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清光聞言，並不在意距離脖頸僅僅幾寸的刀劍, 反而露出極其愧疚又不安的神色, 像是個做錯了事情挨批的孩子，他訥訥地想要回應什麽, 卻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

吉川雪仿若沒有看見, 轉過了頭笑瞇瞇地看向郁璃。

“怎麽那麽驚訝的樣子？”她毫不在乎自己的外貌形象, 用極其猙獰又兇惡的眼神表達她的厭惡之情，“觀鈴那個神經病女人, 我真是受夠她了，如果不是需要她作為掩飾，誰會和她這種女表子成為所謂的‘朋友’？！”

“那麽雨石呢？”郁璃知道觀鈴是那般的貨色, 但雨石不該是如此的。

吉川雪有一瞬間的楞怔, 她斂了斂眸子，隱去了所有其他的情緒, 再擡頭時, 還是那樣得意又自信的樣子,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太刀拿得相當穩，並不像是她過去表現的那樣真的手無縛雞之力，她薄唇輕啟, 言語涼薄至極。

“誰讓她看見了呢……所以她必須死。”

“觀鈴不是雨石殺的。”郁璃說得相當肯定, 這一切也印證了她過去的猜測, “雨石沖動之下的一擊並不致命, 之後這個加州清光補刀, 劃爛了觀鈴的臉，殘殺了她，這才是觀鈴的死因。”

“是又怎樣？”吉川雪笑得嫣然動人，再度看向她身邊的清光，“如果不是你多事，我的那個社團——那麽好的一步棋，就不得不毀掉了。”

“可是她侮辱你！”對方加州清光在做一次辯駁，“還打了你，怎麽……怎麽可以呢……”

見到吉川雪露出愈加憤恨又怨懟的冷漠神色，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垂頭時候被吉川雪手上太刀的刀尖劃破了臉頰，他也沒有喊過一聲疼。

加州清光是這樣怕疼又向往可愛不喜歡留疤的存在，一直以來戴在脖子上的紅色圍巾也只是為了掩飾他脖頸處的傷痕，如此註重外表的他，現在臉上如此明顯一道痕跡，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而吉川雪，她就是故意的。不是什麽手抖，不是什麽偶然，就是故意這樣劃了一道痕跡，甚至很欣賞地看著鮮血從傷口處流下，落在他黑色的衣衫上。

“其實我也沒想到她會選擇自殺的。”吉川雪笑得沒心沒肺，卻好似有不自覺流露出的落寞，“像她這樣的傻子，恐怕也是不多的。從來沒見過這麽愚蠢的人，如果能夠繼續為我所用……我倒也並不介意，只是可惜……”

可惜什麽，她沒有再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你不過是借了雨石的手處理掉了觀鈴罷了。”郁璃一語正中核心，顯然說中了吉川雪企圖掩藏的心思，“雨石那樣愛憎分明、正義感極強的性格，你不可能毫無所覺，卻偏偏依然這麽算計了她……雨石陷入陰郁，也是你做的手腳吧，那個植物……和你有關系對吧？”

雖然是問句，但郁璃卻說得十分肯定。

“這種事情……誰知道呢？”吉川雪完全無所謂這些，“我在暗中真的觀察很久了啊，所有的清光我最屬意他啊。”

話題又被她繞回了原處。

“這是最好的加州清光，可惜不屬於我啊。”她用帶著幾分天真的神色悠然地說著這些，“不屬於我的，就很想毀掉呢。”

“你的目的是什麽！”郁璃這邊的清光意識到了可能的戰鬥，在這之前，他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為什麽你們要做這樣的事情？”

“你們幫了新選組殺掉激進派，究竟是什麽目的！”大和守安定一樣喊話道。

“嗤。”吉川雪嗤笑了一聲，像是很不屑這些，或者說她根本不在乎這些事情，然而她的神情忽然變了，又回到了剛才的那冷若冰霜的樣子。

“你們這些蠢貨又怎麽懂？”

“你還做了什麽？”郁璃換了個角度問她，她在沈默了一會之後，突然問郁璃。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選在這個時代嗎？”

“……”她這個問題問得沒頭沒尾的，郁璃也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是屬於武士道的末代，但卻是後世光華無限的時候……”她的神情裏，流露出幾分的難言的渴望和滿足，就像是僅僅註視著這個時代，就可以得到滿足一般，這一刻包裹在她周圍的所有冰霜和冷漠都在悄無聲息的時候消散了。

“在這個時代裏，活在無限遙遠的後世的我……也能夠得以窺見他們的光華，新選組是武士道的巔峰——我從不懷疑，當‘誠’字大旗被舉起來的時候，”說到這裏的時候，她的眼中似乎有淚光閃過，郁璃忽然意識到，在對方冰山的外表之下，是無比火熱的難以言喻的情緒，那種堅持始終在焚燒著她的內心——這些是吉川雪永遠不會有的。

吉川雪是個冷漠到骨子裏的人，縱然外表看起來多情可愛，然而她的內心卻是寒冬從未消逝，或許是經歷的原因，在一點點的消磨之中，她終於對現實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用欲望添補自己，自暴自棄地存在。

“我真的想要哭泣，”她猛然轉過了頭，用極其兇狠卻讓人不感覺可怕的眼神緊緊註視著他們，一瞬間她所有的隱藏的情緒都噴薄出來，讓她的身軀都無法承受，“我從不覺得羞恥。我自豪著，為自己是天然心理流傳承之一而無比自豪著！可是，比起自己的存在，比起自己的耀眼……我更加想要他們存在著，我想要土方歲三大人、想要沖田總司大人，想要所有新選組的人都存在著！想要他們的光輝，永遠地存在，永遠地得以照耀後世，讓所有人都銘記他們，記得他們的優秀和榮耀。”

“為此，我在所不惜！”她慢慢收斂了情緒，又是那般面無表情的樣子。

郁璃等人似乎有點明白了她所作所為的一切，然而還是無法解釋，最重要的是她究竟做了什麽，又是怎麽做到的。

在這個“吉川雪”的身上還繚繞著許多謎團，尤其是她身後的龐然大物和她究竟如何用植物控制他人，甚至她的這些詭秘的付喪神的問題也沒有分毫解答。

最重要的是，她究竟是誰？

“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她擡起了太刀，刀尖指向郁璃，“你來，還是一起來？”

“……”郁璃沈默了一下，她當然知道雙方難以越過的巨大溝壑，這是無法避免的實力差距。

“主人，不要！”加州清光拉住了郁璃的手，緊緊地抓著，像是在害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了。

“主人。”

“主人。”

付喪神們的意思很明顯，便是要眾人一起應對，但是郁璃並不想如此。

她有種感覺，對方似乎是在期待與她的單獨一戰，因為這樣的原因，對方並不會讓人傷害她的付喪神，而郁璃自己的付喪神明顯是無法應對如此龐多的對手了。

“如果這是你所期待的話，那麽，我並無後退之意。”郁璃同樣擡起了手上的現代制作的太刀，作為回應。

對方緩緩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了這麽久以來的第一個真切的笑容。

“很好。”她看起來真的很高興，“你真的很好。”

“不過，你註定是我的手下敗將。”

她從高處一躍而下，夜色之中黑色的身影顯得詭秘可怕，有一刻郁璃想到了她第一次見到鶴丸國永時的情景，然後刀鋒勁氣而來。

郁璃擡手架刀，伴隨劇烈的聲響，手臂同時近乎失去感覺。

然後劇痛傳遍身體。

可怕的力量，可怕的實力，可怕的終結。

郁璃感到自己手臂已經無法動彈了。

不僅僅是騰躍之下的一擊，還有以極快速度造成的系列的連續攻擊，最讓郁璃覺得駭然的是，這些招式都有若有若無的熟悉感。

似乎，曾經從付喪神那裏看到過。

她是個天才，不僅僅習得了天然心理流的精髓，還從付喪神們的身上學習了大量的戰鬥技巧。

郁璃似乎在面對一個怪物，一個由付喪神們的絕技匯合成的可怕的對手。

“主人！”付喪神們撕心裂肺吶喊聲郁璃聽到了，然而一擊下來，煙霧彌漫，只見得隱約刀光劍影，還有太刀狠狠撞擊在一起的聲音。

這樣的戰鬥方式，無疑是非常消耗的，至少對太刀本身是極其可怕的損耗。

沒有分毫的憐惜和愛護。

對方越殺越猛，郁璃的付喪神們也逐漸聚集過來，似是擔心極了，臉上神情都相當難看。

“呵。”突然，郁璃輕輕地笑了一聲。

“我知道自己打敗不了你。”

“什麽？”對方一頓，隨後冷笑，“是要可憐地求饒了嗎？要跪下來舔著勝利者的鞋子了嗎？”

“……”郁璃一邊狼狽應對，一邊回答，“你未免，想得太美好了吧。”

“呵，那你就——去死吧！”

猛烈一擊破風而來，近乎用了全力，郁璃的付喪神們終於看不下去，突然全都沖上了前，她的付喪神們應對不及，沒能攔下。

只聽“錚”的一聲，郁璃手上的太刀直接從中間斷開，鮮血飛濺。

“主人！”

眾多呼喚之聲中，郁璃的聲音虛弱但有力的聲音格外分明。

“再會，下一次相見，我絕不會這般羸弱。”

煙霧散盡，此處再無郁璃和她眾多付喪神的身影。

“吉川雪”隨意地甩了甩刀，見到太刀上的眾多磕痕，她順手一松，直接把刀扔在了地上。

“下一次嗎？”她笑了笑，“呵，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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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清光一直不肯摘下的紅圍巾是為了掩飾脖子上的疤痕（暗示在池田屋折斷修覆歷史）的設定，來自日本原畫作者，但相關內容已被作者刪除。

有關信息可以查萌娘百科（刀劍亂舞：加州清光）有一些記錄在。

接下來將會開啟全新支線，也是我一直很想寫的部分hh

因為最近更新量的原因，可能完結時間會後延，我盡可能在國慶左右時間完成整本，但目前看起來這樣有點困難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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