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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回 絕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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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天的魔氣在冥河之上波流不息,縱橫飛躍的金箍魔棒終於再次飛回到了孫悟空的手中,而在這萬妖退避的濃烈魔氣之中,孫悟空等三魔頭都已感應到的,一道雪白淩厲的耀光卻是攜著一道紫黑陰冷的光芒飛快的奔馳了過來。

妖力消隱,光耀褪下,孫悟空神色緩和的望著六之魅,在最親近的妖怪面前,孫悟空卻是神色低哀起來喃喃念道。

“狐貍……”

看著敖無與孫悟空渾身的波湧魔氣,六之魅也是百感交集的說道:“龍大,猴子,你們還好麽?”

眼中又是那一抹無暇笑靨一閃而過,奔湧的魔氣忽然升騰了一下,緩而,孫悟空卻是狠狠握著拳頭聲音哽咽的說道。

“小狐貍……她,死了……”

同樣也是一道痛徹心扉的傷感在六之魅的眼中激流趟過,六之魅不可置信的頓頓說道。

“真……真的麽,玄女……她……”

敖無嘆然的閉了閉眼睛,緩聲說道:“猴子以融身混沌外道,與玄女一樣可以洞察三界,既然三界都找不到小狐貍的蹤跡,那麽,小狐貍她只有灰飛煙滅,不入輪回的下場了。”

“嘶!”

兩顆尖利的狐牙登時在六之魅口中淩厲探出,渾身已經止不住的顫抖,而孫悟空也是咬牙切齒的喝道。

“玄女欺吾,吾必誅之,狐貍,你現在也已經有了八條尾巴,那就隨我們一起踏上天界,弒玄誅仙!”

感受著孫悟空那股威震八方的濃烈殺意,在魔的恐怖威壓下,奢比卻是被另外一股更加深重的執念所激發,忽然上前一步,凜凜喝道。

“孫悟空!”

直到此時,孫悟空才冷眼掃了掃奢比,語氣冷傲的喝道,“哪裏來的宵小,竟然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而見到孫悟空的反應,敖無卻是神色覆雜的看著奢比,繼而對孫悟空緩聲說道:“猴子,你不記得了麽,你看看他的眼睛。”

孫悟空淡然的掃了掃奢比瞳孔的形狀顏色,不過一瞬便神色大喜的閃身到了奢比面前,絲毫不顧奢比眼中的驚駭,孫悟空卻是一把將奢比的雙肩按住,激動地說道。

“小蛇,你是小蛇!你……好,好,你也和狐貍一樣有了相當的實力,你是來助我破天弒玄的麽,好好好,只要我們四兄弟姐妹同心協力,三界自然無往不利,哈哈哈……”

依舊沒有註意到奢比眼中的覆雜情緒,當年簇擁在一起的四只小妖,小黑龍已經成為暗黑魔龍,小猴子已經成為萬鬼之尊,小狐貍已經成為八尾玄狐,而小蛇也成了半仙之體的無雙大蛇。

只是,無論在什麽時候,總有一些心願難以企及,總有一些期冀無法兩全。

當年四小妖歡快戲耍的景象被一只浴血雕零的白蛇妖所遮蔽,奢比咬牙哽咽的後退了兩步,再次定定的望向了孫悟空卻是一字一頓的說道。

“絕對……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玄女娘娘!”

由喜悅頓時轉為驚愕,場面就這麽突然冷了下來。

“小蛇,你說什麽!”

見到孫悟空語氣中的怒意,六之魅的神色登時便焦急了起來,而奢比緊咬著牙關卻依舊沒有退一步,低低說道。

“誰要想傷害玄女娘娘,那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一股難以遏制的魔頭怒意壓抑無比的就要爆發而出,而敖無卻是忽的一步落在了孫悟空身邊,一手輕輕的按著他的肩膀說道。

“小蛇,我知道,其實猴子與你一樣,他也曾經為了心中所念對玄女抱有全部的期望,可是,如你所見,當年飛升仙界的九尾天狐小七灰飛煙滅,你一直敬重的大哥三哥也被玄女逼得化鬼成魔,其中種種,現在也不必多言,不過有一點你一定要相信,我們是絕對不會騙你的,我們不希望你再次受到傷害,當你歷經七百年苦難被無情玄女打破之時,到時候你便更加萬劫不覆。”

聽完敖無的話,六之魅的眼裏又多了一分哀傷流淌,而奢比卻是早已無法遏制眼淚的滴落,望著敖無,孫悟空,六之魅,卻是終於軟弱下來低哀的說道。

“大哥,三哥,二姐,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依然像以前那樣待我,小蛇,從不曾忘……”

宛如又記起了當年那一條動不動哭哭啼啼,一旦害怕就要縮成一團不斷顫抖的小小銀蛇,七百年,於大妖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的時間,可那條小銀蛇如今染紫了頭發,染紅了眼睛,因為目睹至親之人的死亡,終究變成了如此一條冰冷陰沈,嗜殺如常的大蛇。

“二姐,你還記得麽,當年的我一直以作為一條人人懼怕的蛇而自卑,我從不傷害別人,可一直在被懼怕著,直到遇到了二姐你們,你們真心護我,愛我,就因為你們即將受到傷害,我第一次張開蛇牙去咬了別的妖怪,只是為了看到你們相安無事。”

“後來一直到我遇到了白姐姐,即便是第一次相見,可不知為何,我卻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見過她,僅僅只是看過一眼,就仿佛有了幾百年的情分,於你們而言,小蛇是一個時時需要保護,時時需要安慰的小弟弟,而對白而言,就好像有某種密不可分的聯系將我與她綁在一起,我們相互慰藉,那時,大哥你們已經無比強大,所以我選擇了和白離開,去陪伴她實現心中所願。”

“與二姐你們一樣,白姐姐也成為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甚至為了保護她,我忽然開始無比的渴望力量,我們一起在竹海潮汐安靜修煉,僅僅三百年,我和白姐姐便一起達到了完美仙之形態,我們的臉竟然的那麽的像,那一刻,我永不相忘。”

“可當我一個人不知所措的站在白的屍體前時,看著她的臉,我感覺體內的血仿佛**一般將心湖焦灼,將咽喉灌滿,將雙眼遮蔽,我想死,我真正的想死,可白在臨死前卻就是要讓我好好的活下去,成為妖界最強的妖怪……”

“七百年,整整七百年,我每日每夜無時不刻都在想念著白,每當痛苦難當之時,我便發瘋的修煉,我屠殺了整整一百只大妖構成血湖供我吸取妖力,我要變強,我要成為白所說的最強的妖怪……”

奢比低頭哽咽的自言自語著,寥寥幾句便蓋過了無盡的血腥與傷感,敖無黯然的緩聲說道。

“原來當年轟動兩方的百妖血案是小蛇你做的,你以前聞到血的味道就要發暈,如今卻已經能淌下血湖,如此拼命,如此不顧一切,除了成為最強的妖怪之外,你其實更加迫切的卻是想達成仙道,將白覆活,是麽?”

如同又挑撥到了心頭痛處,奢比凜凜的閉上了眼睛,面對著敖無與孫悟空說道:“大哥,三哥,就算你們已經成魔,可你們會起死回生麽?”

敖無與孫悟空微微的怔了怔卻還是齊齊低下了眼睛,而奢比緩緩望了望天空,眼中又透過一絲渴望的說道:“可是仙是無所不能的,只有仙能夠起死回生,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便一定要去天界求玄女娘娘將白覆活,到時就算娘娘取了我的性命,我也心甘情願!”

跨越無盡輪回,穿透無限黑暗,你終究會遇到這樣一只妖怪。

為了她的笑,你可以犧牲一切,為了她的願,你可以萬劫不覆,因為她的死,你,面目全非。

即便已經知曉了與她相見後,你終會破爛不堪,下落慘淡,可每一只妖怪都在漫長的黑暗中由衷的等待著,她,盡快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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