



塞勒斯要去的地方,需要坐飛機一個小時。

這段短暫的旅途中也是塞勒斯最近唯一不用工作、不用被潘多拉擾亂心神的空隙了。

過去塞勒斯總會思考自己的工作,可是這一次,他想的卻是潘多拉。

其實,他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中成長大的人類。

塞勒斯沒有父母,沒有家庭,而過去的訓練也從未將家庭關系當做內容的一部分——為了讓他沒有普通人的共情,連那些年教導過他的工作人員們都只有編碼。

可想而知塞勒斯在這方面是多麽的空白,這也導致有時他不知道如何處理自己面臨的狀況。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反思自己和潘多拉的關系,最終,在不斷反思和調查人類關系報告之後,塞勒斯終於找出了自己覺得相對可以接受的辦法。

人類中比較傳統的家庭概念是塞勒斯更容易接受的。

如果說親吻相擁而眠這種事情還可以算做是小打小鬧,可上/床這樣更加親密的關系,塞勒斯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繼續下去。

沒錯,潘多拉可以不顧及的那些事情,卻是恰恰相反是他在意的事情。

他一直在質問自己,刨去與潘多拉的身份對立問題之外,他想和她更進一步嗎?答案是肯定的。

最終塞勒斯想好了。

——他要好好地與潘多拉談談,問她願不願意與他組建更加牢固的伴侶關系。

這無疑是對塞勒斯艱難的一步,可他最終從心裏上邁過去了。

簡簡單單的一個念頭,卻讓塞勒斯幾乎自我糾結痛苦了半年時間,最後才定下的決心。

這個想法讓他覺得背叛自己的職責,可他只能安慰自己,如今一切情況都在變好,誰又能確定或許更穩定的感情會讓潘多拉走向什麽樣的未來呢。

塞勒斯已經認真地考慮好一切,如果潘多拉願意,那就皆大歡喜,他們可以繼續在一起,交流得更深切。

如果潘多拉不想和他談戀愛,甚至更糟,或許她會嘲笑他?塞勒斯不知道,但這樣的話他們就需要改變。

雖然僅是想想,這個念頭都會讓塞勒斯不爽,可如何潘多拉不願意,或許他該放手讓她選擇其他男人,但最好能繼續和他保持密切聯系。

總之,塞勒斯沒辦法在與潘多拉暧昧和避而不談中繼續發展深層次關系,他做不到。

塞勒斯下定決心,等這次出差回來,他必須要改變他們之間的關系。

塞勒斯一忙就是兩天,他一直在其他城市周轉。

今年卡爾亞州要開展嶄新的一輪商業發展計劃,其中幾個重要城市,需要塞勒斯親自與那些城市負責人見面,並且報道出來,以此來證明聯合政府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一般來說,塞勒斯和裏奧不會同時出門。

塞勒斯在外的時候,裏奧一定是在總部裏的。

這次要去五個城市,至少要出差一個星期。

第二天晚上,裏奧給他打來了電話。

“大人,有個奇怪的人要見你。”裏奧說,“我看這個人神神叨叨的,就先把他扣下了。”

一般來說,外人想見塞勒斯比登天還難,他的前面是裏奧,裏奧的前面是相關負責部門,部門裏又有人在前面,一層又一層的關系如同閥門關卡一樣,很難越級通過。

能讓裏奧打這個電話,足夠說明這個家夥有多奇怪了。

塞勒斯本來沒太當回事,可是當他打開裏奧發來的監控視頻時,塞勒斯的氣息忽然冷冽起來。

視頻中,一個身穿破舊宗教長袍的老頭佝僂著後背坐在沙發中,他有點神經質般地不停搓著自己的手掌。

這時,房間的門打開,裏奧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是什麽人?”裏奧說,“我沒有查到你的身份證明。你是偷/渡過來的?”

老頭擡起臉,他的目光迷茫地落在裏奧的身上,然後他的神情逐漸清明。

短短十秒,老人的眼睛變得有神,甚至在微表情下,他的臉部肌肉都有了些微變化。

剎那間,一個迷茫的瘋癲的可憐老頭,轉成了神情嚴肅而精明的老人,連佝僂的後背也漸漸地挺直。

那種感覺很詭異——就好像瞬間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要見領袖。”老人說。

“你以為聯合政府是公園,想見誰就見誰?”裏奧在他側邊的沙發坐下來,“我是他的副官,如果你想找塞勒斯大人,必須要先和我說明來意。你叫什麽名字,是哪裏人?”

老頭好像根本聽不到裏奧的問題,或許他根本就不在意裏奧問了什麽。

他擡起頭,灰暗的目光落在了裏奧的臉上。

“你身上有惡魔的氣息。”老人淡淡地說,“你和她走得很近。”

裏奧和屏幕前的塞勒斯都一怔,他們的表情都立刻嚴肅起來。

藍星語言中,男女的第三人稱是不一樣的。老人明確說的是女性的她,而不是男性的他。

難道,他知道潘多拉?

“你在說什麽?”裏奧蹙眉道。

老人靜靜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並不和藹的笑容。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他道,“將領袖叫來,不然我什麽都不會說。”

看著視頻結束,塞勒斯抿起嘴角。

這個老人一定是局內人,不然不可能知道潘多拉的存在。

他接通了裏奧的電話。

“您看到了?”裏奧的聲音有點惶惶不安。

“他現在在哪裏?”

“還在總部,人被我安置好了。”裏奧說,“他點名要見你,老大,我覺得這件事情有點詭異。”

塞勒斯沈默片刻。

“知道了,我明天就回來。”

“可是您那邊還有三天的行程……”

“我會解決的。這件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塞勒斯已經下定決心,他說,“你從今天開始也不要去見潘多拉,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我知道了。”

塞勒斯掛了電話,立刻讓人變動行程安排。

盡管臨時改行程是會影響到一些事情的,可是和在潘多拉有關的問題上,一切都要退後。

至於不讓裏奧見潘多拉,是因為塞勒斯察覺到潘多拉對於一個人有沒有隱藏事情非常敏感。

如今還不確定那個老人的意圖是什麽,塞勒斯不希望在掌握事情之前節外生枝。

塞勒斯當晚就返回總部,連夜來到了老人暫住的地方。

被叫醒時,老人神色平靜,他似乎並不意外塞勒斯的忽然到訪。

塞勒斯打量著他。

這是個七八十歲左右的老人,身材幹癟瘦弱,灰白色的胡子打著節,身上的宗教長袍破破破爛爛,拖到地上。

從外表上看,他就是個隨處可見的拾荒老人。

然而盡管衣著不太體面,可這個老人的目光卻如同火炬,他坐在沙發邊,就讓人感覺到一股傲氣。

塞勒斯揮散其他人,他在老人的對面坐下。

當他打量著這個老人時,老人也註視著他。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塞勒斯沈聲說,“現在告訴我,你是誰。”

老人勾起嘴角,發出了有點古怪的笑容。

“塞勒斯。”他輕輕地念著塞勒斯的名字,“我一直很期待見到你。”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老人笑了起來,“人類的明珠,塞勒斯元帥。你不清楚我是多麽期待,終於……”

塞勒斯的目光逐漸陰沈。

他已經猜想到有這個可能,畢竟他不是唯一一個穿越回來的人。

只是仍然無法確定這個老人的身份,他也是未來人?或者是其他穿越的人向他透入了塞勒斯的行蹤?可塞勒斯所有的猜測都無法說服自己,他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麽都不對。

“現在該告訴我你的身份了。”塞勒斯沈聲道。

老人註視著他。

“我叫法蒂。”他說,“其他人更願意尊稱我為法蒂教皇。”

塞勒斯思索這個名字,隨即,他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了什麽——

教皇、法蒂教皇——

在人魚祖先的記憶中,那片荒土上,其他生物首領是這樣稱呼那個人類老人的。

……那個參與了封印潘多拉的,上古時代的人類教皇?!

塞勒斯不敢相信地看向法蒂教皇,老人滿意地露出笑容。

“你不愧是未來的人類傾盡所有創造出來的領袖。”法蒂教皇說,“看起來你不僅得到了魔女的信任,還找到了恩狄爾的後代看到了那段記憶,是嗎?你很優秀。”

“你真的是參與封印了潘多拉的那個人類教皇?”塞勒斯不敢置信地說,“你怎麽還活著?”

法蒂緩緩地向後靠在椅背上。

“這就是詛咒,魔女對每一個參與封印她事件的人都下了詛咒。”他說,“很顯然,古代人類滅絕了,古代怪物斷了智商,精靈和人馬這樣的種族消逝了。活下來的怪物們變成低級野獸,而人類則是又一次重新經歷了進化。”

“那你——”

法蒂教皇看向塞勒斯。

“我和人魚恩狄爾是參與封印的主力。”老人的表情有點陰沈,“我們都經歷了更多的磨難。恩狄爾再也沒辦法變化出雙腿,在黑暗的海裏渡過漫長的壽命,而我……我無法死亡,我的靈魂一直在世界中飄蕩。”

“我經常會在不同年代的教徒身體中醒來,時間對我已經沒有禁錮。”法蒂靜靜地說,“這是詛咒,或許只有徹底毀滅魔女,我才能得到自由。”

塞勒斯明白了。

恩狄爾和法蒂教皇都受到了時間詛咒,然而內容卻截然不同。

一個痛苦的長壽、一個卻無法徹底死亡。

法蒂教皇不再受到時間禁錮,他每次蘇醒的年代都不同而隨機,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去過兩千年後,知道塞勒斯的存在。

“看起來你已經猜到了。”法蒂教皇說,老人的目光變得慈悲起來,“孩子,我知道你那個年代發生的事情。我親眼看著人類如何期待你的長大,也親眼看到世界是如何毀滅的。”

塞勒斯的手指不由得捏緊成拳。

回到二十一世紀已經兩年多的時間,曾經的未來故鄉卻像是成為了虛幻縹緲的夢境,不再真切。……不,或許是他刻意想要淡忘那些事情,這樣才能讓他心中好受。

可如今,法蒂教皇將一切都強硬地拉了回來。

在塞勒斯失神中,老人伸出手,撫在了他的手背上。

“從她蘇醒的兩千年中,每個時代都有勇者致力於想除掉魔女,可沒有人做得到。”法蒂教皇淡淡地說,“這其中還不失有一些叛徒……可是,我信任你,孩子。我知道眼見著魔女毀滅你的世界是多麽痛苦的事情……沒關系,現在我來了。”

“我們可以合作。”法蒂教皇目光懇切,就像真的是一個和藹的老人,“你是人類的頂端,我而是人類中最了解魔女、法力最強大人,你我聯手,一定會改變命運。”

“但這是不可能的。”塞勒斯看向法蒂,他的聲音第一次有些急促,“她如今已經有非凡的力量,沒有人能夠改變這一切,沒人是她的對手,我們沒有辦法——”

“你說的沒錯,她一直都很強大。”法蒂教皇收回手,他淡淡地說,“可如果我告訴你,我找到了能殺了她的辦法呢?”

在那一瞬間,塞勒斯的大腦仿佛轟地一聲巨響,他擡起頭,怔怔地註視著老人。

過了十幾秒,他才嗓子幹澀沙啞地開口,“你說……什麽?”

“有一把劍能夠傷害她。”法蒂教皇說,“那把劍就沈在人魚領域的海溝最深處,只要找到那把劍——我們就能了結潘多拉的性命!”

老人盯著塞勒斯,他的目光閃爍著恐怖的光芒,像無法壓抑自己興奮的獵人。

“放心,元帥大人。我們會找到人魚,拿到武器。”法蒂教皇微笑道,“我會幫助你完成你的職責,徹底殺死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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