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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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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瑤的心情平靜下來後,她開始有點害怕了。

她明明想好了的。

既然被謝十七郎抓回來了,以後想要逃離的機會估摸不多了。當務之急,最重要的是先讓他的怒氣散了,等他心情好了,她再繼續為他辦事,一年不能離開,那兩年三年四年!她都開始與商人為伍了,也不打算嫁人了,自個兒活得瀟灑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不知道為何,當謝十七郎一進來,他狠狠地吻住她,做那麽親密的舉動之後,再看到滿地狼藉,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包括之前她苦苦埋葬在心底的怨,通通都呼之欲出!

腦袋的那一根弦,“撕拉”一聲,斷裂了。

那些原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的話,通通都拍到了謝十七郎的臉上。

然後,他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施瑤擦了擦齒間的血,吃疼地皺了下眉頭,方才與謝十七郎撕咬,她只被咬破了點舌頭,大部分血都是謝十七郎的。她當時真的是恨不得咬死謝十七郎,想著也許是自己最後一次發洩了,咬的很是用力,想來謝十七郎明天的嘴不怎麽能見人。

不過……

好爽。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之前一直夾著尾巴做人,小心翼翼地揣摩謝十七郎的心思,今天雖然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但是她半點後悔也沒有。

即便害怕,可她不後悔!

謝十七郎與施瑤皆一夜未眠,同時,夜裏睡得不踏實的人,還有一個,正是謝十七郎的阿妹施瑤的好友——謝葭。她此番出來歷練,真真是為兄長的事情操碎了心。

她現在就算是眼瞎也知道兄長已經對阿瑤著了迷,還是深入骨髓的那種。

只是昨天夜裏,兄長那副怒氣騰騰仿佛要將阿瑤拆皮剝骨吞下去的模樣,委實令人害怕。她昨天見白豐心有餘悸地溜出來,便知情況不太妙,稍微靠近了一些,偷聽了下墻角,便聽到乒呤乓啷的聲響。

最後,謝葭被忠義候拖走了,以至於謝葭一晚上都沒睡好,生怕自家兄長一不小心就把阿瑤給掐死了。

謝葭心裏愁得很,一夜輾轉反側,難得天終於亮了,她偷偷摸摸地爬起來,吩咐侍婢打聽兄長那邊的情況。只聽侍婢回稟:“姑娘,奴婢聽守門的侍衛說,郎主還未起身,不過施姑娘讓小童打了盆熱水進去。”

謝葭心裏有了底,說:“你去放風,我去見見阿瑤。”

侍婢慌張地道:“可……可是郎主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進去。”

謝葭嗔她一眼,說:“任何人裏又哪會包括我這個當妹妹的。”之前離開墨城的時候,原以為兩人一起相處數月,怎麽著也有感情出來了吧?沒想到過了將近一年,兩人之間不僅僅半點進展也沒有,而且還鬧得人仰馬翻的。這也就罷了,連生離死別都出來了!若她現在不推一把,說不定到時候她的娃娃都可以走路了,兩人還在原地踏步。

謝葭正經八百地道:“你等會在外面給我把風,有何動靜立即稟報。”她輕咳了聲,雖說得推一把,但盛怒中的兄長還是很可怕的,能逃一次是一次。

謝葭如此想著,匆匆洗漱過後,便溜進謝十七郎住的院子。

幸好這兒是崔家,而非墨城王府,不然她也沒這麽容易偷偷溜進去。謝葭連門也沒敲,直接推門而入。一進去,剛好就見到施瑤在擦臉。

瞧著她微微紅腫的唇,謝葭咽了口唾沫。

施瑤詫異了下,卻也沒問謝葭怎麽過來了。她擱下濕帕子,給謝葭倒了一杯溫茶。她低聲說道:“阿葭,我上次跳崖……”

謝葭拍拍她的手,說道:“你無需和我解釋,我知道你不容易。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別放在心上。你在我兄長身邊,以我兄長的性子,我曉得阿瑤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施瑤笑道:“還好。”

謝葭又說:“阿瑤,其實你跳崖後,我仔細回想了下,你之前燕陽的時候是否已經心生離意?所以那一天我們去郊外獵場騎馬的時候你才會對我說那樣的一番話?”

施瑤點點頭。

謝葭忍不住問:“你……和我兄長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施瑤變得沈默。

謝葭說道:“你告訴我,若兄長不對,我替你罵他!”

施瑤笑出聲:“你有這份心意便夠了,我知你怕他。”

謝葭的耳根子微紅:“我在家中都不怕我爹的,有阿娘護著,阿爹也不敢罵我。阿瑤你能不怕兄長,這是一種本事。”

施瑤垂下眼,輕聲說:“我怕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她的眼眸裏似有一層薄霧,朦朦朧朧的,宛若鏡花水月。她搖搖頭,沒有說下去。

可是謝葭卻懂了。

謝葭出來的時候,不偏不巧正好碰上了兄長大人。眼見謝十七郎陰沈著臉,仿若有雷鳴暴雨即將爆發。只聽他道:“謝葭,如今你是不將為兄的話放在心裏了。”

謝葭硬著頭皮,說道:“兄長,你跟我來。”

她走了兩步,見謝十七郎依舊停留在原地。她著急地道:“兄長,你跟我來一下,要罵要打稍後再來。我保證不跑。”

謝十七郎終於邁開腳步,跟謝葭去了崔府花園中的亭子裏。

如今正是百花盛開之際,園中栽滿了春花,紅的似火,粉的如霞,蜂蝶往來翩翩,正是朝氣蓬勃的好時節。

謝十七郎負手而站。

謝葭則站在謝十七郎的身邊,她搓著手,道:“阿葭曉得不該過問你與阿瑤之間的事情,可……可是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兄長若真喜歡阿瑤,為何要這般折磨她?之前在燕陽時,兄長定是做了什麽才令她心如死灰,心生離意……”

謝十七郎倏然道:“心生離意?她與你說的?”

謝葭點了下頭,說:“我猜測的,可阿瑤沒有否認。我之前與兄長說過,姑娘家要的很簡單,就是一顆真心。兄長你告訴我你與阿瑤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我也是姑娘家,我更懂得阿瑤心裏想要什麽,如此也不用互相折磨,”頓了下,她小心翼翼地道:“可是與紅花湖那一次有關?”

謝十七郎看了謝葭一眼,不悅的神色漸漸斂去,最後他微微頷首。

仿佛想到什麽,謝葭驚訝地道:“莫……莫非……”

謝十七郎道:“如你所想。”

謝葭道:“難怪阿瑤心生離意!換做是我,我肯定也會恨兄長的!”

謝十七郎說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的本意並不是想讓她身臨險境,只是沒想到出了紕漏。若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我不會那麽做。”

謝葭問:“那兄長心裏的想法阿瑤知道嗎?”

謝十七郎沒有回答。

謝葭說道:“兄長,阿瑤並非白豐,也不是你的仆役。她不能時時刻刻都能猜測到兄長在想什麽,兄長不說,她一輩子都不知道。她只會以為兄長不過是想利用她罷了。阿瑤是個堅強的姑娘,可是兄長可有想過她也會受傷的,而心裏的傷遠比身體上的傷要痛得多。”

謝十七郎沒想到施瑤會知道他的計劃,更沒想到施瑤會因此而對他心有怨恨。他以為他已經足夠寵愛她了,她想要金,他便送她金;她想要見她父親,即便眾人阻攔他也替她向皇帝求來機會;她喜歡安靜,他便讓族中的人都不準來打擾她;她喜歡騎馬,他便暗中讓人挑了最好的馬,還讓自己的妹妹陪她去騎馬……

他謝十七郎從來沒有這樣對一個姑娘好過,就連紅花湖那一次,他也是將計就計引出餘黨。

他真的沒想到會出了紕漏。

他原以為她很安全的。她後來也說了,願意為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可是女人的話真真假假,施瑤的話更是假假真真,他有時候真不能分辨。

他並不知道施瑤會如此在意那事,還成了心結。

他沒有忘記那晚施瑤燒得渾身發燙的時候,他的心肝也在疼,頭一回會因為一個姑娘而有了那麽多奇怪的情緒。他那時是真的後悔了,不該讓她去涉險的。

後來她跳崖後,他以為她死了,他方真正明白何為痛徹心扉。

謝十七郎喚來白豐。

白豐進來,施禮後,一擡頭,就見到自家郎主的嘴唇不僅僅紅腫,還破了好幾塊皮,連下巴還有牙印子。他咽了口唾沫,心想施氏猛獸也!敢這麽對郎主還能安然無恙的開天辟地估摸著只有她一個吧。

“不知郎主有何吩咐?”

謝十七郎聲音沙啞地道:“你若做錯了事,要如何彌補?”

白豐楞了下,找他來是為了問這樣的問題?不過白豐倒也聰明,一瞧自家郎主的模樣,便知是為情所困。做錯了事情,想要彌補,對象除了施氏還能有誰?

他輕咳一聲,道:“回郎主的話,女人是要哄的,拿她最喜歡的東西哄她保管沒錯,再就是做錯事情了要承認錯誤,女人都是蠻不講理的,外頭要面子,裏頭就不需要了,不管錯不錯,先認錯了再說。”

認錯……

這個暫時不考慮,他謝十七郎不愛認錯,拿她喜歡的東西哄她倒是可以有。她來洛豐城這麽久,四處奔波,都是為了掙金。而他謝十七郎最不缺的就是金。

秦府。

施瑤已有兩日未歸,本來這些事兒秦家是不會擔心的。畢竟施瑤只是暫住,要做什麽,秦家自然不會不讓。兩日未歸,宿在外頭,於姑娘的名聲而言,是極其不妥的。但,這也不關他們秦家的事情,他們也不便多說什麽,畢竟是恩人。

秦雪是擔心極了,她曉得阿瑤是個有能耐的姑娘,可這都兩天了,連侍婢都沒帶走,又孤身寡人的,倘若出了意外該如何是好。

她母親鄭氏倒是很淡定,對於施瑤兩日未歸一事,半個字也不說,當家的主母都不發話了,其餘人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麽,只能關上門悄悄地說,比如秦霏。

對於施瑤去哪兒了,秦霏真真是好奇極了。因之前茶話會一事,秦霏心中對施瑤有了極大的不滿,這會正想著如何扳回一局呢。這下人竟然不見了!秦霏才不信秦雪說的什麽去會故人了,定然是去見情郎,瞧她生得一般,還敢自詡天仙下凡便知道她不是個正經的姑娘。

不過秦霏這些話也不知道該跟誰說,只好挑了個日子去崔府找閨中密友崔三姑娘閑聊。

這一聊,秦霏就知道不得了了!

崔三姑娘說,那一日洛豐城門關閉是為了捉逃犯,逃犯如今捉到了,在謝家貴人的院子裏審著呢,聽聞前日還聽到鞭子劈劈啪啪地抽著,想著是用了私刑,如今崔家裏的人都不敢靠近貴人的院子呢。而那逃犯,她雖然只見到了背影,但可以萬分肯定就是那一日茶話會裏坐在秦雪身邊的姑娘。

秦霏聽完,立馬坐不住了。

她跟崔三姑娘告辭,屁顛屁顛地回了秦府,立馬找上鄭氏,將崔三姑娘與她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告知,當然說到逃犯和抽鞭子那兒,秦霏是費勁心思誇大地講,說得活靈活現的,仿佛親眼見到了東北角那一位受到了鞭刑。

秦霏說道:“姑姑,謝家那位貴人可會遷怒我們?說我們窩藏逃犯?”所以把那個方什麽的細軟通通都扔出去吧,還有她那個侍婢,自家姑娘都逃犯了,還敢住在他們秦家,簡直是不要臉皮子。

鄭氏瞥她一眼,說道:“我自有分寸。”

秦霏應了聲,心裏頭喜滋滋地離開,等著鄭氏把東北角清理得一幹二凈,都稱得上逃犯兩字了,想必姑姑也不敢收留。豈料過了一兩日,東北角那邊半點消息也沒有,秦霏惱得腦袋都快冒煙了。

不過秦霏自是不知鄭氏心底也是著急得,和夫婿秦昊商量了一番,方漸漸安心下來。

還是夫婿見識廣,說得有道理。

若謝家的貴人當真要追究,都過了好幾日,怎地半點風聲也沒有?且那一日城門關閉後,謝家貴人親自出馬,抓到逃犯的時候正好是晚上,聽聞那貴人專門雇了馬車的,那逃犯可不是用馬拖著一路游行回去的,而是與貴人同乘一輛馬車回去的。

那可是五大世家之一的謝家,還是嫡子,至於是哪一位嫡子就不太清楚了。

可是能與謝家嫡子同乘一車的逃犯,臉也未免太大了吧。

可見那位姓方的姑娘是有著大來頭的,崔家那邊還沒定論呢,他們秦家這邊就如此著急地扔了人家東西,澄清關系,莫說是不是逃犯呢,就算真的是,那可是他們秦家的恩人,傳出去了,他們秦家半輩子不用擡頭見人了。

所以稍安勿躁,且當作什麽都不知道,靜待其變才是最好的。

不過鄭氏能靜待其變,秦雪可是著急死了。她問了凝初,然而凝初嘴巴緊得很,半個字都不願透露,她只能幹著急,想去秦家,母親也不讓她去。

鄭氏安慰:“著急什麽,方姑娘看起來便知是大有來歷,不會有事的。你可不許去崔家,那是謝家的貴人,我們得罪不起的。”她摸摸她的頭,說道:“再過幾日榮華樓有拍賣會,到時候爹娘帶你去看看,若有喜歡的讓你爹拍個送你。”

秦雪嘆了聲,自知無力,也只好作罷,唯有拜鬼神,請求鬼神庇佑阿瑤。

而此時的施瑤仍在崔府裏,不過卻不住在耳房了。

謝十七郎住的院落有東西兩廂房,謝十七郎住在東廂房,施瑤則搬到了西廂房。說來也怪,那一日之後,施瑤以為謝十七郎會懲罰她的,豈料半點動靜都沒有,讓施瑤暗自揣測了許久,以為謝十七郎是在出大招。

不過幾日一過,大招沒有見著,反倒是不停地送東西過來。

綾羅綢緞,首飾珠寶,這些暫且不表,只是一箱一箱金子都送來到底為何意?

施瑤委實捉摸不透呀。

這才三天,院裏便已經堆滿了謝十七郎送她的東西,十輛馬車都拉不完。

與此同時,小童向謝十七郎稟報:“回郎主的話,施姑娘收到的時候表情似乎沒有驚喜,也沒有笑容,對的,眼裏半點笑意也沒有。”

謝十七郎心裏愁,莫非送得不對?

小童察言觀色地說道:“郎……郎主要不要問問大姑娘的意見?”

謝十七郎瞪他:“不用!”

小童嚇得噤聲。

謝十七郎踱著步,回想著以前施瑤說過的話。一會後,他停下來,對小童吩咐了幾句。

不到半個時辰,施瑤那邊收到了一只通體雪白的小貓崽。

小童說道:“姑娘,郎主贈貓,賜名小雪花。”

施瑤小時候養過一只白貓,名字就喚作小雪花。她有些驚喜地抱來小貓崽,它也不怕人,在她掌心裏拱著腦袋,哄得施瑤心都軟了。

施瑤此時豈會不明謝十七郎用意。

她嘆道:“郎主可在東廂房?”

小童徹底松了口氣,他連忙點頭,說道:“在的在的,姑娘這邊來。”姑娘您再不松口,小的都要被折騰死了,一箱一箱的金子很重的好嗎!

小童領了施瑤到東廂房。

小童先進了去,剛想稟報,便聽到謝十七郎問:“她笑了嗎?”

小童咳了幾聲,說道:“回郎主的話,施姑娘過來了,在……在門邊候著。”院子不大,廂房也不大,施瑤站在門邊,裏邊說了什麽,她自然是能聽得一清二楚的。

她拎起裙擺,走進廂房,施了一禮。

“阿瑤見過郎主。”

“不必多禮,以後也不必行禮了。”

施瑤卻是跪在地上,沒有起來。她說道:“郎主所送之物,阿瑤不勝感激。其實紅花湖那事,阿瑤說出來後心中便已經不計較了,也不生氣了,更不怨郎主了。郎主其實不必送阿瑤東西的。”

她聲調平靜。

“阿瑤所說之言,句句出自內心。”

沒由來的,謝十七郎卻覺得有些慌。那一日她又咬又怒的,他可以看出她心底是在意他的。倘若不在意一個人,他做了什麽又與自己何幹。可今日,她的語調卻這般平靜,仿佛那些成堆的金山都無法讓她的語氣有一絲的波瀾。

施瑤說道:“那一日,阿瑤與郎主說過,從此不再相欠,我們是扯平了的。郎主不欠阿瑤什麽。若郎主真想送阿瑤東西,阿瑤想要自由。”

謝十七郎面色微變。

他道:“除了這個,我什麽都可以給你。你只要說得出口的,我都可以給你。”瞧她還跪在地上,有些心疼了,說:“不要跪著,起來。”

頓了下,又覺得自己的聲音冷了些,清清嗓子,聲音溫和地道:“先起來再說,莫要再提什麽自由不自由的事情。過幾日榮華樓有個拍賣會,我帶你去看看。”

施瑤微怔:“郎主怎地突然想去拍賣會了?可是需要阿瑤做什麽?”

她說道:“若有再需要阿瑤做誘餌之事,郎主可否先告知阿瑤,好讓阿瑤有心理準備?”

謝十七郎頭一回這麽巴不得時光可以倒流,讓他回到紅花湖,在歹人還沒來之前,先帶走施瑤。瞧瞧如今,真是惱也不是,解釋也不是。

他道:“我可以向你承諾,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

施瑤“哦”了聲。

謝十七郎豈會不明白這一聲的含義,她分明是不信的,誰讓他自個兒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答應助她嫁給閑王,到頭來卻自己違背了諾言。不過這個諾言,他是違背得一點兒也不後悔。

人是她的,閑王碰也別想碰一根指頭。

謝十七郎知道說多無用,如今也只能讓時間證明。他道:“聽聞有幾樣稀世珍寶,你若喜歡便拍了送你。”

施瑤道:“多謝郎主。”

她回了自己的廂房,表情卻有些怔忡。

謝十七郎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在向她示好。可是有了前車之鑒,她卻是不敢信了。她不願再重蹈覆轍,如此保持一顆平靜的心,到時候即便再次失望,也不會受到傷害,更不會心痛。

施瑤離開後不久,白豐來了。

白豐瞧著自家郎主的臉色,似乎比昨日好看了些。方才他進來的時候,庭院種已經搭起了一個棚子,裏頭堆滿了箱籠,不用打開他也知道裏面是什麽,隨便一個箱籠便能讓尋常百姓家一輩子富貴榮華不愁吃喝。

郎主現在的臉色看來,施氏應該是收了這些禮。

謝十七郎問道:“事情有進展了?”

白豐跪下行禮,稟報道:“啟稟郎主,那自稱姓安的夫婦被關押在洛豐衙門的地牢,屬下審了幾日,發現有不妥之處。這兩人並不是尋常的人拐子,背後似乎有燕陽城的人。至於幕後是何人,屬下還在查探。”

謝十七郎道:“最多十日。”

白豐暗中松了口氣,連忙道:“是,屬下定在十日內查出幕後之人,不辜負郎主所望。”

榮華樓乃洛豐城近幾年來才興起的食肆,與當地的一些老字號食肆雖然不能相比,但是在短短數年內卻崛地而起,令洛豐城數百裏之內無人不知榮華樓。

當然,令榮華樓聞名遐邇的不是榮華樓的吃食,而是由榮華樓自創的拍賣會。

每年春秋兩季,榮華樓都會進行一場拍賣。拍賣會上珍寶奇多,價高者得。也正因為拍賣會,才帶動了榮華樓食肆的生意,每逢春秋兩季,榮華樓的生意便特別好。其他食肆也想過效仿的,只是尋不到各種奇珍異寶,只好放棄。

每回拍賣會將近,榮華樓都會給洛豐各家送帖子,若無請帖自然就不能進去,因此榮華樓的請帖可謂是金貴。

今年的拍賣會,洛豐城裏的人都曉得榮華樓的第一張請帖送到了崔家裏的那一位謝家貴人,也是這個時候,洛豐城的眾人方知那一位謝家貴人乃在謝家排行十七,是當今聖上身邊的大寵臣墨城王。

登時,洛豐城熱鬧非凡,都恨不得能去榮華樓當個斟茶遞水,興許能見到墨城王的真面目。

秦家也收到了請帖,得了個靠角落的雅間,雖然位置較偏,但好歹有個雅間。榮華樓的雅間並不多,只得十二間,洛豐城的權貴不少,能得到雅間是件很長臉的事情。

剩餘的人,便只能在一層的看臺上,位置自然不及雅間的好。

拍賣會那一日,秦霏可高興了。雖然那些奇珍異寶未必買得起,但是她可以過過眼癮,而且拍賣會上也有價格可觀的物品,好比去年她爹就拍了個據說是從東海蓬萊得到的仙硯。

秦雪雖覺新奇,但不太感興趣。

到了雅間後,秦霏興致勃勃地東瞅瞅西瞧瞧的,而秦雪則坐在桌案後,吃著糕點。秦雪還在擔心著施瑤,曉得墨城王也來了,便小聲地問鄭氏:“阿娘,墨城王會帶阿瑤過來嗎?”

鄭氏道:“貴人行事,不得多言。”

秦雪只好作罷,悶悶地吃著糕點。

秦霏湊過來,說道:“二姐,那可是逃犯,這種地方怎麽可能會帶逃犯過來?你就別瞎想了。她是救了你,可現在說不定還會連累你,連累我們秦家呢。”心裏卻在想,真沒出息。

秦雪嘆了聲,不再說話。

秦霏又與其他姐妹說悄悄話去了,說得興起,外頭傳來一陣鐘聲。秦霏興奮地道:“開始了!”

十二間雅間都在高處,窗子完全打開,底下的人看不太清上邊的人的模樣,不過卻能隱約見到拍賣物品。如此一來,帶了女眷過來的貴客也不擔心會被尋常百姓見著,而十二間雅間裏頭的人幾乎都是洛豐城的權貴,即便叫不上名字也都是臉熟的人。

眾人含笑打著招呼。

而此時,唯獨正中的那一間雅間半開著窗子,裏頭露出了一張俏生生的臉蛋。

秦霏聽身邊的阿爹說:“那是謝家的嫡女,墨城王的胞妹。”

秦霏羨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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