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紗的問題應該是心理上的疾病，而非身體上的問題，而且聽二太太說的情況，楊若嫣深覺可能還有些嚴重。

二太太看她臉色凝重，不由的也很是擔心，問道：“是不是……真的有問題，是我疏忽了嗎？我……”

楊若嫣忙笑著道：“這倒不是的，月紗的問題……只是聽你這樣說，我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只是感覺有些問題而已。具體怎麽樣得給她看看才行。是不是疏忽也未必……”

正說著，卻聽見丫鬟在外面叫：“世子妃？前院有些事情，世子請您過去一趟。”

楊若嫣便站起身，對二太太道：“那我過去看看。”

二太太也忙跟著起身點頭：“好，你趕緊過去看看。”

楊若嫣從上房院出來，來到了前院，心中還有些微微的奇怪，這裏是父親的書房，闔府的前院，今天父親上朝還沒有回來，二爺為什麽會叫自己到這邊來？

等進了父親楊軒的書房，楊若嫣看到了正對著門的桌上擺著的東西，一下子恍然了。那是個明黃色的絹帛。

朱鏗寒站在桌前正在來回的走著，看到她進來便道：“宗人府已經來了皇命，楊月紗年紀合適，已經被初選進宮選美，現在起不能在定親。”

楊若嫣有些吃驚的道：“這麽快？皇後那邊不是才松了口？”

“別的人可能可以晚一點通知，但是估計咱們這邊和榮平侯府那邊是最先通知的。皇太後果然是打的分化的主意。”

“父親還不知道吧？”

朱鏗寒搖搖頭：“不，也許知道了，他在朝裏，這事可能早上進了宮就知道了。”

楊若嫣沈吟了一會兒道：“我剛剛和二太太說了半天月紗的事情，我覺著她是有點問題的……也許是天生的性格上面的，也許是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反正不是很正常。”

朱鏗寒聽了就道：“那是怎麽回事？很嚴重嗎？”

楊若嫣想了想道：“對身體而言是沒事，但是對她其他的方面……如果一直遮掩下去，當然是絕對沒有好處的。”

“這麽說更不能叫進宮了，這不是更容易被蠱惑？”朱鏗寒道。

楊若嫣點頭：“這個是當然，絕對不能進宮的。我下午了就會去給她看看，想想辦法，看看怎麽和宗人府的人說，其實，如果是身體不好的，這在宮外就應該給淘汰了吧？”

朱鏗寒點頭道：“那是應該，如今才是初選，就是各家的小姐都在家裏等著，有宮裏的年老嬤嬤先來看看，身體是不是好的，有沒有什麽病或者其他的……不過就怕皇太後想要這個人，你說什麽她都覺著是推搪，無論如何都要把人弄進去，那才麻煩。”

楊若嫣聽得發愁，搖了搖頭。正好外面小廝稟報，楊晨文來了，朱鏗寒需要見見，楊若嫣就先回到了後院，和英哥兒、狼哥兒一起吃了午飯，哄睡了兩個孩子。

二太太正好也過來了，也是楊若嫣和二太太一起來到楊月紗住的院子。走在路上的時候，楊若嫣就說了一下，叫二太太問些什麽事，自己在旁邊看看楊月紗的反應是怎麽樣的。

院子裏並沒有丫鬟在，門口也沒有，二太太剛要說什麽，楊若嫣點著頭輕聲道：“我知道……月紗這樣的，丫鬟難免懈怠，就算是盯著，可也沒辦法時時刻刻盯住了，這也是沒辦法的。”

二太太笑著點了點頭。

楊若嫣猜到她可能是想解釋一下為什麽院裏沒人，不過楊若嫣是真的理解，二太太雖然是繼母，不過這麽多年了，也能看出來為人來，並不是刻薄的人，也算是不錯的了。

楊若嫣跟著二太太進了屋子的時候，就看見楊月紗坐在裏屋的椅子上，手裏拿著一個玉佛手正看著，一看到兩人進來，又是看到了楊若嫣之後，很明顯的吃了一驚，唬的站了起來，接著似乎覺著自己反應太大了，又趕緊的坐下，臉上就及其的不自然起來，甚至都不往這邊看，轉開頭看著屋裏。

也沒有給二太太行禮。

二太太似乎對她的這樣舉動已經是很習慣了，並沒有見怪，笑著道：“月紗，我和你姐姐過來看看你，你在做什麽呢？”

楊月紗馬上就把自己手裏的玉佛手給藏了起來，做的很明顯的好似擔心她們兩人來給搶了一樣，轉身就塞進去了涼榻上面的被子裏，這才轉過身，有點警惕的看著她們。

一起過來的時候，楊若嫣和二太太就已經是說好了，二太太主要是和楊月紗說話，盡量能讓她多說些話，多做些事情，而楊若嫣在旁邊基本上就是觀察，觀察一下楊月紗的行為舉止。

二太太對楊月紗的舉動沒有說什麽，還是笑著坐下了，對她笑著道：“月紗，還有幾天就是你母親的忌日了，你母親去世正好是十五周年了，今年我想在寺廟中擺個法事，請幾個和尚念念經，你覺著如何？”

楊月紗臉上的神情是恨不感興趣的，心不在焉的點點頭，這才說了兩人進門之後的第一句話：“好。”

就這一個字。

二太太今天要說的話，全都是楊若嫣叫說的，都是有目的的，因此楊月紗反應不是很熱烈，二太太也沒有見怪，依然是照著商量好的笑著說著：“還有件事，就是給你母親用不用請個符，立個牌位，以後燒紙什麽的也有個地方？”

照理，親生女兒兒子聽了這樣的要求，肯定都會滿口答應並且會很感激的，但是沒想到楊月紗依然是不大感興趣的樣子，過了半天才點了點頭。那種漫不經心的感覺，甚至叫楊若嫣懷疑她是不是根本就沒聽清楚剛剛二太太說的是什麽？

二太太頓了頓又道：“對了，那天你要穿的素一點，最好穿黑色的衣裙，你有黑色或者墨蘭的衣裙嗎？”

楊月紗皺眉想了一下，搖搖頭，依然是不說話。

二太太就道：“那我給你準備？”

楊月紗停頓了好半天才點點頭。

二太太看楊若嫣微微的蹙眉，便知道有些了解了。正好這件試探的事情已經說完了。二太太便故意的左右看著問道：“丫鬟們呢？怎麽也沒有人在屋裏服侍？我們來了這麽半天了，還沒人知道？平常這些丫鬟就是這樣？這也太不把你放在眼裏了！”

聲音略微的高了一點，帶著股子不滿。

這也是試探的一部分，如果給一般的閨秀小姐，都是愛臉面的，拿制不住自己身邊的丫鬟，這是最沒有面子的一件事，小姐們都比較的忌諱這個。二太太這樣當面的說，要是給一般在乎的，肯定就會漲紅了臉或者解釋一兩句，或者叫丫鬟進來質問什麽的。

但是楊月紗依然是毫不感興趣，跟著左右的看了看，好像她也很奇怪為什麽在屋裏竟然沒人呢？看了看沒什麽，接著低頭玩自己的手指頭，不說話。

二太太看向了楊若嫣。

楊若嫣蹙著眉頭，心中已經是大感奇怪，現在看來，楊月紗真的是有些問題的，而且看樣子還不輕！有點……智力不足的樣子？

楊若嫣看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點頭，於是說出來第三件試探的事情：“對了，月紗，還有十幾天就是百花節了，到時候我想請些門第相當的姑娘少爺們來咱們府玩，到時候你也出來好不好？”

楊月紗一聽到這個，登時眼睛就亮了一下，閃閃的點了點頭道：“好。”

二太太便笑著又問道：“那天要穿的鮮艷點，你有鮮艷點顏色的衣裙沒有？”

楊月紗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點頭道：“我有粉紅色的，藕荷色的，蜜合色的，還有嫩綠的……這些行嗎？”

二太太笑著忙點頭：“行，這些就行的。”說著看了一眼楊若嫣。

一旁冷眼旁觀的楊若嫣發現，楊月紗腦子似乎是智力不足還是其他的原因，只能專註於她自己關註的一件事情上，如果是多了幾件事，一來她不會感興趣，二來她似乎也忙不過來，顧不過來的感覺。

只是她為什麽那麽在乎……或者說只註意年輕男子？難道是……

楊若嫣給二太太使了個眼色，二太太點點頭，就裝成是嘆了口氣，轉而對楊若嫣說道：“說起來月紗也不小了，該到了嫁人的年紀了……”說到這裏一頓。

楊若嫣就看到楊月紗的眼睛都亮了！炯炯的盯著她們兩人，尤其是自己，好像很盼望自己回答著什麽。楊若嫣對她一笑，這才道：“是啊，是該找人家了……月紗，你覺著什麽樣的人好點？”

雖然這樣的話原本是不該問女孩兒本人的，只是現在等於是在看病，自然不比平常。而且楊月紗確實沒有一般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羞澀，眼睛亮亮地點點頭道：“嫁人就好，嫁人就好！什麽樣的人……”還真的是蹙著眉頭思索了一陣子，這才回答楊若嫣的問題道：“隨便什麽樣的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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