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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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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在耳邊呼呼地吹,她的臉頰摩擦他身上的錦緞,漸漸起熱。兩具身軀靠得極盡,幾乎緊緊貼在了一起,不留一絲的空隙。她和他面對面坐著,駿馬的顛簸讓她明顯感覺到擦著大腿內側的那根火熱。

抱著她的男子,氣息越來越不穩,也越來越粗啞,熱氣熏著她的臉,讓她覺得燥熱而難受。

“別動!信不信本宮現在就要了你?”楊勇的話帶著威懾,配著他低啞的嗓音,拂過恪靖心頭。

乖乖坐直身子,她規規矩矩放好自己的手腳,再也不敢亂動。

見她如此乖順的樣子,薄唇挑起一絲淡淡的弧度,楊勇駕著馬繼續奔馳。也不知奔了多久,等馬兒停下來時,恪靖已被帶到偏僻無人的地方。

秋棠早已被甩開,這地方的樹特別多,草也叢生,之前還能聽到其他的馬蹄聲,現在都聽不見了,只有樹枝上鳥兒的叫聲,提醒著她他們還在圍場之內。

恪靖垂著頭,不願去看他,偶爾有風吹過或者幾聲鳥叫,之後也都化為寧靜。

“你比之前更瘦了。”楊勇圈著她不贏一握的腰,語氣裏帶著責備,“都不好好吃飯嗎?”

“殿下何時有心關心起臣妾來了?”她挺起了背,以嘲諷的語氣說,“殿下那麽忙,臣妾的事臣妾會顧好,不勞殿下您分一點心思在臣妾身上,何況,您還跟二殿下打賭了呢,若是輸了,代價很大吧?”

明明是冷嘲熱諷、酸溜溜的語氣,楊勇聽著卻有點小開心,他常聽父皇說,女人最愛說反話,所以當一個女子說反話的時候,最好的對策就是臉皮厚一點,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招父皇對付母後是百試不爽。

如今,他也拿來試試,看看是否如此。

“本宮只是講了一句,你怎麽回那麽多句?不會是在賭氣吧?”

像是被揪出了心底郁悶的原因所在,恪靖只覺得心尖被一枚尖銳的東西刺了下,渾身的異樣。

見她不說話,楊勇更加確定了他的猜測,懷裏的小女子果然是在賭氣。他還以為這幾天就只有他獨自一個人生悶氣呢,原來她也在生氣。

嗯嗯……看來他故意不去找她,還是有點果效的嘛,早知道再沈住氣等幾天,搞不好效果會更好呢!

“殿下說什麽呢?臣妾怎麽會賭氣呢?殿下日理萬機,臣妾也忙裏忙外,還哪裏來的閑置時間賭氣呢?殿下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沒有嗎?沒有你幹嘛不敢看著本宮說話?”

“有關系?”

“有!你不敢看本宮的眼睛,說明你在心虛,怕被看出什麽,你也知道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阿媛,我們都不生氣了好不好?”

楊勇突然放軟的語氣讓恪靖的心底驀地一軟,她擡起頭,見他眼裏帶著懇求。

“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本宮是怎麽捱過來的,想到你那裏去最後都強制自己不過去,就怕看到你冰冷的面孔不理人,最後還鬧個自討沒趣,你看你,現在都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不生氣了好不好?”

“來,笑一個,來嘛來嘛!我家阿媛笑起來最好看了!”

恪靖還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楊勇索性軟泡硬磨,扮起鬼臉來。最後還是她的一句“殿下請自重”,氣得他直蹂躪她的腦袋。

“女人,你怎麽就是這麽不聽話!”強硬地抱住她嬌小的身子,他無可奈何道。

氣急敗壞的話和依然溫柔的動作,透過他的肩膀望著頭頂的天空,恪靖微微揚起了唇。

這個傻子……

不遠處的林子裏,刺眼的光芒閃爍,緊跟著有什麽東西破風而出,朝楊勇的後背過來。恪靖的心中警鈴大作,她喊了聲“殿下小心”,帶著他一起滾落馬背。而同樣有所警覺的楊勇一手抱著她的腰,一手護著她的腦袋,不讓她磕在石頭上,兩人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殿……”話還未出口,楊勇就按著她的腦袋伏低了身子,第二支箭矢飛了過來,擦著他的後背飛過去,釘在了不遠處的樹幹上。

“抓刺客——”

聞訊趕來的秋棠聽見聲音,帶著她的隱衛,以黑布蒙上臉俯沖過去。恪靖被楊勇帶離到一棵樹的背後,她貼著他的胸膛,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

鼻息間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掌心是一灘殷虹的鮮血,她擡頭看他,見他眉宇緊蹙,額頭布滿一層密密的汗珠,卻極力忍著傷口的痛。

她還註意到,他有些變形的左腿,那是他為了保護她,翻下馬背時摔傷的。

打鬥聲逐漸變激烈,楊勇探出腦袋去看,見那刺客因為一抵三的緣故開始體力不支,眼看就要被黑衣人活捉,淩空另外飛來幾支箭矢,刺客趁混亂間踢中兩個人,拉住從前頭趕來的蒙面男子的手,用力一蹬跳上馬背,和他一起離開。

楊勇從箭囊中抽出箭,拉圓了弓,對準那人射了出去。箭刺入此刻的後背,而那馬已越跑越遠。官兵是在那二人走了後才趕來的,楊勇氣得邊罵他們廢物邊用拳頭砸身旁的樹幹,砸得手背都血岑岑的。

楊堅見受了重傷的大兒子和驚魂未定的兒媳,眼眸暗了暗,讓兵丁護送他們二人回去,也不多說什麽。

東宮楊勇的寢殿,丫鬟端著一臉盆紅色的血水從裏面出來,恪靖坐在主廳的椅子上,等著太醫的出來。

太醫進去快半個時辰了,丫鬟端出來的水接連也有三四盆,當時她沒有看到他後背的傷,直覺很嚴重,因為當他護著她時,她是第一次聽到那麽隱忍的低鳴。而那些被端出去的血水,就更證明他的傷勢慘重,可偏偏在回來的路上,他還一個勁兒地安慰她沒什麽事。而等回到東宮時,他慘白著張臉倒在她懷中。

紅唇被她抿成一條線,指骨一下下敲擊著椅子把手,外面的日頭西斜,太醫還沒出來。

當留著花白胡子的太醫帶著疲憊的神色從裏面出來的時候,恪靖連忙迎了上去,“太醫,殿下他……”

“回娘娘的話,殿下後背的傷口很深,不過血已經止住,就等著傷勢痊愈,這些天還需要娘娘多擔待,不能讓殿下碰水,傷口碰水就容易感染。”

恪靖謝過太醫,讓冬梅帶著他下去領賞,她進到楊勇的寢殿,見到臉色還很蒼白的他,心頭湧出濃濃的疼惜。

他是為了保護她才受的傷,那個時候,她本可以將他推開的,但她卻自私地選擇了讓他來替她擋箭,因為她知道,以他的性格,他絕對會保護她的。

然後,他也確實這麽做了。就跟她所想的那樣,將她保護在身下。

所以她想,倘若他有個什麽意外,那麽即使不死也是半殘,那個時候,她反而有更大的空間更大的心力放在奪權上。即使她是女子的身份還不允許,但高良娣腹中的孩子,就足能成為她未來奪權的籌碼。

楊堅那塊,完全不成問題,她有的是等待的時間,養精蓄銳、韜光養晦,等到足有與晉王楊廣對抗的時間,她的目的就達成。

然而,楊勇卻成了她計劃中的變異因素,他對她的討好,他對她別扭的喜歡,他對她毫無保留的關懷,甚至是危險中不顧性命的保護……

她坐在床頭,手指點著他緊皺的眉宇,撫平上頭深深的折痕,長長嘆了口氣,“你是……傻子麽?”

傻子,只有傻子會不顧自己的安危,保護他人的生命在先。

只有傻子才會這麽做啊……

雲昭訓一聽楊勇出事,就讓馬夫快馬加鞭地趕回東宮,獨孤伽羅和她其餘的幾個兒子也一起前往東宮去看楊勇。當他們進到楊勇所住的寢殿時,看到的就是恪靖跪趴在床邊,和楊勇頭靠著頭睡在一起。

夕陽光從木窗的格子裏照射了進來,籠罩了那兩人一身暖金色的光彩,安謐的氛圍任誰都不願去打破,生怕一點的聲響就破壞這極致和諧的畫面。

獨孤伽羅以眼神示意他們離去,把這空間讓給這兩個恩愛的年輕人。

“王良媛呢?”出到外面後,獨孤伽羅見楊勇的姬妾中獨獨少了王良媛,皺著眉不悅地質問雲昭訓,“太子出了這樣的事,她這個做妾的也不知道待在太子身邊照顧服侍嗎?什麽事都要太子妃一個人來面對承擔,你們這些人幹什麽吃的?”

“母後,二皇兄也不在。”楊俊突然開口道,語氣裏透著幸災樂禍。

從楊勇出事到他們聚集到這裏,都沒見到楊廣,而他們都知道,獨孤伽羅很寵這個二兒子,因為他極討她的歡心,也就格外的受到她的偏愛,因此即使知道他不在,也沒有人願意去說,卻只有楊俊道出來了。他是性格耿直的人,對於看不慣的人從來不會故意表現出多大的好感,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怕明知獨孤伽羅偏愛楊廣,他也直言不諱地揪出楊廣的錯誤。

“廣兒的事,做母後的自然會教訓他。”

還沒等她說完,楊廣就帶著一臉的歉意風塵仆仆地出現在眾人眼前。見他到來,獨孤伽羅早已忘了之前說的要教訓他的話,只是責備他過來晚了點而已。楊廣邊道歉著邊看向楊俊,後者只是從鼻尖冷哼了聲,暗地裏罵了句“虛偽”,扭過頭不去看他。

“你也不要去打擾勇兒他們了,元兒正在照顧著,待會兒等勇兒醒了你再進去表示下關懷也好的。”

楊廣點點頭,和獨孤伽羅他們一起出去,臨走前對著寢居後望了眼,等獨孤伽羅喊他的名字,他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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