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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回 心湖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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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千年集聚的烏雲被瞬間染白,好似一望無際的荒蕪之地突然崩潰,那原本籠罩在整個不入樹海之心的混沌黑暗竟然就這麽一下子盡皆破碎開來。

那原本仿佛洪荒巨獸一般的大妖氣息突然便幹涸停息,那將時空盡皆碾為塵粉的混沌黑芒瞬間便雕零破碎,感受著那股屬於那只可怕妖獸的氣息隕落,原本不斷往樹海中心奔襲的大妖們卻是轟然翻滾歪倒在了土地之上。

完全不可置信的望著那逐漸清晰的樹海中心,一只只大妖卻是突然狂喜嗚吼了起來。

“妖王,妖王他……吼,吼”

樹海中心外圍,敖無與六之魅盡皆都是悲切至極的睜大了眼睛,原本那一直占據著樹海中心的強大氣息突然便消失不見,敖無雙手發顫的抓碎了一把落葉,卻是悲切難過的嗚吼了起來。

“你還是要救她麽,即便這樣,也要救麽,吼!”

天界蒼穹。

玄女,幽冥,天帝在那逐漸清晰起來的天幕前齊齊站定,玄女緊緊咬著牙齒卻依然保持著那副千年冰山的神色,而天帝釋然的看著天幕中顯露出來的情景,卻是閉著眼睛哀嘆厲然起來。

“情之一字,生死奈何,想不到他……”

看著天幕上混沌天道破碎之後顯現的場景,幽冥也是緊緊縮著十八瞳孔匯聚的雙眼,聲音詫異而不解的喃喃說道。

“比毀滅天道更為可怕的他,竟然,竟然會為了……”

……

仿佛有悠揚低冷的笛聲輕輕響起,所有的黑暗混沌之力如花朵雕零般緩緩破碎,伴隨著那八尾玄狐輕輕的落到了這片漆黑虛空之中,想要看到的,最害怕看到的,那樹海中心的淒涼情形卻是在七尾巴的眼裏毫無防備的印染了出來。

虛空之境,唯有一妖。

一只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笑容的妖怪,一只笑容被五道猙獰血痕錯雜割裂的妖怪,一只妖力完全枯竭的妖怪。

一只,支離破碎的,妖怪。

由腰部往下,整條左腿完全崩碎,由肩部往外,整只右臂已經丟落在了一旁,胸口完全洞穿,心湖崩潰不見,沿著肩膀往上,咽喉已經被破開了一半,而在那已經缺了一塊的臉上,他的笑容卻是這麽被臉上滾燙的鮮血覆蓋了起來。

嘿嘿,嘿嘿……

天界之上,幽冥目光厲厲的望著天幕上支離破碎的孫悟空,又是喃喃開口說道。

“妖心破碎,他,他就這麽死了麽……”

不入樹海沖天的狂喜與樹海中心外狂暴的悲鳴轟然響起,玄女幽幽的看著天幕景象,像是歡喜,像是悲憫,像是悲切,看著那孫悟空的破碎妖體,玄女卻是輕輕的閉起了眼睛,幽幽說道。

“不會的,不會的,如果,他不想的話……”

……

那仿佛夢魘一樣的黑暗中,七尾巴純白的身影艱難無比的一步步往前走去,眼中就是真相,眼中便是事實,並不知曉孫悟空曾自毀雙眼為她消去傷害,並不知曉孫悟空已然自爆心湖為她消去危險。

從到達這樹海中心後,七尾巴看到的只是被那混沌之力毀滅的一片狼藉,七尾巴所聽到的只有四面八方回蕩不息的仇恨呼喊,一切的一切只源於百步以外那只破碎猴妖,七尾巴冷黯的看著落得如此下場的孫悟空,一步又一步繼續走了過去。

而在一群又一群踏進不入樹海的大妖心中,在前方屬於那恐怖妖王所在的地方,那個原本已經熄滅妖力波動的地方,一絲濃烈強勁的妖力之火卻是突然又燃燒了起來。

“他,他,妖王!”

“妖王還沒死,還沒死啊!”

一只只大妖恐懼不甘的在樹海中心中再次頓住了腳步,那屬於萬妖之王的妖力波動宛如燭火一般艱難點亮,即便是妖體破碎如斯,即便是心湖崩潰不再。

萬妖之王,還死不了麽!

在那孫悟空被鮮血遮蓋的面容上,雙眼已經被劃爛,所以並沒有絲毫色彩,可當七尾巴走到了離孫悟空不過十步的地方,一個低啞卻依然嬉笑的聲音卻是從那破碎妖體上微弱的傳了出來。

“嘿,小狐貍,是你麽?”

轟!

遠遠更勝過那轟破整個樹海之心的看破界殺術,一股沖天的情緒波動混合驚愕,憤怒,傷感,喜悅,淡漠將七尾巴原本冰冷如月的臉頓時擊碎,聽著這個久違的稱呼,七尾巴的發尾竟然突然再次染上了一抹黑色,而在七尾巴按住胸口猛然咬緊了牙關之後,那一襲黑色卻還是褪了下來。

盡管妖王兇名滔天,可在萬樹的死亡與如今那不過燭火般微弱的妖力波動下,一只只大妖卻是謹慎萬分的往樹海中心趕來,可還是因為妖王的殺戮之名,大妖們盡皆止步於孫悟空與七尾巴所在的千米之外,看著孫悟空如今支離破碎的模樣,一聲聲憤恨而喜悅的吼叫頓時又在四面八方響了起來。

那飽含殺意與仇恨的呼吼將七尾巴的情緒再而轉為冰結,七尾巴咬緊牙關看著現在的孫悟空,低低說道。

“這,是你做的麽?”

無需任何辯解,無需任何理由,一個結果便已經可以表明一切,那隱藏在血紅傷痕之下的笑容頓時破碎,孫悟空的頭仿佛要從斷了一半的脖子上跌落,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歪著,孫悟空卻是訕訕的低聲說道。

“是啊,都,都是我做的。”

聽到孫悟空如此倘然的回答,七尾巴狠狠閉著眼睛悲切的點了點頭,而另一邊,即便孫悟空已經變成如此模樣,已經聚集過來的近千大妖卻是依然沒有一只敢於出頭,只是佇立原地興奮的大吼起來。

“殺了他,殺了他!”

“就是他殺了父主,就是他,玄狐大妖,殺了他!”

聽著周圍嘈雜的大妖呼喊,孫悟空依然是歪著頭,用那雙已經瞎掉的眼睛嬉笑著環視著周圍,而七尾巴卻是再次一步一步向孫悟空走近,不過一步之遙,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孫悟空那鮮血淋漓的身體,七尾巴的聲音卻還是哽咽了起來。

“孫悟空,你到底為什麽要一直殺下去,你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悟空了,我一直明白卻不願面對,而現在,現在……”

到底為什麽要殺啊,嘿嘿,不能說啊……

多年以前的記憶這一刻又湧上心頭,一只囂張無比的猴妖將一只小小雪白狐貍輕輕拎起,不知道說了什麽話,猴妖還是得意洋洋的笑著,而那巴掌大的小狐貍卻是無比難過的眨了眨眼睛,縮著鼻子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你會吃了我麽?”

……

而現在那只小狐貍已經變成了秀絕三界的八尾玄狐,雪發,白裙,黑色眸子,美艷不可方物,可那只猴妖卻已經支離破碎的躺在了地上,不知道狐妖說了什麽話,那猴妖被五道猙獰血痕遮掩的臉卻是無比難過的訕訕笑了笑,低低的說道。

那,你會殺了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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