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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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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西啟國冷宮外。

容齊靜靜地站在那兒,氣質飄逸如入畫的謫仙。

“母後讓朕來冷宮幹什麽?”

旁邊的宮女不答,只說陛下進去就知。

容齊邁步進了冷宮,入目的就是背對著他的太後傅鳶,和一位跪在地上的宮女。

那宮女長得十分明艷,看起來美的像朵花兒,勉強算得上是容齊的熟人。

秦漫。

“母後,不知有何吩咐?”容齊問道,聲音很冷淡。

傅鳶擺擺手,立即有一個黑衣人出現,朝容齊殺去。

容齊如今的體質,在望舒精心的調理下,早已非吳下阿蒙,倒不懼這身形詭異的黑衣人。

只是他在外一直假作孱弱,如今時機未到,容齊並不想暴露武功。

因此,黑衣人輕易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命脈受制,容齊的眼神沈了一瞬。

這時,跪在地上的秦漫突然發了瘋似的,質問傅鳶:“你到底要做什麽?”

傅鳶往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說:“秦漫,你若不想他死,就把這毒藥吃了。”

容齊心裏一陣疑惑,不知母後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

秦漫看著受制於人的容齊,猶豫掙紮了好一會兒,然後接過毒藥吃了。

後來的事情,讓容齊覺得,自己的母後,只怕是瘋了。

因為沒過幾天,她竟逼自己去冷宮裏,接自己的妹妹容樂公主出來。

而這容樂公主,不是別人,就是那個秦漫。

不過是吃了藥後,失去記憶,改名為容樂的秦漫。

容齊知道,他的母後暗中有所圖謀。只不過有一點,他不太明白。

為什麽母後看他和秦漫的眼神,總是怪怪的?

當他就此事問容舒的時候,沒想到那小沒良心的丫頭,笑了他半天,就是不告訴他答案。

幾天後,北臨國遞交國書,想與西啟聯姻,求娶皇室公主。

容齊不等太後開口,就先一步說話了。

“那就讓容樂公主和親北臨,共建兩國友好邦交。”

本來還想逼皇帝就範的傅鳶,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皇帝這反應……怎麽和哀家預料的不一樣?”

“難道他不該極力阻止容樂和親,為此與哀家抗衡。然後哀家再用容樂體內劇毒為要挾,皇帝因此不得不忍痛割愛,親手送心愛的容樂出嫁北臨嗎?”

這劇本,好像不太對呀!

太後宮中,傅鳶忍不住對著鏡子嘀咕出聲。

容舒聞言,“噗嗤”一聲笑了。

這傅鳶娘娘,前世八成是寫話本出身,這編劇本的能力,杠杠的啊!

看這樣子,她八成以為阿齊喜歡秦漫?可阿齊明明不喜歡秦漫呀!

容舒一直琢磨著這個問題,看起來一副神不思屬的樣子。

正在寫字的容齊,看了眼呆呆的容舒,無奈地搖搖頭。

“舒兒,你都十六歲了,能不能別總犯傻,要端莊大方一點。”他寵溺地摸摸她銀色的小腦袋。

容舒撚起一顆肉多籽小的桂圓,塞進嘴裏,含含糊糊地回答:“要什麽端莊大方?反正此處只有你一人。”

“舒兒,”容齊放下狼毫,看向她,“你……有沒有辦法,在人前現身?”

她吐出一粒桂圓籽,眨了眨眼睛。

“可以啊,很簡單的。”

見她答的這般輕快,容齊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笑容。

“那舒兒,你以後就正常出現在大家面前,好不好?”

容舒看了他一會兒,見他面色期待,只好點點頭。

“好吧。”

容齊見此十分高興,又揉揉她的腦袋,然後收回手,緩緩在奏折上落筆。

容舒又吃了個桂圓,湊過去想看他寫什麽。

他卻擋著她,怎麽也不讓她看。

不看就不看,阿齊如今越來越小氣了。

容舒心裏雖腹誹,嘴裏卻說起另一件事。

“阿齊,你的天命之毒,我找到解法了。”

容齊右手一頓,一筆濃墨平添在奏折上,生生壞了一紙崢嶸風骨的魏碑。

“哦?”他的聲線平平,似乎並不在意。

看他反應平靜,容舒有些郁悶,花蝴蝶似的圍著他轉了幾個圈。

“阿齊你不信我?想我這神仙般的資質,學你們凡人的小小醫術,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她雙手撐著下巴,眨巴著眼睛看他:“不過尚缺一味藥引,等拿到了藥引,我就可以將解藥做出來了。”

“藥引?”容齊問。

容舒點點頭,只說已有眉目,很快就能拿到,不用他操心。

知道她很有些神通,容齊就沒有多問。

說到藥,她突然想起還在火上的湯藥,連忙一邊嚷著“糟了,藥糊了”,一邊匆匆離開了書房。

等她走後,容齊皺著眉,小心翼翼地吹幹奏折上的墨跡。

只見奏折上,赫然寫著:

天地暢和,陰陽調順,萬物之統也……

後面尚未寫完,一筆濃墨,卻壞了整幅字。

容齊看之不悅,遂撕了奏折。

“小荀子,宣禮部尚書。”

不多久,禮部尚書趕到書房外。

隔著一道門,容齊淡淡地問:“大婚之事,準備的如何了?”

禮部尚書楞了一下,答:“回陛下,容樂公主的大婚——”

“朕說的不是容樂,”容齊擡手打斷他,“是朕的大婚。”

“是是是,自陛下囑咐以來,臣等已秘密將帝後大婚諸事準備妥當,只是尚有些疑問……”

隔著門,禮部尚書不知皇帝的臉色如何,聽裏面靜的可怕,因此忍不住抖了抖。

總覺得這幾年來,陛下的威儀越來越重了。

書房中,傳來容齊的聲音。

“若是問皇後人選,就不必多言了,朕自有主張。”

“立後乃國之大事,您是否應與太後和朝臣商議一番……”

禮部尚書盡量委婉地勸誡,視線偷偷飄向門後那道背影。

“到時,朕自有辦法,讓他們說不出反對的話。”

容齊此時的模樣,與在容舒面前截然不同,顯得十分運籌帷幄。

“愛卿替朕選個黃道吉日,要近一點的。”

禮部尚書早有準備,立即答道:“這吉日嘛,除容樂公主大婚那天外,廿八日也很好。”

廿八日,十天後?也好。

禮部尚書退下後,容齊回到桌旁,重新取出一張紙,手執狼毫,緩緩而下。

筆尖接觸紙張,墨汁隨著力道運轉,如行雲流水般,一行行字逐漸顯現出來。

“天地暢和,陰陽調順,萬物之統也。茲有女容舒,溫懿恭淑,柔明毓德。宜冊為皇後,承宗廟,母天下,為六宮之主,與民更始。”

其實娶舒兒為妻的想法,容齊在兩年前就有了。

只是彼時西啟政權全數握在太後掌中,他尚無信心,能從太後手中護舒兒萬分安全,加之舒兒自身又懵懂無知,他便只好先行按捺下來。

如今,兩年的韜光養晦,容齊已不知不覺間奪回朝堂半數掌控權,有了與太後抗衡之力。

所以,他才將立後的事,提上議程。

至於向新娘求婚這事,已經被容齊自動忽略過去。

舒兒,是上天送他的寶物,合該是他的。

誰也不能搶走,誰也搶不走。

他們之間十五年的默契相處,早已不能失去對方。在一起,難道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

等一切成定局,他會好好與她解釋。

想來以她的脾氣,婚後多拿些桂圓和話本哄哄,很快就會消氣的。

容齊並不承認,他是害怕舒兒拒絕,才故意忽略這一步的。

兩天後,容舒頭戴帷帽,拎著自己的小包袱,離開了皇宮,前往容太師府邸。

容舒想起前不久容齊的話——從今以後,她就是容太師的嫡女容舒了。

這是他特意給她安排的身份。

她要先在容府住幾天,過幾天,他會親自來接她回宮。

之後的幾天,容齊手頭政務增加不少,因此也沒抽出空去容府見她。

直到廿五那天,容樂公主出嫁,西啟國都十裏紅妝,繁華非凡。

容舒待在容府裏無聊,就湊到街上看熱鬧。

“聽說容樂公主此次是嫁去北臨呢!”

“是不是嫁給北臨那位黎王殿下?”

“是啊是啊,聽聞黎王英明神武,與咱們公主真是天作之合……”

四周,百姓們議論紛紛。

容舒的眼睛卻瞬間亮了。

她連忙按住帷帽,擠過來問:“容樂公主要去北臨啊?”

旁邊的人打量了她一眼,見她面容被遮、打扮神秘,只以為是剛從哪個山溝溝裏出來的。

“是啊,就是去北臨和親。”

容舒點點頭,看著遠去的和親隊伍,心裏開始琢磨。

天命之毒的藥引,好像就在北臨……

三日後,容齊出現在朝堂上,驟然宣布自己要立後。

太後震怒,群臣嘩然。

然而,一群森然可怖的鐵甲軍沖進殿內,手執刀戟,將大殿圍了個水洩不通。

“陛下這是要做什麽?”傅鳶氣的拍桌子,咬牙切齒地問他。

容齊卻輕輕一笑,若無其事地說:“朕今日要娶皇後,只是不想有人多生事端,僅此而已。”

傅鳶自恃掌控西啟皇宮多年,卻不想這個從小被自己忽略的病弱兒子,什麽時候竟有了這樣的魄力和勢力,秘密培養了這些鐵甲軍。

更令她詫異的還在後面。

朝堂上過半的大臣,立即跪下來,恭賀帝後大喜!

眼前這一幕,傅鳶如何看不明白?

這是皇帝早就預謀好的!他不知什麽時候起,已降服半數朝臣,只待時機一到,就披露鋒芒!

可恨其他人皆被他以往的表現所惑,以為他是個體弱軟和的傀儡!

自知大勢已去,傅鳶不得不退一步。

“不知陛下欲迎娶的新後是何人?總不是三天前出嫁的容樂吧?她可是已經和親北臨了!”

容齊不解,母後為何總是將他和容樂扯在一起。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容後再談也不遲。

他朝禮部尚書使了個眼色。

禮部尚書連忙出列,打開手中的聖旨,朗聲念道:“西啟皇帝詔曰……茲有女容舒……宜冊為皇後……”

聖旨念完,所有人怔然。

這這……這容舒是誰呀?他們怎麽從來沒聽過?

不想此時,早就動身去接容舒的小荀子,連滾帶爬地從殿外跑進來。

“陛下,皇後娘娘不見了!”

小荀子喘了口氣,遞上一張紙條。

紙條上,用縱橫交錯的章草,寫著一行大字——

我去找藥引了,歸期不定。

這戲劇的發展,讓滿朝上下皆說不出話來。

更讓他們惶然的,是那個高高在上,卻眼神陰沈,怒發沖冠的西啟國新帝。

“容舒!”

他怒喝一聲,拔出佩劍狠狠劈下。力道之大,竟將金制的龍椅生生劈成兩半!

“來人!全國戒備,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回皇後!”

面對怒極的真龍天子,整個朝堂鴉雀無聲。

就算是傅鳶,心下也有預感:只怕此子早已脫離她的掌控,要化作巨龍,盤踞於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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