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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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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峰升任兵部尚書,位列六部,雖意外,卻也眾望所歸。除了剛開始的小小議論外,之後便風平浪靜。

淩峰順當地從左向榮手上接過兵部尚書的大印、官符,順利接任。

接下來,就是半個京城的人都登門道賀,言語間盡是滿滿的羨慕巴結。

徐璐雖然出大大風光了一把,卻也頗有些不安。

因為淩峰接任得太順利了。

當年大學士張學瑞因病致仕,幾位閣老依次遞進,補上空缺,最終空出個末位的東閣大學士,當時為了這個位置,可是接連折損了幾位朝廷要員,沈任行也算是踩著同僚的屍骨踏入內閣。

所以淩峰的順利反倒變得不正常了。

淩峰哈哈大笑,捏著她的鼻子:“你這個小笨蛋。前陣子針對範楊二人,你當我是心血來潮不成?”

“什麽意思?”徐璐似乎捉到了珠絲馬跡。

淩峰卻不再回答,只給了她一句“自己猜”,就大搖大擺上朝去了。

……

兵部負責掌管全國衛所軍官的選拔授予、訓練、車輛、武器管理等政令,並參與協理京營戎政,掌管京營操練,專理戎政。可以說,錢天下的武官升遷,皆由兵部定奪,在兵政上權利極大。

淩峰本就是以武起家,此去兵部,也算是物盡其用,內行領導,倒也混得如魚得水。一些想看笑話的文官集團見狀,這才憶起淩峰本就出身勳貴,自然比文官領導的兵部更混得好。

雖然還有相當一部份人介懷於淩峰的威猛升遷,但已成事實,再耿耿於懷已無異處。

更何況,一些眼光精準之人很快就分析出,兵部雖威,但只限於武將戎政,而文官集團上,控制力就會弱下許多。這麽一想,也就釋然了。

這時候,全京城的人都把目光放到新空出來的吏部左侍郎的位置上。

據可靠消息講,吏部左侍郎這個位置,極有可能由程勳華接任。

徐璐並不知道程勳華為何方神對,經過打探後,才知道此人也是位非常厲害的牛人。

天啟十四年的進士,出身翰林,外放,再任吏部給事中,再轉任禦史,之後又是連續兩任外放,六部經歷也有,又有禦史的履歷,地方資歷更是豐富,出身大家,名聲也好,今年也才三十七歲,也算是年富力強,絕對是眾望所歸的侍郎人選之一。

淩峰對此人評價是:“不熟,不過頗有印像,是個挺有能力的。”

他看了眼徐璐,欲言又止。

但徐璐並未瞧到,只是問程勳華是否是淩峰的人。

淩峰笑道:“你以為我真厲害到讓朝中六部都圍著我轉讓不成?”

意思是程勳華並非淩峰的人。

徐璐雖然失望,不過也沒有過多擔憂,只是說:“只要此人不是對手那邊的就成了。”

淩峰莞爾一笑,然後臉色一板,非常不顧道地戳破她的美夢。

“你錯了,此人雖非敵對勢力方面的人,但他卻是你最討厭的人的親戚。”

……

吏部左侍郎有四位侯選人,一是淩峰舉薦的順天府尹張健明,二是首輔方公舉薦的應三府伊程勳華,三是範鴻儒楊進兩位輔臣大人舉薦的何北布政使於正臣,四是沈任行舉薦的劉向東。

經過吏部和內閣多方面討論分析,程勳華上位的可能性最大。

徐璐坐在東次間裏接待了劉向東的夫人,對於如今朝局時勢,徐璐還是能說得上話的:“劉大人與夫君曾在泉州處過一陣子,為了避嫌,夫君並未舉薦劉大人。不過爺已與沈任行通過氣,由沈大人出面舉薦劉大人。不過夫君也與我仔細分析過,侍郎之位,非同小可,幾位候選大人,政績皆不俗,但並不是誰的政績好就能勝任的。正三品六部實權大員,這裏頭已涉及到各方勢力的交鋒。爺並無絕對把握讓劉大人上位,也免得劉大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傷了大家共事多年的感情。不是爺不肯出力,實在是那程勳華,不但由方公舉薦,此人在朝中六部也都有較大影響力。最重要的,此人頗得帝心。沈任行倒是給夫君面子,舉薦了劉大人,耐何劉大人在地方上雖政績不俗,卻並無程勳華豐富的地方閱歷。上位的希望較低,還請夫人和劉大夫作好心理準備。”

劉夫人滿臉的失望,誰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更進一步,但她也知道,徐璐說的是大實話,自己的男人在履歷上,確實不如另外三人。

劉夫人陪笑道:“我知道淩大人是盡了全力的。我們都有自知之明,既然淩大人說了不成,那肯定是不成了。六部官員也並不是想進就進的,我們也還有自知之明。就是不知吏部會如何安排老爺。”

劉向東原本去年上半年就該重新述職的,但那時候官令宸才剛履新,人生地不熟的,在還未站穩腳跟之前,淩峰派系的泉州知府的支持則是非常重要的。若這時候走了,官令宸必會舉步維艱。是以,淩峰暗中使了些手腕,讓劉向東在泉州任上多呆了一年多。只是沒想到,短短一年,京城六部格局又有了新的變化。這也是劉向樂包括淩峰在內的人都是始料未及的。

徐璐說:“夫人放心,就算夫君已離開吏部,但給劉大人安排個差事還是綽綽有餘的。夫君說了,劉大人年紀還輕,政績又不俗,地方的資歷已經有了,繼續呆在地方上已無意義,無法進入六部

無意義,無法進入六部,但其他地兒還是可以的。”

……

好言好語地送走了劉夫人,徐璐揉了揉額角。

自從淩峰升為兵部尚書後,前來恭賀的客人實在太多了,這陣子徐璐還真沒好生休息過,加上天氣有些悶熱,今早脫了袍子,大概著了涼吧,太陽穴突突地痛著。

盡管身子有些不舒服,但四眼井胡同張家三爺娶妻的大喜日子,卻是不得不去的。

張三公子張諾今年二十有一,師承翰林院講師,在京城四大名院白鹿學院讀書,今年將參加秋闈,與金陵李家小姐訂有婚約,只因對方小姐需要守孝才耽擱了婚事。

金陵梧桐巷李家雖然比不得張家的門弟,也是書香世家,李家叔父是白鹿學院的一名講師,桃李滿天下,在京城仕林圈子裏,也還小有名氣。

因徐玨的緣故,淩家與張家也算是姻親,於公於私,張諾的喜事淩家是必須要去的。

因身上不怎麽舒服,徐璐精神有些不濟,坐在客人堆裏,只是撐著精神去聽戲,有人邀請她打牌也是婉拒了。

張大夫人範氏也跑來聽戲,瞧到徐璐後,就高聲笑了起來:“喲,淩少夫人,往日裏不管走到哪,從來都是最活潑的,今兒怎麽這麽安靜?”

旁邊就有女客起身招呼,張大夫人與大家寒暄著,最後又來問徐璐:“哎喲,淩大人高升,我還未向少夫人說聲恭喜呢。”

徐璐怎麽聽都覺此人說話不懷好意,淡淡地笑道:“多謝夫人,夫人也來聽戲?”

張大夫人就在徐璐旁邊坐了下來,旁若無人地拿起桌案上的戲本子,側頭對身邊的婆子說:“這《孟貞傳奇》有什麽好看的,這個《如夢記》就挺好的,讓戲班子換這個吧。”

《如夢記》講述的是一個叫王友的女子,與鄰居好友秦玉卿各自嫁人,王友嫁了個窮舉人,而秦玉卿則嫁給了王友不要的那個男人,此人在公門裏當差,卻只是個普通差役,吃不飽,餓不死。

後來,王友的丈夫果然平步青雲,位極人臣,王友也婦憑夫榮,穿金戴銀,前呼後擁。就大肆嘲諷丈夫依然只是普通差役的秦玉卿。秦玉卿便說了句:“西施登高終投江,東施位卑壽正寢。隋帝威武冠天下,耐何時命不待他。”並規勸王友,登高必跌重,月滿盈虧,水滿則溢,要她謙虛行事。王友嗤之以鼻。

後來,王友果真如秦玉卿所言,丈夫被政客打擊,一糟淪落泥裏。而秦玉卿,雖貧苦一生,卻能含飴弄孫,呼雞攆狗,得以安享晚年。在臨終前,以王友例告誡已考中進士的孫子:“言多必失,思多必得,望遠應登高。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登高必跌重。”

秦玉卿的孫子牢記祖母的訓戒,為官謹慎,與人為善,雖也遭受過官場碾壓,卻因為人高潔,總能得貴人相助,轉危為安。雖終其一生未能位極人臣,卻安然致仕。回鄉祭祖,當天晚上,就夢見祖母出現在床前訓戒他。醒來後,感念祖母告誡,最終寫下《如夢記》。因詞澡卓越,寓意濃厚,感念至深,警惕世人,後來搬上戲臺,倒也轟動一時。

張大夫人點上這出戲,旁人或許還會誇讚此人恭謹謙讓,不以位高而驕矜,不以權重而跋扈,但對於丈夫才剛升官的徐璐來說,卻又有不同的涵義了。

徐璐扭頭,瞟了張大夫人一眼,笑道:“這《如夢記》向來被認作警世名錄,我以為就只有我一人喜歡呢。”

張大夫人看她一眼,淡淡一笑:“這則戲確實大有深意,我向來喜歡,少夫人正該好生聽聽。”

“如此,那就多謝了。”

戲臺上《如夢記》剛剛結束,張大夫人就高聲打賞,一個丫鬟捧著個填漆盤,裏頭白花花地躺著白花花的銀錁子,瞧那厚度,應該不低於十兩銀子。

面對一群戲子磕頭謝恩之際,張大夫人笑道:“你們唱得很好,若是人人都能像秦玉卿那般,貧賤不移,而非王友那般月虧水溢,那這世上,可就少了諸多桎梏。”

張大夫人說話的同時,還用眼角瞟著徐璐,語氣也拉得老長,再是粗線條的人都知道此人意有所指,不由偷偷觀察徐璐臉色。

徐璐卻是紋波不動,悠悠道:“夫人說得極是。你們可得好讓記著,與人為善,福報自臨。而處處與人為惡,自有惡報登門。你們可得切記,切記呀!”

徐璐說得極慢,像是一字一句嚼出來的。旁觀者無不是人精,自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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