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尾巴從那血腥場面中恢覆過來，望著孫悟空暴戾的背影眼裏充滿了疑惑與擔憂，而看向那左半邊身體碎裂成粉，奄奄一息的風雪舞妖，七尾巴一點兒也沒顧忌剛才那偷襲之舉，卻是發自內心的顯現出一股同情神色來。

而孫悟空殺意凜然的眼裏突然飛快的恢覆了清醒，想起身後七尾巴已經看到了自己這副模樣，在對這風雪舞妖的憤怒之後卻是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一股心涼，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抽離消失，但如今卻已無能為力。

而那目光呆滯的美貌風雪舞妖看著那毫發無損的七尾巴，眼裏充滿了憤恨與不甘，而如今如此近的看著眼前這在整個妖界談之色變的萬妖之王孫悟空，感受著那股如汪洋大海般的壓倒性妖力，風雪舞眼裏的絕望一閃而過，即便喉嚨已經被鮮血溢滿，卻依然不顧疼痛的淒慘笑了起來。

“哈哈哈，孫悟空，這就是孫悟空……”

七尾巴目光擔憂的輕輕走上前來，看著風雪舞鮮血淋漓的身體，卻是焦急的拉著孫悟空說道：“悟空，救救她，你能救她麽？”

孫悟空與那風雪舞眼裏都是呆滯了一下，那風雪舞緩緩卻更是笑得癲狂的說道：“救，哈哈，要他來救，你可知道孫悟空他手上沾滿了多少妖怪的鮮血，你可知道多少妖怪日日夜夜的盼著他死，他的妖力除了毀滅還能做什麽，孫悟空，哈哈哈……”

“茲！”孫悟空牙齒淩厲的一咬，卻是一手飛快的將那風雪舞原本就快逸散的殘破妖體扼喉而起，兇狠的說道：“住口！”

七尾巴更為急切的抓住了孫悟空的手臂，生怕孫悟空用力將那風雪舞滅殺，迅疾說道：“不會的，悟空是好妖怪，從來不會欺負其他的小妖，你是不是誤會悟空了，悟空不會……”

“哈哈！”風雪舞在孫悟空故意強壓的奔騰妖力下艱難的笑了起來，口中血液如流水般滴落化為血色冰淩，可依然咬牙切齒的說道：“誤會？你說我們湮風之谷十萬妖怪的死是誤會，你說我風雪舞一族除了我之外全部湮滅是誤會，你說我像行屍走肉一樣繼續在妖界活了兩百年都是誤會？！”

“孫悟空，這一世我沒有絲毫力量報覆到你，但是就算我死了，下一世我也還要找到你，你必須為你犯下的血債付出代價，一世一世，至死方休！你一定會得到報應的！”

孫悟空目光冷冷，同樣咬牙切齒的望著手上的風雪舞，而七尾巴卻是神色難過起來，小聲說道：“悟空他不會那麽做的，我相信，就算……那，那悟空肯定也是逼不得已……或許。”

七尾巴依然不願相信風雪舞所說的話，沒有底氣的辯解著，而風雪舞目光無懼的望著孫悟空，接著對小七說道：“要是你親眼看到那時湮風之谷的屍山血海，你就不會再為他找理由了，湮風谷邊界那麽美的地方就因為他變成了妖界地獄，十萬妖怪啊，我的夥伴，我的族人，我的戀人在一瞬間全部都化成了碎片，都是因為他！現在你可以繼續殺了我，來呀，孫悟空！”

孫悟空緊緊咬著牙齒，右手更為用力的扼住風雪舞的喉嚨說道：“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既然做了還不敢承認麽，孫悟空，無論你如何強大，從那時你渾身沾滿鮮血開始，你就註定要被無數妖怪仇恨不息，你永遠都只能被我們這些妖怪不斷怨恨，時時刻刻想著你快些死的活下去，你是萬妖之王孫悟空，你是兇狠殘暴的妖王孫悟空，還想在這狐妖面前裝什麽好妖怪，哈哈哈，難道她聞不出你身上的血腥味到底有多重麽，哈哈哈，咳咳，咳……”

風雪舞的身體慢慢開始不由自主的逸散開來，而孫悟空收回了右手卻是雙拳緊握的沈默不語，七尾巴不知所措的望著那風雪舞與孫悟空，神色變得無比難過起來。

“要死了麽，哈哈，我早該死了啊。”

身上的冰淩不斷揮散，風雪舞的神色慢慢平靜下來，卻是落寞的望著七尾巴說道：“連金箍魔棒都在你身上，如果要是能殺死你的話，在死之前能看一看孫悟空悲痛瘋狂的樣子該有多好啊，只是，像以前一樣，我什麽都做不了。”

心湖已經幹涸，風雪舞的眼睛裏飛快的閃過從小到大的一幕幕畫面，可笑的，可嘆的，可悲的，可憐的，一只又一只風雪舞的模樣一晃即逝，雪瞳閃亮，雪發飄飛，那純真的臉龐上如雪絨花開般在妖體破碎的最後一霎那，綻放出了一個沒有任何殺意，如雪花同樣幹凈清澈的笑顏。

“終於結束了，對不起，父親，母親，溪風哥哥，小舞來找你們了。”

砰，一聲輕微的冰塊碎裂的聲音響起，整個花果山的天空中卻是輕輕的飄起了一陣小雪，孫悟空輕輕伸手接住一朵雪花，收起金箍魔棒，卻是不知所謂的慢慢閉起了眼睛。

七尾巴神色哀傷的看著腳下鋪起的朵朵雪花，輕輕的蹲在了孫悟空旁邊，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她說的沒錯，我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妖王孫悟空，不知道有多少妖怪天天盼著我死，我根本不是什麽好妖怪，這都是真的，小狐貍，你走吧。”

七尾巴神色一驚，卻是猛然搖了搖頭，毅然決然的蹲到了孫悟空面前，說道：“小七不會走的，小七感覺得到悟空就是好妖怪，就算那些事是真的，小七也感覺得到悟空很後悔，很傷心，所以，所以……”

孫悟空神色並未起什麽變化，淡淡的說道：“可確實是我殺了他們，剛剛那風雪舞妖怪的一族還有很多其他無辜的妖怪都是死在我的手下，孫悟空，我是兇名顯赫的萬妖之王孫悟空啊。”

七尾巴抿著嘴唇擔心的看著孫悟空，終於小聲的開口說道：“雖然我相信悟空你不會故意殺生，可是小七覺得只要是殺生就是不好的，所以，悟空，只要你以後不再殺害其他妖怪就好了，無論如何，小七會一直陪著你的。”

孫悟空悲涼的哈哈笑了笑，卻只是輕輕敲了敲七尾巴的額頭說道：“在這妖界，除了龍大，狐貍還有許久不見的小蛇外，就只有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貍不怕我了。”

七尾巴親和的笑了笑，看著地上還未化去的雪花，卻又是小心翼翼的難過問道：“那，悟空啊，在那個湮風之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能告訴我麽？”

風雪飄舞，記憶回流，孫悟空怔怔的看著地上的雪花，慢慢閉上了眼睛，心湖裏閃過熙熙攘攘的花果山，閃過一望無際的湮風谷，埋葬在萬妖之王孫悟空心湖底層的記憶在七尾巴的眼睛裏輕輕的展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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