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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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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接下來,施瑤只得不動聲色地與謝十七郎周旋。謝十七郎從頭到尾都沒怎麽看過她,反倒是每每閑王想與‘施瑤’說話時,謝十七郎便輕咳一聲,那假施瑤仿佛與謝十七郎心有靈犀,兩人對視一望,她便無奈地避開閑王的眼神。

在外人的眼裏看來,倒像是夫唱婦隨。

施瑤看得清楚,若不是知情,恐怕也會以為那才是真的施瑤,而自己不過是冒牌的。

假施瑤對她似乎很感興趣,她一直問她事情,提起這些時日她在燕陽城內做的事情,是讚不絕口。施瑤也回得客氣,兩人算是相談甚歡,日落將至,四人才離開食肆。

施瑤直接回府。

遇到方槐的時候,她喊住他問:“你……你最近有做新的面皮麽?”

方槐瞥她一眼,微微頷首。

施瑤正想再問些什麽時,府裏的侍婢過來了,對施瑤行了禮,說道:“五姑娘,夫人有請。”畢竟這兒是方府,要完全排除細作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施瑤當了方鷺後,每日都會向父母請安,畢竟之前的方鷺在府裏就是個孝女,即便重病,每日也要歡丫環去向爹娘問安,如今她病好了,做戲自是要做全套。

不過除了請安之外,方父和方母極少會傳喚她。

她跟著侍婢到了方母住的青衫園,侍婢微微欠身道:“姑娘,夫人在耳房。”說著,也不便前行,留在園外。施瑤見狀,索性一人前行,到耳房後推門而入。

耳房本就不大,施瑤進去後掃了眼,莫說方母,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她暗自驚愕。

驀然間,屋裏卻傳來一聲細響,緊接著是輕微的移動聲,坐地屏障竟自動分開,底下露出了一大塊青磚,正在緩緩地收起。不一會,展現在施瑤面前的是一片漆黑的洞。

她心思微動,取了燭臺便拾階而下。

剛走數步,後邊的青磚又緩緩合上。借著燭臺,她看清了周圍,是一條石階,石階的盡頭有一扇半開的門,裏頭隱有火光傳出。

她倒也不害怕,捧穩燭臺便繼續往下走。

推開門後,地下密室變得光亮,而謝十七郎坐在正中的桌前。此處密室倒也簡陋,裏頭除了火把和一張桌椅之外便什麽都沒有,兩邊的墻看起來像是新糊的,有剛剛糊好的泥土味。

謝十七郎說道:“以後記住帶你過來的侍婢,是我的人。耳房開啟機關在墻上白鶴亮翅圖後,倒數第三塊青磚。這條密道連接郊外的樹林,若有意外你從這裏走,我們的人隨時在外面接應,對接暗號是小郎獵鷹否?”

施瑤並不意外會在這裏見到謝十七郎。

今日之事,她曉得謝十七郎會給她一個解釋,不過倒是沒想到會在方家的地下密室裏。

施瑤問:“今日那人的面皮是方槐給做的?”

謝十七郎對她勾勾手,說:“先坐我腿上來。”

施瑤嗔他一眼,倒也沒拒絕,攬住他的脖頸直接坐下。他伸手便要撕她的臉皮,施瑤連忙按住他的手:“方槐說了,撕多了容易掉下來。”

謝十七郎問:“王妃想要我親另外一張臉?”

施瑤想了想,也覺得別扭,說:“澤郎非得要親?待事成之日,我便再也不用戴這張臉臉皮了。”

“等不來……”說著,謝十七郎去摸她的下巴,又說:“今日見到那張臉皮只覺毛骨悚然,當時心想我謝十七郎的王妃並非畫皮便能成的,阿瑤的神態那人學不來。”

聽他如此說,施瑤今日心裏頭的膈應頓時消除,雖然知道今日之事肯定是謝十七郎的謀劃,可瞧著自家未來夫婿與另外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談笑風生,心裏頭便不舒服。可如今是真真神清氣爽,她索性也不拒絕了,乖乖地坐在他懷裏,任由他擺弄,沒一會,面皮便被撕了下來,疼得施瑤微微蹙了下眉頭。

謝十七郎瞧著心疼,問:“頭疼不疼?”

其實是有些疼的,不過施瑤不願他擔心,搖搖頭:“不疼,現在只有臉疼。”

瞧著下巴的一圈微紅,謝十七郎說:“下回讓方槐想想有沒有其他改良的方式。”施瑤含笑問:“我的臉皮果真是方槐做的?”

謝十七郎道:“之前你和陛下瞞著我,如今我知道了,自然要問清陛下。閑王對你有所懷疑,今日之法不過是為了打消他的疑慮。說起方槐,他的人還是我父親在海外尋得的高人,借我之手獻給了陛下。”

手指輕輕地摩挲她的下巴,眼神微微炙熱。

施瑤豈會不明他心中所想,主動送上雙唇。謝十七郎有了前車之鑒,也知道分寸,品嘗到甘甜之味後便有所收斂,不再進一步。不過施瑤仍舊感覺得出身下的躁動,她沒有亂動,而是輕聲轉移話題:“陛下的意思應該是再給我時間打入巫族內部,這幾日巫族那邊有給我請帖,不過我並未過去。”

謝十七郎平覆躁動後,卻是咬牙切齒地說了句:“都是那只老狐貍,害得本王推遲婚期。”

施瑤聽他左一句老狐貍右一句老狐貍,暗自心驚,連忙環望四周,道:“方家裏有皇帝的人,澤郎當心隔墻有耳。”

謝十七郎道:“這個你倒是放心,這兒隔墻無耳,否則我也不會放肆。”說著,他埋在她的脖頸間,深深一嗅,眼中的留戀之意毫不掩飾。

此刻謝十七郎真真是想直接成親了,也不等爹娘回來,不等解決巫族一事了。明明嬌妻在懷,偏偏碰不得,如今她身份尷尬,安危難料,委實不宜再進一步,且當他謝十七郎的女人,應該得到最好的尊重。

他的聲音從脖間傳來,微微有點悶。

“陛下自有他的意思,你目前依照他所言的去做,不會出錯。”

施瑤頭一回見他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面,不禁啞然失笑,又問:“今天假扮我的人是誰?”

“從曼。”

難怪能將她的語氣學得個七八分。

驀然,她只覺脖子有點濕癢,竟是謝十七郎色心不改,親完嘴來舔脖子了!

她笑出聲:“癢。”

他不理,張嘴舔咬,擡起頭時眼神漆黑深邃,“以後見到閑王離他遠點。”施瑤一聽,再次失笑,她還以為他怎麽了呢,原來還是因為閑王而吃味,她曉得這個坎估摸著他是過不去了,索性道:“好!我見到閑王,必定遠離!”

“不許與他單獨相處。”

“好!不單獨相處。”

謝十七郎微微有些惱:“不許敷衍。”

施瑤湊前去咬了下他的唇:“夠真心了嗎?”

謝十七郎如此才作罷,兩人又耳鬢廝磨一番,方依依不舍地分開。施瑤離開耳房,重回自己的院子時,方槐盯著她的唇半晌,最終仍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為了打入巫族內部,施瑤曉得憑靠積攢自己的名聲和與巫族之人相互來往是遠遠不夠的。她可以發揮自己的交際才能,與巫族不少人打成一片,讓他們信任自己,每次去巫族的宅邸,都能得到貴客的待遇。

但是,這還不夠。

她偶然提起更深一層的事情,那些與她打成一片的巫族人便會只字不提。

她無法知道更多有關巫族內部的事情。

他們的內部像是一個神秘的圈子,她甚至無法知道圈子裏到底有誰。有巫族族長是必然的,可是肯定不止一個人,向來謀大事者,都不會單獨一人,他的身邊必定有輔助之人。

幸好沒多久,巫族便要招收新弟子。

巫族招收弟子的要求嚴格,每年都是經過篩選再篩選的,最後能真正進去的僅有五人。盡管巫族名聲不似以前,但每年慕名而來的依舊不計其數。

畢竟這是盤旋在大晉土地上的神權,而且因為能進去的弟子大多都是平民出身,所以前來報名的人特別多。

施瑤知道這是一個進巫族的好機會,有了前頭的鋪墊,以及與巫族之人交好的關系,她輕而易舉得到了一個名額,而且是破格收入,無需經過一道又一道的流程。

巫族內部始終謹慎小心得很,對於新進來的弟子也頗有防範。

施瑤雖被加以厚待,但終究打聽不到更好的消息。

她思來想去覺得如此下去不是辦法,絞盡腦汁了幾日,想到了一個鋌而走險的法子。考慮到安危,她讓方府裏的侍婢約了謝十七郎在地下密室相見。

謝十七郎如約而至。

兩人相見時,撕面皮,耳鬢廝磨,親吻舔咬都暫且不表。謝十七郎吻得熱烈,施瑤回應得也猛烈,兩人氣喘籲籲停下,施瑤方說:“我準備告訴巫族族長,我窺測到了新的天意,夢見他們要謀反,且謀反成功。我預測了他們最大的秘密,從此他們不會任由我離開,必定會將我拉進內部。我曉得法子是鋌而走險的,可是這是最快的辦法。”

她告訴別人知道了人家最大的秘密,結果有二,一成為自己人,二成為死人。

謝十七郎自是不同意的,不過他知道施瑤向來固執,他不同意她必定也會去做,好比如先前那一回,與其讓她一人冒險,不如先商量好了。且也的確如同施瑤所說的那般,這個方法是最迅速的。

他輕嘆一聲,道:“想好退路再說。”

施瑤認真地道:“巫族裏能窺測天意之能的人目前據我所知只有我一人,巫族舍不得殺我,我有最大的利用價值。我與他們聯手,他們謀反成功的機會更高,他們不會因小失大。況且我如今是方家的女兒,盡管官小,巫族不敢貿然對我下殺手的。”

話雖如此,謝十七郎仍舊不放心,他沈吟片刻,說道:“我讓白豐跟著你。”

施瑤一楞。

謝十七郎又道:“白豐的輕功是我這麽多心腹之中最佳的,他格外擅長躲避之術,他成為我的心腹之前,是我最得力的暗衛,甚至有時候我都不能發現他的存在。”

這次也算是讓他戴罪立功。

施瑤知道這是謝十七郎的底線,她若不同意,恐怕謝十七郎也不同意她了。

施瑤擔憂地問道:“白豐是你的心腹,燕陽城人都知道。倘若不小心被人瞧見他的臉了……”畢竟巫族裏的人知道白豐的人並不少。

謝十七郎道:“有方槐在。”

沒幾日,方槐便弄出了一張極其普通的人臉,說是普通,乃因這張臉仍在人群裏實在沒什麽存在感,而且五官太過普通,屬於見過幾面仍會記不住的人臉。

白豐之前被重罰的傷也養好了,曉得郎主願意給自己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打心底高興,跪在謝十七郎面前,說:“屬下定不負郎主所望,任何想傷害王妃的人必須先從屬下的屍體上踏過。”

施瑤的嘴角一抖,說:“屍體就不必了,你別拖我後退就成。”

白豐從白卓口中得知施瑤算計了他,只不過知道她是為了郎主好,且一個小姑娘有這樣的勇氣和膽識,實在令人敬佩,連同之前的算計也變得不值一提。

被算計了是他失誤,可他心甘情願。

他頭一回如此恭敬,是真心真意將她當成了自己的主母,跪下叩拜,行了最隆重的大禮。

“屬下必不負主母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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