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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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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曼與從珠在收拾細軟。

過了一會,從曼問道:“姑娘,不知要去陽城幾天?”

施瑤也不知道。她沒想到謝十七郎會這麽突然,竟然毫無征兆的就讓她跟著去陽城了。她知道謝十七郎讓駱堂去陽城的時候,她便猜測到不久之後謝十七郎應該也會去陽城。可是卻萬萬沒想到謝十七郎會稍帶上她。

她本來都想好了,等謝十七郎一離開,她打聽好謝十七郎歸來的日子後,便悄悄地帶著人去邊疆,不是要逃離,她只是想去看看自己的家人。

現在好了,計劃都被破壞了。

施瑤道:“你看著收拾吧,衣物盡量帶簡單方便的,那些紋案繁覆的便擱在這兒。”她吩咐過後,便直接回房了。從曼與從珠感覺到了施瑤語氣裏的不悅,也曉得她心情不好,遂不敢多說什麽,兩人安安靜靜地收拾著細軟。

翌日天未亮,施瑤便起榻了。

她沒讓從珠與從曼幫她梳洗,直接自個兒梳了個簡單的發髻,穿上了白衣藍裳的齊胸襦裙,襦裙是雲錦的質地,只有裙擺繡了雲紋。

墨城前往陽城需兩日的路程。

施瑤帶上了幾本謝葭的游記,擱在了細軟裏。

一切整理完畢後,剛好謝十七郎那邊也派了小童過來。小童行了禮後,說道:“姑娘,馬車已經備好了。”

施瑤微微頷首。

她只帶了從珠和阿盛兩人,謝十七郎也沒說去陽城做什麽,人帶多了也不方便,所以她思來想去便只好挑了一男一女,如此做事也方便些。

小童領著施瑤走到了垂花門。

施瑤瞅了眼,垂花門前統共停了四輛馬車。第一輛她認得的,是謝十七郎又大又奢華的馬車,後面的三輛比起謝十七郎的馬車小了一些,最後兩輛馬車的車簾並未放下,施瑤可以清晰地看到裏面裝著謝十七郎的日常用具還有書冊。

如此說來,第二輛是留給她的了。

施瑤徑直往前走,在第二輛馬車停了下來,正準備上車時,小童說道:“這輛馬車是給姑娘安置細軟的。”

施瑤楞了下,問:“郎主的意思是我一路跟著走?”

她相信以謝十七郎小氣的性子絕對做得出來!她昨天傍晚剛剛得罪了他,不僅僅在他沐湯的時候闖入而且說的話還漏洞百出,簡直是在挑戰謝十七郎的底線。

小童也楞了下。

他撲哧的一聲,笑了出來。

“姑娘您想多了,郎主又豈會讓您一路跟著走,姑娘又非我們王府裏的仆役侍婢,還請姑娘往前走,與郎主同盛一輛馬車。”

施瑤的面色微變,莫非謝十七郎又想到什麽新招來懲罰她了?與謝十七郎同乘一輛馬車,還整整兩日!這……這這這還不如讓她跟著馬車走呢!

小童催促道:“郎主已經在馬車裏,還請姑娘莫要讓郎主久等了。”

施瑤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

行到馬車前時,她停頓了下腳步。

車夫放下蹋階。

施瑤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踩了上去。

車聲轆轆,馬車遠離墨城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施瑤上了馬車後,向謝十七郎行了一禮便縮在了角落裏,半句話也沒有說。而謝十七郎坐在一旁,手裏握著一本書冊,也不曾開口。

馬車裏安靜得不像話。

施瑤不知謝十七郎在打什麽主意,只好繼續默不作聲地縮在角落裏。

又過了一個時辰,時間到了晌午。本就沒怎麽用早飯的施瑤肚子叫了一聲,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肚子,不料像是欲蓋彌彰似的,越捂住肚子便叫得越響。

施瑤有些尷尬地擡眼,正好撞入了謝十七郎打量的目光中。

她咽了口唾沫,剛想說什麽時,謝十七郎擱下了書冊。他手指一伸,指了指馬車另一側的食盒,道:“有五色糕點。”說罷,他又不再說話,繼續拾起書冊看了起來。

施瑤還是捉摸不透謝十七郎。

不過此時肚子餓得很,她也不想那麽多了,直接拿過食盒。一打開,裏面果然有一整盒的五色糕點,第二層食盒還有一壺溫熱的茶。

她拈起一塊糕點便送入嘴中。

前些時日為了減掉小肚子上的肉,她控制了自己的食欲,每天吃得不多。如今肚子一餓,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吃了再減!一不留神,滿滿一盒的五色糕點就吃剩了一塊。

她吃得狼吞虎咽的,不經意間的一擡眼正好看見謝十七郎古怪的目光。

她被嗆了下,糕點卡在喉嚨間。

她使勁地咳了幾聲,又喝了半杯溫茶,方將喉嚨間的糕點給咽下去了。此時的施瑤滿臉通紅的,除了糕點嗆出來之外,還有一絲不好意思。

她對謝十七郎訕訕一笑。

“郎主,還剩一塊……”

謝十七郎道:“我不吃這些。”

此話一出,施瑤不禁一楞。他不吃這些,那馬車上放一盒五色糕點是為了什麽?她倏然睜大了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莫非上天下紅雨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施瑤這般驚訝的表情卻惹惱了謝十七郎。

他道:“你為何如此驚訝?莫非你以為本王會下毒?”

施瑤發現了!謝十七郎心情一不悅,他就會自稱本王。她輕咳了幾聲,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說道:“不……不是。阿瑤只是在疑惑而已。”

“疑惑什麽?”

“郎主之前吩咐阿瑤以後但凡有郎主在的地方,就一定要離郎主一丈遠。阿瑤以為郎主是厭惡阿瑤的,可如今郎主讓阿瑤與您同乘一輛馬車,阿瑤又不解了。”

謝十七郎道:“我何時說了厭惡你?你如今既然為我辦事,我自然不會厭惡你,且歸在我羽翼之下的人,我亦不會讓他受到半點傷害。”

施瑤微微一怔。

謝十七郎此時問道:“你在清輝山莊時明明已不懼我,如今又因何懼我?”

施瑤沒想到謝十七郎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她理所當然地道:“阿瑤在清輝山莊時,只是郎主的俘虜,彼時阿瑤了無生意,既不怕死自也不懼郎主。然,郎主後來收了阿瑤,成為阿瑤的主公。郎主即為主公,必有主公之威,阿瑤自然該懼怕郎主,且郎主給了阿瑤希望,阿瑤不再了無生意,有了想要追求的東西。”

謝十七郎似乎陷入了沈思,久久沒有說話。

施瑤見狀,也不開口了,心安理得地把最後一塊糕點吃進了肚裏。

接下來的兩日,謝十七郎每天看她的神情都很是古怪。她原先還有一點忐忑的,以為謝十七郎會想什麽法子來懲罰她那一日的所為。不過與謝十七郎一相處,她心中又坦然了不少。

不得不說的是,之前她認為小氣自負的男人是有他的過人之處的。

他博學多聞,很多事情他可以一針見血地指出,甚至是能將他的游歷說得很有趣,比阿葭的批註有趣得多了。尤其是她不經意問了個問題,謝十七郎立馬便能回答,還能舉一反三,讓她的思路變得更為廣闊。

施瑤甚至在想,倘若謝十七郎是她小時候的夫子,她如今的文采一定比現在的自己好多了。

施瑤還發現了一件事。

謝十七郎雖然不近女色,但是對自己的阿妹十分關心。謝葭游歷過什麽地方,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之所以發現這個,是因為她無意提起了阿葭的游記,謝十七郎立馬便說道:“她年紀尚小,去了什麽地方最先關註的必是吃食。”

謝十七郎不這麽說,施瑤也沒有察覺,她看了阿葭那麽多的游記,的的確確每一個地方最先提到的就是吃食。

將到陽城的時候,施瑤與謝十七郎已經相處得十分自然了。

明明兩天前她對自己說,要謹記謝十七郎是自己的主公,她不能放下心防。可與他這麽近距離地相處了兩日後,她覺得有些人真真是極有人格魅力,與他談起趣聞時,會忍不住想聽得更多,想與他說更多的話。

施瑤心想,只要不踩到謝十七郎的底線,不去挑釁他,也不去汙蔑他,他應該會是一個不錯的人。

施瑤掀開車簾,說:“我聽阿葭說,她來了秦州後第一時間去的是陽城而非洛豐。

謝十七郎道:“陽城有晉國的一大奇景,文人騷客皆愛陽城。文人騷客多了,陽城的酒肆食肆自然也會多,吃食方面一家賽一家好,如此阿妹又怎能不愛陽城?她前往燕陽之前,還悄悄去了陽城一趟,待了兩日才繼續啟程去燕陽的。”

施瑤不由莞爾。

驀地,她想起了一事,好奇地問:“閑王與平玉公主回燕陽後,閑王便留在燕陽了嗎?”

謝十七郎瞥她一眼。

沒由來的,施瑤總覺得謝十七郎這一眼微微有些冷。她又好奇地道:“之前郎主說會助阿瑤嫁給閑王,阿瑤一直很好奇,不知郎主想用什麽樣的法子?”

他道:“你如今無需知曉。”

說罷,他對馭夫道:“停車。”

等施瑤反應過來後,謝十七郎的馬車已經絕塵而去,她只覺莫名其妙得很。她決定要收回之前對謝十七郎的評價,雖然博學多聞,但仍舊脾性不定!怪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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