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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時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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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分毫不讓:“那妾身若是說,是從那外男手中得來的呢?”

她本是說得極恨,不曾想卻惹來未晞冰冷的目光:“大膽張氏!竟是與外男私相授受!”張氏不料如此,腿兒一軟險些跪下,還是強定心神,“妾身並沒有與外男私相授受,而是無意間得來!”

“無意間得來?”未晞斂去寒意,看著她只發笑,“姐姐原來是識得那個外男的?”張氏咽了一口唾沫,道:“在場姐妹哪個不識得?羽林衛都統蕭晟,敢問哪個姐妹不認識?”

七七聽她說罷,心兒已然沈下,咬著下唇不曾言語。未晞見狀,目光一狠,道:“姐姐可以說說看。”

張氏揚起冷笑:“此絲巾是妾身無意間拾得,卻是從蕭都統身上遺落。而這方巾帕,應是七七姑娘的吧?”她將香囊攤在掌心。那是用材質極好的絲綢縫制,上面繡著振翅欲飛的蝴蝶。

玉華掃了她一眼:“張姐姐是在哪裏拾得的?”

張氏臉色一僵,脫口道:“是午後,蕭都統在東宮之中巡查,妾身正好經過,見一方絲巾落在地上,正想拾起還與蕭都統,誰成想是一個女子所繡,再一看,似乎是七七姑娘的手筆。”

未晞“哦”一聲:“張姐姐一眼就能看出是七七的手筆?看來姐姐真是喜歡七七得很,這般熟悉七七。”

張氏面皮紫脹,口中卻是分毫不亂:“並非妾身這般想,而是這香囊的繡工,本是楊國特有的。”

玉華心中嘆息此女蠢鈍,以帕掩唇咳了一聲。聲音未落,一盞滾燙的熱茶已然劈頭蓋臉的潑在張氏臉上,燙得她慘叫不已,一聲聲極為哀戚。

侍妾們不料未晞突然發這樣大的火,就算是上回替七七懲治胡氏,也是端著笑容,何時如此失態過?她手中還端著茶盞,方才她端茶本欲嘗一口,卻聽見她這話,一時火起,將茶水整個潑在她臉上。

“糊塗東西!你的意思倒成了是本妃是不是?!”未晞眼中已然有幾分火苗子,一手擱了茶盞,“我倒是不知,你有這般雄心,竟是冤枉本妃與人私通了!”

張氏此時已然白了臉色,看著未晞,張口半晌未曾吐出一個字來。玉華開口道:“太子妃莫氣,想來方才只是張氏一時失言。”

未晞已然冷笑道:“本妃看她不是一時失言,而是早就積怨頗深!”又見她那模樣不成樣子,“你記得上回本妃的話,本妃是太子明媒正娶回來的,更是楊國的公主,容不得爾等作踐!”

七七捧著自家公主的手,沖她搖頭。未晞餘怒未消,咳了一聲,轉頭看她:“七七,那東西是你的麽?”

七七自然是知道自家公主早就知道那是她的東西,只是這樣問,無非是在給自己一個臺階下。可她要如何回答呢?只是咬著下唇不說話。

胡氏見其如此,唇邊揚起一個笑容來:“太子妃,依妾身之見,正好蕭都統也在東宮之中,不妨傳了蕭都統進來相問,正好也是還了七七姑娘清白。”

“此事不妥,這樣的事一旦傳出去,也還不了七七姑娘清白。”玉華打斷胡氏的話,“臣妾覺得,不如等太子殿下回來,由太子殿下詢問蕭都統。”

“瞧側妃說的,皇上如今龍體欠安,太子殿下入宮侍疾,等回來也不知是何時了,何況若是如此,太子妃不就是整治內廷不力麽?”胡氏含著嬌媚的笑容,目光滴溜溜的轉過伏在地上尚未回神的張氏,她一臉的水漬,幾枚茶葉還掛在發中,看來狼狽極了,“張姐姐這樣也是不好,叫底下人看了笑話,沒準還要編排太子妃呢,還請太子妃寬恕姐姐。”

未晞看著她,頷首令張氏下去。又含笑看著胡氏:“那胡姐姐就說個好法子吧,我等洗耳恭聽。”

胡氏忽然一笑:“妾身不敢,還請太子妃裁奪。”

未晞心中冷笑,面上不動聲色,看著那枚平躺在地上的香囊,命人拾起,那香味似乎是杜若。七七看著她的動作,心兒高高懸起,眼中滿是驚懼。胡氏見了她這模樣,笑得輕快。

張氏不多時便回來了,換了件素凈的衣物,看向未晞的目光有幾分憤恨。未晞也不曾多理,淡淡道:“張姐姐,說下去吧。”

張氏身子一顫,還是強定心神:“妾身之意,便就是此物是七七姑娘送與蕭都統,並無沖撞太子妃之意。”

“姐姐既然都說了,是七七送給蕭都統,那麽哪裏來的私通?”未晞笑看張氏,“私相授受和私通,這可是雲泥之別的罪名。”又托腮微笑,“姐姐既然讓本妃秉公辦理,本妃自然不敢讓姐姐失望。但,若有人想小題大做,冤死我的七七,我自然也不會放過。”

張氏恍若未聞,猛地轉向七七:“那麽七七姑娘,香囊是不是你給蕭都統的?!”

七七只如被驚雷驚醒,有幾分僵滯,咬了咬牙,狠狠點頭:“是奴婢給蕭都統的。”

張氏臉上頓時漫上心滿意足的笑容:“你給蕭都統究竟所為何事!是不是因為你二人私通!”

七七小臉上也是揚起怒意,還是謙和道:“張姨奶奶,沒有證據的事,還是莫要說得好。冤了奴婢,姨奶奶臉上也不好看。”

“證據?”張氏神色忽然張狂起來,“這香囊就是證據!魏晉之時,繁欽的《定情詩》有雲:‘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後’。若你不是與蕭都統有私情,為何送他香囊?!”她忽然又是滿面痛惜,“你這般,連你的主子也被你一道毀了!”

七七一張小臉登時漲紅起來,還是鎮定道:“奴婢沒有,奴婢絕非那等人!”轉頭對上未晞的目光,那目光滿是信任,寬慰了她,“蕭都統那日裏負傷在身,奴婢前去探望之時,不曾想無意之中將蕭都統的香囊焚毀,這才自己做了一個還給蕭都統。”

“七七姑娘不覺得這話沒有人信麽?”胡氏忽然插嘴,“若只是如此,方才為何遲遲不說?分明是你做賊心虛!”張氏說得義正言辭,卻引來玉華的輕笑:“姐姐也是糊塗了,方才姐姐給七七姑娘定的罪名,可是私通。我東宮之中,宮女與外男私通,非但自己難逃一死,主子也得受罰。玉華若是七七姑娘,也不會承認。”

未晞轉頭看著七七:“好端端的,竟是做了這樣的糊塗事!勞得幾位姐姐這樣為你費心。”七七臉上紅暈未消,見未晞看著自己的目光滿是狡黠的笑意,已然明白,狠掐了一把大腿,眼淚一下便湧了出來,跪下道:“公主,奴婢死罪!”又轉頭看著張氏和胡氏,哭得梨花帶雨,“煩勞兩位姨奶奶,這樣關心著我家公主,日日怕刁奴給公主面上抹黑,還這樣勞心勞力的掛念著。對待主母如此,想必也是這般掛念著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胡氏與張氏的臉已然慢慢變黑,最後已被驚恐籠罩。未晞含笑看著七七,心中不免讚嘆愈發上道了。玉華則是打量過其他幾位侍妾,喝了一口牛乳掩去抑制不住的笑意。

沈湛是儲君,何況如今皇帝身子愈發不好,只怕駕崩之日也不遠。到時候沈湛即位便是皇帝,而這樣的“掛念”,卻是討不到好的——窺伺帝蹤乃是死罪!除了太後,勉強算上皇後,旁的人打探皇帝行蹤、平日做的事,都是窺伺之罪。

七七伏在地上抽噎著,未晞抿抿唇,板著臉道:“還不起來!成日給本妃丟臉!”七七啜泣不已,起身還在輕聲哭著。未晞也是不忍:“縱使事出有因,但你這般總歸是私相授受了!傳下去,革一年的銀米。”又含笑看著胡氏張氏:“兩位姐姐為了未晞這般費心,未晞還要好好謝謝兩位姐姐呢。”

兩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戰,她們都是知道這位太子妃的手段的,只是此次乃是她理虧,所以兩人才敢步步緊逼。可她們卻是忘記了一件事——夏未晞是正妻,而她們只是連玉牒都沒有上的侍妾!就算她要發賣了她們,也尚且是在情理之中。

未晞柔柔的笑著,姣好的面容滿是溫柔。玉華見狀,垂眉不語。沈湛何嘗不是如此呢?看來那麽溫潤的模樣,可是有些手段,實在讓人心驚膽寒。她是不信沈灝有那樣大的本事,而若是有些事是沈湛主使的,那麽便說得通了。

玉華心中忽然酸酸的,到底他們倆才是夫妻,所以,未晞愈發像他了。

閉了閉眼,玉華起身:“姐姐,若是無事了,臣妾就先回去了。”未晞頷首:“你去吧。”冬日天本就黑得早,此時東宮之中早已掌了火,照在雪地上朦朧得很,“如此,姐姐們都散了吧。側妃回去,可得小心一些。含珠,扶好你家小姐。”含珠稱是不提。

夜中,未晞睡夢之中,卻覺床板一沈,猛然轉身,身邊那個身影卻是熟悉得緊,這才松了口氣:“什麽時候回來的?”

“有一會子了。”沈湛伸手抱她入懷,“阿凰今日倒是硬氣。”

她笑道:“我難道軟過麽?誰叫她們欺到七七頭上來!”小手握上他的手腕,想必,又是東宮之中的暗衛說的了。

他笑,張口覆上她的唇,男性的氣息瞬間包裹住全身,她連氣息都亂了。也不知他在唇上肆掠了多久,才心滿意足的放開她,緊緊抱在懷中。她躺在他懷裏:“傷口若是裂了,我可不幫你上藥。”

沈湛笑得輕淡:“傻丫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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