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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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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能舍能放之人,當機立斷,一個虛晃,躲開孟仞和蕭柯,腳下縱越,靠著周圍林木遮擋,很快便沒入從林中。

秦崢並不願意放虎歸山,又是數箭齊發,倒有一兩只,分別射中了高璋的腳底和左臂。

孟仞和蕭柯又要去追,秦崢瞇眸道:“他這個人生性狡猾,未必沒有什麽埋伏,先不必去追,速速去找何笑!”說著率領二人,前去那處樹屋。

眾人來到樹屋前,卻見陣法竟然已經破開,兩名輕功絕佳者,正在按照陳淩的指示縱越而上,每一步如何落腳都是經過陳淩仔細揣摩的。半響之後,終於,那兩名侍衛站在了樹屋上。

秦崢凝神望著那處樹屋,而何笑則是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手。

當年他曾經親眼看著她嫁給別人,後來又尋找了她整整十八年。

如今,終於要得見了嗎?

只見那兩名侍衛進入樹屋之中,片刻後,一名侍衛背上背負著一個女子。

秦崢的唇,輕輕蠕動了下,兩眸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女子。

雖然隔得遠,林子裏又暗,可是她依然認出,這是昔日的二十九號!

二十九號,就叫段青,就是自己的母親!

何笑則是幾乎不能自抑,熾熱地望著那侍衛背上的女子。

片刻後,在陳淩的指點下,那兩個侍衛繼續下行,最後終於來到了地上。

何笑忙沖過去,將段青攬在懷中,恍惚間,見她果然容貌一如十八年前一般,絲毫無邊。

他竟不知道該是哭是笑,忙搖晃著段青:“段青,醒來!我是何笑!”

秦崢上前查看,卻見母親兩眸緊閉,不過倒不像是昏迷,一旁又懂醫術的護衛上前,略一把脈,道:“怕是中了什麽蒙汗藥之類的,睡了過去。”

何笑和秦崢對視一眼,當下何笑親自背起段青,大家就要離開這片叢林。

這裏諸多古怪,此時能救了段青,已經是萬幸,必須速速離開,方是上上之策。

可是他們在這沼澤地裏走了半響,卻怎麽也找不到來時的路了。大家不免疑惑,又是那陳淩,皺眉道:“這裏怕是有些古怪陣法。”

正說話間,忽然周圍沼氣越發濃烈,一時間又有霧氣襲來,朦朧中將這群人罩住。眾護衛臉色頓時變了,忙將何笑和秦崢護衛在中間,各自拿了刀劍對外。秦崢在眾侍衛中,也將長弓拉起,閉眸細聽周圍動靜。

何笑冷沈著臉,將背上段青放下,卻是改背為抱。如今大霧來襲看不真切,他怕有人暗算了段青。

陳淩越發皺眉,忙對何笑稟道:“這怕是南蠻人的巫術,屬下一時也沒有霧氣破解之法。”

何笑道:“不必著急。這裏既然輕易不能出去,便是沒有了霧氣,你我怕是不能走出去。倒不如坐在這裏,靜待高璋出現便是。”

當下眾位侍衛聽令,圍坐一團,都各自想外,閉眸傾聽周圍動靜,唯有秦崢手持長弓,陪伴在何笑身邊。

靜坐片刻後,何笑忽覺得懷中段青微動了下,忙低聲道:“段青,你醒了嗎?”

☆、123|南蠻高璋5

這段青只記得自己尚且在南蠻王宮中,此時幽幽醒轉,只發現周圍一片大霧,看不真切,又想起自己之前受的各種巫術,不由皺眉:“你們還有什麽好問的,該說的我不是早已經說了!”

何笑猛然間聽到段青聲音,赫然正是十八年前那聲音。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曾記得,昔日白雪臘梅,葡萄美酒,那個女子身穿大髦在臘梅枝椏下的一個笑顏。

多少年過去了,此時他已經眼角有了細紋,早不是當日模樣,可是她卻依然容顏如故,聲音恰如當初。

何笑感慨萬分,凝噎不知說些什麽。

反倒是一旁的秦崢,斟酌半響,想著雖然高璋知道了,可是她是否知道,該如何開口?於是半響,終於嘗試著開口道:“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當日南蠻軍營中的二十七號……”

誰知道她話音剛落,段青就皺眉道:“你是秦崢?阿諾?”說完這話,她自己又搖了搖頭:“不對啊,這都是幻象,都是幻象!”

秦崢見她道破自己小名,一時竟無法克制,上前摸索著握住她的手,道:“我真得是阿諾,你摸摸我的手。”

她摸著這個和自己年輕相仿女子的手,想著父親等了她那麽多年,眸間竟然落下淚來,帶著哽咽聲勉強道:“我是秦崢,小名阿諾。我的父親叫秦一人,母親叫段青,在我剛剛滿月的時候,她就離開了我們。”

段青觸摸著這溫熱的手,那觸感是如此真實,她忍不住掐了掐。

秦崢微疼,不過沒吭聲。

段青不由詫異:“你到底是人是鬼,怎麽連疼都不知道?”說著,她更用了幾分力氣。

秦崢只覺得那疼極為尖銳,當下忍不住出聲道:“是很疼。”

段青又聽得這聲音,方才確認,正待要問,一旁的何笑忙低聲解釋道:“是我和秦崢一起救了你。如今我們被困在大霧之中。需要等待時機,我們就一並逃出去。”

段青此時已經反應過來,認清了形勢,聽的這聲音,皺眉道:“你又是誰?”聽著那聲音分外耳熟,只是又有些陌生……

何笑唇邊扯過一個笑來,甚是淒涼:“真沒想到,有一天段青會認不出我的聲音。”

段青聽得這話,恍然,終於道:“你是何笑。”

何笑點頭:“是。”

段青伸出手,試圖去摸索他的臉頰,他的眼眸。

何笑一動不動,任憑她來摸。

段青摸了一番,嘆了一口氣。

何笑身子略顯僵硬,咬牙道:“如今的何笑,已經不是昔日你記憶中的何笑了。他已經老了,眼角有了魚尾紋,聲音也不像當初了。”

段青的手從他臉上下來,轉首向一旁的秦崢,良久,她終於迸出一句:“阿諾,你還好吧……”

秦崢咬唇,點頭:“好。”

段青伸出手,試圖去抓秦崢的手,秦崢將手送上。

段青握了握,最後發出一個比哭好聽不到哪裏的笑容,道:“真好,我的女兒竟然長這麽大了……”

記憶中的那肥嘟嘟的小腳丫,肉呼呼的小嘴巴,還有那帶著酒窩的小手……不過是一個轉身的光陰,陰差陽錯間,便再也沒有了。

那十八年的光陰,到底去了哪裏……

良久,秦崢默然將手從她手中慢慢抽離。

他的父親找了母親那麽多年,她也為了找到母親努力了那麽久,如今總算是找到了。

可是心間濃濃的失落,卻不知道是為何。

就在此時,忽然,眾人渾身緊繃起來,原來就在不遠處,有腳步聲緩緩而來。

那人走得輕快,可是一聽便知道是不會武功的。

眾人心間不免疑惑,高璋去了哪兒,又怎麽會出現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呢?

可是秦崢,卻陡然雙眸緊縮,她忽然感覺到一股危險詭異的氣息,而那種氣息,她是見過的。

段青也陡然渾身一繃,道:“是申屠江。”

大霧之中,只聽得申屠江的聲音傳來,仿佛帶著灰塵的鐵器磨過石頭,那聲音讓人聽了感到齒冷。

“把段青放下,我就放你們走。”

段青聞言冷道:“你到底要留下我幹什麽”

申屠江哈哈大笑:“我從未見過這個有人可以和自己成年的女兒容貌相差無幾。縱然是駐顏有方,可是這般年輕卻是極少的,你想必定有什麽長生不老之法吧?”

段青眉間染上嫌棄:“你可真是一個神經病!”

何笑聽了這個,頓時明白了,忙關切地道:“這個人是不是要把你抓去探究你身上長老不老之迷?”

說著這話時,他把段青摟得更緊了。

段青點頭:“這個人是個瘋子。”

申屠江卻咯咯笑得越發詭異:“你們到底是想死還是想活?高璋如今受傷,已經調集兵力要把這裏圍住,我如今略施小計,阻隔他半盞茶的功夫,也算是給你們的機會。他如果來了,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還不如趁著現在,你們把段青交給我,我放你們離開。”

秦崢蹙眉,手中長弓已經緊握。

段青掙脫了何笑的懷抱,低聲問道:“你們可有破解之法?”

秦崢淡道:“雖則現在沒有,那又如何,總不至於真得死在這裏。”

段青聽了這話,卻是皺起眉來:“你的意思是要硬拼了?你難道不看看,這裏不光是你自己,還有許多其他人,難道你要連累大家都死在這裏嗎?你心裏是想保全我,大家都理解,可是為了保全我,你自己卻死在這裏,你好意思去見你的父親嗎?你讓我以後有臉去見你的父親嗎我到時候怎麽說,說我不想被申屠江殺死,所以把女兒給害死了嗎?再說了,就是你在這裏硬拼,萬一死在這裏,那我豈不是一樣要落在申屠江手中?說不得到時候下場還更淒慘呢!”

段青語速極快,這一番話說下來,端得是一個鏗鏘有力,讓人反駁不得。

秦崢倒是從來不曾被人反駁得這麽徹底,當下竟然啞口無言。

一旁的申屠江聽得這番話,卻是忽然拍手,咯咯笑道:“說得極好,說得極好!”

何笑從旁悶不吭聲,此時卻忽然抓住段青的手,道:“你不用和我說什麽。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段青嘲諷地笑了下:“難道你要扔下你的鳳凰城不管了?”

何笑語氣卻是極為堅定:“我早已安排好一切。”

段青長長地“哦”了一聲,卻是開口道:“我知道了,你要把城主之位傳給你那個表妹!可是你不要忘記了,她只是一個外姓人,難道你不怕你死了後,她和其他男人生一個兒子,然後讓這個兒子繼承城主之位?到時候你死了,你的長老們也都死了,就算沒老死也別那個男人害死了。然後呢,那個兒子就認祖歸宗,人家去認自己的父親了,於是你們何家便被拋到了一邊了。”

何笑皺眉,正要說表妹絕對不會如此。

可是段青卻不讓他說話,直言道:“便是你表妹阿焰不會有這般惡毒心腸好了。可是我卻是知道她的,她這個人腦子裏都是漿糊,怕是沒什麽經商才能,還說話特別得罪人。我看不出一年半載,你們鳳凰城的管家都被氣跑了,錢也會被騙走了,到時候百年鳳凰城,說不得就成了一個空架子。”

秦崢深吸了一口氣,打算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誰知道段青仿佛感覺到了她要說話,卻忽然轉身過來,摸索著握住她的手,正色道:“阿諾,我要告訴你——”

秦崢見她忽然正色,頓時肅冷起來,聽她說什麽。

誰知道段青卻厲聲道:“我要告訴你,當日你竟然留在高璋身邊為你父親報仇,大錯特錯!我怎麽有你這麽愚蠢的女兒!”

秦崢一怔,吶道:“可是你當時也沒反對。”

段青冷笑:“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兒!既然如今知道你是我的女兒,那我就要罵你,罵你自不量力,以卵擊石,你以為你的父親希望你為他報仇嗎?”

秦崢聽此話,眸中頓時黯淡。

是了,她的父親其實知道自己也許根本沒有辦法找到母親的,可是卻依然讓她去找,他就是想讓自己活下去而已。

段青感覺到秦崢情緒低落,她忽然不說話了。

過了許久,她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其實……你很好,真得很好……”

一個沒有母親的女孩子,如今活得很好。

她從高璋的只言片語中知道,她嫁人了,男人也極好。

她轉首看向申屠江,高聲道:“放他們走,我就跟你走。”

何笑卻是咬牙道:“絕對不行!”

秦崢低首,不再說話,可是越發警戒。

找了這麽多年的母親,她是絕對不允許眼看著她被人帶走的。

申屠江咯咯又笑起來,隨著這笑聲,附近的濃霧仿佛越發厚重,伸手不見五指。

他用一種讓人齒冷的聲音道:“段青,過來吧。”

段青邁步,何笑抓住她:“不許!”

段青蹙眉,聲音中帶著一絲哀傷:“何笑,你要連累我的女兒也死在這裏嗎?”

何笑動作微滯,這卻是他無法承受的。

他深吸了口氣,不容置疑地命令身邊護衛道:“你們留在這裏,務必保護好秦崢。”

他這意思,竟然是要陪著段青留在這裏了,當下眾位侍衛微怔,最後都紛紛跪在那裏,齊聲道:“城主!”

申屠江咯咯道:“我只要段青,不敢要你鳳凰城城主……”

段青見此,揮開何笑。

何笑一急,秦崢卻先他一步上前,用手將段青禁錮住,可是段青反手一擡。

秦崢微詫,想起昔日她曾殺死多湖,如今方知,她手上竟然是有武藝的。

段青低聲對秦崢道:“我未必會出事,你等下跟著何笑離開。”

就在這時,忽然聽得一個威猛雄厚的聲音傳來:“夫人,夫人,你在哪裏啊!我明明聽到了你的聲音啊!”

這話音一落,申屠江驟然變色,於是眾人只見眼前風變,雲散,霧開,那層層迷霧,瞬間煙消雲散。

眾人都看清了彼此,也都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用白布將全身頭臉都蒙起來的申屠江。

段青原本是正對著何笑的,她是一擡眼就看到了,倒是微詫,皺眉道:“你是何笑?你怎麽穿成這樣?”

她記憶中的何笑,那是絕代的風姿,傾世獨有的,怎麽如今渾身仿佛用金子燙過一般?

何笑凝視著眼前的段青,低聲道:“你覺得這樣好看嗎?”

曾幾何時,那個女人說,她平生最愛,美食和黃金。

他後來問她,為何秦一人有美食,我有金子,你卻選他而棄我。

尤記得,那女人說,美食可以日日吃天天吃,細水長流吃到老,最是暖肚皮。可是黃金卻是冰冷之物,穿不得吃不得,要它陪伴一輩子,又有何用?

自那之後,那個絕代風姿的少年,就把金子穿到了身上。

因為他就是要讓她知道,誰說金子不能穿的?

如果不是眼前情境危及,段青幾乎可以笑出來了,她打量了下何笑眼角的魚尾紋,再看看那滿身金光燦燦,半響終於道:“好看。”

就在他們說話的間隙,二十名護衛,已經有十名原地保護中間三人,另外十名飛一般竄出,捉拿申屠江。

申屠江萬沒想到不知道哪裏來的一個粗魯漢子大聲呵斥竟然破了他的陣法,當下見大勢不妙,忙身形一閃,躲進一旁的從林中,再也尋不見了。

秦崢見此,忙命大家不許追趕,當下繼續前行。

這一次,大家走得竟然順暢許多,不多時,便走出了這片沼氣橫生之地。

秦崢想起剛才的聲音,道:“剛才說話的必然是一龍了,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何笑聽此,便派出身邊的孟仞和蕭柯前去尋找路一龍。而其餘人等則先護著他們離開這片密林。

秦崢聽了,雖然擔心路一龍安慰,不過到底是大局為重,當下也並沒說什麽,一行人等繼續向前行去。

而孟仞和蕭柯,在這片沼澤地中找了許久,卻一直不曾見路一龍身影。正疑惑間,忽然見前方仿若有異動,忙過去看時,卻見路一龍倒在血泊之中。

孟仞和蕭柯見此,趕緊將路一龍扶起,他們多少懂得如何把脈,當下略一把,知道他是受了傷,只是命脈還算強健,並不是什麽重傷。當下孟仞背起路一龍,兩個人回轉,前去追趕城主等人。

只片刻功夫,他們就已經追上了,眾人聚合,不由松了一口氣,接下來便是在高璋追兵趕來之前逃出這裏了。

可是就在這時候,秦崢發現不對,盯著昏迷過去的路一龍,蹙眉道:“路一龍既然在這裏,那單言呢?”

孟仞也想起單言,皺眉道:“或許被路一龍藏在某處?”

偏偏此時,路一龍掙紮著醒過來了,他剛一醒來,口中喃喃道:“快,快去救單言!”

☆、124|南蠻高璋6

秦崢忙上前問道:“單言到底怎麽了?”

路一龍睜開眼睛看到秦崢,哭喪著臉道:“我背著單言去找你們,誰知道遇到突襲,我無法抵抗,就暈倒在那裏,後來的事兒我就不知道了!”

眾人不由皺眉,心想這單言已經身受重傷,此時自然是好無抵抗之力。

路一龍頗為難過地道:“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單言。你們讓我守在山洞裏,我擔心夫人,便跟著來了,沒想到……”

蕭柯聽了,卻是安慰道:“飛龍兄不必自責,這本就不關你的事。況且今日若不是你突然出現,怕是我等性命不保。”

路一龍聞言很是疑惑,於是當下蕭柯才將這群人被迷霧所困的事情說出。路一龍聽了越發納罕:“原來我這一聲喊,竟然還有這等功效。”

而對於何笑而言,大局重要,自然並不會去多想一個護衛的生死下落,當下稍一沈吟,只能命大家繼續向前,畢竟時間不多了。如果剛才申屠江所言是真,顯然是申屠江和高璋離心,於是申屠江設法阻隔了高璋。可是高璋哪裏是等閑之輩,怕是很快就會趕來。

這群人剛要邁步,卻忽然聽到周圍有腳步之聲,行走間頗為整齊,一聽便知道是經過訓練的行伍。蕭柯聽了,忙稟報何笑,何笑聞言皺眉:“是高璋回來了,大家快走。”

誰知道大家話音剛落,便聽到高璋陰冷的聲音響起:“你們可以走,但是秦崢要留下。”這話一出,只見不遠處山脈中,站著一個男子,披風隨風而動。那男子臉上略顯蒼白,神色間也有幾分憔悴,黑眸深沈如鬼魅一般,只是右耳朵卻沒有了那點幽珠。

秦崢已經重新取下弓來,眾護衛也將何笑段青團團保護在其中。

高璋透過眾人,直直盯著秦崢,森寒一笑,道:“秦崢,我們要繼續剛才的事,好不好?”

別人不知道高璋話中意思,秦崢卻是懂的,當下揚手摘下頭上幽珠,道:“我如果一刀將這個珠子劈碎,我心裏怕是會很高興。”

高璋聞言,眸中色變,冷哼道:“你說過,這一次不是騙我,你說你會戴一輩子的。”

秦崢聞言笑了,收起那珠子,繼續戴在發間:“如果我能一箭射中你的胸口,我戴一輩子倒是可以。”

高璋眸中有怒意:“你以為,我會讓同一個女人傷我兩次嗎?”話音一落,只見一旁弓箭手上前,將秦崢等人團團圍住。

秦崢冷道:“高璋,你身為一個男子,和我對打中竟然落荒而逃,如今更是叫了許多幫手。你不覺得丟臉嗎?就這,你還想讓我嫁給你?”

高璋嗤笑:“秦崢,你意欲如何,直接說來就是。”

秦崢這才挑眉道:“聽聞南蠻王高璋騎射之術,天下無人能出其右。今日我秦崢想和南蠻王一比高低。若是你敗在我手下,就放我們離開,如何?”

高璋正待要說什麽,卻聽一旁段青涼涼地道:“女兒啊,我看還是算了。這個人啊,膽子小得很,身體又弱,怎麽敢和你比呢,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繼續陪著路放去吧。”

這話一出,高璋飛揚的眉頓時倒豎,冷笑一聲道:“好,既如此,我便和你比。但只是你若輸了,又待如何?”

秦崢卻道:“我們如今也不必多比,幹脆你我對射三箭。若是我能射中你,算我贏,若是你能射中我,就算你贏。你若贏了,我便不跟著母親走。你若輸了,就放我們離開。”

高璋雖然已經見識過秦崢的箭法,知道她臂力強大,箭法準頭極強,早已不是昔日吳下阿蒙,可是當著這眾多屬下之面,被兩個女子如此奚落,他自然是不能不應戰,當下道:“好。”

秦崢又道:“高璋可如往日一般,從無虛言?”

高璋點頭:“那是自然。”

一旁的何笑心中難免擔憂秦崢,握緊了段青的手從旁觀戰。

眾護衛心中也替秦崢捏了一把汗,不過既然她話都已經說下,如今也只好靜觀其變了。

而高璋的屬下們,原本都已經拉起弓來,此時聽的這個,只好收起弓來。

當下兩個人各自拿了弓箭,瞄準對方。

高璋低聲道:“我自然不忍心傷你,不如就射你發髻好了。”

秦崢笑道:“你身上穿著軟甲,倒是射哪裏都無所謂的。”

秦崢一語道破高璋身上穿了軟甲占盡了上風,此次比試其實極為不公平。若是尋常男子聽到這個,不免臉紅。不過高璋卻置若罔聞,只一心拉弓瞄準。

一個立於半山之下,一個屹然立在叢林之中,都是一人高的長弓,長弓拉開,弦如滿月,各自手中撚了三支箭。

一時之間,眾人無語,只靜靜看著。

驟然間,只聽得破空之聲,卻是秦崢率先射出第一支箭。

高璋見那支箭力道並不強勁,當下一躲,躲開了那支箭。

山上南蠻軍中,傳來歡呼聲。

秦崢見此,又射出第二箭。

第二箭力道強勁了許多,直直射向高璋胸口,高璋見此,射出一箭。

眾人眼睛都盯著那箭,卻見兩只箭在空中相遇,發出尖銳的聲音後,箭尖對上箭尖,於是兩只箭在空中陡然粉碎,四裂開來。

於是秦崢手中只剩下一支箭了。

眾護衛手中的刀劍都不由自主地握緊了,等著稍後拼死一搏。

秦崢言語中頗有些低落:“我只有一支箭了,你還有兩支。不如你來射吧。”

高璋見她那般沮喪的樣子,心中竟然再次升起憐惜,他沈默了一下,道:“好,我來射。”

於是他空空無力地射出一箭。

這一箭,秦崢騰挪,躲開了。

高璋開始搭上弓,射出第二箭。

這一支箭,他當然不打算讓她躲開。

他要射中她的發髻,讓她那為另外一個男人挽起的發髻散落開來。

這支箭,帶著鳴哨之聲,飛向秦崢。

秦崢瞇眸,拉弓搭箭,最後一支箭卻在同時射出。

眾人只見秦崢那支箭,在空中和高璋的箭相遇,然後,箭碎了。

竟然是個平局。

就在眾人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的時候,卻見高璋那只碎了一半的箭頭,竟然因為那巨大的力道,被迫轉向,飛向了高璋。

高璋猝不及防,萬沒想到這般變化,恰恰就被那碎箭擊中了胸口之處。

高璋神色頓時變了,瞪視著秦崢。

周圍的南蠻軍一個個也是震驚不已,看向秦崢。

眾位護衛,訝然,他們知道這個秦崢有些力氣,可是沒想到,短短的時間,她竟然習得了這般神乎其神的箭法。

秦崢手中依然握著長弓,側目傲然望著高璋,朗聲道:“高璋,你可要出爾反爾?”

高璋猝然退了一步,半響,忽然揚頸大笑,連聲道:“好。”

天下間,原本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為他高璋之後。

高璋不眨眼地盯著秦崢,那目光仿若要將她吃下一般:“秦崢,總有一日,我會讓你匍匐在我的腳下。”

秦崢冷笑:“高璋,總有一日,我會讓你死在我的箭下。”

她挑眉,淡道:“當然,你也可以現在試試。看看是你的屬下的箭快,還是我的。”

高璋低哼:“秦崢,我如果要留下你,自然有一百種法子!”

一旁的何笑見此,笑著調侃道:“南蠻王竟然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出爾反爾嗎?”

段青聽到這話,嘲諷地道:“我看他是為了搶女人,臉面都顧不得了。”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遠處有群馬奔騰之聲,眾人忙看過去時,隱約可見那群人為首之人應該是譚悅和路一袁。卻原來,路家軍鐵騎隊已經趕至!

當即秦崢松了口氣,笑了,望著高璋道:“南蠻王,今日你若要真要背信,看來我等只能和你拼個你死我活了。”

高璋遠目望向那奔來的路家軍,見約有一千人等。他雖然知道早晚他將和路家軍將有一戰,可是此時卻並非良機。只因為他初登寶位,還有許多不滿之人,攘外必先安內。因此今日萬萬不能因小失大。

高璋一咬牙,望向秦崢,高聲道:“秦崢,他日我必將踏破落甲山,前去尋你,繼續你我未竟之事!”說完這話,帶著眾位屬下,迅速撤離了。

一旁路一龍卻是不知就裏,當下問道:“什麽未竟之事啊?”

秦崢目光若霜,掃了他一眼。

他縮了縮脖子,卻覺得越發好奇,於是便去問蕭柯。

蕭柯哪裏能告訴他他家夫人和那高璋當時在草地上的種種,當下只是皺了下眉,拍了拍路一龍的肩膀,並不說話。於是路一龍越發納罕了。

秦崢冷掃他一眼,道:“飛龍將軍,高璋生性奸詐,我們還是要快些離開才是。”

一句話提醒了路一龍,當下忙和路一袁一起,率領眾位特遣隊準備離開這裏。

當前是飛龍將軍和靈袁將軍率領一千路家軍精兵在前,二十名鳳凰城護衛斷後,中間則是秦崢和何笑。段青和何笑共騎一匹馬,與秦崢並排而騎。

因為少一匹馬,段青需要和人共騎,秦崢還頗有幾分不自在,見何笑拉了段青上馬,秦崢這才松了一口氣。

一路上,眾人馬不停蹄,除了偶爾下馬簡單吃食,也不曾睡覺,只快馬趕回去。這一日,總算已經遠離了南蠻邊境,周圍開始出現大炎的村落,想來高璋是不可能再追來了,眾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於是一行疲憊至極的人等,終於安營紮寨,歇息一晚再走。

由於來時大家所帶隨身行囊有限,並沒有那麽多的營帳,當下大家是七八個人擠在一個營帳裏。於是何笑秦崢段青還有蕭柯等幾個侍衛都住在了一起。

幾個侍衛對自家城主自來是恭敬有加,從旁並不多言,只是在角落處閉目養神。而何笑,拉著段青的手,倒像是有許多的話要說。這幾日只是趕路,連話都來不及說的。

秦崢見此,心中了然。對於這個和她年紀相仿的母親,她並沒有什麽想法。譬如她如果要再嫁,也未嘗不可,左右父親已經不在了。

當下她也閉上雙眸,裝作假寐。

何笑當然不好意思當著人家女兒並自己侍衛的面說什麽太露骨的話,他思慮再三,終於問段青:“你是不是覺得我老了?”

段青望著何笑,誠實地點頭道:“是有點老了。”

對於她來說,不過是兩年的功夫罷了,他卻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雖不是老態龍鐘兩鬢生白發,可是到底已經不是她記憶中那般的鮮活青澀了。

何笑聽著這不作假的話,心中有些許失落,輕輕“咳”了下,道:“你不是說我這身衣服很好看嗎?”

段青眸中露出驚訝之色,她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何笑那身金裝,半響,終於艱難地別過臉去,道:“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我看你都要成佛了……”

何笑聞言,唇角不由露出一個勉強的笑來,凝視著段青:“我沒有成佛,你成佛了。我都老了,你還這麽年輕。”

段青聽了這話,忍不住回頭再次看向他,打量了半響,終於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這麽說,男人四十一朵花,你如今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一旁的侍衛哪裏可能真睡著,這時候聽了這“男人四十一朵花”想象著何笑變成一朵花的樣子,那應該是璀璨生輝的一朵金花,當下都幾乎忍俊不禁,差點笑出來。不過眾人定力非凡,到底是忍住了,只嘴角抽了幾下。

秦崢閉著眼睛,心中也未免覺得好笑。可是好笑之餘,那濃濃的失落又襲上心間。

她心中頗多掙紮,一時想著如果母親真得嫁給何笑,也算是有所歸,免得空空對著逝去的父親物是人非的感慨。一時又想著,不知道當年為何母親選了父親而放棄了何笑。縱然父親有百般體貼,可是從旁人眼光看來,到底不過是市井廚子罷了。這個何笑乃是一城之主,其財富連城,富可敵國,又對母親是如此的伏低做小,情深意重。

一時忽然又想起高璋,自己不由楞住,高璋對自己何嘗不是情深意重?她伸手,摸了摸發髻上的幽珠,輕輕取下,放在了身上的暗袋之中。

段青卻竟然是極為靈敏的,感覺到了秦崢的動作,便望過來,因問道:“你也不曾睡?”

秦崢只好睜開眼,道:“剛剛醒來而已。”

何笑見秦崢也睜開眼睛了,這下子接下來的話是徹底沒法說下去了,只好憋在心裏。

段青有心想和秦崢說話,可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只好隨口問道:“你如今箭法倒是不錯。”

秦崢點頭:“嗯,學過一陣。”

段青扭過臉,凝視著她的側顏,道:“可是如果你輸了呢?難道真得要跟著高璋離開?”

秦崢聞言,眸中卻是閃過笑意:“如果我不和他比這個箭法,我們必然要拼死一搏。可是如果比了,若我贏了,他或許會礙於面子放我們離開。如果輸了——”

她笑著停頓了下,這才道:“如果輸了,我們還是要拼死一搏離開的。我只說輸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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