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回 忘川（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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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悲如泣，如淚如歌。
那依舊長發飛舞的雪衣仙子怔怔的望著那東照旭日，身形欠欠，一抹笑靨，一瞬傷悲，卻是盡皆從眸眼中湧動了起來。
暖人日照，無情苦寒，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好似抗衡般在玄女的眼裏慢慢凝聚，而在玄女的周圍，在那雙清冷悲廖的無情眼眸中，一幕幕畫卷卻是如光影浮沈般慢慢映照了出來。
第一幅，在那永遠都姹紫嫣紅的萬妖之森中，一只不過巴掌大小的小白狐趴在樹上閃著清澈的目光好奇的看著不遠處的那只妖怪，那只全身金毛絨絨，蹲在那裏好似一座金色山峰的陌生大妖。
好似不知所措的樣子，在那只金色大妖的手上，一只奄奄一息的鳥兒艱難的吞吐著呼吸，在那大妖不斷不知所措的撫摸中，小鳥終於慢慢睜開了眼睛，大妖頓時喜出望外的笑了起來，可就在小鳥蘇醒的瞬間，當看清眼前那只妖怪的樣子，卻是忽然啾啾的撲翅而起，無比恐慌的飛起離去。
就這樣，那大妖錯愕的怔了怔，忽然難過的笑了笑，一步一步的又走進了那片結滿果子的園子，看著他的背影，小狐貍的眼中忽然也難過了起來。
……
“嘿嘿，你難道不怕我麽？”
“不會啊，我知道，其實你是一只好妖怪。”
……
第二幅，碩果飄香，桃色滿園，一層層的紅紫色桃葉將整個蟠桃園密密的鋪滿，在這空空蕩蕩的妖界禁地裏，一只舞著十米雪色裙擺的八尾妖狐卻是一步一步的踩著落葉，輕輕的走著。
百年花樹，尤記伊人，那八尾玄狐閉著眼睛嗅著那空氣中一如既往的沈醉香氣，纖細的素手在一顆顆桃樹上輕輕撫摸著，可卻是像摸到了什麽細碎的痕跡，玄狐停在一顆大樹旁輕輕睜開了眼睛，歪歪扭扭，像是帶著什麽別樣的情緒。
“大家要好好的，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看你們的……嘻嘻，六尾小七留字……”
八尾玄狐轉過身去，遙遙望著遠處的那一座渺渺山峰，素手將那行字跡抹去，眼中一抹堅定悲涼的傷感卻又在悄悄蔓延了起來。
……
“那麽……你會殺了我麽……”
……
第三幅，放眼於無窮無盡的混沌虛空中，玄女清冷的眸子淹沒在黑暗中淡淡凝望，在那好似心核一般的混沌之心外，九尾凝雪，雙眼淚垂，天狐下著雨的眸子傷悲的望著那一片黑暗。
而在那混沌之心中，一團毫無規則的氣流像是睜開了一只好奇的眼睛靜靜地望著那黑暗外的仙子，看著那淚眼滂沱的眼睛，忽然便也傷感了起來。
……
“其實，我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你了……”
“是麽，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
雲海之上，玄女傷感的看著那一幕又一幕的畫卷，一抹足以傾倒眾生的笑靨輕輕浮現，玄女拖著修長的裙擺毫不猶豫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而就在她越過第一幅畫卷的同時，那一幕幕洞徹心扉的記憶卻是如蝴蝶般破碎飄飛了起來。
無情睥睨，決不能留下絲毫記憶，只是，即便走到了這一步，她還是選擇了忘記麽……
一步一步越過，一步一滂沱，玄女那黑寂的發尾被白色一點一點的侵染，可是，伴隨著所有畫卷的破碎，玄女緊咬牙關卻是依然一步一步走到了雲端。
像是那個哭泣著高呼“我建超世志，必至無上道”的小小仙子。
像是那個被無情天鞭折磨的生不如死的苦難玄女。
感受著那抹溫暖襲人的太陽光照，玄女張開雙手，仰頭閉眼的輕笑而起，長發已近半白，徐徐念道。
“孫悟空，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已知曉我是如何從至善變作了無情玄女，你已知道這條路上需要承受如何恐怖難當的苦難降臨，看盡蒼生虛妄，心似無情半神仙，你用混沌之心為整個三界帶來了光明日照，你用所有的力量保護住了我一直想要維護的三界，三界再也不需要無情，這是我脫離無情天道的最好時機，只要我願意，以後我便再也不用承受無情刑罰的折磨，我可以再次做回至善……”
“你什麽都為我安排好了，你什麽都已經為我做完，只是啊……”
天幕之上，在那蒼茫的旭日圓輪中，仙子身影蕭蕭站立，從那半白的長發中央，那抹白色確卻是繼續蔓延了起來。
“歷經無數歲月，閱歷無數輪回，從在黑暗中被無情天鞭抽的傷痕累累，到冷漠的以無情之眼睥睨蒼生，至善其實從未變過，我並非被無情天道束縛折磨，反而我真正看清了由鐵血無情遮蓋的那份悲憫眾生的善心。”
“我已無情，自然無幸無厄，無悲無喜，眾生之苦皆可承受，唯有為仙，仙從來不是什麽隨心所欲的上者，反而是要在無盡歲月中受盡苦難的可憐人。”
“如果三界真的需要這樣一個苦難加身的仙，那麽，我依舊無怨無悔，孫悟空，你明白麽……”
長發似雪，霓裳飄揚，那照耀三界的太陽好像誰留下來的一只眼睛，看著它一直要守護的家，而在這只溫暖的眼睛裏，一個傾心動魄的絕美身影輕輕仰起頭，帶著那份不可一世的無情仙氣，可卻是如初見時那般清澈無比的笑了起來。
“前後五百年，世間只有一個孫悟空，曾經有那麽一瞬間，你讓我覺得真的就想在妖界當一只無憂無慮的小妖，只是……”
“天若有情天亦老，孫悟空……你我……終究不能……”
天道動蕩，無情降臨，在那浩浩蕩蕩空靈幽冷的天界，在那萬妖睥睨殺意浮沈的妖界，在那小鬼游蕩一眼悲涼的冥界，一股仿佛直接從心底呼嘯湧起的恐怖力量毫無征兆的波湧了起來。
一念蒼生，瞬間便籠罩三界。
無論大小妖鬼，心湖中那些壓抑已久的，難以忘卻的，不可翻覆的記憶登時便被那股力量強勢的掀開入畫，一幕一幕映照，繼而又如碎片般抹除銷毀，縈繞整個妖界，一只只大小妖怪驚懼萬分的吼叫卻是瘋狂的湧動了起來。
而並非只有三界生靈，那一花一樹，一海一河，好似也被無情之力洗去記憶，時光倒轉，空間回溯，枯木重生，江河逆流，在這瞬間波及整個三界的動蕩下。
天之涯，那個天界不著邊際的地方，一名長發盡白的仙子幽幽的閉上了眼睛，而一個低低的呢喃卻是不顧蒼生悲泣，悄不可聞的綻放了起來。
“你我……終究不能……得償所願麽……”
……
“無情破界術……忘……川……”
……
那萬千大妖的瘋狂吶喊，那無數鬼魂的淒厲聲囂，三界終究沒了一絲聲音，一切就此結束，亦或又是開始呢……
……
時光不知流轉到了何年何月，沒有天穹洞碎，沒有汪洋呼嘯，沒有叫喊，沒有悲傷。
視線中，那一幕幕雪白的雲朵如畫卷般鋪斜天際，好似冬雪化盡，萬物覆蘇，由東往西，姹紫嫣紅的色彩將整個萬妖之森如畫布般一層層的渲染流光，像是忽的響起了一首歡快無比的樂曲，在萬妖之森無數窸窸窣窣的聲音中。
那碧樹剛剛結出了果，那叢草剛剛長出了芽，那一簇一簇的錦繡花兒盡皆含苞待放，像是誰終於伸了個懶腰醒來，隨著一聲滿足的哈欠，整個萬妖之森忽然就被一只只小妖歡快的叫聲淹沒了起來。
那小松鼠正一只一只的在樹上爬上爬下，那小蝸牛正一隊隊的齊齊站好，那無數剛醒的小妖嘻嘻鬧鬧的在花海裏追逐瘋鬧，而在萬妖之森無數顏色中的殷紅當中，屬於西南一角的安謐桃源外，在一面剛剛破冰化開的鏡湖旁，一只小猴妖卻也是從沈睡中終於蘇醒了過來。
全身長著臟兮兮的雜亂絨毛，整個也不過巴掌大小，安靜的蹲在湖邊，腦袋上帶著一個小小的金剛圓箍，在它背上更是背著一根不過幾寸的細細黑棒，而從前面看去，那原本屬於眼睛的地方卻是好像被焚燒過後留下了兩個深深的黑洞，睜開這樣的眼睛，小猴妖抖落著身上的冰屑卻也是呼吸起這屬於春天的氣息來。
“冬天終於過去了，哈哈，出去玩吧！”
“萬妖之森又開了好大一片的花，我們去哪裏！”
盡管身在西南一角，可依舊可以如此清晰的聽到那些快樂的呼喊，小猴子就這麽繼續靜靜的蹲著，聽著這些簡單的話，傻傻的笑起來。
“又長了一歲，嘿嘿，萬妖之森，我又回來啦！”
“我們家的雪總是化的最慢的，哎，真想快點出去玩啊！”
“雪都已經化完了，你還要繼續呆在這裏麽……”
冬天已經過去，春天業已降臨，小猴子溫和的仰起頭，可就這麽一瞬間，它那漆黑的眼睛中忽然便翻湧起了一片連綿的潮水來。
“雪都已經化完了，你還要繼續呆在這裏麽……”
這個聲音是……
好像從耳邊輕輕傳來，好像說這句話的妖怪就在自己身邊，小猴子好像僵住一般無法動彈，鼻子裏終於嗅到那股隱藏在萬花盛放中的熟悉香氣，在小猴子那漆黑一片的眼睛裏，在那鏡湖清晰如畫的倒影中。
一個帶著絕美笑靨的仙子畫影卻是清晰無比的映照了出來。
“你……你不是……已經……”
白衣勝雪，黑發如墨，那一抹笑靨牽動了整個萬妖之森屬於春天的顏色，可萬妖之森猶在眼前，最美的景色卻已來到身後。
“玄女娘娘說我仙心未盡，現在還成不了仙……”
萬樹花開，蝴蝶舞起，好似真的有一曲悠揚的笛悠悠奏起，在小猴子那看不見的眼中，那眼中淚光閃爍的仙子輕輕伸出右手，一只只蝴蝶慢慢散開，在她的掌心裏，一枚與那小猴子頭上金箍一模一樣的戒指輕輕閃耀起潔白的光芒，綻放著絕美笑靨，仙子輕輕擡起素手，一個空靈清澈的聲音卻是從那雪衣仙子的口中輕輕的念了出來。
“所以，她要將我的愛，永遠的留在妖界……”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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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依舊長發飛舞的雪衣仙子怔怔的望著那東照旭日，身形欠欠，一抹笑靨，一瞬傷悲，卻是盡皆從眸眼中湧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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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幅，在那永遠都姹紫嫣紅的萬妖之森中，一只不過巴掌大小的小白狐趴在樹上閃著清澈的目光好奇的看著不遠處的那只妖怪，那只全身金毛絨絨，蹲在那裏好似一座金色山峰的陌生大妖。
好似不知所措的樣子，在那只金色大妖的手上，一只奄奄一息的鳥兒艱難的吞吐著呼吸，在那大妖不斷不知所措的撫摸中，小鳥終於慢慢睜開了眼睛，大妖頓時喜出望外的笑了起來，可就在小鳥蘇醒的瞬間，當看清眼前那只妖怪的樣子，卻是忽然啾啾的撲翅而起，無比恐慌的飛起離去。
就這樣，那大妖錯愕的怔了怔，忽然難過的笑了笑，一步一步的又走進了那片結滿果子的園子，看著他的背影，小狐貍的眼中忽然也難過了起來。
……
“嘿嘿，你難道不怕我麽？”
“不會啊，我知道，其實你是一只好妖怪。”
……
第二幅，碩果飄香，桃色滿園，一層層的紅紫色桃葉將整個蟠桃園密密的鋪滿，在這空空蕩蕩的妖界禁地裏，一只舞著十米雪色裙擺的八尾妖狐卻是一步一步的踩著落葉，輕輕的走著。
百年花樹，尤記伊人，那八尾玄狐閉著眼睛嗅著那空氣中一如既往的沈醉香氣，纖細的素手在一顆顆桃樹上輕輕撫摸著，可卻是像摸到了什麽細碎的痕跡，玄狐停在一顆大樹旁輕輕睜開了眼睛，歪歪扭扭，像是帶著什麽別樣的情緒。
“大家要好好的，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看你們的……嘻嘻，六尾小七留字……”
八尾玄狐轉過身去，遙遙望著遠處的那一座渺渺山峰，素手將那行字跡抹去，眼中一抹堅定悲涼的傷感卻又在悄悄蔓延了起來。
……
“那麽……你會殺了我麽……”
……
第三幅，放眼於無窮無盡的混沌虛空中，玄女清冷的眸子淹沒在黑暗中淡淡凝望，在那好似心核一般的混沌之心外，九尾凝雪，雙眼淚垂，天狐下著雨的眸子傷悲的望著那一片黑暗。
而在那混沌之心中，一團毫無規則的氣流像是睜開了一只好奇的眼睛靜靜地望著那黑暗外的仙子，看著那淚眼滂沱的眼睛，忽然便也傷感了起來。
……
“其實，我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你了……”
“是麽，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
雲海之上，玄女傷感的看著那一幕又一幕的畫卷，一抹足以傾倒眾生的笑靨輕輕浮現，玄女拖著修長的裙擺毫不猶豫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而就在她越過第一幅畫卷的同時，那一幕幕洞徹心扉的記憶卻是如蝴蝶般破碎飄飛了起來。
無情睥睨，決不能留下絲毫記憶，只是，即便走到了這一步，她還是選擇了忘記麽……
一步一步越過，一步一滂沱，玄女那黑寂的發尾被白色一點一點的侵染，可是，伴隨著所有畫卷的破碎，玄女緊咬牙關卻是依然一步一步走到了雲端。
像是那個哭泣著高呼“我建超世志，必至無上道”的小小仙子。
像是那個被無情天鞭折磨的生不如死的苦難玄女。
感受著那抹溫暖襲人的太陽光照，玄女張開雙手，仰頭閉眼的輕笑而起，長發已近半白，徐徐念道。
“孫悟空，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已知曉我是如何從至善變作了無情玄女，你已知道這條路上需要承受如何恐怖難當的苦難降臨，看盡蒼生虛妄，心似無情半神仙，你用混沌之心為整個三界帶來了光明日照，你用所有的力量保護住了我一直想要維護的三界，三界再也不需要無情，這是我脫離無情天道的最好時機，只要我願意，以後我便再也不用承受無情刑罰的折磨，我可以再次做回至善……”
“你什麽都為我安排好了，你什麽都已經為我做完，只是啊……”
天幕之上，在那蒼茫的旭日圓輪中，仙子身影蕭蕭站立，從那半白的長發中央，那抹白色確卻是繼續蔓延了起來。
“歷經無數歲月，閱歷無數輪回，從在黑暗中被無情天鞭抽的傷痕累累，到冷漠的以無情之眼睥睨蒼生，至善其實從未變過，我並非被無情天道束縛折磨，反而我真正看清了由鐵血無情遮蓋的那份悲憫眾生的善心。”
“我已無情，自然無幸無厄，無悲無喜，眾生之苦皆可承受，唯有為仙，仙從來不是什麽隨心所欲的上者，反而是要在無盡歲月中受盡苦難的可憐人。”
“如果三界真的需要這樣一個苦難加身的仙，那麽，我依舊無怨無悔，孫悟空，你明白麽……”
長發似雪，霓裳飄揚，那照耀三界的太陽好像誰留下來的一只眼睛，看著它一直要守護的家，而在這只溫暖的眼睛裏，一個傾心動魄的絕美身影輕輕仰起頭，帶著那份不可一世的無情仙氣，可卻是如初見時那般清澈無比的笑了起來。
“前後五百年，世間只有一個孫悟空，曾經有那麽一瞬間，你讓我覺得真的就想在妖界當一只無憂無慮的小妖，只是……”
“天若有情天亦老，孫悟空……你我……終究不能……”
天道動蕩，無情降臨，在那浩浩蕩蕩空靈幽冷的天界，在那萬妖睥睨殺意浮沈的妖界，在那小鬼游蕩一眼悲涼的冥界，一股仿佛直接從心底呼嘯湧起的恐怖力量毫無征兆的波湧了起來。
一念蒼生，瞬間便籠罩三界。
無論大小妖鬼，心湖中那些壓抑已久的，難以忘卻的，不可翻覆的記憶登時便被那股力量強勢的掀開入畫，一幕一幕映照，繼而又如碎片般抹除銷毀，縈繞整個妖界，一只只大小妖怪驚懼萬分的吼叫卻是瘋狂的湧動了起來。
而並非只有三界生靈，那一花一樹，一海一河，好似也被無情之力洗去記憶，時光倒轉，空間回溯，枯木重生，江河逆流，在這瞬間波及整個三界的動蕩下。
天之涯，那個天界不著邊際的地方，一名長發盡白的仙子幽幽的閉上了眼睛，而一個低低的呢喃卻是不顧蒼生悲泣，悄不可聞的綻放了起來。
“你我……終究不能……得償所願麽……”
……
“無情破界術……忘……川……”
……
那萬千大妖的瘋狂吶喊，那無數鬼魂的淒厲聲囂，三界終究沒了一絲聲音，一切就此結束，亦或又是開始呢……
……
時光不知流轉到了何年何月，沒有天穹洞碎，沒有汪洋呼嘯，沒有叫喊，沒有悲傷。
視線中，那一幕幕雪白的雲朵如畫卷般鋪斜天際，好似冬雪化盡，萬物覆蘇，由東往西，姹紫嫣紅的色彩將整個萬妖之森如畫布般一層層的渲染流光，像是忽的響起了一首歡快無比的樂曲，在萬妖之森無數窸窸窣窣的聲音中。
那碧樹剛剛結出了果，那叢草剛剛長出了芽，那一簇一簇的錦繡花兒盡皆含苞待放，像是誰終於伸了個懶腰醒來，隨著一聲滿足的哈欠，整個萬妖之森忽然就被一只只小妖歡快的叫聲淹沒了起來。
那小松鼠正一只一只的在樹上爬上爬下，那小蝸牛正一隊隊的齊齊站好，那無數剛醒的小妖嘻嘻鬧鬧的在花海裏追逐瘋鬧，而在萬妖之森無數顏色中的殷紅當中，屬於西南一角的安謐桃源外，在一面剛剛破冰化開的鏡湖旁，一只小猴妖卻也是從沈睡中終於蘇醒了過來。
全身長著臟兮兮的雜亂絨毛，整個也不過巴掌大小，安靜的蹲在湖邊，腦袋上帶著一個小小的金剛圓箍，在它背上更是背著一根不過幾寸的細細黑棒，而從前面看去，那原本屬於眼睛的地方卻是好像被焚燒過後留下了兩個深深的黑洞，睜開這樣的眼睛，小猴妖抖落著身上的冰屑卻也是呼吸起這屬於春天的氣息來。
“冬天終於過去了，哈哈，出去玩吧！”
“萬妖之森又開了好大一片的花，我們去哪裏！”
盡管身在西南一角，可依舊可以如此清晰的聽到那些快樂的呼喊，小猴子就這麽繼續靜靜的蹲著，聽著這些簡單的話，傻傻的笑起來。
“又長了一歲，嘿嘿，萬妖之森，我又回來啦！”
“我們家的雪總是化的最慢的，哎，真想快點出去玩啊！”
“雪都已經化完了，你還要繼續呆在這裏麽……”
冬天已經過去，春天業已降臨，小猴子溫和的仰起頭，可就這麽一瞬間，它那漆黑的眼睛中忽然便翻湧起了一片連綿的潮水來。
“雪都已經化完了，你還要繼續呆在這裏麽……”
這個聲音是……
好像從耳邊輕輕傳來，好像說這句話的妖怪就在自己身邊，小猴子好像僵住一般無法動彈，鼻子裏終於嗅到那股隱藏在萬花盛放中的熟悉香氣，在小猴子那漆黑一片的眼睛裏，在那鏡湖清晰如畫的倒影中。
一個帶著絕美笑靨的仙子畫影卻是清晰無比的映照了出來。
“你……你不是……已經……”
白衣勝雪，黑發如墨，那一抹笑靨牽動了整個萬妖之森屬於春天的顏色，可萬妖之森猶在眼前，最美的景色卻已來到身後。
“玄女娘娘說我仙心未盡，現在還成不了仙……”
萬樹花開，蝴蝶舞起，好似真的有一曲悠揚的笛悠悠奏起，在小猴子那看不見的眼中，那眼中淚光閃爍的仙子輕輕伸出右手，一只只蝴蝶慢慢散開，在她的掌心裏，一枚與那小猴子頭上金箍一模一樣的戒指輕輕閃耀起潔白的光芒，綻放著絕美笑靨，仙子輕輕擡起素手，一個空靈清澈的聲音卻是從那雪衣仙子的口中輕輕的念了出來。
“所以，她要將我的愛，永遠的留在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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