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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暗黑妖龍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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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妖之森一處陡峭的懸崖邊,一條神色冷厲,鱗甲混黑的黑龍,一條體型蜿蜒,龍鱗如冰片般晶瑩美麗的冰龍,還有一條火紅色鱗甲,情緒憤怒的炎龍,三條大龍明顯以黑龍為首,面對著懸崖對面數十條各種顏色的龍妖,炎龍眼中盡是悲憤,冰龍眼裏盡是擔憂,只有黑龍眼中一直從容不迫,也正是由於黑龍眼裏那份冷肅殺氣,盡管數量占優,但一幹大龍卻是久久沒有攻上來。

心湖畫面裏勾勒著一尾尾龍妖鱗甲的紋絡,還有那股一觸即發即將一擁而上的暴戾殺意,終於,在十幾尾龍妖決定退去的時候,一股黑冷的鮮血突然從黑龍的背部止不住的流淌了下來,所有龍妖的眼中皆是一亮,隨著黑龍重傷事實的暴漏,整個心湖頓時被一聲聲狂熱的龍吼攪亂起來。

原來族群中還有族群,

如果不在同一群體,

即便同樣是龍,

那也依舊被視同異端,

當我看見族內的小黑龍被一條藍龍大妖吃掉時,

我也沒有想到他是我的同類,

就那麽一瞬間,

突然就那麽本能的很想殺死他,

而當我握著他的心臟的時候,

同樣情形也在各種顏色不同的龍妖之間上演,

於是戰爭降臨,

但我們卻不清楚戰爭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百年征戰,

我們一步一步的走近它的恐怖。

……

狹窄的崖壁間,冰龍攙扶著後背洞穿的黑龍走走停停的往前逃離著,而黑龍死死握著拳頭斜眼望著後方充滿了遮天避地的報覆殺意,一旁的冰龍眼淚連連,沒走幾步總是又不住的回頭,目光裏全是不舍與後悔,口中也在淒哀的苦苦叫著某個名字。

崖壁的另一端,一尾滿是笑意的炎龍以自身為燃,從尾巴開始已經燒到身軀,整個崖壁中間洶湧著無盡的火海,將那十幾只龍妖灼燒的悲吼連連,支離破碎。

哭聲,笑聲,悲聲,吼聲,心湖定格在那一尾哭泣的美麗冰龍身上,然後這個如冰花般的身影在那燃燒著的炎龍的眼睛裏安靜的綻放了開來。

戰鬥,只有戰鬥,

不知道為什麽要戰鬥下去,

但是每天依舊浴血搏殺,

幸好的是,在這場戰鬥裏,黑龍,冰龍,炎龍站在一起,

所以我和冰淩,炎犀依然能夠一如從前,

只是將玩耍換成了廝殺,僅此而已,

冰淩不喜歡殺害,

所以我和炎犀站到了她前面,

一次次的搏殺,

我和炎犀都已沾滿了鮮血,

只有冰淩依舊一塵不染,潔白如初,

但這次,

即便我拼盡全力也無法再保護好他們,

就這一次不敵,

於是便犧牲了炎犀的生命,

他用生命換來的不是屬於自己的尊嚴,

只是為了冰淩,

生存,生存,

即便死亡也要妖心中的存在活下去,

戰爭席卷著死亡之恐怖而來,

原來我們就是為此而戰。

……

萬妖之森中,一處唯美的山丘,兩只同樣達到偽仙之形態的妖龍正神色悲哀的站在一座龍墓前,月光鋪斜,彩蝶飛舞,只是這暖春中再沒有嬉鬧的身影,在腳下鮮血侵染的土地上,只有歷經血殺過後的濃重感傷與悲寂。

今天,冰淩問我,

她說如果當時她也戰鬥,以我們三只妖怪的力量是否可以擊退那些龍妖?

其實答案顯而易見,

同樣已經到達偽仙之形態的冰淩其妖力還在炎犀之上,

只是她不願殺戮,也不懂殺戮,

炎犀用生命捍衛的也是不願讓冰淩接受殺戮,

我沒有回答,

但冰淩卻已經知曉了答案,

炎犀托付我幫他照顧好冰淩,

讓她一如既往的幹凈活下去,

但從冰淩離開炎犀墓地的剎那,

我已經可以看見了冰淩眼裏的汙穢之血,

那是我還是小妖的時候第一次吞噬妖怪時眼睛裏的血色,

其實所有的妖怪都在戰爭裏歷經改變,

誰,也不能幸免。

……

萬妖之森,龍族爭鬥戰場,屍體,一具具龍妖支離破碎的屍體,原本那麽尊貴的龍,此時僅以屍體的形式堆積如山,戰爭是真正的殺戮機器,龍族的爭鬥席卷了所有龍獸,無論種族,無論老幼,全都在慢慢的卷入這殺戮漩渦中,淘汰弱者,保留寥寥無幾的強者,那時廝殺才能止息。

一堆堆龍族屍體上,一尾黑龍負手而立,神色不露任何悲喜,而不遠處一尾容貌清靈的冰龍卻是渾身浴血,瘋瘋癲癲的悲苦笑了起來。

我依稀記得冰淩將一只螞蟻輕輕地托在手上時的表情,

我依稀記得冰淩將一只藍龍瘋狂的啃食至盡時的表情,

單純,善良,

恐怖,血腥,

這是同一只妖怪臉上的表情,

戰爭仍在繼續,

我們依舊在不斷改變著,

我的妖心似乎已經不再是為了保護族群,

甚至也不是為了保護冰淩,

為什麽而活下去,

為什麽還要變強,

我的妖心已經一片黑暗。

……

龍族隱龍崖。

幾尾龍族大妖各自飛在空中靜靜的看著崖頭,神色中沒有絲毫起伏,龍族爭鬥已達後期,如今各大強盛龍族族長盡皆聚集隱龍崖最後一較高下,其中,山龍王,黑光紀等妖龍盡皆在場,而隱龍崖上,只有一只黑龍妖安靜的抱著一只已經妖力潰散的小冰龍一動不動的半跪著。

在幾尾大龍妖無比忌憚的註視下,一股輕微的黑色氣流從黑龍身上不斷湧出,隨即所有的黑色氣息全部散入空中消失不見,在各方大龍妖發現不對,目露驚恐的大吼起來時,一尾將整個隱龍崖所有龍妖包裹在內的巨大黑龍虛影卻是隱約顯現,隨著一聲蓋壓所有龍妖吼叫的龍吟,黑龍虛影冷酷卻已經毫無殺意的睜開了眼睛。

其實,我早就知道,

當冰淩從炎犀墓前離開時的剎那,

我與炎犀要保護的冰淩公主便已經死去,

只是當我再次看見冰淩死在我的面前時,

註視著冰淩最後那一瞬燦爛的笑容,

我突然看見了我的妖心裏的東西,

那是我,炎犀,冰淩在一起的時光,

那是整個龍族沒有廝殺的時光,

我已經察覺到由這顆新的妖心所帶給我的力量,

遠勝過在場那些沾滿鮮血的大龍妖們的力量,

我終於終結了這場戰爭,

我沒有吃掉他們,

並不是出自於任何慈悲,

我只是不想再做無謂的殺戮而已,

龍族將迎來新的和平時代,

三天後,

我站在冰淩的墓前,

以龍族七十二族一統,

龍主暗黑妖龍,黑無之名,

這樣宣示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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