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又問奶娘還有什麽話？

奶娘便道，她回來之後，自然是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多了些，外面說他們的閑話也聽得更多了，跟趙氏學了學，有些難聽的還給隱藏了沒敢說，但是就這樣，已經把趙氏氣的手都哆嗦。

奶娘跟著也生氣，因為後面的事情她都不知道，還覺著是人家已經完全的把話傳歪了，叫趙氏一定要想辦法把這樣難聽的閑話壓下去！趙氏心裏頭清楚，只能安撫了奶娘，然後就出來了。

趙氏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坐車到了縣城的一個首飾鋪子，下車進去坐了一會兒，以前她買首飾一般都是叫鋪子的掌櫃的給送家裏去選，偶爾的也來鋪子裏買。因為鋪子布置的也很精致，裏面有女眷們的隔間，選首飾的也是去隔間坐著，夥計把首飾端來請她們選。而且這個鋪子是清遠縣最大的一個首飾鋪子，因此來這裏買首飾的當地有錢人家的女眷還是不少。

趙氏進去了之後，不動聲色的坐在了最裏面的一個隔間，喝茶慢條斯理選首飾，足足在這邊聽了一上午的閑話。

果然，現如今滿縣城最大的笑話，就是他們縣太爺家！

楊毅文這天也沒有閑著。昨天的暴怒之後，他也冷靜了下來，這天到了衙門去辦公，處理這些天存下的公務，然後當然的在看看自己的這些手下，在自己走了之後竟然敢在自己的後衙亂來，如今見了自己到底有沒有點心虛！

雖然楊毅文一想到這個氣的簡直都想殺人了！但是還是忍住了，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天。

那兩個婆子給出來的幾個人的名字，今天表現的全都有些失常，又非常緊張的，也有強自鎮定的。

更有一個，楊毅文都覺著好笑！

就是那個常跟著楊橙雪出去逛街，然後勾搭上了的叫小五的，他竟然給楊毅文遞了辭呈！不幹衙差了，要回老家種地去！

可見有多麽的心虛害怕！

楊毅文接到他的辭呈，真真的是又氣又怒！開始的想法就是，玩的時候就玩了，現在知道怕了，要躲開？！

當然一會兒就平靜了下來，覺著這個小五是個可以利用的突破口，先把辭呈壓下，裝成不知道，到了晚上衙門的人全都走了，這才把小五留下，準備詢問一下。

這個叫小五的，今年也就是二十來歲，其實是個鄉下人出身，被留下之後緊張不安的站在下面等著楊毅文問話，楊毅文甚至不用問，就能從他那心虛的樣子能看出來，肯定是有事情！

楊毅文自己在心裏再三的提醒自己，這個小五是自己查清楚這件事的突破口，所以，不管聽見什麽都要忍，一定要忍！

背著手站起來，在屋裏走來走去的，然後笑著問道：“好好的衙差幹著，也算是個公差，一輩子吃穿都不愁的，為什麽不想幹了？”

小五緊張不安的站著，坑坑巴巴的道：“小的……小的……想回鄉下種田……”

“種田有什麽好的？沒什麽大出息，哪裏比的上當公差，給朝廷辦事？雖然咱們衙門不大，可這也是公差，百姓們見了你們，誰不是得敬著點？”楊毅文道。他原本就是個大戶公子出身，自然是覺著那鄉下種地的沒什麽出息。

小五結結巴巴的，低著頭半晌也沒擠出來一句完整的話來：“小的……小的……”

楊毅文看他的樣子，心裏頭冷哼著，半天道：“是不是有什麽事？如果有事，盡管說無妨。”

小五被提醒了，漲紅了臉半天才結巴道：“小的……父親身體不好了……叫，叫小的回去……”

楊毅文聽了便和顏悅色的道：“是這樣啊，那你更不應該回去了，你父親身體不好，總得看病吃藥，這看病吃藥的總得花錢啊！你不幹這份差事了，那銀錢哪裏來？沒有銀錢，你難道是叫你父親等死不成？”

小五本就是撒謊，此事被反問一句，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吭吭吭了半天，低頭不語，楊毅文看他的神情，兩個膝蓋發軟，看樣子隨時就要跪下去了。

楊毅文便道：“這樣吧，你還是要繼續幹下去，叫你媳婦帶著孩子回去，幫著你娘伺候病人，你這邊掙銀子要緊……如果說一時半會兒的，銀子接濟不上了，也不要緊，跟我說，我先借給你。”

小五一下子就吃了一驚，然後就緊張的忙忙道：“不不不……不用大人的錢……小的……還有，還夠……”

楊毅文淡淡一下，過去坐下了，敲著桌子道：“既然沒事了，那就把這個辭呈拿回去吧。”

擡眼看著小五，小五捏著自己的衣角，手都在微微的顫抖，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小的……小的真的想……回鄉下……”

楊毅文突然的就勃然變色，‘騰’的站起來怒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說了家裏有什麽困難只管說，怎麽還一定要辭了差事？！是不是做了什麽心虛理虧的事情了？甚或者，犯了法？！怕本官追究？！今天你就把你犯法的事情老老實實說出來，不然的話，本官決不輕饒！”

重重的一拍桌子！

小五隨著這一聲重重的拍桌子的聲音，‘噗通’的就跪下了！嚇得連連磕頭，叫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沒有……小的也不知道，小的……”被楊毅文的軟硬兼施嚇得竟然伏地大哭起來！

楊毅文又氣又怒！此時已經是完全的翻了臉，怒道：“趕緊老老實實把實話說了！本官看在你第一個招供的份上，還能饒了你！如果不然，還想隱瞞，你們這幾個，我一個個宰了！”

小五本就被嚇得魂飛魄散的，此時一聽縣太爺這話，分明是已經知道了的！嚇得連連磕頭，哭著道：“小的實在是被逼的，小的……開始也不願意，五姑娘……五姑娘逼著小的，說她是大人的姐姐，小的如果不聽話，等大人回來，就告訴大人，小的意圖強……強……她，然後叫大人砍了小的腦袋！小的也是沒辦法……”

楊毅文猛地站了起來怒叫道：“呸！混賬王八蛋！你趕緊給我老老實實的全都交代！”楊毅文氣的渾身亂哆嗦！

小五嚇得已經是曼聯鼻涕眼淚的了，連連的磕頭，又被楊毅文吼叫了一聲：“說！”

嚇得趕緊的說了起來：“大人和夫人走了之後，因著五姑娘要上街轉，正好那天是小的和王三的衙門值守，奶娘出來叫小的們護衛，那時候五姑娘已經跑出去了，奶娘怕五姑娘跑丟了，一疊聲的叫小的們趕緊跟上！小的們不敢廢話，趕緊的就跟上了。五姑娘在街上轉了半天才回來……從那以後，五姑娘就喜歡逛街了，天天都去，次次都點名叫小的和王三跟著，小的……只能跟著……”

說到這裏嚇得又道：“小的不是推卸責任，確實是這樣的……”

“繼續說！”楊毅文又是一聲爆喝！

小五嚇得趕緊的不敢廢話了，忙道：“過沒了幾天，有一天中午，五姑娘就把小的叫到了後院，就是說了剛剛小的說的那些話，小的不從，五姑娘就……”小五嚇得也不敢說被逼著的話了，含糊的說了過去，伏地哭著道：“小的也是沒辦法，小的真的……害怕……大人回來了，小的害怕大人知道，這些事……原本就不是躲著人的眼睛，後衙的丫鬟婆子們，好多都知道……”

楊毅文到了此時，真真的是氣的啞口無言的，半天了，小五想象中的大人的暴怒沒有來臨，反而坐下了，又過了半天才道：“都有誰？”

小五一呆，才知道大人問的是什麽，結結巴巴的道：“有王三，還有周四……”

“還有誰？”大人的聲音竟然出奇的冷靜。

小五想了想，又說了一個人的名字，一共是四個人，楊毅文心裏頭把這四個人衡量了一下，王三是肯定的了，因為楊毅文已經想了起來，自己頭一天回來，走到後衙門口的時候，慌裏慌張從後衙跑出來的那個人，就是王三！而且，王三是個有點無賴的東西，身為衙差，聽說背著自己也幹過勒索百姓的事情。這樣的‘好事’送到了他嘴邊，他能不吃下去？

忍著氣和羞辱，楊毅文看著小五道：“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們幾個……我也已經知道！現如今看到你還有點良知，有點廉恥！就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如果這件事辦成了，我答應了你的辭呈，你帶著老婆孩子回鄉種地，我絕不動你一根毫毛！”

小五用袖子擦著臉，顫聲道：“多謝大人……”

“先別忙著道謝！要給我辦件事！”

“是！是，小的一定給大人辦到……”

楊毅文站起身道：“你且裝不知道，我也會裝不知道，我那個五姐……那個淫|婦！那個賤婦必定是忍不得寂寞，過不了多久還會找你們，不過不知道她是大著膽子還是敢在我後衙亂來，還是另外找地方，你只管敷衍著她，然後就……”

說著壓低了聲音，如此如此交代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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