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涵提到的秘境，正處在四大勢力的交界處。青陽派、白玉宮、太乙宮、天瓊派，這大門派分割了凡人界的南方地區，門派交界的地方名為正一谷，秘境正在此處，便被稱為正一秘境。

正一秘境每五十年開啟一次，秘境內靈氣濃郁，靈草叢生，也有許多兇猛的魔獸，靈獸卻一只也沒。進入秘境也有限制，元嬰以上的修者進入秘境都會被落雷攻擊，雖然沒有天雷那麽兇殘，但被帶著一絲天罡之氣的落雷追著劈也不是什麽有趣的經歷。秘境深處有座宮殿，至今沒人能進去，凡是靠近宮殿的修者都被轟飛了出去，但卻不傷人性命。

四家都想爭奪正一秘境的所有權，面對洞天福地，沒有哪家會退讓，不知什麽時候起，四家達成了默契，正一秘境開啟的時候都會派自家金丹及以下的弟子進入，而秘境內發生的一切在出了秘境後都不會追究，至於深處的那座宮殿，就看誰能夠得到這個機緣了。

這對古一羽來說確實是個有利於養傷的地方。

靈氣濃郁，魔獸之類沒關系，有藺無衣在不構成威脅，至於落雷，古一羽自有辦法應對。唯一讓人不爽的就是，這樣好的地方卻不能馬上就去，因為下一次秘境開啟的時間是在十年後。

十年嘛，閉個關也就出來了。可古一羽知道有了更好的養傷地方之後，就放棄了在天極峰閉關修煉，她有更想去做的事——比如去騷擾林鶯，目的是讓她不能好好修煉升級，對於古一羽這種小家子氣的做法，另外兩位仙人一個不管放任自流，一個根本管不著。

可憐的林鶯，經常被古一羽惡意騷擾，但她師父就是看不出來，並且還對古一羽表示感謝，感謝她非常關照自己的小徒弟。古一羽沒有感到愉快，反而越發覺得卓知白是個蠢蛋，和前世一樣的蠢，想到這裏，她倒是有點同情林鶯了，不知道她愛上這樣一個人到底是福是禍。

不久，古一羽就發現林鶯一個小秘密。

林鶯經常偷偷的往百草園跑。

百草園是青陽派種植靈草的地方，主管是凝丹堂一個金丹弟子，因為境界很久沒有提升過，而且煉丹技術也很一般，就被派到了百草園當管事。當然林鶯跑這裏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一個小男孩，這男孩就是江鶩，現在叫江雁。

古一羽某日閑極無聊又去騷擾林鶯，還沒到禦劍峰，就看到林鶯小小的身影正在下山，便猥瑣的跟在她身後。古一羽雖然看起來修為沒有林鶯高，可畢竟她是魔神，就算魂魄受損的再怎麽厲害，想要跟蹤一個煉氣期的小孩不被發現還是很容易的。就這樣，古一羽見到了江鶩。

說起江鶩，那也是能讓古一羽咬牙切齒的一個人。當初就是他一口咬定是古一羽陷害了林塘，再往前數，每次古一羽和林塘發生沖突的時候，他都會沖出來給林塘出頭，古一羽沒少和他打架。

如今，江鶩只是個四靈根的小孩，憑著堅韌不拔的毅力爬上無境山，勉強被收做外門弟子，現在在百草園照看靈草。像他這樣靈根不好的外門弟子，小時候要照看靈草，長大些有力氣了就要去采礦，有些修為了就會被派去看管靈獸，總之是不會閑著。想要提升修為，除非莫大的機緣。

古一羽躲在樹後，看著林鶯來到百草園前和門前守衛的弟子說著什麽，不一會就出來個中年人，林鶯楚楚可憐的求了他好久，那人才點了頭，讓江鶩出來見她。

江鶩不能離開百草園太遠，他需要在守衛弟子看得到的地方和林鶯見面，林鶯偷偷塞給江鶩幾塊靈石，江鶩拒絕，林鶯就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江鶩沒辦法，只好收下，林鶯這才破涕為笑。古一羽撇撇嘴，她猜這幾塊靈石江鶩根本拿不到。

很快百草園那邊就有弟子來催，江鶩讓林鶯快點回去，等林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百草園後，江鶩乖乖的把林鶯給他的靈石雙手遞給了那個中年人，中年人滿意的點點頭。

古一羽摸摸下巴，不知不覺的學會了素涵的習慣性動作，“有點意思……”

古一羽回了天極峰之後，立刻去找素涵。

“便宜師父，我要百草園一個外門弟子來天機堂做雜事，你去找掌門報備一下吧！”古一羽很興奮。

素涵想都不想就同意了，“不用找掌門，在外門登記一下就行了。你準備要和林鶯一起過來的那個孩子？叫什麽來著？”

“江鶩。”

藺無衣插嘴：“他現在不是叫江雁嗎？”

“就是他，不過等他過來了就給他換成江鶩，一只小鴨子，不配稱之為雁。”

藺無衣又心塞：“師妹，你心胸太狹窄了……”

“我沒直接上去揍他就已經很大度了。”

古一羽做事雷厲風行，拿了函樞道人的牌子就去外門要人，外門掌事是個胡子花白的小老頭，金丹期巔峰，可惜無法再進一步。外門掌事的多是這種金丹期，修為卻很難精進的人。這個掌事為人倒是和藹，看了看天機堂的牌子，笑著對古一羽說：“天機堂一直沒要做雜事的弟子，函樞師叔收了弟子之後終於想起來找個人服侍了。”

古一羽呵呵笑道：“師父比較體貼我們，是我們做弟子的福氣。敢問師兄，我能自己挑人嗎？”

老頭點頭：“是可以的，只是需要得到本人和管事的同意，你若有看中的弟子可去和他們商談。”

古一羽拿出一枚上品靈石遞給老頭，“多謝師兄。”

老頭呵呵的笑納，這塊靈石的品相真好，綠瑩瑩的光澤說明它是一枚非常純凈的木屬性靈石，這種品質的靈石通常超過了它作為一般等價物的價值。

凡人界的一般等價物就是靈石，分為四個品質，價值差異均為百倍，一百塊下品靈石只值一塊中品靈石，除了靈氣儲量的差異之外，靈氣的純度也有關系。下品靈石只會有些許顏色來分辨所蘊含的靈氣屬於五行中的哪種，中品靈石的顯色性就要好很多，上品靈石會呈現寶石一般的光澤。至於極品靈石，理論上一百塊上品晶石可以換一塊極品晶石，可絕對沒人願意換，這東西可遇不可求，一塊極品靈石的靈氣儲量足夠施展一次大型法術，這時候一般沒人把它當做貨幣了必要時候是能保命的，畢竟誰都沒法肯定自己不會有靈力枯竭的時候。

凡人界的靈石貨幣一直被古一羽詬病，這根本不符合經濟學規律嘛。

首先靈石的品質不統一，品質好靈氣足的中品靈石，七八十塊就能換上品靈石；其次靈石的屬性也很麻煩，靈石肯定是單一的屬性，而且五行中金屬性的靈石最少，木屬性次之，最多的就是土和水，兌換的時候金屬性的靈石通常能換同品質其他屬性的兩到三塊；再次靈石這東西全靠開采，若那個門派勢力範圍內有座靈石礦，那豈不是等於坐擁印鈔機？再再次靈石若是被抽走其中的靈氣就會粉碎，其貨幣的意義到底在哪裏？再再再次……

總之，古一羽一直試圖尋找靈石的代替品，可惜她既沒實力有沒威望，她想發行貨幣還得等很久，等她成了魔神有了實力也有威望的時候，發現魔界基本不用貨幣，文明點的以物易物，暴力的就直接靠搶了。這也正是她當年企圖建立行政體制的原因之一……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

古一羽手上有不少品質極佳的靈石，她並不屬於特別能打的類型，多數都是靠法寶和陣法輔助，雖說大部分法寶都是魔力靈力通用型，但還是有部分屬性只能靠魔力或是靈力才能驅動。古一羽魔力沒問題，靈力就少了些，身邊總要備些靈石才保險。

剛剛送出去的那塊品質極佳的木屬性靈石，對古一羽來說，算是最差的了。真·壕·古一羽，做了那麽多年魔神，要是沒點積累，那也太失敗了。

來到百草園，古一羽向守衛的弟子出示了外門掌事給她的手令，就被帶去見到了百草園那個管事的中年人。

管事名叫黃良，長相平凡，但一雙小眼睛特別聚光，他傲慢的拿過古一羽的手令看了兩眼就仍在一旁，揚著臉用鼻孔看人，挖苦道：“呦，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天機堂堂主新收的五靈根的徒弟嘛，聽說你魂魄還受損？這麽快能提升到煉氣期後期，你師父填了不少寶貝丹藥吧，嘖嘖，真是浪費……”

古一羽懶得理他，開口道：“我要江雁，你快點把他帶過來。”

黃良自己是金丹期，雖然想要再提升很難，但也比古一羽現在的境界高多了。通常煉氣期的弟子和金丹期的就是天壤之別，如今土壤正在毫不客氣的指揮天，天表示很憤怒。

“放肆！你一煉氣期小輩竟敢這麽和我說話！”黃良憤怒的指出他和古一羽的巨大區別。

古一羽也道：“放肆！按輩分你得我聲師叔，現在立刻跪下給我磕三個頭，本姑娘就不計較你不尊長輩之責！”

凡人界雖然很註重修為境界的高低，但同門之間還是講究個輩分的，鑒於修者動輒成百上千年的壽命，分的清楚的就按照輩分叫，分不清的只要不是同輩就叫師叔。素涵到青陽派有上千年，時間算不上特別長，可師父是上代掌門，如今比他輩分高的除了三個返虛期的長老之外，就是化神期的幾個人，古一羽作為他的弟子，比她輩分高的基本都在元嬰以上了。外門掌事那個老頭，鑒於他大限將至，沒一兩百年活頭了，才尊稱他為師兄，至於百草園這個妥妥的是師侄沒商量。

可黃良非常不同意啊，函樞道人剛剛元嬰不過三百年，新收的兩個弟子不過煉氣期，又是五行靈根，基本和廢物沒區別。輩分高又怎麽樣，修者的尊卑還是要看修為才對啊！

“哼，沒我的同意，你休想從百草園帶走任何一個人！”

“哦？那你要怎樣才能同意呢？”古一羽好脾氣的問。

黃良冷笑一聲，道：“看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古一羽咂了下嘴，“你明說不行嗎？用晶石砸到你同意還是直接動手打到你同意？”

黃良很想說有本事你用晶石砸死我，可尊嚴告訴他，得選第二個。“打到我同意？口氣不小，若是能做到，你就上吧！”

說著，黃良爆出他金丹的威壓，惡狠狠的盯著古一羽。

除非同等級的魔神或者神仙的威壓才會讓古一羽感到不適，區區金丹還不在古一羽的重視範圍。既然對方做出來選擇，那就好辦了。

黃良後悔了，早知道他絕對會選擇讓古一羽用晶石砸死他，古一羽最次的晶石也是品質絕佳的上品晶石，一塊不足以砸死人，他完全不介意被這樣的晶石甚至極品晶石砸，反正他是金丹，想砸死也難。無論怎樣，作為一個有著正常價值觀消費觀的修者，黃良絕不願意看到有人用極品晶石當作能源，去補充一個可以對付元嬰甚至化神期修者的困龍陣。

極品晶石啊，可遇不可求！化神期的修者都不一定能有幾塊的！而且居然是要供給困龍陣，黃良感受到了古一羽的善意，困龍陣是用來束縛大型高階魔獸的，當然也能用來困住修者，並且不會傷害到人。可黃良更願意死在一塊極品晶石供給的殺陣中，那也是堪稱光榮的死法！用困龍陣對付他一個小金丹算什麽！【壕的世界你永遠不懂】

百草園的小掌事微弱的掙紮了一下，果斷喊停。

“住手！我同意了！”黃良大喊著，成功的阻止了古一羽的敗家行為，如果能把那塊極品靈石給他，百草園的弟子隨她挑都沒問題！

古一羽收手，困龍陣剛剛開始運行就停下來，那塊靈石中的靈力也就只消耗了一點點，仍舊算是一塊非常不錯的極品靈石。黃良戀戀不舍的看著古一羽手中的靈石，松了口氣。

“嗯……你心疼這塊靈石？”古一羽敏銳的察覺到黃良的情緒變化。

黃良的臉色很難看，看著古一羽就跟看著殺父仇人似的，心裏暗罵著這敗家玩意，說道：“我同意你帶走江雁，快滾，別讓我再看到你！”看到就心痛！

古一羽非常感動，這就是窮人的節儉精神啊！即使不是自己的，也見不得浪費！別看這百草園的管事愛財，但真是個好人！曾幾何時自己也是個窮人，連一塊下品靈石都不願意放過呢……

黃良呆呆的看著古一羽一臉敬佩的把那塊自己心疼的不得了的極品靈石放在自己手上，然後指揮弟子把江雁帶來，還朝他施了一禮才走。直到古一羽和江雁消失很久之後，黃良才回過神，看看手裏的晶石，冰涼的觸感告訴他這不是個夢。

千言萬語化成一句嘆息：“……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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