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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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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沈江沅絆住了沈家人,李刃在皇帝面前也得到了默許。

郭敏在玉貴妃的安排下,潛入了天牢,徐留白見到她十分詫異,卻也連忙穿上了鬥篷遮住了臉,兩個人走出片刻功夫,陸映真替換了罪犯,她也盤腿坐在墻角,聽著牢獄的落鎖聲音,不由含住了淚花。

有一件事她欺騙了郭敏,她已經從沈家得到了消息,沈江流今晚就會動手,根本不會保住徐留白,她這幾年的執念也有了結果,真正的小白在地下也等了她太久,太久,相信很快將就會見面。

天快亮的時候,外面有人給她送來了酒菜,說是上路飯,必須得吃。

陸映真一夜未眠,只是嗯了聲,回手拿了過來。

很快,她勉強咽下去的飯菜就在胃裏翻滾,鮮血從唇角流了出來,女人不過片刻,這就倒了下去,臨死前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她雙眸緊瞪,眼中似乎還有血絲。

當晚徐留白正在後宮當中,已經換上了宮女的衣裙。

她身上纏著的布條,全都扯下了去,郭敏親自給她換的衣裳,兩個人一起都留在了玉貴妃的偏殿裏面,李刃回來得很快,也只匆匆說了句等著,趕緊又去安排別的事情了。

他來去都快,目光只在郭敏的臉上停頓了片刻。

玉貴妃不無擔心地送了出去,或許是有話要交代,郭敏也揪著心,卻看見表哥……哦不,現在已經沒有表哥了,徐留白長發挽在腦後,耳邊還戴著一朵小小的珠花,她眼下的淚痣,在這朵小花的陪襯下,更顯美色。

去了那些纏著的布條,她身上也算有貨。

胸前高高的隆起,比較纖細的腰肢,平常都還填充著東西的身板,如今緊緊貼在身上,曲線畢露,就連郭敏呆呆看著,也不由得臉色微紅。

“表姐,你說咱們能走出去嗎?”

“能吧,”徐留白輕笑,改變了一身的行頭,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嗓子:“否則你怎能輕易地進去天牢,又那麽輕易地帶我出來。”

“嗯……”郭敏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說出映真的事情來,正想說,又見玉貴妃匆匆走了回來:“準備準備,這就上車,連夜走吧。”

“好。”

徐留白點頭,郭敏趕緊給他拿了早準備好的銀子幹糧等物,事不宜遲,外面既然有安排好的馬車,兩個人都裹緊了鬥篷,藏身在暗色當中,腳步飛快。

李刃果然都打點好了,他騎馬先行,去叫人開城門了。

二人在車上,聽著車夫輕輕的吆喝聲,郭敏不禁難過起來:“表姐,還有些舊部在南邊,你這一去就拋下過往,好好活著吧。”

徐留白嗯了聲:“你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郭敏抿唇:“不行,我答應了李刃,以後就和他在一起,再不離開他了,或許過幾年他不大在意我了,我能去找你。”

聽她說起李刃來,徐留白也是唏噓:“不過我看他,對你也真是上心,現在敗的不是三皇子,而是皇後一族,勝的也不是二皇子,而是皇上。李刃這麽快就能回,指不定又應了什麽,說起來,全是罪孽。”

說起這件事,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郭敏不傻,自然也想到了去:“愛怎樣怎樣吧,我陪著他就是。”

徐留白嗯了聲,看著表妹的小臉,不由輕笑出聲:“其實不必為我大費周章的,我死了也好,難得你有這份心,表哥很歡喜。”

這話說的心裏話,她當然知道,一把抱住她一邊胳膊,只覺得此一分別,難有見時,很是想哭,也許是情緒宣洩得太快了,一時間也忘記了映真的事情。

到了城前,李刃已經從城墻上下來了,守城的衛兵悄悄給開了城門,他這就鉆上了馬車。

這個季節,一早一晚還很涼,他手腳冰涼,一上車帶了一身的涼氣,郭敏很自然地就拉過他的手來,緊緊握在掌心裏面捂著。

徐留白從來都是灑脫的:“其實不用你們送我,出了這京城,到哪都一樣。”

郭敏搖頭:“那不行,不送你到官道上去,怎能放心。”

說話間車夫卻是吆喝了一聲,不知是誰攔在了車前,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李刃挑開車簾,男人一身白衫,正扯著韁繩。

正是沈江沅。

他快步到了車窗旁邊:“小白,我送你。”

徐留白聞言低笑:“哦~原來是大公子啊,你送我去哪裏?西天嗎?”

沈江沅不與她分爭,這就要上車:“你去淮江一帶等著我,我在那邊有些田地,過段時間……”

話未說完,車上人已經橫出一把匕首來,止住了他要上車的半個身子來:“你別過來,我不用你送,早前在天牢裏面,已經告過別了,你是何人我是何人,今次一別,永不相見就是。”

男人一手抓著車簾,動作就頓在了那裏。

郭敏從裏面鉆了出來,只與他飛快說道:“大公子請回吧,這世上已經沒有徐留白這個人了。”

沈江沅站在一側,這就怔了怔:“我不知道你是女人……”

是男是女有何分別,徐留白嘶啞的聲音已經傳了出來:“沈家與徐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若上前,信不信我先殺了你再自殺,也成全你這番情誼?”

說話間只聽啪地一聲,一物摔了出來。

正是他之前送給她的扇子,沈江沅心痛難忍,可不能忍也得忍,知道不敢耽擱時間,也就退了後去,眼看著馬車在眼前絕塵而去,站了許久許久。

沈家也很亂,因為陸映真不見了。

他心願難成,這就站了冷風當中笑,人生若只如初見,沈江沅也已經分不清當初見到徐留白時候的驚艷,到底是男是女。沈如是一直是沈家人,在小河沿收集情報的,李芙蓉不過是其中一個小小的棋子,到底算是用上了。

一夕之間,徐郭兩家坍塌了,不過是暗中打壓的犧牲品。

郭敏送出去三十多裏,怕有追兵,期間又換了輛車,這才忍痛告別。

徐留白臨走的時候,摸了摸她的發辮,也不知想說什麽,可到底是什麽都沒有說。

車往回趕,李刃靠在車璧上面,一臉疲憊。

她低頭看著腳尖,半晌也沒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就在徐留白剛走的時候,郭敏猛然想起了映真來,時間過去了這麽久,也不知道她怎麽樣。

彼時映真說沈江沅會在適當的時候通知江流,到時應該沒事。

不過這個時候想起來,忽然心驚。

沈江流害死了真正的徐留白,陸映真這些年都是裝瘋賣傻,現在若不抱著必死的決心,怎能來替?

她擡眼看著李刃,突然低叫一聲:“誒呀不好!”

他擡眸:“怎麽?”

郭敏急道:“今天晚上不管是皇後還是沈家,要對表哥下手的話,那映真姐姐豈不是有危險?”

李刃抿著唇,只是微微嘆了口氣:“那有什麽辦法,現在只能聽天由命了。”

她感覺十分窒息,胸口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伸手入懷,竟然摸出個錦盒來,原來是沈江南送她的那個永恒之花,還是在郭家的時候,她要還給江南,結果被他按了回來。

這會拿在掌心裏面,心情十分微妙。

李刃瞧見了一把奪了過去:“這東西是沈江南送你的?”

郭敏嗯了聲:“訂婚的時候送的,原本打算還給他,他卻推了回來。

他冷笑,伸手把裏面的木花拿了出來:“也虧得他想得出來,不過他們沈家作孽,他怎麽說?”

她不願提起,不出聲了,他又催著問,這就別過了臉去:“沈江南怎麽說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與沈家不共戴天,決計是不可能再有什麽牽絆了。”

李刃冷哼一聲,伸手把錦盒從車窗扔了出去:“郭敏你最好記住你說過的話。”

她當然記得,不光是記得,還記得十分清楚。

斜眼看見他,原本想問問他怎麽說服皇帝,這睜一眼閉一眼的把徐留白換走,可不知為什麽,一見他這章欠抽的臉色,頓時就什麽都不想說,什麽都不想問了。

已經是半夜了,二人乘車回到了城前,卻不知為何,城內正搜查著什麽。

李刃做了手勢,這就停車在了城墻之外,再未進城。

外面的確還有點冷,郭敏在車裏面翻出了一條毯子,一個大褂來,兩個人靠在了一起,相互取著暖。李刃忙了這一大天也是困乏了,只坐了一小會兒,這就閉上了眼睛。

郭敏想要起來,卻發現他輕輕從後面環著她:“別動。”

她也就不敢亂動了,想著父親母親,想著表哥表姐,想著很多很多的人,心裏惶惶不安。李刃雖然是閉著眼的,但似乎能窺探到她不安的內心,他偏過了頭去,伸手把她按在了肩頭上面。

“敏敏,你不會反悔了吧?”

“不,我不後悔。”

“那……”

“好。”

☆、54|35 |

郭家大門上面還有封條,路過的時候,郭敏不禁挑起車簾看了看。

李刃立即察覺了她的目光,更是握緊了她的手:“放心,我早晚給你討要回來。”

話雖如此,他這麽快就從皇帝跟前回來,她也不無擔心。

她敏感地感覺到了什麽:“現在沈家得勢,是三皇子倒了?”

這大逆不道的話,也就能偷偷地說,他刻意偏過臉去,將那半張疤痕的臉遮掩在了暗處:“不,更確切的說是父皇,想要清了王家,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她想的那樣,但是結果的一樣的。

她難掩擔憂:“那你呢?”

其實真是想到的這少年,根本沒想到自己。不過李刃卻是認為她是在為她的前景擔憂,立即出聲:“沒事,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不能叫人欺負你,從前那些欺負你的人,我也慢慢能找回啦。我與父皇說了,你現在就是我的人,哪個也不許動。”

她擡眸:“結果呢?皇上應你了?”

當然沒有這樣簡單,他眸色微動:“你得給我時間,你得相信我,先住進王府,日後必當明媒正娶,八擡大轎。”

她現在都這樣了,其實不大在意什麽明媒正娶,八擡大轎的。

只不過,先住進王府了,日後還能有什麽明媒正娶,八擡大轎麽?

郭敏也僅僅是好奇而已。

馬車就停在王府的門口,徐三傑在大門口徘徊,見車停下了,這就撲奔了過來:“殿下!”

李刃先一步下車,這就對郭敏伸出手來:“下車罷。”

她從不是什麽較弱的女子,踩著矮凳這就走了下來:“徐三叔,宮裏有什麽動靜嗎?”

他站在二人身邊,低聲說道:“徐留白死了。”

二人頓驚,瞬間就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天牢裏面那個,郭敏難忍心酸:“表姐走的時候我甚至忘記告訴她這件事了,現在她在哪裏?”

徐三傑垂眸:“自然有人給她收屍,可憐她腹中已有骨肉,沈家人下手太毒!”

那就是一屍兩命,郭敏猛然擡頭:“啊!”

李刃抿唇:“也該好好送她一程。”

郭敏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袖子:“我去看看,你帶我去。”

他垂眸:“既然死的是徐留白,不能再留屍首,估計這會兒去也看不見了。”

她眼淚就含在眼底:“就看一眼,再說徐家人死了,我不去送,豈不叫人生疑?”

說得也有道理,李刃點頭:“好。”

聽聞徐家留白不等落刑場,人已去,百姓議論紛紛。郭敏是唯一在這場沒有煙火的征戰當中幸存下來的徐家旁親,她自當給安排後事。

李刃幫襯著她,一邊叫人準備了棺槨,一邊叫人安排了墓地位置,徐留白的屍首還停在獄裏,有重兵把守。郭敏都安排妥當了,這才跟著李刃去見她,因為皇帝有意扶持,四分五裂的徐家軍,有部分分到了李刃的手裏,他安插到各地不少,又在京中預留了後備軍。

郭敏始終沒在他口中問出來,到底許了皇帝什麽,才能得到妥協。李刃到底是長大了,有什麽事情都放在心裏,不願叫她擔憂。

回廊裏面十分安靜,身後是擡著棺槨的人,郭敏腳步很快,時間有限,她的在沈家人發現之前將人給下葬了。

半高的架子上面,平躺著‘徐留白’。

郭敏幾乎忍不住,就要落淚,她快步小跑過去,看見她臉上蒙著麻布。

女人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面,給她換衣服的宮女就側立在旁,是玉貴妃殿裏的,眾人見她到前面,都後退了數步。伸手掀開麻布,下面是陸映真平和的面容,她面色非常的平靜,唇角邊上似乎還有笑意。

眼淚緩緩落下,郭敏低聲道:“姐姐這世走好,就能去與表哥團聚。”

她哽咽著,伸手探入映真指下,她小腹真的微微隆起,明顯是帶著身孕的。

這個孩子是無辜的,同樣也是不受人期待的。

她咬唇,抵著映真的額頭低聲說道:“你放心,沈家欠表哥的欠你的,我一定給你拿回來!”

伸手重新蓋住,她最後握了下映真的手,這才退開。

“走吧。”

“上路嘞!”

有人擡著她,直接放入棺槨裏面。

因為是在天牢裏面去的,也不能大張旗鼓,只吆喝了一聲,這就扛在了肩頭。

郭敏扶棺而行,這就出了天牢,外面風很大,春天的風向來十分打臉,陸家人自從映真瘋癲了以後,少有來往。她急急下葬了去,站在山頭上面吹風。

再怎麽說,徐家這次鬧的動靜也挺大,可惜人人自危。

李刃從未這樣體貼,甚至還給她準備了輕紗,風這麽大,到處都是風沙,徐家的墓園裏面,到底是有了個徐留白的墓,可上面寫什麽呢?

她不知道。

這個世上有三個徐留白,一個早已經死了,而且是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遠走他鄉,回歸了女兒身份,一個冒名頂替,終於落葬。

她心情低落,下山以後也不乘車,走在街頭上面,身後跟了許多的尾巴。

街上亂哄哄的,不時有沈家的人來回巡視,郭敏跟在車邊,她也不怕別人沖撞,一身的孝服,頭上還遮蓋著薄紗,全身上下都是一副別惹我的氣息。

大風不時吹起她的薄紗,她的臉在紗下忽暗忽明。

馬車行得也很慢,街上巡視的人越來越多,郭敏不由在心底冷笑,如果沈家人能為徐留白留一點點的活路,想必也不至於陸映真赴死。她腳步不快,既悲又痛。

街上不時有人躲開她的身影,就那麽不期然的,遇見白衫。

若講以前,她喜歡沈江沅的白衫,恨不能天天在街上遇見他,後來江南也喜穿白衫,幹幹凈凈的,在眼底就能漾出笑意。可如今她走在街頭,遠遠地就看見沈江南楞楞站在街口處,她也只是掃了一眼。

天色昏暗,風沙遍天。

沈江南也看見她,他一席白衫,袍角在風中亂飄。

郭敏薄紗在臉,透過紗層看著他。

身後立即有人跟了上來:“小姐上車吧。”

她一開口才發覺嗓子啞了:“我知道分寸,放心吧。”

說著走了過去,她微微揚著臉,就站定在他的面前。

沈江南雙目微紅,只是定定地看著她:“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郭敏心眼都被仇恨蒙蔽住了,看著他的臉,即刻想起沈如是來,都是沈家人,陷害表哥,再三謀害。

即使面前站著的,曾經是她那樣信賴的江南。

她抿住唇,只平淡地述說著事實:“若沒有人救我,只怕今天死的就不只是我表哥一個人了。”

沈江南面色蒼白,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只是嗯了一聲。

其實他當時想得簡單,她要是死了,他就跟她去。

父兄問他,是要郭敏,還是要沈家?

這怎能相比?

沈江南自然選擇了家裏這一大攤子的人……

郭敏就在面前,索性一次把話說完:“其實這樣也好,本來你們沈家與我郭家,徐家就不共戴天,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各自歡喜吧。”

她轉身要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敏敏……”

郭敏回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早在小河沿的時候,我就猶豫過,你一不能護我安全,二不能管我溫飽,一介書生不過全部仰仗你父兄生活,不管他們做了什麽事情也都要在站在他們那邊,這樣的一個人,算我眼瞎了。”

她拂掉他的手,這才轉身。

馬車已到近前,郭敏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天色不早了,她該回去了,車夫甩起了鞭子,她掀開車簾的一角,看見後面的江南還杵在那個地方,他就像老僧入了定一樣,目光一直跟隨著馬車。

一時間再忍不住,淚如雨下。

喜歡他嗎?

她不知道,她親手割斷了兩個人之間的最後牽掛,從今往後也能真的一心一意地厭惡沈家,一心一意地向他們討回屬於徐家屬於郭家的那些東西。

而他,也能放下了吧。

先回宮裏與玉貴妃報個平安,細細交代了後事,然後又乘車回到了安逸王的王府。

玲花在府裏就聽說徐留白死了的消息,已經急了一天了。

郭敏臉色不好,也只在她問話的時候嗯嗯兩聲,未免隔墻有耳,什麽也先沒告訴他,小郭果兒雖然愚鈍,可心思敏感,一見她回來了,抱著她大腿不肯松手。

這孩子當真命苦,剛撿了回來又面臨著這樣一等情況,郭敏忽然想,她要真的是郭家兒子該有多好……

起名名真言順郭家還有後。

她渾渾噩噩,一直在胡思亂想,就連李刃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已近晌午了,李刃一回來就把自己摔在椅子上面,發出很大一聲動靜,他一手揉著額頭,靠坐在椅背上面,臉色陰沈。

郭敏驚詫地看著他:“怎麽了?”

他眸色轉了過來,十分頭疼:“父皇叫我幫二皇兄可以,叫我背棄王家也可以,甚至叫我放棄那片封地,也沒有問題。”

她抿唇,知道剩下的話是與她有關。

李刃的目光幽幽地:“早知道現在用你難為我,我早就把你弄回來了。”

這叫什麽話?

郭敏定定地看著他:“到底怎麽了?”

他別開些目光,想了想又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不管了,今天我們就圓房,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也弄出個皇子皇孫來,看誰敢小瞧你!”

說著連拉帶扯,就拖著她手。

她用力掙脫:“你先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

李刃回頭:“父皇要為我賜婚了,郭敏,現在你怎麽辦?你害怕了嗎?”

這真的天大的笑話,郭敏差點就笑出聲來了。

她現在一無所有了,還怕什麽?

少年又執起她的手來,這一次,她沒有掙脫……

☆、55|35 |

因為她實在太害怕了,所以渾身僵硬。

這件事早幾年她就隱約知道了,母親去的早,也沒有人告訴她作為一個女人到底應該怎麽樣,只記著應該是很疼。可以說郭敏做的是十足的心裏準備,可當她略忐忑地坐了床邊,看見李刃伸手扯著衣領,還是很緊張。

她臉色不太好,直勾勾看著他。

他的動作這就緩了下來:“敏敏,你喜歡我嗎?”

郭敏沒想到他會由此一問,這就楞住了,喜歡嗎?

她當然不知道,可在這個當口,剛開口說了句我,這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說喜歡還真說不出口,說不喜歡還有點於心不忍。

李刃眸色頓冷:“我聽侍衛們說,你今天見了江南了?怎麽?你該不會是對他餘情未了吧?郭敏,你看著我。”

他臉上盡是戾氣,扯下來的腰帶狠狠摔了地上。

郭敏看著他坦誠道:“是見了,不過你也知道,我和他是真的不可能,所以不必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

他從來就是多疑:“是,你爹剛死,你表姐才走,陸映真也才去,沈家與你不共戴天,應該不會再記掛著他。”

她別開眼去:“我不用你提醒我。”

話音剛落,李刃已到近前,他側過臉來,抓著她的手在自己的左臉上面按著:“你看看我,這傷疤就是為你留下來的,你看看!”

她的指下,是他的傷疤,因為已經愈合了,所以只剩那一條溝溝坎坎,去了他半邊容顏。郭敏看著他的眼裏,這就多了許多憐惜:“嗯,謝謝你,小刀。”

分明就是心疼他的,可他卻是更惱了。

那種情緒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他不想要她那樣看著他,他雙眉緊皺,目光灼灼就差怒吼了。

郭敏只知他生怕自己反悔,十分的配合,甚至都脫鞋站了床上。

他在床下,看著她神色覆雜。

她為了叫他放心,竟然也開始脫起了衣裳。

郭敏定定看著他,一件一件脫下來,松手任其滑落在地上,她一直脫一直脫,最後上身脫得直剩下自己的肚兜。然後又開始脫裏面的小褲,鬼使神差的,李刃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想起那些她罵他混賬的日子,竟有些躊躇。

她捂了一冬天的肌膚雪白瑩潤,光看著就令人浮想翩翩,更何況她如今是衣不蔽體,從上到下,全都坦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隨著年紀的增長,他想要的東西也從簡簡單單的郭敏,變成了別的東西。

他很確定地,想要她看著他,一直看著他,用那種至死不渝的目光,用那種纏纏綿綿的目光,用那種歡歡喜喜的目光。

母妃告訴他,想要,那就隱忍。

他到底還是松了手,有些焦躁:“算了算了,我不為難你,不勉強你……”

說著背過了身去,不再看她胸前的兩坨。

這算什麽,郭敏腳底還落著她的裙子,她惱羞成怒,伸手撿起來就甩在了他的後背上面,正好高高拋起,然後套住了他的頭。

“李刃,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

李刃頓時轉身,他一把扯下裙子,踩在了腳下。

郭敏甚至是被他撲倒,摔過去的。

他就像個剛被解放了的困獸,雙唇迫不及待地撕咬著她的,弄得她疼痛不已。

緊接著,他幾下把自己脫了個精光,然後又把她身上僅剩下的布料也扯了下去,肌膚相親的時候,她聽見他呼吸粗-喘,這就伏了她的身上。

“郭敏我給過你機會了!”

“……”

她以為他會立即沖進她的體-內,可是他沒有。

李刃畢竟是從未做過,有些不得要領,那些避火圖上面都是怎麽畫地了,一時也想不起來。

橫沖直撞了半晌,到底還是無功而返,平白弄得她生疼生疼的。

郭敏抓過薄被蓋住兩個人,想了想又伸手摟住了他的頸子,她別過臉去,剛要說點什麽緩解下尷尬的氣氛,不想身上人握住她的腰肢,竟然成了。

她疼得低呼出聲,隨後咬住了嘴唇。

李刃初經人事,自然美意不肯罷休。

這一番折騰一直到了黃昏,他始終不肯放她走,荒唐了一場又一場,然後又叫人換了幹凈的被褥,拿了熱水來擦洗了片刻,可是連飯菜都沒吃,急急地摟著她睡下了。

這一覺睡得香甜,只苦了郭敏渾身疼痛。

也是疲乏得很,兩個人這一睡,就睡到了次日的日上三竿,郭敏還沒起身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喊了起來。說是賜婚的旨意下來了,命李刃速速去接旨。

她回頭看,李刃一只胳膊在她頸下任她枕著,另一只環著她的腰身,鉗制著她一動不動。

外面的聲音更大了,徐三傑的聲音也在外響起,就聽見他假裝耳聾,屢次打岔,還故意詢問下人,李刃去哪裏了。

都在耳中,聽得一清二楚。

郭敏垂眸,想了想回手捏住了他的鼻子,他不能呼吸,這就睜開了眼睛。

她撇嘴:“你怎不繼續裝睡?”

他在她頸上面親了一口:“我不是裝睡,我是真的睡。”

這話一語雙關,頓時叫她變了臉色,外面來人已有惱音,開始宣讀聖旨,郭敏側耳細聽,冷不防被他捂住了耳朵,竟也什麽都沒聽清楚。

其實她心知肚明,是皇帝賜婚給李刃和沈家小姐的聖旨,不過聽不見也好,她這就閉了眼睛使勁地窩進了他的懷裏。

李刃在邊上與她咬耳朵:“你什麽都別管,就記住有我的地方,就有你,別人不行。”

她嗯了聲,想要再睡一會兒,偏偏肚子嘰嚕咕嚕地叫了起來,這兩天都沒怎麽吃東西,冷不丁二人做了那麽久的活動,怎能不餓。

他這就伸手在她小腹上揉了揉:“你要是能快點有個孩子,或許會進展得更快!”

郭敏呆了一呆,完全想不出來,分明他還就是個孩子呢,怎能快點又生出來個他的孩子?

二人依偎在一起,不多一會兒,他又蠢蠢欲動,她只得告饒,實在是疼得緊了。

當然,他無奈只得作罷。

外面的太監走了以後,院子裏面也消停了下來,聖旨怎能不接,徐三傑不光是接了,還把它送過來了:“殿下,這聖旨怎麽……”

惹得李刃惱怒不已:“拿走!別在我眼前提這件事情!”

他當真是離開了,再無聲音。

正是消停了一會兒,他又叫人拿來些許新置辦的衣裙,看著她一件一件換了,這才懶洋洋地起身。郭敏雙腿根處還疼得厲害,就連走路都站不大穩當。

李刃見了心裏歡喜,換走的床褥上面有她第一次留下來的血痕,那時二人合二為一的時候,他甚至感覺得到她的緊致中,當真有一道墻似的……

現在這個人,是他的了。

徐三傑自然是有眼力見的,聖旨的事情當著郭敏還偏就不說了,只忙前忙後伺候著。

李刃頭午起來,是神清氣爽,看哪裏都像是開了花一樣,可想而知他的眼前都能有什麽,都是郭敏。

她才梳頭,就聽見外面院子裏又喧鬧了起來。

李刃站在窗前,挑開了窗,只見院子當中站了一個錦衣男人,他披散著頭發,提著劍正指著侍衛,一副要拼命的樣子,竟然是沈家的沈江流。

他看向郭敏:“你別出去,我去看看。”

說著轉身出了大屋,外面陽光大好,李刃站在屋檐下面,負手而立:“這不是沈家的江柳大哥麽,卻不知到我門上是有什麽事情嗎?”

沈江流來回看了看,最後才看向了他:“小王爺我問你,你可看見我們映真了嗎?”

李刃嗯了一聲:“看見了,她走了。”

男人大喜過望,提著劍就奔他來了:“真的?你真的看見她了對吧?她去哪裏了?可和你說了?她腹中已經有了我的骨肉,已經有骨肉了……”

他一開口,則令人摸不著頭腦。

看這樣的狀態,十足得像是要瘋掉的模樣

李刃面色驟冷:“來人啊!”

侍衛隊立即上前,不想這沈江流卻是提著長劍,也不得要領,忽然劈著劍這就沖著他來了。

男人未動,果然落入下風,他手裏的長劍在地上劃出一道道深深的劃痕,卻始終不肯後退。

郭敏就站在窗口看著他,他竟然也看見了她。

緊接著,沈江流這就沖了過來:“敏敏!郭敏!”

她竟然很是想笑,沈家男人是出了名的深情款款,據說從老一輩開始就是這樣,輕易不動情,動情則不能改變。

原來就有小姐出閨房,嫁作沈家郎之類的妙語。

原來沈江流也算是個風流公子哥,後面竟不知怎麽娶了陸映真以後還真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如今那人已經離世了,他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李刃看著他到了窗前,只負手而立。

沈江流迫不及待地低吼出聲:“郭敏你一定知道對不對?嗯?你告訴我,映真去哪裏了?為什麽我翻遍了京城,都找不到她?嗯你告訴我?”

郭敏不只是想笑了,她真的笑出聲來了:“你說呢?你應該知道啊。”

男人看著她,神色急躁:“你快說!”

她只是想,分擔一下那些罪責:“明明就是你們沈家動的手,你怎會不知道呢?”

沈江流如遭雷擊,雙目圓瞪。

她更是不叫他有一點點希望:“對,就是你想的那樣,她死了。”

☆、56|35 |

外面日光正好,郭敏站在窗前看著他冷笑。

男人微怔的模樣,像極了街頭討飯的花子,他手裏還提著劍,看著她還抖著唇。

她向前傾身挑著眉,從來不知道說這樣的話也能置人於死地:“我勸你別找了,就像你急著除掉表哥一樣,表哥即使死了也不會再留線索給你,你找也找不到,映真姐姐隨他去了。”

沈江流雙目赤紅:“我去掀了徐家的墓園!”

郭敏笑意更濃:“好啊,你去啊!”

他轉頭就走,嘴裏嘀嘀咕咕也不知說著什麽,李刃在一邊側立,徐三傑淡淡目光也投在沈的臉上,而這個男人剛要奔著大門口,這就上前動了手。

沈江流闖進王府,自然是要拿下。

她懶得再看,沒吭聲不等於沒聽見,皇帝賜婚沈家和李刃,不就是為了鞏固他家勢力嗎?在王皇後一家還沒有徹底清掉之前,至少他們是安全的。可就在這個當口,若是鬧出大事來,又不知多生多少是非,不管是哪一方都不會叫叫他去真的掘人家的墳。

她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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