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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合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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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已經有了身孕,且這一胎是帝後第一胎,自然極為看重,萬萬不能有什麽閃失。若是皇後娘娘不好料理此事,卻要著令皇室命婦來操辦,如今皇室之中放眼望過去,也只有一個寧王妃了。

當下路放禦筆批了,寫了旨意,著令寧王妃操辦此事。而寧王妃霸梅雖出身草莽之中,可是自嫁到路家,也參加過那春會,知道這春會之上朝中百官,敦陽達官顯貴都會派子女參加,就連昔年朝中皇子也會參與其中,到時候皇後皇上都是要親臨觀看的。此事體大,當下由不得將不棄托付給身邊得力的幾個奶媽,自己打起精神來,籌備此事。

而敦陽之中達官顯貴家的公子小姐知道這停歇了幾年的春會又要開始操心了,都有些期待。要知道這往日深宅內院,男女大妨,從來都是不得相見,於是這奉父母之命,盲婚啞嫁比比皆是。唯獨有了這春會,在那春會之上,或蹴鞠比賽,或騎射相爭,或琴藝爭鳴,左右是有施展才華之機,到時候也能讓深閨之才名遠播,甚至可以品讀各家中的兒郎,也為自己覓上一個好夫婿。

秦崢往日也是敦陽長大的,約略是知道這春會的,只是她一介布衣,自然從未有機會參加過,也沒那時間。如今聽說這春會要辦,倒是有些興致,更兼路放從旁撫摸著她的肚子,給她說起春會上種種,諸如便是女子也能騎射蹴鞠等。秦崢倒是來了幾分興趣,便挑眉道:“那我作為皇後,是否也可參加?”

路放聞聽,不動聲色地摸著她已經鼓起的肚子,俯首將自己的耳朵靠近了那肚子,溫聲道:“朕的皇子,你們的母後要去蹴鞠了,你們喜歡嗎?”

路放話音剛落,秦崢便感到肚子裏那兩個活寶仿佛動了下,緊接著,便見那圓滾滾的肚皮上仿若被什麽撐起了一塊。路放眸中露出驚喜,甚至要用手去摸那鼓起,誰知道手剛碰到那那裏,便見那鼓起迅速縮回去了。

路放頗有興味地道:“這一定是我兒子的腳丫吧。”

秦崢被這肚子裏兩個活寶一折騰,頓時明白什麽蹴鞠什麽騎射都是一場夢。

路放看她眸中掠過失落,溫柔一笑,攬著她道:“到時候我自然會帶你親自去觀看,可好?”

秦崢想想,勉強點頭道:“也好。”

☆、154|秦錚的醋

到了春會那一日,雖然有些微風,可到底是陽光明媚,偌大的場地周圍都是楊柳依依,飄著一些柳絮,那楊柳上紮了彩帶,看著很是喜慶。

敦陽各家權貴子弟都或者騎高頭大馬,或者乘家中大轎,緩緩而來,有英姿挺拔的少年郎,也有釵環擁簇的千金小姐,一時香風麗影,衣擺飄風,看著甚為養眼。這群人分男女落定後,先去主辦那裏領了牌號,一時自有侍女囑托說明,哪一場比賽什麽時候開始,又在何處舉行。

這春會雖有男有女,可是男女所比項目自然各有不同,諸如男子,多為騎馬射箭長矛並蹴鞠等,而女子則多為彈琴吟詩作畫,又為了男女有別,這女子和男子所比場地也有不同。

偏偏今年,朝中幾名大員夫人向寧王妃建議,不如增加女子蹴鞠騎射項目。原來自從去年當今皇後娘娘背著長弓騎著大馬帶領一千鐵騎隊入敦陽,又提著那亂臣賊子孟南庭的人頭,敦陽女子多敬佩皇後娘娘英武果敢,盡皆效仿之。一時敦陽達官顯貴學武之風盛行。

寧王妃稍作思量,覺得這亂世甫定,女子學武,倒也沒什麽不好,當下便和秦崢商議了。秦崢自然是無可無不可,當下點頭同意。寧王妃得了此令,便增加了這女子騎射並蹴鞠等項目。

而此次春會之上,參加女子騎射者都是各家千金,其中便有一位,正是尚書千金袁靜蘭,這袁靜蘭今年已經二九之年,早已過了閨中女子待嫁之齡,然後心中戀慕昔年那個打馬而過的白袍小將軍路放,一直不曾輕易許嫁,她素來在家中備受嬌寵,她的父親一直不能將她如何。待到了路放登了大寶,原本那袁靜蘭心中一喜,想著恰好能在宮中選秀采納妃嬪之時入宮,了了這段緣分。誰知道路放自從登上帝位,一直獨寵皇後娘娘一人,根本不曾看其他女子半分,後來便是宮中招納侍女,也是絲毫無意為自己擴充後宮。

及至後來,傳聞天子房事無能,袁靜蘭雖嘆息不已,但依然盼著能入宮伴聖,便是守一輩子活寡都是願意的。可是她求了父親,父親卻冷然拒絕。

這袁靜蘭失望至極,可是至今卻別無他法,唯有在家中郁郁不得開心罷了。後來隱約聽到消息,知道那皇後也不知道因為什麽觸怒了龍鱗,竟然被皇上嫌隙。聽到這個消息,她一個是感嘆聖恩難測,為那皇後惋惜,另一個則是暗暗心喜,明白自己終究是有機會的。

可是後來,不曾想,皇上不僅饒恕了皇後,皇後竟然還懷了龍胎……袁靜蘭聽的皇後懷了龍胎的消息,一個是暗喜皇上並不是那房事無能的,另一個則是想著,若是皇後不能侍寢,那豈不是皇上應該充塞後宮了?

正想著時,誰知道這一年,春會竟然重新舉辦,她眸中一亮,深知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

能不能抓住那個少年天子的心,端看這一次了。

於是這一日,她是精心準備,既不敢濃妝艷抹以惹了他的厭煩,又不敢真得素面朝天,只在要緊之處稍做修飾,身上穿著一件精心剪裁的大紅色勁裝,將自己玲瓏的身段凸現出來。她暗自揣度那位皇後娘娘往日裝束,於是頭上也不敢佩戴太多釵環,只用了一刻偌大的明珠做配。

當她甫一在這春會上亮相,眾人之間這女子一身紅衣,如火如荼,更兼雙眸皎如秋月,臉頰粉若桃花,唇色朱櫻一點,真個是英姿嬌顏。而這袁靜蘭見各家兒郎都不由自主地朝自己看過來,當下心中也是有幾分羞意,於是便綻唇一笑,這一笑間,卻是兩頰有兩個笑渦,一時之間霞光蕩漾,倒把一眾人等都看呆了。

而緊接下來,便是女子馬上騎射比賽,荀夢翠一襲紅色勁裝,上得馬去,既有男兒英姿,又有女子之柔媚,只聽一聲令下,一排駿馬如離弦之箭一般往前奔去,而荀夢翠之馬卻是一路遙遙領先。眾人見這抹紅影在那馬上,真如一團火一般耀目。

恰此時,天子路放偕同皇後前來,恰恰看到這一幕,路放見了,目光便掃向了這袁靜蘭。

秦崢此時大肚便便,走起路來竟有搖擺之態,每每被路放笑稱,像一只剛出蛋殼的小鴨子。

此時她敏銳地察覺了路放適才那掃過去的目光,便也順著那目光看過去,於是便看到了今日場中最耀眼的那團火。當下她心中不悅,可是面上並不露聲色,依然淡然自若地在路放的扶持下,來到場中正座上。

此時那裏已經搭上了涼棚並全副依仗,路放偕同秦崢坐下,一眾百官並參加春會的人等盡皆跪下向帝後請安。

路放擡手請他們起來了,並道不必拘禮。於是這場中氣氛覆又活絡起來。

此時寧王妃過來陪坐,笑道:“今日我才知道,原來敦陽城中多少好兒郎好女子。”

路放聽寧王妃說起場中哪家女兒出口成章,哪家兒郎功夫了得,其中自然說起適才的袁家小姐。

路放聽聞,點頭道:“這袁家小姐,便是剛才賽馬的紅衣女子了?”

寧王妃當即笑著點頭:“正是她,如今不光是賽馬得了第一,便是射箭,也都是得了頭名呢。”

秦崢聽了,淡笑不語。

倒是身後的紅葉碧蓮,看了眼遠處那穿紅衣的女子,心道若不是皇後娘娘如今身懷六甲,哪裏輪得到其他女子在這裏出盡風頭。

而寧王妃說完這袁家小姐,又說起了場中其他趣事,正說著時,有屬下協辦前來回事兒,寧王妃一聲告罪,忙退下了。

這時候有侍女呈上茶點,卻是今年新采的明前茶,並各色糕點,以及新鮮瓜果等物。路放見其中有一紅色小果,很是晶瑩剔透,紅潤飽滿,便想起昔年在落甲山秦崢最愛的野果,於是便捏起一個來,親自餵給秦崢吃。

秦崢就著他的手吃了,味道倒是極佳,路放見此,便一個個餵給她吃。

而場中眾人,或是揣度聖意的朝中重臣,或是那戀慕天子的閨中少女,其實都不著痕跡地關註著正中的帝後二人,一時見這平日裏冷峻的少年天子,此時一臉溫柔疼寵的樣子,極盡小心地服侍著皇後吃著果子,都不由得暗暗驚異。

皇後獨占後宮之寵,又插手前朝之事,巍然國之副君,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兒,皇後素來颯爽豪邁不同於尋常女兒家,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是……一介天子,你當著眾位臣子的面對自己的皇後如此伏低做小,這真得合適嗎?

而一旁的閨中少女,特別是那袁靜蘭,則是看紅了眼兒,她在場中出盡風頭,其實不過盼著得他多看一眼,可是他卻仿佛絲毫不曾在意,只低頭笑望他那皇後。

曾記得,數年之前,他騎在白馬之上,自己乘轎與他擦身而過,曾經撩起簾子掃過一眼,那少年意氣風發的英姿,那眉目間清冷的傲氣,什麽時候,竟然化為了低首為一女子的繞指柔……

身邊侍女低聲提醒著袁靜蘭,可是袁靜蘭失神在那裏,不曾聽到。

就在此時,忽聽的有內侍傳道:“袁家小姐,皇後有請。”

袁靜蘭一聽,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道是喜是憂,當下趕緊隨著內侍前去,少頃便來到近前,擡眼偷偷瞄過去,卻見皇上低首在皇後耳邊,親密地不知道說著什麽,倒是把皇後逗得唇邊帶著一抹笑。

袁靜蘭見此,不由臉紅,低首跪在那裏不言語。

秦崢見袁靜蘭過來,便淡笑道:“起來吧。”一時又讓身邊內侍給賜了座。

袁靜蘭戰戰兢兢地坐在那裏,低著頭,耳朵卻是捕捉著上面那位天下的一舉一動,可是那天子卻置若罔聞,根本不曾看向自己的樣子。她咬了下唇,心間一時不知道是何滋味。

秦崢此時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女子,一時之間淡笑一聲,倒是把母儀天下的鳳姿做足了,當下親切地笑問著這袁靜蘭,諸如家中母親可好,今年幾歲了,幾個兄弟姐妹。

這袁靜蘭少不得低頭一一作答,只是說到了如今芳齡時,不由得頓了下,終究是為了自己大齡未嫁而羞愧。

秦崢見此,倒也不過多為難,當下賞了一些瓜果,命她下去了。

而整個過程,秦崢冷眼旁觀,卻見路放根本不曾對那袁靜蘭再看一眼。

待到兩個人回到太和宮,秦崢已是累極,躺在榻上,兩腿發酸,於是路放上前,為她捶腿,又安撫地摸摸肚子。

秦崢卻面無表情,瞇著眸子,也不知道想什麽。

路放見此,一邊為她捏腿,一邊低聲道:“怎麽,還想著春會的事?”

秦崢依舊半睜開眸,並不言語。

路放見她這般倒是笑了,過去陪她一起躺著,撫著她肚子道:“就知道你是個小心眼的,我不過是看了一眼而已。後來就沒再看過。”

秦崢聞言,睜開眸來,淡笑道:“那你為何要看她?”

路放低首,凝視著她道:“你覺得我為什麽看她?”

秦崢聽了這話,笑道:“你一定是覺得她騎馬的樣子好看。”

路放聽此,側首審度著她神色,無奈地道:“我若說我根本不曾細看,你可信?”

秦崢搖頭:“我不信。”

路放知道她性子倔強,便低聲解釋道:“其實自從陶婉一事後,我再看其他女子一眼,便覺得厭煩難受。”

秦崢低哼道:“是啊,你看別人難受,可是看她卻沒見難受啊。”

路放越發無奈,伸手過去,輕輕撫摸著她的肚皮,那裏頭兩個小家夥時不時彈跳踢腿,把個肚皮弄得拱起來。他滿足地嘆了口氣,道:“今日看她一眼,原是我不對,但我實在只是隨意看了一眼而已。你我現在不是很好嗎,你心裏分明明白,除了你,其他女人在我眼裏從來不曾存在過,為何心裏還不痛快?你便是生我的氣,倒也沒什麽,只是你如今身子不便,若是氣壞了自己,豈非糟糕?”

正摸著時,忽聽到秦崢道:“其實,我是真覺得這個袁靜蘭還不錯。”

嗯?

路放側首打量著她。

卻聽秦崢道:“不如,明日咱們就把她召進宮來吧。”

說著時,秦崢就要起身,去召喚侍女傳話。

路放見此,忙拉住她道:“不許!”

開什麽玩笑,若是真個招進來,便是皇後宣召,可是他這個當朝天子也怕是要認下來了!

路放這一刻忽然覺得,自己真是不小心招惹了一個醋壇。思及游喆所說女子孕育時總是會性情古怪,他也只能耐下性子,給她更加詳細地解釋道:“其實我看她,真得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麽女人,竟然莫名其妙對我念念不忘那麽些年。”

秦崢挑眉,托著偌大的肚子,斜眼望著他道:“你覺得很好奇?”

路放上前,攬住她寬大的腰肢,低聲柔道:“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這麽固執可怕,以後可是要躲著走!”

秦崢聽了,這才低低地笑了下,挑眉道:“那你以後可要記得,沒事兒別拿眼睛亂看。”

路放抿了下唇,伸手撫了下她頭發,笑道:“好。”

秦崢聽此,滿意地點頭,口中卻是道:“可是本宮卻不喜歡有個女人這樣將你覬覦,趕明兒便要請寧王妃為她說一門好親,趕緊嫁出去,也省得沒事兒在閨房裏想東想西。”

路放點頭:“你去召來寧王妃說下就是,只是萬萬不可為此費心,左右此人和我們無關。”說著這話時,恰好碧蓮端上來早已備好的稀粥。

路放便親自端了,餵了她吃。

秦崢一口一口吃完了,便覺得有些疲乏,幹脆躺在那裏半瞇著眸子歇息。

路放見她平躺著,只好提醒道:“不是說這時候最好側躺著嗎?”

秦崢懶洋洋地睜開眼兒看他,道:“我就是不想動。”

路放無奈,便彎腰,小心地將她翻了一下,然後又拿來引枕放在她背後靠著。

少頃,秦崢睡去了。路放看著她安靜的睡顏,知道自己該去處理下政務了,可是又有些舍不得離開。

便幹脆命人將那些折子全都取來,將案幾放在她榻旁,一邊批那些奏折,一邊陪在她身邊。

秦崢一覺醒來的時候,外面天都暗了,朦朧中看過去,卻見路放正坐在一旁的案上,只亮著一點小蠟燭,正在那裏看著各地奏報。

昏暗的寢殿中,只有那麽一點亮。他那麽背對著自己,只能看到一個背光的背,寬闊而堅實。

她忍不住開口道:“你這是要省蠟燭嗎?”

路放正專心批改著折子,此時聽到她醒了,便放下朱筆,笑道:“餓了嗎?要不要吃些東西?”

秦崢搖了搖頭:“不要。”

路放走過去,坐在榻邊,扶她坐起:“是不是我吵醒了你?”

秦崢迷蒙地看著他:“沒有。你怎麽在這裏,又怎麽連燈都不點一個。”

路放低嘆一聲,替她擦了擦額角的汗,道:“你連睡覺都不會睡,我如果不在這裏守著,怎麽放心。”

秦崢聞言,呆了下,然後卻是笑了:“你如今倒是有當爹的那點意思了。”

————

到了第二日,路放自去勤政殿召見朝臣議事,而秦崢卻是將寧王妃找了來,都是自家妯娌,倒也沒什麽好遮掩的,當下便說起那個袁家千金的事兒,寧王妃聽到這個,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也是恰好,自從寧王妃協理了這春會一事後,朝中命婦多喜歡和她結交,於是她也恰好趁此機會為那袁家小姐說一門親事。

寧王妃辦事倒是一個利索的,也是那袁大人自從那日春會後,見了帝後情深,知道這踏著多少人屍骨踏上帝位的少年天子,怕是被那皇後牢牢地拿捏在手裏,自己女兒便是進了宮怕是這日子都過不舒心,於是讓自家夫人好生一番勸解,終於這袁家小姐也是死了心。恰好寧王妃從中說合,於是匆忙嫁給了一個敦陽中三品大員家的兒郎。就此了結了這一樁公案。

☆、155|胎記的秘密

這一日,路放正在勤政殿處理政務,忽然從永和宮傳來消息,皇後娘娘要生了。

路放忙起身,當下也不坐龍輦,直接騎馬,急匆匆趕往永和宮。

到了那裏的時候,卻聽裏面秦崢正痛苦壓抑地低叫,他待要進去,卻竟然被嬤嬤攔下,他淡目居高臨下一掃,那嬤嬤忙跪在那裏,道:“這是婦人生產之地,皇上不可進去。”

路放淡道:“讓開。”

於是一旁便有侍衛上前,硬生生地把那嬤嬤拉走了。

其他人都是一驚,這婦人生產之地,本就不該男人進來,就算你是一國之君,也不該如此啊!難道不怕晦氣!

不過此時的路放進了暖閣之中,過去時,卻見秦崢臉色蒼白,咬著唇低叫,他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將自己的手指頭伸入她的口中,道:“我早問過了,說是最好不要叫出聲,免得洩了氣,你咬著我的手指頭吧。”

秦崢毫不客氣地咬住,疲憊的雙眸盯著上方的他,眸子裏很是無奈。

路放另一只手拿來汗巾,為她擦了擦汗:“生完了就好了。”

秦崢陡然放開他的手指頭,含糊地道:“我以後再也不要了!”

秦崢如今方知,生孩子這種事,不光是疼的問題,若只是疼,什麽樣的疼她沒受過。

只是,這姿勢,這架勢,未免太過羞恥!

秦崢終於明白,女人生孩子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人了……

她想到以前她和路放的夜夜春宵,便痛不打一處來,當下也不客氣,狠狠咬住。

路放被她痛咬,面上倒是絲毫不變,只是寬慰鼓勵道:“你用些力……”

秦崢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用力,便越發痛咬路放的手指頭,這情景看得榻尾處眾位嬤嬤宮娥並穩婆都是一驚,忙道:“皇後娘娘啊,你吸氣,然後用長力,別咬皇上了!”

再咬,皇上的手指頭怕是要斷了!

秦崢想想也是,便趕緊繼續按照穩婆所說用力。

片刻之後,房中傳來響亮而有力的哭聲,穩婆忙接了,整理一番包裹起來,這才笑著過來回稟道:“恭喜皇上,是個皇子呢!”

而另一個穩婆卻忙道:“這肚子裏還有一個,快些用力!”

路放此時並未來得及去看他那剛出世的皇子,而是一只手緊緊握著秦崢的手,一只手將手指放在秦崢唇邊。

秦崢在迷茫疲憊中恍惚地望著上方那溫柔的眼眸,忽而想著,她當初出生之時,又是怎麽樣呢……

穩婆見她疲軟,忙又讓她用力,她恍惚間一個用力,便又聽到穩婆的叫聲:“頭出來了,快!”

這一次,也是一個皇子,和第一個是長得並無二般,只是這個卻並不叫。

那穩婆嚇了一跳,忙倒提著去拍,那皇子才哭出來,不過哭得聲音很低。

秦崢好不容易聽著兩個都生出來了,這才松了口氣,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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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崢睡去後,路放守在那裏,望著自己剛出生的兩個孩兒。

這都是他和秦崢多少個次的歡愉才孕育出的骨血,也是他拿那喪權辱國之約才換來的。

是兩個男娃,雖不夠胖,可是作為雙生子來說,都已經很健康了。

他們此時都安靜地閉著眼睛睡去,那眼縫很是狹長,比他和秦崢都長,也不知道到底像誰。

都說剛出生的孩兒還不該有鼻梁,不過他們竟然看著高高挺挺的,這個倒是像極了秦崢。

路放低首看著他們,心中泛起陣陣柔意。

一時忽然想起昔日見路不棄時,自己何嘗不曾感慨,想著秦崢那女人,實在難以想象有一日會為自己孕育骨血。

可是她現在不但為他生下子嗣,還是一胎兩個。

路放想到這裏,望著這兩個男娃一模一樣的小臉兒,忽而蹙了下眉。想著這個,他便要動手去抱,可是觸手之間,卻發現他們極軟,軟得他的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

旁邊侍立的嬤嬤看到,忙道:“皇上。”

路放當下便命道:“你解開他們的繈褓,朕要看看他們身上。”

那嬤嬤原本有些猶豫,可是想著如今已經是晚春時節,其實天氣暖和了,況且暖閣內的地龍很是溫暖,當下便聽令,連同另一個嬤嬤,一起將兩位皇子的繈褓解開。

待解開後,路放小心地看了看他們身上,想著有何印記可以標示他們,卻陡然間,見到那娃兒後肩之處有一個胎記。

那是一個十字形的殷紅色的胎記,和昔日秦崢後肩上一模一樣。

只不過後來他們成親之後,那胎記漸漸地變化了。

路放心中微震,忙去看另一個娃兒,同樣是後肩位置,也是一模一樣的胎記。

他當下收斂心神,命那嬤嬤將兩個娃兒重新包裹了,誰知道如此一來,他們倒是醒了,那晶亮細長的小眼睛四處茫然地看了看,然後小嘴一裂,哇哇大哭起來。

路放頓時傻眼,卻見他們小臉不過自己巴掌大小,那小嘴兒原本比小櫻桃還要小上許多,如今那嘴兒裂開,竟然要占去半張臉,就那麽嚎啕大哭。

一旁兩個乳娘忙跑上前,將兩個皇子抱在懷裏,只是面有難色地望向皇上。

路放見此,知道兩個娃兒餓了,當下退出。

待退出後,他馬上召來了游喆。

路放負手立在暗沈沈的殿中,聽的游喆進來,卻並不回頭。

游喆心中忽然是那麽一沈,忙上前賠笑道:“草民游喆,見過皇上!”

路放許久不曾說話,殿中氣氛便顯得壓抑,游喆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天子之氣,君臨天下,皇威逼人,他知道眼前的男子已經不是昔日在山野之間的那個少年郎了。

良久,路放終於淡道:“游喆,朕要你告訴朕,關於皇後娘娘的事。”

他回過首來,居高臨下地望著躬身的游喆,平靜地道:“說吧。”

游喆苦笑一聲,忙跪在那裏,口中卻是道:“游喆不知道說什麽。”

路放撩袍,坐在那殿中唯一的軟榻上,沈靜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皇後娘娘,體質外剛內媚,你曾說過,三十多年前,你曾見過一個。”

他冷漠的眸子盯著地上跪著的游喆,緩緩地道:“朕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如今的路放,已經悟出,秦崢背後的胎記和她的體質怕是息息相關,如今他們的兩個皇子,竟然背後也有一模一樣的胎記。

那麽這就說明了,她這種體質,或許是遺傳……

路放不著痕跡地握了握拳,一個猜測,已經漸漸地在他心裏成型。

只是,他卻並不願意相信罷了。

他倒是希望他的秦崢出身平凡,就這麽坐他的皇後,與他相守一生,看著他們一手創建的大淵國泰民安,卻不願意再起波折,橫生枝節。

跪在那裏的游喆,低低地嘆了口氣:“皇上心中既已明白,又何必再問。”

路放低道:“朕要你說。”

游喆無奈,只好道:“因三十多年前那人已經不在人世,游喆不便多講。只是皇上想必已經猜到,為何能讓皇後娘娘產下子嗣的房術之書竟然藏在鳳凰城的藏天閣。”

路放心中微震。

傳言三十年前,鳳凰城大小姐何驚岄遠嫁大炎泗水孫家三郎,進了洞房方知孫三郎已有妾室。這鳳凰城大小姐一怒之下,將新郎綁在床柱之上,然後和隨行鳳凰城玄衣衛在洞房之中紅浪翻飛,第二日偕同侍衛揮袖而去。

後來何驚岄生下了何焰。

而何焰,這個流有鳳凰城何家血脈的女人,昔日在鳳凰城曾在小竹林中和秦崢擦肩而過,彼時彼刻,路放冷眼旁觀,卻見她們二人神量相仿,眉目間之疏離隱隱相似。

閉上雙眸,眼前浮現秦崢後肩那個胎記,從十字,自成親後漸漸豐潤,最後逐漸蛻變,他曾誤以為像個鴨子。

如今想來,眼前卻是赫然浮現鳳凰城那城墻之上,巍然飄蕩的百年鳳凰城旗。

那個胎記,在經過許久以來悄無聲息的伸展,如今已經赫然是鳳凰展翅,翺翔九天的形態。

段青和何笑之間的糾葛,外人不過是霧裏看花,內中如何,或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可是秦錚顯然不是秦一人的親生女兒。

她竟然應該是段青為何笑生下的女兒。

路放知道,這幾年來,何笑一直沒有子嗣,鳳凰城中長老已經急不可耐,特別是如今何笑為了段青遠走,他們就越發需要一個何氏子嗣來繼承百年鳳凰城。

如果秦崢真是鳳凰城流落在外的血脈,那她就是何笑唯一的骨血,鳳凰城最為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鳳凰城唯一的少主人。

他的拳頭松了又握,最後終於望著地上的游喆,命道:“從今往後,你就留在宮中吧。”

游喆聽了,轟然倒在那裏,哭喪著臉道:“你這宮裏,除了女人就是太監,我留著怕是不合適吧。”

路放卻再也沒有搭理他。

這時候的路放,想起剛才手下那兩個柔軟的小家夥。

那是他和秦崢多少個日夜奮戰才孕育的骨血,是他一手開創的大淵帝國的皇子!

他,決不允許外人覬覦。

而秦崢,如果她不喜歡,那就不應該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強迫她。

☆、156|龡瀔擪齽鴢厑悟殿o硦N+鴓

大淵的皇帝登基的第二年,為真和元年。

這一年,大淵的皇後產下兩個皇子,雙生子雖在皇室之中有不吉之兆,可是大淵皇帝仿佛毫不在意,大舉慶祝,一時之間敦陽城中極為熱鬧,文武百官紛紛慶賀。

而就在皇後居住的太和宮中,總是在外面一臉冷峻的帝王,卻是含笑望著床榻上的兩個嬰兒。

那兩個嬰兒,看似一樣,性格卻略有不同,先出生的哥哥,總是活潑好動,小拳頭小腳丫胡亂踢騰,有著用不完的精力。而後出生的弟弟,卻仿佛沈靜許多,多數時間在睡覺,偶爾睜開眼,也是用那狹長的眸子,帶著輕視一般,瞥你一眼,仿佛世間萬物都不曾被他看在眼裏一般。

秦崢悠閑地躺在那裏,還在做月子的她頭上戴著觀音兜,臉上光彩照人。她望著含笑逗弄兒子的路放,道:“你倒是給他們起個名字啊,總不能老這樣哥哥弟弟地叫。”

路放聽此,卻是一招手,一時便有內侍恭敬地上前,遞上來一張紙,上面卻是用禦筆寫了許多的名字:“這是我近日苦思之後擬定的,你看看用哪個。”

秦崢接過來,掃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一對字上:“這裏有個冉,有個綻。”

路放見她註意這個,笑道:“冉乃朝陽初升,綻乃萬物初開。”

秦崢滿意道:“這兩個字,一日一花,都是徐徐而起之意,頗有意味,不如就用這兩個吧。”

路放其實早屬意這兩個字的,當下道:“那就哥哥用冉字,弟弟用綻字。”

秦崢聽了,心中有所動,想著這兩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將來怕是要好生教養才好,不然難免惹下麻煩。

路放看出她的意思,將她攬在懷裏,溫聲道:“這都是你我子嗣,雖說不該厚此薄彼,不過我如今既為一國之君,難免考慮到儲君之事。如果這事定得晚了,這兩個孩子懂事之後,難免會生嫌隙。所以如今倒是想著,早早定下太子,以固江山。”

秦崢正有此意,便道:“那自然是哥哥為儲君了。”

路放點頭:“為了以後不生事端,我會命人在哥哥身上留下印記,以免混淆。”

秦崢不免覺得有些遺憾,不過依然點頭。

因又想起一事,道:“以後兩個孩子教養之事,你我卻要多費心了。”

路放何嘗不知,兩個孩子,平日吃穿用度教養,既要從小顯出儲君和皇子之不同,又不能太過厚此薄彼,此間之權衡,太過微妙。一個拿捏不過,兄弟之間生了間隙,卻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這兩個人煩惱完後,一時又看著榻上兩個孩子。如今這兩孩子模樣已經長開了,胖嘟嘟的小臉,狹長微挑的眼眸,小而精致的小嘴,還有高挺的小鼻子,倒是都長得極為好看。

兩個人看了一番,路放是心裏著實喜歡,而秦崢則是想起自己懷孕他們的苦楚,卻一下子想起自己的母親來。想著以前自己在心裏何嘗不是怨怪過,怨怪她在自己不足滿月之時便不辭而別,又怨怪她讓父親苦等十七年而落得一場空。

只是如今做了母親,母子連心,看著這甜美睡著的兩個兒子,想著當初她必然有著種種無奈吧。

路放也看出她的心事,便道:“原要和你說的,晌午時分收到一個信函,是慕容楠派人送來的,說是他現如今在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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