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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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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瑤委實沒想到閑王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時間恰恰好。白豐去開藥的時候,閑王還派了人跟著。施瑤不動聲色地問:“王爺此時來天山,可是出了什麽意外?”

閑王微微一笑。

“並無意外,只是來看看你。說來是我不好,沒仔細吩咐下人,你以前曾經得過重病,難得痊愈,若是因為在天池泡久了而得病便不好了,”停了下,又道:“畢竟是下人,不懂得變通。”

他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施瑤不著痕跡地避開,閑王也不惱,兀自收回手,溫和地說道:“如今天涼,莫要感染風寒了。”說著,閑王又與她閑聊。施瑤壓根兒沒法子與白豐接觸,閑王能說得很,從天山說到倉名山,又從倉名山的花花草草說到宮裏的牡丹……足足說了兩個時辰,直到天色擦黑,他才悠然離開天廟。

施瑤心知閑王起了疑心,或許不是疑心她,而是疑心扮成郎中的白豐。

接下來的數日,巫族還派了幾個大夫過來,施瑤認得他們的臉,都是巫族族長身邊的人,徹底斷了施瑤與白豐聯系的心思。眼見祭天之日將近,施瑤曉得只能靠當天隨機應變了。

以白豐的身手,想要抓住並不容易。

白豐若將她如今的境況告知澤郎,以澤郎的聰慧想必可以猜測出一二來。如此一想,施瑤放心了些許,開始專心準備祭天那一日來個絕地反擊。

終於,祭天之日來臨。

只有在祭天之日平民百姓才能進入天山,一睹天廟之恢弘。將近正午時分天廟裏裏外外擠滿百姓,文武百官也陸續到達。當太子到後,巫族族長也一並出現。

底下的百姓看來,只覺巫族族長與太子殿下頗為親密,兩人談笑風生,等待正午時分。

今日的施瑤一大早就被叫起,換上穿上了巫族的衣袍,手中握著一個足足有兩個巴掌大的青銅鈴鐺。祭天的事宜她已經準備妥當,各種儀式也排練了許多回,保證不會出錯。

她此時站在廟宇裏的一座閣樓上,俯望著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底下有一處高臺,高臺上擺好了祭壇。連接高臺的是一條石梯,不長,只有九階。而石梯之外,是太子的儀仗,後面還依照官階站了文武百官,再後面則是平民百姓,每隔十步就有一個帶刀侍衛維持秩序,所以此時盡管場面熱鬧,可也是亂中有序。

施瑤一眼就見到多日未見的澤郎,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明明隔得遠,可她知道他就在看自己。

“姑娘,時辰到了。”身旁的人提醒道。

施瑤微微頷首,握緊青銅鈴鐺的長柄,一步一步走下閣樓。在一眾人等的視線之中,她步履悠然,挺直的背脊,飛揚的烏發,手中鈴鐺時而作響,無不透露出一股神聖而又飄渺的氣場,讓本是喧嘩的人群漸漸安靜。

經過閑王身畔時,兩人不著痕跡地交流了個眼神。

她唇角微抿,徑直走前,與太子還有巫族族長輕輕頷首後,只聽高臺上有人高唱——祭天儀式開始。

若幹巫族子弟戴著青銅面具在高臺上跳大神,天山上人山人海,可卻半分嘈雜的聲音也沒有。施瑤頭一回參加祭天儀式,此時方明白為何皇帝對巫族如此頭疼,明知巫族有謀反之心,卻不能強行抓住,如今瞧參加儀式的百姓們的神情,都如此虔誠,如此肅穆,若皇帝真一鍋踹了巫族,恐怕平民百姓會起逆反之心吧。

終於,到施瑤上場了。

這一天等了這麽久,終於來了。

她拾階而上,一步接一步,登上高臺時,她搖鈴跪拜,三跪九叩。就在此時,她忽然跳到祭壇上,高喊道:“巫族欲亡大晉!大巫族不滅,大晉必亡!”

此話一出,底下登時嘩然一片,百姓們露出震撼的神色。

巫族族長面色大變,指著她:“胡說!一派胡言!來人,把她拖下去!”

施瑤道:“我是否胡說,你心知肚明!我忍辱負重,只為今日能揭開你們的惡性!為大晉百姓多年的信任討一個公道!”接下來,施瑤炮語連珠,將巫族暗中所做的壞事一一揭開,將巫族殺了個措手不及。底下的百姓們面色發白,完全沒有想到今日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出,眾人你望我我望你的,面面相覷。

巫族族長氣得臉色都發白了。

而就在此時,讓施瑤意想不到的是,閑王竟然跳上高臺,怒斥巫族族長,還補充了許多巫族所做的惡事。巫族族長抖著唇,“你你你你你……”

你了個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施瑤心底震驚,沒想到閑王也是細作。

而此時,一大批禦林軍趕來,將巫族的人殺個措手不及,巫族族長束手就擒。施瑤震撼地看著閑王,問道:“你……你也是細作?”

閑王輕輕頷首,說道:“想來皇兄不曾與你說過,只是為了多一重保障罷了。”

施瑤不由在心底罵了句皇帝老狐貍。

閑王又說道:“此事未完,你且跟我來。”不等施瑤反應過來,閑王已經拉著她從高臺的另外一邊走下。謝十七郎眼睜睜地看著,卻因皇命在身,不能追上去,只好吩咐白卓立馬跟上。

施瑤跟著閑王走了許久,直到身後傳來白卓的聲音時,施瑤只覺脖子一涼,竟橫了把短劍,在正午的陽光的照射下,寒光凜凜。

她一怔。

卻聽閑王輕笑:“我果然沒有猜錯,阿瑤,你始終太過重感情。”他冷聲對白卓道:“不想你家王妃命送於此,立馬給我準備一匹馬。”

白卓猶豫。

短劍逼近,施瑤只覺脖子一疼,有血流出。

白卓不敢怠慢,只好迅速給閑王找了一匹馬。興許是血一流,施瑤只覺渾身都疼,尤其是腦袋上的包,竟也開始隱隱作痛了。閑王拎著施瑤上馬,打馬下山。

施瑤不知閑王馬術如此了得,山路崎嶇,他帶了個人,竟然也能快得如在平地之上,很快就將背後的一群人甩開了。

施瑤咬著唇,一路半句話也不說。

閑王道:“在想逃離的方法?不必想了。成王敗寇,能與你同死也算了卻我的一樁心願。”

施瑤平靜地:“你根本不喜歡我。”

閑王大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是我看漏了眼,沒一早識破你的易容和詭計,才落得如此下場。你若一死,謝澤與皇帝從此便有隔閡。”

施瑤聽他語氣,提起皇帝時滿是憎恨。

她問:“你為什麽會恨皇帝?”

閑王反問:“你不恨嗎?他抄了你全家。”

施瑤說:“皇帝有抄你全家嗎?”

閑王冷道:“我不過是出生晚了,同為龍子,憑什麽他該當皇帝,而我卻只能備受冷落,連封號也只得‘閑’字。這些年來多少人都在背地裏笑我,你不會明白我的心情。你試過明明有著皇子身份卻被宮人欺淩的滋味嗎?”

施瑤沒想到閑王平日裏溫文儒雅的表面,內心裏卻藏了這麽多心事。

謝十七郎萬萬沒想到本該一切順利的布局會出了紕漏,而這紕漏竟然還是他的未過門王妃。聽到白卓稟報,謝十七郎臉上的青筋已經冒出。

他沒由來的有些心慌。

此時大局已定,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閑王無路可逃。閑王此時抓了施瑤,想必已經是窮途末路。他沒想到當時施瑤會跟著閑王走,果然施瑤對閑王的警惕心仍舊不足。

謝十七郎沒時間吃味了。

他皺著眉頭,說道:“閑王跑下天山,沖往密林,白卓,你與白豐帶上銀甲衛從東西兩路包抄。”

兩人應聲。

謝十七郎看著羊皮上繪制的天山地圖,卻陷入沈思。倘若閑王為了活命,不該走進這片密林的。密林不小,且林外就是一處高崖,跑出去了只會無路可逃。

他的瞳孔猛然收緊。

不,閑王是要跟施瑤同歸於盡!他要這麽慘烈的方式做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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