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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幕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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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的時候,穆可依也突然死了。死的時候臉上有猙獰的笑,一只手裏攥著一面鏡子,另一只手裏抓著一把頭發——從頭皮上硬生生撕下來的,還帶著血。跟著他去看的紀存在沒有眼淚,但是一直控制著顫抖的身體,等待他的責罰。

似乎沒什麽可罰的。她離開的時候,穆可依還好好活著,是他自己去那把他坐過的椅子上試坐、照鏡子,然後死掉的。凱瑟琳、朱砂、近藤狩,現在是穆可依。他組建的蓋亞學院仿佛是一個擁有自我意識的靈魂,死不瞑目,所以不斷地反噬他這個主人。與它相同的,四三館、他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是靠著自己的支持從無到有,然後背叛。

屍檢報告沒查出什麽來,估計也查不出什麽來,如果紀存在想要他死得如同意外,那麽他就會死於意外。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麽仇怨,陳予白並不清楚,但是發展到你死我亡的地步,必然一方有見不得人的秘密不想被揭穿。凱西死的不是時候,她對他的忠誠比紀存在多得多,但她那個時候得到的權力卻不如紀存在十分之一。多可笑,那個時候她還需要親自去陪一個農業部長,換成現在,應該是那些男人匍匐在她腳下了。他的小姑娘會溫柔地笑,喜歡什麽他都會送給她,如同那時候他買給她的高跟鞋一樣。

如此深夜,實在不適合想念故人。

陳琦這次醒來,他終於沒有離他太遠。他收回自己踏上飛機的腳步,急匆匆地趕回去,想著如果他還是封閉狀態的樣子,也許這一次,他來得及做之前陸潛做過的事情。可是他醒來,已經是正常人的樣子。他聽到他來了,費力地睜眼看他,眼睛裏居然劃過一絲笑意。

能說話以後,他對他說,他夢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看到他小的時候,他養育他的事情。還看到了陸潛,陸潛囑托他盡快將人造人技術完成,他答應了他。他一直用夢形容他曾經在那個游戲裏經歷的事情,絲毫沒有懷疑他真的經歷過那些事。陳予白點頭聽著,當然不會多嘴告訴他。

“你說的對,再厲害的技術也需要人來組織和運作。”

陳予白當時心裏忽然就軟了一下——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承認陳予白有對的地方。

陳琦能動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自己完成了梳洗,讓人來修剪頭發,然後投入到了人造人技術的研發中。他甚至挑選了幾個人,作為他的助手,並不避嫌地向他們講解,助手們學得也快。學院裏這種聰明的小孩還有很多,都是陳予白借著固有社區的力量從全世界挑選出來的。

陳予白並不知道他的這些轉變是真還是假。陳琦看著一切正常,但是似乎又不太正常,甚至讓他聯系合理、靠譜的合作方,要盡快將人造子宮這個項目完成,說人類等不了下一個八年了。游戲裏公布樣品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讓自己的士兵去游戲裏的分娩所看過,他目前帶隊做的東西和那個帶著鐵器皿的容器非常相似。東西不像是假的,但是他的脾氣秉性真的在短短的半天中就會發生這麽大的轉變麽?

紀存在說是她將芯片植入到陳琦身體裏的,那陳琦從前幾個星期開始,腦活動就逐步增加又是因為什麽呢?如果不是紀存在,那麽是誰將芯片植入的呢?能接觸到陳琦的人,都是他非常信任的手下了。

如此深夜,似乎更不適合推敲身邊人。

陳予白撐起額頭,隨意翻了翻手邊紀存在遞給他的幾份報告。信任出了問題,她寫的東西再好,也只剩了參考價值,以後,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來做,重新選棋子。

他又打開了上午秦瓊發布會的視頻,拖到秦瓊帶著笑入座的那段。雖然他曾經想過要他的命,但其實他和秦瓊的交集非常少,有限的幾次見面,他都狀似乖巧地跟在秦玉琳身後,不經意流露出的都是挑釁的眼神,和他畫面上這個眼神一樣。

“這個發布會本不應該由我來開,但是現實條件限制,還是由我來說明情況。”他松了松領帶,自然地說:“幾天前,第一代人造人技術已經完成了,首席設計人員將這門技術藏在了《最後的狂歡》這個游戲裏。因為他本人目前不方便露面,所以委托我發布一個尋寶游戲。”

“他在游戲裏藏了一千一百五十張閃卡,所有的閃卡疊在一起,組成一張更大規格的畫像的時候,就會觸發狂歡中的系統郵箱,人造人技術的核心算法會免費發送到每個人的信箱裏。至於為什麽要設這個尋寶游戲呢?是因為前幾天的群發郵件效果並不明顯。他已經在分娩所裏設立了幾個人造人技術投產後的樣品,也稱為人造子宮,但是大家似乎對這件事情將信將疑。”

“我,瓊·秦,”他終於有了點鄭重的意思,“狂歡游戲的現任運營商,多個地區的軍事合作夥伴,在這裏正式向所有人宣布:人造子宮已經研制成功了,成熟產品距離面世只有幾個月的時間。”

“人造人技術將是未來人類延續下去的基礎技術,將來必然會成為社會第一福利項目,現在這種關註度明顯是不夠的。我們希望能用這種方式來喚起大家的註意,讓更多的人參與到這次人類的重建中。”

“這不是一些英雄撐起一個時代的故事,而是我們所有人一磚一瓦重建家園的故事。我們希望有能力的人可以進行開源設計或者為人造子宮的升級提供力量,同時號召原有的婦幼工作人員,做好迎接新生兒的準備。”他說完這句話,第一次點開了他身後的PPT:“但是呢,一個游戲必然跟隨著獎勵,本次尋寶活動中,找到閃卡的人,將優先獲得生育資格,此名額可轉讓一次,如果不想要這個獎勵,還可以在許願牌上寫上替換的獎勵,掛在許願樹上,會有專人來處理。”

尋寶游戲。陳予白又一次輕扯嘴角,陳琦才想不出這麽花哨無聊的東西,多半是陸潛那個小玩意兒想出來的了。秦瓊在,那麽丁自遠就在;他們和陸潛在一起,那麽那些蓋亞學院的漏網之魚就都和他們在一起;還有消失的陶恒歡父子,安德烈……他當作棄子拋下的那些人似乎真的聚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個討債小組,並且走到了這一步。

他居然一點沒有發現。過去的五年裏,他忙著分割世界,鞏固權力,為陳琦的人造子宮研究鋪路,期望著一舉擊敗自己的競爭對手。這期間他也在尋找陸潛,但是卻沒有一點消息,連“天眼”系統都沒有捕捉過他一次,固有社區的指紋排查也沒有找到過他,派去世界各個地方尋找他的人,均無功而返。他們一定已經路過了陸潛藏身的地方,然後毫無觸動地略過,回來向他報信。如果不是陳琦在一直呼吸,他一度以為他已經死在了地球的某個角落裏,但是陳琦活著,那麽他也一定像只陰溝裏的老鼠一樣活著。

一群廢物。看著秦瓊驕傲地誇讚游戲,陳予白心中不快。除了盼著盡快完成任務,沒有一個人真的在用心工作,和固有社區上那些按部就班的東西一樣,絲毫不可用。他親自培養的下一代人已經快要長大頂用,到時候身邊的這些廢物就都可以扔進垃圾場填埋了。

陳予白看了看派去找陳琦的人員名單,然後又看了看紀存在遞上來的那些資料。24號,她要和狂歡的運營人員單獨會面。她已經知道狂歡這個游戲是秦瓊在運營嗎?陸潛和他們一起,她也知道嗎?她瞞著自己,是想從中得到什麽東西嗎?他當初看中她孝順,現在想來,自己當時未免太看不起她了。

還有陸潛也是。他計劃中的蓋亞學院只是一個禁錮顧清,培養自己兒子的地方,結果從裏面還長出這幾根毒草來。很有趣,讓他擁有權勢,又威脅到他權勢的東西都來自一個他親手組建的組織。

陳予白將視頻條向後拖了一下,停在了最後收尾的地方。秦瓊的PPT翻到了最後一頁,上面是游戲裏人造子宮的素描像,偌大的方形箱子裏,漂浮著一只巨大的金屬眼。他回頭看了一眼畫像,轉過來滿是戲謔地說:

“對不起各位,不需要思考未來的好時光可能要結束了,打起精神迎接新世界吧。”

接下來是問答時間,他踩著最後的時刻公布了陸潛和陳琦將要結婚的消息,然後在大家更瘋狂的追問聲中,帶著笑從容離去。

結婚的消息他並不意外。陳琦醒來之後提起過,陸潛向來奉陳琦的話如圭臬,一定要一字一句貫徹的。細想之下,如果沒有人造人技術的牽扯,他們兩個互相捧臭腳也能愚蠢地活完這一生。不知道他打算怎麽讓陳琦出現在婚禮上,最後極有可能還是一個笑話。只有一位新人的婚禮,總沒有多好看的。

最後的狂歡。他怎麽就沒想到呢,這麽土又有點理由的名字,只有那個小東西才想的到、說得出。看到名字的那一刻,他就應該想到的。之前是不是太高看陸潛的語文水平了呢?他初中作文都只會平鋪直敘,他怎麽就能忘了呢?

他拽過紀存在遞上來的資料盒子,裏面配了游戲芯片,擺在透明的小盒子裏,和前幾天從陳琦身體裏挖出來的一模一樣。那個時候她狀似非常害怕的說,這個游戲不會洩露用戶隱私和位置,還說她已經提前試過了。確實不會吧,如果會的話,陳琦早就被他們帶走了。

似乎也等不到畫師來畫了,想知道究竟,還是要自己去游戲裏面看一看。陳予白將芯片打開,像青黴素試敏一樣,將那片白色的東西植入到小臂內側,然後躺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一直沒什麽感覺,直到腦中有一種非常細小的癢感,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識到他失去了與現實世界的聯系。

房間裏的一切都消失了,他赤身裸體站在了一片油菜花田裏,他瞬間有一絲慌亂,但馬上鎮定地放開了雙手。溫暖的夕陽從背後照過來,終日不見陽光的身體區域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炙熱。

【請不要擔心,不會有任何人看到這個場景。現在是狂歡世界裏深夜11點50分,舊的太陽將要落下,新的太陽就快升起,歡迎您來到沒有黑夜,只有歡樂的游戲世界,請選擇自己的游戲形象與昵稱。】

陳予白不太習慣地點點頭,然後環顧四周,夕陽下油菜花田染上橙紅色,隨著微風擺動著。他向前走了幾步,想仔細看看這個世界。

【這只是登錄界面,游戲世界中有更多精彩內容,同樣的油菜花田,每周都會舉行裸跑比賽。請選擇游戲形象與昵稱。方法如下:想象自己想要使用的形象和昵稱,然後按下確認鍵。】

陳予白想了個京劇花臉的樣子,按下了確認鍵。微風中自顧搖擺的油菜花田突然整齊地左搖右擺,仿佛雨天裏汽車的雨刷一樣。

【游戲裏再見,親愛的予己清白用戶。】

他坐著一匹獨角獸,降落在另一片草地上,這邊是黑夜,天空中掛滿了星星,偶爾還有一顆流星劃過。

【這是您的家園系統,請選擇您喜歡的家園樣式。】

陳予白不看系統提示,選了隨機,他身後出現了一棟三層的小房子,孤零零地站在一條馬路的盡頭。

【下面,您可以隨時開始游戲之旅。】

陳予白直接去了分娩所。偌大的容器裏漂浮著一個金屬器皿,旁邊的顯示器上,能夠看到裏面是兩個胎兒。紀存在說起過,人造子宮裏的核心器件就是那個兩頭窄,中間略圓的金屬器皿,陳琦帶著人正在做的是外層的容器,還沒有開始金屬器皿的制作。

又是另一個拖延時間的方法嗎?陳予白有些麻木地想。

他沿著胡同向外走,走過了一個幼兒園,兩個路過的家長正在討論孩子的病情。

“自閉癥和昏迷不一樣,要更難治,你不要氣餒。”

陳予白聽了一耳朵,掃了一眼那個家長手裏的孩子。和陳琦小時候有點相似,還有點不一樣,那個孩子明顯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陳予白調出主頁面。這個游戲世界裏有大大小小幾千個游戲副本,陳予白沒有再選副本,而是選擇去了奈河旁。

河邊人聲鼎沸。喊什麽的都有,幾乎聽不清。秦瓊說,陸潛在這個地方當“河神”,那麽應該會在這附近出現。他沿著河岸四處走,路過一塊叫尋人版的東西,上面的彩燈土得可怕。他在那塊板子前站了一下,在上面輸入了“陸潛”的名字和限定條件。裏面零星的有幾條,他初中的同學在找他和陳琦。他又換了“陳琦”的名字,浩如煙海的尋人啟事,大多數都不認識,更有一些只能稱為是表白的文字片段,喜愛的或者咒罵的。他看了幾條,點進咒罵得最狠的一條裏,果然發言者已經被封號了。

陸潛的一切都是這麽好猜。

遠處有一大群人,簇擁著一只大象跑過來,卷起一陣土。“找到了找到了!”他們喊著。陳予白看著他們路過他身邊,然後大象用鼻子卷住一張手掌那麽大的閃卡,小心翼翼地放在柳樹下面的基座上。

【恭喜游戲ID678210v的玩家獲得第一張陳琦閃卡。love~love~】

大象開始講解獲取攻略:“達到游戲世界的極致最重要!我在參加動物大遷徙,全程跑在隊伍最前端,趕跑過無數次獅子,是我們象群裏的MVP,我補充水分的時候,閃卡自然而然地就出現在了我腳邊。那個游戲特效,一瞬間我以為我看見了太陽。”

“好好玩游戲,閃卡自然回來找你的!”大象想了想,最後定性道。

陳予白扭身想離開,大象用鼻子將他輕推到一邊,向著旁邊的跳樓機跑過去。他和排隊的人說了什麽,那些人給他讓出了一條路,他踏著山石一樣寬闊的臺階走上去,然後從上面一躍而下:“河神!接住我啊!”

河面波光粼粼,看不出什麽特別,也看不到陸潛的存在。陳予白皺了下眉,他真的不懂,自己為什麽要浪費時間來看這些普通人在這裏沾沾自喜地浪費生命。

大象“啊啊啊——”的叫喊著,距離河面越來越近。在它馬上掉到河面上的時候,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將它彈了起來,在空中拋了幾下,然後將它輕丟在河邊的草地上。大象打著滾笑了幾聲,說著“謝謝河神”,又歡快地跑開了。

他在這裏。

陳予白皺著眉看四周,不知道他藏在哪裏,他知道他在這裏嗎?和他在同一個人群裏。不知道的吧!如果是他說不讀取用戶信息,不洩露用戶秘密,他是相信的。陸潛撒謊的時候“我在說謊”四個字都會寫在臉上。

他收到一封郵件。他試圖去點。

【請到家園系統中收取郵件和附件。】

他轉頭回了家園系統,從郵箱裏拿出一捆東西,像古代抓藥的那種藥包,不過是朱紅色的。他打開,裏面是一塊心形的木牌子、一支含苞待放的玉梅還有一張畫著兔子和黑貓的婚禮請柬。

“期待諸位的到來。”

他能想到陸潛寫這句話時候的表情。眼睛亮晶晶地,和小時候向他要變形金剛的樣子應該一模一樣。如果沒有這些事情,是不是他應該是幫他寫請柬的那個人?鄭重地在新人的名字後面,印上自己的印章。

陳予白選擇了立刻退出。

睜眼的時候,他幾乎無法控制心裏湧動的迷茫。他剛才經歷的一切算什麽呢?是夢,但是過於真實,如果說真實,睜眼的時候,除了記憶,什麽都沒有留下。難怪那麽多人喜歡玩這個游戲,連他有一刻都會有卸下了全部重擔的感覺。如果早一點重視這個游戲來這裏看看,是不是現在他已經抓住陸潛,然後問鼎世界了?

也許現在開始籌劃,還不算晚。他腦子裏湧動著很多線索,都是以前沒有想到的。一個人的行蹤可以隱藏,一群人的行蹤是怎麽都藏不住的。這個游戲2014年中開始運營,至今無休,那麽陸潛在2014年就已經有了固定的場所。2014年是世界杯年,人員流動最大的地方是原俄羅斯屬地;顧清是個昏迷的人,運送他一定需要使用飛機,那時候空禁已經很厲害,從這方面入手應該會更快;還有那個耶路撒冷戰役中獲勝的約書亞,他和陸潛也會有關系。

還有技術,基礎技術。這個還需要紀存在走一趟。她還要活一陣子。

他的字跡越來越潦草,寫的速度完全追不上思維的速度。但就在這樣忙碌的時候,他還是想起萬錦來。如果有他在,那麽這些瑣事根本不需要他來操心,可能幾年之前就已經將陸潛抓回來了。

多想無益。陳予白拿出電話,開始給屬下布置任務。

“聯系二區領導人,調查所有2013年底到2014年中旬的飛機使用情況。每一條,我都需要得到。”

“調查約書亞的行蹤,耶路撒冷戰役完成前後,他的行程,是否成家,是否有別的親人。”

成家。他腦子裏突然蹦過這個詞。

陳琦提過結婚的事情,和那個啞巴瞎子理發師,他之前都是不和那個人說話的,而陳琦上次理發的時候,似乎就是他開始腦活力增強的時候!

“把上次少爺理發的視頻給我送過來,”陸息然對門外的特種兵吩咐,“然後派人盯緊那個理發師。”

陳予白繼續邊想邊打電話。時間飛速過去,已經是第二天的七點鐘了,他掛掉電話,將桌子上的電腦轉過來,接通了陸息然。

他想試探一下,他知道多少。

視頻那邊的陸息然正在吃早飯,神色滿足,鹹粥配餅,吃了這麽多年仍樂此不疲。

“我去了最後的狂歡那個游戲裏。”陳予白掏出幾顆藥,當著陸息然的面用酒順進喉嚨裏。他皺眉咳了幾聲:“你說,我是不是要輸了?”

陸息然將粥碗放在了桌子上,皺眉問他:“你是怎麽得出這種結論的?”

“上次,我和你提過的的游戲,是陸潛在運營。”

“哦?”陸息然眉眼間洋溢著許久不見的快樂,仿佛回到了他年輕的時候。

“你一點不知道嗎?”

“我和麗麗在這裏,除了春夏秋冬,連時間都不知道。”

“陳琦也醒過來了,有人在他身體裏植入了游戲芯片。”

“真的嗎?”陸息然笑了起來,對廚房裏的王麗說:“好奇醒過來了!”

那個女人匆匆趕來,對著視頻局促地問:“我什麽時候能見他?”

“你知道是誰將芯片植入到他身體裏的嗎?”陳予白略過這個問題,問陸息然。

“孩子在一場你竭盡全力的比賽中超過你,是種什麽感覺?”陸息然也沒有回答,而是這樣問他。

果然,他是知道的。那麽植入芯片的就不是紀存在,而是那個理發師,他以為不重要的盲人理發師。他周圍一定有陸潛的人!

“他們還沒有超過我。”陳予白簡單地答:“我手裏的牌還有很多。且不論我武器儲備和軍事經濟聯盟,我手裏還有這一代最優秀的人才。陳琦一直不吐口也沒關系,我和剩下幾區的人同時起步進行人造人技術研究,我也不會輸。更可況,我還有動物子宮技術在手。”

“麗麗,我還想吃一個炸春卷。”陸息然將她支開。

“予白,我可能沒有多久好活了。”王麗轉身進廚房的時候,陸息然笑著悄聲說:“在那之前,我覺得孩子能贏。”

陳予白心裏第一次有點發慌。陸息然的第六感,在之前的生活中,他是領教過的。他在美國的生意,最終決定的時候,他也習慣給他打一個電話。

“就算是最壞的打算,我也能拼個魚死網破。”陳予白昂頭將酒喝幹,說了一句真心話:“致死都在追求我的夢想,也是個好結局。

“我一直陪著你。”視頻那頭陸息然喝幹了碗裏的粥。

陳予白收了線,忽然笑了一下。

已經長大的孩子隔著視頻向他宣戰,而他如果不能回敬的話,不是說明他老了麽?

他想給紀存在打一個電話,突然覺得沒有那個必要。她也已經是棄子,不如在最後的時候做一個聲東擊西的沙包好了。紀鵬呢?總不能活得比息然還長吧!

阿潛,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不分章了,這樣整齊點。

啊,有點想寫理發師的故事。不不不,我得控制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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