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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蜀山論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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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陣過罷,緊接便是土陣!

地面高低起伏,一瞬間天塌地陷。蘇慕歌的雙腿陷入翻滾的砂石中,眼看就要被泥沙卷入風暴之中。水曜也不在身邊,只能自己築起防護罩,抵抗砂石的蹂|躪。

識海一陣劇痛,眼耳口鼻漸漸流出血水來。

五行陣,火、土、木、水、金,這才只是堪堪第二陣第一波。

蘇慕歌的心境出現一絲裂痕。她將處境揣測的過於簡單了,對方存了心思想要誅殺自己,若非顧忌著身份,只用堪堪子陣對付她,想要誅她神魂,可說易如反掌。

會是程家?

識海越來越痛。

恍惚中,回憶起當年被禁錮在肉身內,漸漸陷入沈睡的情景。她不能死,不能死在這裏,否則,她對不起此番重生!

而能夠沖出去的希望,唯有在此時進階。

蘇慕歌緊緊闔眸,不斷凝聚丹田內所剩下的最後一些靈力。憑借僅有的這一點靈力,游走全身筋脈,沖、洗、化、變!

“咯吱,咯吱。”

依稀聽見筋脈淬煉,骨骼伸展的聲音。

雙目陡然睜開!

蘇慕歌目光如炬,防護罩一瞬爆亮,如一道閃電從泥沙中沖了出去,落地時一個趔趄,栽的搖搖晃晃。

進階了!

人這種動物,果然不到窮途末路,便無法激發出潛能嗎?!蘇慕歌咬牙,大滴汗珠由額頭順著臉頰滑下。丹田一陣陣縮痛,此番進階耗損太大,恐怕得修養一段時間才能恢覆。

問題是,她能有命等到銀霄回來。

否則這陣法,哪怕鳳女出關,亦是徒勞。

銀霄也是,不過是去給雷婷送個靈石袋,至於這麽久?

合該她今日走運,就在等待陣法再次裂變之際,突然一道元嬰威壓襲來!

“轟!”

只聽一聲巨響,卻又不知是從哪裏傳出來的聲音。

仿佛琉璃碎了滿地。

陣法破了!

蘇慕歌趁機吸了幾塊靈石,仰頭一望,喜道:“淮師兄,白師姐!”

來人正是淮離和白靜。

“咦,小慕歌,你為何會被困在這山溝溝裏?”一方葫蘆從天而降,淮離蹲在葫蘆上,伸出手臂,笑瞇瞇的道,“上次在天音塔,你不是逃的挺利索?”

“呵呵。”蘇慕歌就著他的手起身,順勢坐在葫蘆前端。上次離開天音塔以後,她一直不曾見過淮離,也就一直不曾解釋。

“多久的事兒了,還打趣師妹做什麽?”白靜斜他一眼,“大老爺們,氣量真小。”

“你看看,我不過開個玩笑而已,還能真同她計較?”淮離摸了摸鼻子,沖蘇慕歌眨了眨眼,“師妹不會在意的,哦?”

“自然。”

蘇慕歌微微笑著,雙眼釘在他二人腰間的小葫蘆上,“師兄師姐,你們有沒有發現,弟子進階了。而且,弟子還受了些內傷。”

她捂住胸口,咳嗽兩聲。

“自己一手的寶貝,還不忘黑你師姐。”白靜哈哈一笑,一拍腰間小葫蘆,祭出一瓶丹藥:“吶,補元益氣丹,九日一顆,連服三個月。”

“多謝師姐。”蘇慕歌捧著藥瓶,轉頭望向淮離,雙眼放光,“師兄呢?”

“如此貪心可不好。”

淮離嘴上教育著,卻也只是說說而已,丹藥對他們丹修而言,好似糖豆一般。況且蘇慕歌是他一手帶入南昆侖的,又一路給南昆侖長臉,他自然不會舍不得一點點東西。

一連摸出三個瓶子,一一交代了服用方式,“走吧,師父來了,你身為南昆侖弟子,過去拜見一下。”

說著,以意念操控葫蘆向天際飛去。

蘇慕歌瞧見他們,就知道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逍遙道君來了。

將手中四個丹藥瓶子置入乾坤袋,心裏一直在犯嘀咕,他們又不是劍修,為何來參與論劍大會。如果是為了之後的融天洞秘境開啟,也未免來早了些。

“弟子拜見道君。”

一瞧見逍遙道君,蘇慕歌跳下葫蘆,跪地請安,“多謝道君出手相救。”

“又是母子陣。”逍遙道君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神識在蘇慕歌身上掃了一圈,“究竟是誰在背後,幾次三番欲置我昆侖弟子於死地?”

一行人陷入沈默。

不過他老人家性子隨意,想不通便不想:“先去蜀山吧。”

淮離忙道:“既然遇上了,不如帶蘇師妹一同前往?”

蘇慕歌才從蜀山回來,一點也不想再去。正欲拒絕,突聽逍遙道君“咦”了一聲:“我隱約記得,這小丫頭似乎有個兩小無猜,叫秦什麽來著。她一起去,合適嗎?”

淮離楞了下:“師父說的對,徒兒糊塗了。”

蘇慕歌聽得莫名其妙。

而後恍然大悟,她怎麽就給忘記了,這一屆的蜀山大會,還是各門派給自家子孫、徒兒選擇道侶的良機,包括蜀山掌門家的寶貝兒子。

上一世見到蜀山神器,正是他帶的路。

蘇慕歌眼眸一亮:“弟子也想去。”

……

“轟!”

陣法傀儡碎成一地黑渣,裴翊緊緊抿著薄唇,眼眸裏釀起風暴。

其實他不是非得弄死蘇慕歌不可,一開始,只是因為藥魔被傷一事,想要給她一個教訓。原本他以為只是一樁信手拈來的小事,卻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差錯。

究竟是她氣運太盛,還是自己的問題?

簡直莫名其妙。

裴翊站起身,一拂袖收了地上餘下的幾只黑色傀儡。從元嬰圓滿跌回築基中期,他直到現在依舊無法適應,況且上一世的此時,他早已取得魔核,力量絕不限於此。

一想起魔核,裴翊雙瞳內又是一陣戾氣翻滾。

一個蘇慕歌,一個秦崢。一個是上一世聽都不曾聽過的人,一個是游走在魔道邊緣半瘋半傻的爐鼎。如今一個收服了七曜,一個處處同他爭搶機緣。

究竟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門口的禁制動了動,他揚手至虛空一抓,一只紙鶴翩翩落下:“翊兒,過來大殿。”

“嘶嘶。”

手心一攥,紙鶴化為灰燼,他逐漸斂起陰郁的神色,踱步出了房門。途徑蜀山演武堂的時候,神識略微一掃,一眼便瞧見角落裏的程氏姐妹。

他在半空猶豫了片刻,控劍落地。

“裴師兄!”程靈璧美眸驟亮,勾出一抹她認為最俏麗的笑容,“裴師兄也是要去大殿麽,我正是來尋妹妹,一同去呢。”

“今天贏的很漂亮。”裴翊直接無視了程靈璧。

“裴師兄不會覺得,我下手重了麽?”程靈犀擡眸,似乎為自己殺人一事,心懷不安。

“鬥法不分輕重,只有輸贏。”裴翊寬慰道,“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今日他為弱者,不代表永遠都是,待來年橫劍向你之時,未必就會留情。”

程靈犀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裴翊微微笑了笑,故意拔高了些許聲音:“今日在山下城中看到一樣法器,本來想送你作為拿到決賽資格的賀禮,豈料被蘇師妹搶先一步,只能再擇其它,改日再送。”

程靈犀擺擺手:“裴師兄客氣了。”

程靈璧一句話也插不上,她站在兩人身邊,就像一個隱形人。裴翊的眼睛,連一秒鐘都不曾落在自己身上。

她究竟哪一點比不上程靈犀,他難道是個瞎子嗎?!

死死抿住兩片櫻唇,幾乎要快咬出血。

臉上卻笑著,上前親昵挽住程靈犀的手臂,打趣道:“裴師兄,你對我家靈犀可真好,我都嫉妒了呢。”

程靈犀不動聲色的抽出手,莞爾道:“姐姐,莫要拿我玩笑。”

裴翊微垂著睫,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裝,繼續裝。

他看她還能在靈犀面前,在自己面前裝姐妹情深裝多久。靈犀失憶了,他可不曾失憶,若不是留著她還有用處,她以為她還有命站著這裏?

可就算如今暫不殺她,也要逼她現行,不能再教靈犀拿她當命一樣寶貝著。

其實裴翊完全多慮了。

程靈犀現如今的疑心比誰都重,程家所有一切在她面前都是一片空白,所以更能感覺到,除卻這具肉身的親弟弟程天養之外,程家人的態度實在太過奇怪。

尤其是程不滅在離開蜀山前,竟將家傳指環贈給了自己。說此物能夠抵抗魔修奪舍尚算理解,可沒幾天便被她解開封印,放出一個大能魂魄來,就有些詭異了。

一切未免太過巧合。

因著此事,她一直都很憂心。

“師父,連裴師兄也說我做得對。”程靈犀沈吟片刻,淡淡傳音,“修仙界的生存法則,不就該如此麽?”

“我並不是指責你錯。”痕的聲音冷如冰霜,“只是你心態不正。”

“哦?”

“一遇到秦崢,你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空冥劍訣第三層,你修了足足一個月始終不能圓滿。今日在擂臺上,只因秦崢在場,你卻使的如此完美。理由,你很清楚。”

“這樣不好麽?弟子得以突破,越來越強。”

“你是修者。”痕隱隱有些惱了,壓了壓自己的情緒,“豈能被感情左右你的能力?此乃修者之大忌!如今修為尚淺,且還好說,待日後築基、結丹,你若無法秉持堅定之心,根本熬不下去!”

“倘若當真如此,那也是徒兒的命,徒兒認命。”程靈犀勾了勾唇,“師父為何,比徒兒還要憂心?”

“我還等著你金丹圓滿之時,助我離開此戒!”

實在忍無可忍,痕暴躁道,“程靈犀,老子今日清楚明白的告訴你,你若是再為一個情字左右道心,往後你的下場,便如同今日我的下場!”

程靈犀沈了沈眸:“師父大可放心,徒兒不會教您失望的。”

“但願如此!”

痕在戒中咬了咬牙!

掐著腰在虛空中走來走去,恨不得飛出去一巴掌扇醒她!

他的氣運怎就背到如斯地步?!

落得個神魂分離不說,好不容易盼到一個合適的肉身,原本想著先讓她獨自摸爬滾打幾十年,等栽夠跟頭,道心堅定一些之後,再水到渠成的露面。結果莫名其妙的就換了一個靈魂,若是個傻的還好,偏偏此女不僅戒備心重的厲害,個性又偏執陰沈,十分難以駕馭……

總之,他和程家之前的苦心經營,算是白費了!

……

一躍過蜀山大殿高約一尺的門檻,攝人心魄的威勢便在空氣中流動著。殿內盡是元嬰境、金丹境的大能,哪怕刻意壓住威壓,也足夠自己喝一壺的。

蘇慕歌從殿門到殿中,短短三十幾步,竟然走出一腦門的汗。

時值傍晚,殿中正在設宴。

兩側端坐的,盡是各門派的高層,背後則站著他們的得意門生。幾乎每進來一人,都要經過一連串的目光洗禮。

蘇慕歌跟在白靜身邊,盡量躲開。

但白靜似乎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走的大步流星,愈發吸引眾修士目光。

漫長的註目禮過後,蘇慕歌在逍遙道君身後站定。

殿上修士至少兩百人,殿中卻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到,只除卻幾位道君偶爾閑聊。修仙界的高層宴席通常都是這種局面。漸漸無聊了,便有一些相熟的小輩弟子借機開溜,走去後殿敘舊。

蘇慕歌見淮離走了,稍等片刻,自己也跟著溜了。

她走去後殿花園時,一群小仙子正圍著幾名少年在角落說話。其中一名少年唇紅齒白,生的有些女相,笑起來兩個酒窩,正是蜀山掌門幼子陸紹明。

這些人蘇慕歌全都認識,只是他們卻不認識蘇慕歌。

“咦。”陸紹明指著她道,“你是南昆侖來的那名仙子吧?”

“在下蘇慕歌。”

幾人紛紛回頭,一名綠衣女修不悅道:“我們聚在一處聊天,你湊來做什麽,如果散心的話,請另外擇一條路。”

蘇慕歌笑瞇瞇的上前:“我瞧幾位師兄師姐聊得開心,也想聽聽。”

那綠衣女修秀眉一橫:“都是一些廢話,有什麽好聽的!”說完這句,她一楞,立刻換了一句,“我們聊什麽,同你無關!”

另外幾名女修雖未吭聲,臉上的神色也不好看。

她們都是世家出身的嫡系子弟,打小便相熟,而此女瞧著眼生,外加一身打扮,一看便知身份。誤打誤撞也就罷了,瞧她的口氣,分明是故意湊上來套近乎的。

幾名男修可不這麽想。

他們這個上流小圈子,最漂亮的女修就是程靈璧。左等右等一直不見蹤影,正覺可惜,卻闖來一位同程靈璧容貌不相上下的仙子。

其中一人,更是自蘇慕歌一入大殿,便註意她很久。

能跟在逍遙道君身後,此女的出身就算差,又能差到哪裏去:“蘇仙子,她們同你開完笑呢,多一人,便多一分熱鬧。”

蘇慕歌再了解他們不過,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湊上去。

陸紹明問:“仙子可是逍遙道君座下弟子?”

蘇慕歌搖頭:“不是。”

那名綠意女修不冷不熱的問:“那不知蘇師妹出身哪個家族?我十洲三島,似乎沒有哪個大族姓蘇吧?”

“呵呵,我孤身一人,無家無族。”

“沒有家族?”

幾人異口同聲,訝異非常。

“瞧瞧你們什麽表情?”程靈璧從前殿走了過來,上前挽住蘇慕歌的手臂,“我這位師妹雖然沒有家族依仗,但卻是變異冰靈根呢。”

“變異靈根?!”幾人從訝異轉為震驚。

沒等幾人從震驚中轉過彎來,程靈璧又嘆氣:“只可惜啊,天生經脈逆沖,修不得劍道。只能去了我南昆侖靈獸閣,成為一名馭獸師。”

話音一落,幾人神態迥異。

女修各個幸災樂禍,男修則是扼腕嘆息。

蘇慕歌瞇起雙眼,程靈璧,幹得漂亮!

你真是不作不死的典型!

她抽手一笑,反客為主,挽住程靈璧的手臂:“所以程師姐才百般心疼我,千山絕道內讓我一挑三贏了不說,還將自己的寶貝弟弟送去我洞中做奴隸呢。”

眾男修的雙眼再度亮了亮。

“不……其實……”

程靈璧一抖,僵硬著嘴角正籌措語言,蘇慕歌又道:“哎呦,差點忘記之前在南海,程師姐竟還將自己的機緣拱手讓給羽非寒前輩和我,實在是……”

“你……”

程靈璧甩開她的手,氣的臉紅脖子粗,顫巍巍的指向她。卻又被蘇慕歌挽住手臂,“程師姐,你既然喜歡羽前輩,不如趁此良機……”

“蘇慕歌你真是夠了!”

手心凝起一道靈氣,程靈璧心念一動,寶劍出鞘,直劈慕歌靈臺。慕歌嚇的臉色蒼白,連連向人堆裏鉆。

程靈璧如今畢竟年少,之前被裴翊氣了一回,再被蘇慕歌一激,心境紛亂之下劍氣四射。但她立刻意識到失態,忙召回寶劍,臉上表情一瞬轉變數百回,笑道:“呵呵,我只是同自家師妹開個玩笑而已。”

在場的小夥伴們,已經全都傻了眼。

他們和程靈璧自小認識,印象中的程靈璧,除卻美貌之外,就是一副與世無爭的好秉性,如今露出如此狠辣猙獰的面目,當真讓人震驚。

蘇慕歌拍著胸口:“師姐,你真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說錯了話。”

程靈璧美眸冒火,壓了幾番,正欲解釋,背後突然傳來一陣爽朗笑聲:“原來,程仙子傾心之人竟是羽道友,此番不知多少才俊得傷心了。哈哈。”

眾人循著聲音望去,只見花園另一端,一道禁制漸漸解開,後面竟然圍著一圈築基境修士,包括淮離、羽非寒一眾人。

程靈璧一身冷汗。

羽非寒搖著羽毛扇,臉上掛著禮貌性微笑:“在下何德何能。”

淮離則緊緊繃著唇,一句不說。

程靈璧終於意識過來,自己是被蘇慕歌給陰了!

她偏過頭,無比怨毒的掃了蘇慕歌一眼。

銀霄恰好回來,才將喘過氣,見到這一幕,鄙夷道:“慕歌,你也未免太陰險了。”

“哎,我冤。”

蘇慕歌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上一世根本沒有這一出,她對後半段劇情真的一無所知好嗎?不過眼下這種情境,雖說出乎預料,卻也樂見其成。

將位置讓給了築基修士,他們這些小輩便離開後殿花園。程靈璧沒有追上來,幾只小鬼不知道在想什麽,一時無人說話。

蘇慕歌有些急了。

詭異的沈默中,那名綠衣女修終於提議:“對了,陸哥哥,上次你不是說,要帶我們去看……”

她想起什麽,閉嘴,轉頭望向蘇慕歌,希望她識趣點離開。

蘇慕歌別開眼,假裝看不到。

陸紹明和淮離一個性格,沒有什麽防備心,接口道:“去看君莫問麽,走吧,我正好帶了令牌。不過能不能見到他,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她……”又一名女修欲言又止,指了指蘇慕歌。

“鎮宗神器並非普通法器,又不能被偷走,有什麽遮掩的?昆侖的千山絕道,定禪閣的辨神機,始終都在廣場擺著,咱們每一次去,不都能見到嗎?”

陸紹明一臉莫名其妙,反而向蘇慕歌解釋,“蘇仙子,我們家這個神器,原本也在廣場上擺著。後來因為終日戲弄人,逮誰戲弄誰,連負責照看他的仙鶴,都被他戲弄的一頭撞死。師祖無奈,只能給鎖起來了。”

一面說,一面帶著他們向神器閣飛去。

蘇慕歌抽空問:“靈石給雷婷了?”

銀霄疲倦道:“當然了。那臭女娃還是挺聰明的,立刻猜到是你贈的,還要我轉告你,她不是不分青紅皂白之人。”

“那你怎麽才回來?”蘇慕歌不滿道,“莫非走路上見到美人了?”

“什麽美人!”銀霄倏的拔高聲音,“我差點沒命回來好吧,你知道我被什麽東西攔住了嗎?屍傀!一只兩階屍傀!”

“屍傀?”

“可不是嗎!”銀霄浸泡在月曜空間內靈池中,變出一把大刷子,不停刷著周身黑毛,“惡心壞了,染了一身屍油,萬一清洗不幹凈,又得再次剪毛!”

“怪了,煉屍宗一直鮮少露面,他們殺我做什麽?”

蘇慕歌冥思苦想,任憑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裴翊身上去。

……

一路揣測,抵達神器閣。

整個蜀山上下,唯有神器閣的管理最為放松,因為神器根本不怕人偷。而蜀山神器更是一朵奇葩,從前他還在廣場上時,蜀山修士每天做夢都希望誰能將他偷走。

陸紹明祭出令牌,在石洞上掃了掃。

石門緩緩開啟。

幾名小修士向裏面探去。

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神識也不管用。陸紹明摸出一個火折子,吹了吹,終於有了一絲光亮。眼前卻突然現出一個巨大獸頭,嚇的他手一抖,側身差點一頭撞在墻上。

“嚇死我了。”陸紹明撫著胸口。

“你把我們嚇死了。”幾人紛紛撫著胸口。

只能摸黑前行。

走著走著,突聽“啊”一聲,一名女修怒道:“誰摸我屁股!”

同行男修尷尬不已,沒幾步,卻又聽一名女修怒喝。

蘇慕歌皺眉:“銀霄,你幹什麽呢?”

“我在洗澡啊。”銀霄還在不停刷毛,時不時將伸著腦袋在咯吱窩嗅一嗅,“不是我幹的,我現在不開心,沒心情。”

“真不是你?”

蘇慕歌的語氣中,滿滿都是狐疑,結果下一秒她便知道自己冤枉了銀霄,因為她的屁股也被摸了一把。

蘇慕歌勾了勾唇角,沒有吭聲。

她微微閉目,將靈氣集中在臀部,護住自身。而後借用鳳女的精火之力,不斷燒著那團靈氣。一步、兩步、三步……

“轟!”

“那是什麽東西!”

一道火光從蘇慕歌左邊臀部燃起,幾人只瞧見一只著火的爪子,如鬼爪一般,在黑暗的甬道內瘋狂逃竄。

收回靈氣,蘇慕歌挑眉一笑。

拐過一個彎之後,幾人就走散了。慕歌一點也不意外,知道自己已經踏入迷陣之中。她信步前行,哪怕碰到墻壁也絕不回頭,通過重重障礙之後,眼前終於豁然一亮。

只見一個高臺上,矗立著一根晶石柱,柱璧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盤龍。

那條盤龍的其中一只爪子,微微泛紅。

“君前輩。”蘇慕歌施了一禮。

“小丫頭,你可真是膽大包天啊!”

“您此話何意?”蘇慕歌裝糊塗。

“嗬,”晶石柱發出一聲悶哼,“滾!”

“晚輩聽聞前輩知曉天下大事。”蘇慕歌臉皮厚,壓根不顧他的態度,自顧自的說道,“晚輩前來拜會,是想……”

“我的確知曉天下大事,包括你們昆侖崛起的那點兒破事!”晶石柱心情不爽,冷冷開口,“但自我擁有意識以來,就不曾回答過任何一人的問題,便是歷任蜀山掌門,誰也休想從我嘴巴裏問出什麽來。所以,蜀山才會為我取名君莫問。”

“晚輩不是來問問題的。”蘇慕歌笑道,“是來同君前輩做交易的。”

“哦?”晶石柱遲疑片刻,問道,“是何交易?”

“您告訴晚輩一件我不知道的大事。而作為交換,晚輩將會告訴您一件,您不知道的大事。”

“這世上沒有我不知道的大事!”晶石柱自負道,“所以根本無需交換!”

“有。”

“你說!”

“前輩可知這是咱們第幾次見面?”

“當然是第一次。”

“不,是第二次。”蘇慕歌搖搖頭,“我們曾經見過。”

“你當我是傻子?”

“我們在上一世見過。”蘇慕歌誠懇道,“在我的上一世,我並非現在的我,我還叫程靈犀……我曾經同他們一起來過,那時候,委實被您捉弄的不輕……”

蘇慕歌將當時經過略略一說。

刷子從上空掉落,敲在銀霄腦袋上,它嘴巴微微張開,難以置信。

晶石柱冷笑:“你為了套我話,故意編出如此離奇的故事?!”

蘇慕歌笑:“若連您都無法證實,說明您也是徒有虛名,那我尋您,估計也是尋錯了的。”

“不必言語相激。”

一絲白光由晶石柱內抽出,如一條白色紗絹,纏繞在蘇慕歌周身。

蘇慕歌閉上雙眼,張開雙臂。

良久,晶石柱突然結結巴巴的喝道:“你你你、你沒說謊!果然是從未來重返回來的,靈魂中竟有溯世鏡的氣息!”

“溯世鏡?”蘇慕歌微微一楞。

“沒錯,是溯世鏡!”晶石柱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正想解釋,驟然封口,爾後緩緩道,“小丫頭,你所言的確是我不知道的,我願意同你交換,你可以問我一個問題。”

得他金口一開,蘇慕歌整個人松了口氣:“晚輩想問,靈界的超神器靈之中,是否有一位前輩逗留人界,而且還被剝離了神魂?”

“你果然是要問他。”

晶石柱陷入沈默,少時,無不嘆息道,“說起這位大人,實在是可敬可佩。我們數萬靈族之中,超神器靈主一共只有十二位,他們在靈界各霸一方。其中有四位最強大的,分別叫做歿、殤、瞳、痕……”

聽到痕的名字,蘇慕歌瞳孔驟然一縮。

“而排在四位最末的痕,正是我先前提到的溯世鏡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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