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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回 淚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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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全身閃著金色光芒,笑起來像金色蒲公英的帥氣妖怪,那只總是惡狠狠的敲著自己的額頭馬上又會找來香甜果子哄自己的妖怪,那只帶著自己游歷妖界無數風景在最高之峰上大聲呼喊的妖怪。

那只答應即便千年萬年也會陪著自己的……

這只長著鋒寒獠牙,撕咬著汙穢血肉的妖怪,這只雙眼血紅帶著猙獰笑意的妖怪,這只冷漠的望著自己,不帶任何情感的妖怪。

這只將自己叫做七尾巴的……

他們真的是同一只妖麽,難道以前的樣子真的是裝出來的,這才是你真正的樣子麽,是啊,僅僅四百餘年,自以為無比了解你的我連你的真正模樣也沒看清楚。

“悟空……”

七尾巴一步一步的往後退著,眼中早就嗚咽不堪,看著散發著濃烈血腥之紅的孫悟空,聲音顫抖的說道。

“原來,你一直都是在騙我的,你一直都是在騙我的……”

望著倍受打擊的七尾巴,孫悟空卻再沒有任何憐憫,最後一塊血肉也被生生吞下,孫悟空拭去獠牙上的鮮血卻是猙獰笑道。

“我以殺戮為生,以血肉為食,這才是我的真正樣子,在我眼裏,你與其他妖怪沒有絲毫區別,我要這天下妖怪全都懼我,怕我,你不喜歡殺戮是麽,可我卻偏要殺,呼呼哈哈!”

滴答滴答,淚滴落下,滴答滴答,整座花果山突然便下起了雨。

一眾大妖不知所措的伸手接著從天上落下的冰冷雨滴,繼而卻是盡皆矚目到了那淚眼滂沱的八尾玄狐身上,隨著她開始哭泣,這雨便更冷了起來。

七尾巴緊咬著粉唇卻是堅毅的站在了眾妖面前,澎湃的八尾玄狐妖力如一朵雪色蓮花一樣將所有大妖籠罩在內,七尾巴如之前一樣張開雙手,守著心中最後一份執念,聲音無比哽咽的說道。

“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是這樣,悟空,你變回來吧,我求求你了,快變回來吧!”

一股不由來的怒氣從孫悟空眼中轟然爆發,那猙獰猿猴張馳著刀鋒一般的獠牙再次咆哮了起來。

“為什麽有你這麽傻的妖怪,七尾巴,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動你麽!”

感受著孫悟空那股如實質刀刃抵在咽喉般的濃烈殺氣,七尾巴卻是歇斯底裏的哭喊起來。

“我就是傻,可我就是相信你不會殺我的,你不會,你不會,你絕對不會!”

凜冽的妖氣如黑雲般忽然彌漫了整個花果山,那芬芳的果子氣味早就被血腥替代,在那無盡的滾滾暗黑妖力中也唯獨只剩下了這朵潔白蓮花。

只是又一抹極致的黑芒將所有妖怪的眼球又吸引了過去,一股仿佛不屬於這妖界的強大氣息轟然暴起,在孫悟空的左手上,兇名鎮妖界的金箍魔棒終於露出了那無堅不摧的淩厲鋒芒。

黑金色的氣流夾雜著那血紅的深黑演變成了另外一股無比強勢的恐怖,孫悟空高高舉著光芒萬丈的金箍魔棒,血紅的眼睛帶著淡淡笑意終於空洞的望了過來。

比起這籠罩天地的暗黑氣流,那朵雪白蓮花卻是以一股緩慢的速度穩穩旋轉著,作為妖界從未出現過的八尾玄狐,僅僅是這股本能自我保護的力量就已然可以與萬妖之王抗衡。

可僅僅也只能抗衡妖力削減過半,又有重傷在身的妖王,可若是當他與那黑金長棒聯手而發,這世界又有什麽力量可以阻擋。

孫悟空冷冷望著緊咬牙關的七尾巴,恍惚間又是心鎖絞痛難止,孫悟空狠狠握住了拳頭,張弛的利爪將掌心刺得鮮血淋漓,一股好似強迫性的瘋狂從孫悟空眼裏奔騰而出,高高舉起的金箍魔棒終於重重向那朵潔白蓮花壓了下去。

不知為何,原本任由孫悟空掌控的金箍魔棒卻好似散發出了歡騰不熄的喜悅,整個金箍魔棒開心無比的劇烈轟鳴著,如黑色鉆石般晶瑩的光芒在棒身上越閃越亮,僅僅在剛剛接觸到那雪白蓮花的光幕,整朵妖力蓮花頓時便剎那芳華的雕謝了起來。

“轟!”

誰也沒有看見在那金箍魔棒黑光中一名黑發女子仿佛著魔一樣的狂喜而兇狠的望向了七尾巴,整個金箍魔棒好似又融入了一股令妖怪們感之生怯的可怕力量,無比強勢的壓了下來。

無盡殺意,無盡黑暗,屬於純粹毀滅的力量。

同樣,誰也沒有看見,在孫悟空的心湖中,在金箍魔棒氣浪剛剛透過蓮花將七尾巴的長發掀起時,一只真正兇戾萬分的巨大猿猴狠狠握著那金箍魔棒卻是憤怒萬分的咆哮了一聲,在金箍魔棒虛影可憐兮兮的彎曲躲避下,外界中那伴隨金箍魔棒黑鉆般的光芒頓時黯淡了起來。

如果不是孫悟空在心湖中及時的喝令金箍魔棒收斂力量,莫說這在場一百大妖,估計整個花果山都要被壓成廢墟,而在那一只只大妖看來,當那黑鉆光芒籠罩下來的時候,那朵巨大的妖力蓮花登時便破碎飛散,那美若天仙的狐妖如一只斷翅蝴蝶一般被氣浪擊打的高高拋起,灑落一顆顆暗紅血珠,再次重重落在了山上。

連八尾玄狐也擋不住他麽?

一棒之威,除了七尾巴重傷落地,另外數十只大妖也因妖力太弱直接被轟成了一淌血水,只是除了那身體發顫的恐怖,一股由於七尾巴受傷而引起的劇烈同情與憤怒也瘋狂的在一只只大妖眼中蓬發了出來。

如此美妙無暇,好似不屬於這妖界一般的仙狐,他竟然也忍心打傷麽!

“咳,咳,咳咳咳……”

神色癡傻,雙眼空洞的七尾巴蜷縮在地上劇烈的咳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雪白的衣裙由於墜落在地已經沾滿了塵土,又哪裏還顧忌著這些,跌倒在地的七尾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呆傻望著空無一妖的前方卻是流著眼淚悲戚無比的笑了起來。

“現在,你信了麽,七尾巴,你對於我來說……”

根本一文不值。

在那姹紫嫣紅的花果山上,那獠牙張弛恐怖的猿猴大妖拿著一根黑金色長棒冷冷的指著前方,而就在前面不遠處,一只不斷咳著血的八尾狐妖歪歪扭扭的艱難站起,一朵一朵的血之花在她的裙子上勾勒出一幕幕淒美的圖案,望著前方那只不可一世的猿猴大妖,眼淚比血液流的更快,七尾巴癡傻的望著仿佛殺神一般的孫悟空,顫抖的伸出手來,盡管隔著幾十米,卻好像是溫柔著摸著面貌的輪廓,在一眾大妖不可思議的眼裏,仿佛世界奇花在這一刻盡皆綻放出了最美妙的氣味,那只八尾玄狐虛張著如千年冰玉般的左手,帶著無限眷念,卻是純凈無比的笑了起來。

洗盡鉛華,枯寂執念,好似解開心結,好似忘卻記憶,那般輕松的笑了起來。

在這股傾城絕色之下,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吸引我的妖心,只要她的一句話,縱使粉身碎骨,萬劫不覆,我也沒有絲毫怨言……

一只只大妖好似忘記了周圍還未散去的恐怖,只是自慚形穢的望著那只八尾玄狐,心中卻是盡皆響起了如此的誓言。

可唯有孫悟空看到這一抹笑容之時,一股從未有過的,不敢想象的,好似天空瞬間黑暗的劇烈恐怖卻是在孫悟空的心湖裏瘋狂的轟鳴了起來。

為什麽她會笑,為什麽她會這樣的看著我,心湖中好似預料到了什麽恐怖萬分的結果,孫悟空驚顫萬分的大大睜著雙眼,手上的金箍魔棒好似就要脫手而出,鎖心妖術好似要將整個心湖崩潰般的驚天轟鳴著,一道一道宛如實質般的刺刀鎖鏈將妖心毫無縫隙的牢牢鎖住,而僅僅由於對那個結果的恐懼,那生機勃勃的妖心卻是寧願千瘡百孔也要不顧一切的奔騰躍動。

她要忘了我了,對,她要忘了我了!

不,不……

“噗!”一口濃烈的鮮血嗆住孫悟空的咽喉瘋狂湧出,全身好似經歷了十八地獄千百載的酷刑,全身如落雨一般流著汗珠,孫悟空握著金箍魔棒終於虛弱無力的半跪了下來。

不能說,死都不能說啊!

而另一邊,當最後一滴眼淚從七尾巴的眼中滴落不見,那如夜色般迷人的黑色終於替代了那空洞之白染進了她的瞳孔。

只是當眼淚已流幹,那麽悲傷也無影無蹤,那如白色蝴蝶一般的八尾玄狐艱難的站直了身子,傾倒三界,無暇無邪,微微側著頭終於笑著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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