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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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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歡裏很多感受都能達到現實的程度,只有這個嗅覺,一直沒什麽長足的發展。“香”、“臭”這種概念大家表達起來可能都有一定之規,但這種新鮮出爐的炸臭豆腐配上烤硬面包以及手工現磨的紅棗豆漿聞起來應該是個味道,大家並沒有一個共識。

陶雙堯這位親哥可謂喪心病狂,他穿著叢林野行衣,端著異常難以形容的下午茶坐在離我最近的地方,聽我和裏昂交代過往行蹤。我修整了大半天,終於能正常說話了,跳過情人泉那不講,其他詳細地和裏昂講了講。

“你在表情包亂戰那裏多待一會兒,沒準兒就碰上明月了。”堯哥說。

“你就不能拿遠點吃麽?”裏昂問他。

“別廢話,我只有這麽點休息時間,一會兒還得去巡山。”

堯哥又拿出幾塊炸鮮奶來,我聞著直流口水,奈何並不允許吃東西。

“你也照顧一下兩眼發直的病號好嗎?”裏昂又說他。

“要我把你們中午吃剩的桂花大排端出來嗎?”

裏昂白了他一眼,轉頭對我說:“所以,連你也管不了恐怖世界?”

“是。我的管理員能力失效了,要不是陳琦抓著我在各個游戲世界裏跳躍,我估計我現在還在裏面蹲著。”

“你怎麽還會有想不起來的規則?”

“也不是想不起來。可能核心規則沒有變,但是規則自己衍生出了其他的細則,混在一起,我就沒認出來。”

“你最開始搭建恐怖世界時寫入的規則,你總能想得起來吧?”裏昂拍了拍給我打印出來的立掌那麽厚的資料。

那上面都是互聯網上有關恐怖世界的討論,我嘗試恢覆說話的大半天裏看的都是這些讓人額邊冒黑線的東西。看得越多,越能印證我心裏那個不太好的想法。嚴格說來,恐怖世界的規則更像是一個情緒黑洞。我那陣子喪到極點,本以為很快就能找到點線索,發現陳琦,但是一直找不到,然後又時刻深陷在瑣碎的搬運工作中,感覺不自由,時刻想著報覆社會。躲在副本boss後面虐人已經沒什麽意思了,有時候我趁著裏昂不在,還會幽靈狀去“替天行道”。

給我靈感的是那次收拾一個耍流氓的男人。他堵在巴黎電影院路上調戲小姑娘,我抓到他以後,跟著他去了好幾個世界,一直重覆他說話,直到他徹底崩潰喊了一句“鬼啊!”然後下線。我那個時候突然發現,我一直這個樣子不是個辦法,我完全可以將這個黑洞開發成一個游戲世界,它替我去虐人,我好好地做我的管理員。

後來越來越忙,也接受了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陳琦的事實,慢慢地就將這個茬兒扔腦後了。現在改寫核心規則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只要它將我從恐怖世界裏放出來,我也沒什麽必要一定要把這個游戲世界取消。我看很多帖子和文章裏都對那個世界流連不已。恐怖世界居然是“狂歡必去的十二個世界”之一,並且連續三年蟬聯用戶票選“不作死就不會死”排行榜第一。

確實很敬業啊,感覺比我敬業多了。

“這麽多案例,也沒有一個人說恐怖世界出不來的事情,為什麽他單單不放過我呢?”

“你得罪他了?”裏昂問我。

哎呦,和你爹的徒弟一個問題。

“我怎麽會得罪一個游戲設定啊!”

“誰知道你腦子裏都想了些什麽。”裏昂說。

“還在聊?”科裏斯從顧清教授那屋伸出半個身子:“到按摩時候了,裏昂。”

“我也去巡山。”堯哥幾口將他五味俱全的下午茶塞進嘴裏,含糊道:“你等我晚上回來再進游戲,我在煤氣爐上給你坐了點吃的。”

“什麽吃的?”我開心地問。

“狀元及第粥,祝你早日想起queer。”他拍了下我頭發上的灰塵,前所未有地輕:“走啦。”

誰能想到呢,25歲的堯哥還是七彩頭發,原來頂在頭上的沖天辮移到了後腦勺,位置變了,氣質不改,從背後看還是隨時爆炸的樣子。

“明月一會兒還會給你送一堆資料過來,現在印刷廠幾乎都停了,這些紙很珍貴的,你抓緊時間了解一下恐怖世界,不要只顧著談戀愛,懂?”裏昂像個棒打鴛鴦的訓導主任一樣。

“知道啦。”

裏昂和科裏斯換了個位置。這幾年我見科裏斯的次數少之又少,他現在的身高,我已經不想提了,目測比我這個小身板至少高了個三十厘米吧。他看著我溫和地笑了笑,我也沖他笑。他瞳孔的顏色從年少時候的淺藍變成了灰藍,更符合他這個兩米以上身高的形象。

“真好,能看到你用這個樣子對我笑。”他給我拿過一面鏡子:“看看吧,你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鏡子裏的我眼睛笑得傻兮兮,嘴咧到耳根,眼睛也瞇不成一條線,一直怨念的嬰兒肥居然還在,不可饒恕。比起沒什麽看頭的長相,我過肩的頭發整整齊齊,黑又亮,有點好看。

我簡直戀戀不舍地左看右看,然後問科裏斯:“你用什麽給我梳的頭發?好漂亮,謝謝謝謝。”

“姜蓉洗發水,小風吹幹了之後塗一點橄欖油,保鮮膜包一陣,然後再梳開。”

“科裏斯,感謝你這幾年一直照顧我。”

“不用客氣,能照顧你,我很高興。”

“突然感覺自己是個明星了呢!”

“你比明星還要好,”科裏斯說完楞住了,然後忽然笑出聲來,“習慣了你躺著睡覺,突然不懂怎麽和你聊天了。”

“一起來看吐槽吧!” 我指了指厚厚一疊資料。我感覺他情緒不太高漲,但他不想說,我也不願意深究。好朋友麽,包容和等待很重要,等他想說了,我一定第一個來聽。

“好,”他挪了一部分A4紙到我桌子上,“這些都是裏昂前幾年屯的紙,心理壓力不要太大。”

我哪兒有那麽脆……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也許在他看來,我在床上躺著的時候看起來就是那麽脆弱吧。

“你放心,我會堅強起來的。”

他又楞了一下,笑著搖頭。他似乎想和我說點什麽,也許和紀存在收購游戲相關?他低頭開始翻那疊資料,先飛速捋了一遍,然後拿起一疊來像數錢那樣折在手裏,用指腹來回刮擦紙邊。我以為他醞釀一會兒會和我說點什麽,結果他捏完一部分笑著遞給我,又繼續磨一部分,完全沒有下文。

我沒等來什麽心靈剖白,也低頭開始翻資料。呦呵,想象不到啊,除了早上看的那麽些,居然有這麽多人吐槽我,要知道從來都是我吐槽別人,沒有別人吐槽我的份兒。

“居然有人嫌棄許願牌不好看!我看每個得到的人都笑呵呵,沒人覺得不好看啊!”我非常憤慨,但是推紙過去的時候還是沒什麽力氣。

“許願牌和錢差不多,當然都會笑呵呵的。”科裏斯接過紙看了看:“我覺得許願牌特別好看,心形的設計很時尚。”

“你這麽一說,我為何有了點心虛的感覺。”

“還有這個人,他說恐怖世界裏的恐怖電影院最有意思,其他的都沒有意思。”

“他倒是胸懷坦蕩,沒有什麽害怕的事情。”

“你在那個世界裏看到了什麽?”他問我。

“別提了,陳琦和別人結婚了,陳予白當了世界總統。”

“不會發生的,琦少那麽愛你。”他馬上說。

“另一個也很可怕啊。”

“還有這個,”科裏斯又推了一張紙過來,“他躺在地上耍賴不選,被抓起來隨便選了一個,然後被恐怖世界拉入黑名單了……”

“哈哈哈,”我笑了幾下,突然發現不對,“他還敢挑客戶!”

這個下午,我看了好多別人對狂歡的吐槽,也和科裏斯交流了不少。仿佛回到了蓋亞學院上學的時候,到了飯點兒和休息時間,我們幾個找機會就會湊在一起說說彼此的悲慘遭遇。總之呢,躲是躲不開的,我還是需要回到那個世界裏將它解決掉,然後回五樓把queer端出來。

我們兩個一直看到了晚飯的時候。我坐著幾年前骨折時用的輪椅,被科裏斯推到了餐廳去。七月份的天氣,這位親給我蓋了一條毛毯,我看他不只是中文學得好,連我們老祖宗的養生學都一並拿了優。

“哎呦,坐月子嗎?”堯哥跨過整個餐廳,將我從他手上接了過去。

“一頭汗怎麽都不說話?”暖暖姐悄聲問我。

“他只是緊張我。”我也悄悄答。

“潛潛比較貼心。”

我抹了把汗,對她笑。我倒不覺得是貼心,我只是想表達我的感謝,接受別人的好意,有時候比自以為是的回報更讓人舒服。

堯哥煮了一鍋濃香撲鼻的粥,然後象征性地給我盛了一個碗底。

“吃一口再上路。”他壞笑。

“雙堯,別欺負陸潛。”陶醫生出來阻止熊孩子,笑著對我說:“再堅持一下,經過幾天康覆訓練,你就可以正常進食了。”

“好的,”我捧著碗沾了一下粥,“香。期待吃排骨。”

“好!哥現給你拆一扇兒。”

“想好了queer覆原以後要怎麽辦了嗎?”

一點兒沒想。我發現計劃對我來說幾乎是沒什麽用的。遠的就不講了,就像最近的這次,我和陳琦想得好好的,覆原了queer就蘇醒。結果呢,半途被背後靈絆住,然後匆匆忙忙地就被喚醒了。

“還沒有什麽計劃,不過queer的材料、外容器材料還有匹配□□可以開始生產了。”

“嗯,”科裏斯點點頭,“你放心,□□配比挺快的。”

“可共生金屬也有點存貨。慢的話,兩周吧,能覆刻一個queer出來。”裏昂說。

“這一次,我們需要的可能是幾百萬或者幾千萬個queer。”

“我還以為,我終於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裏昂把筷子放在一旁。

“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吃不下飯啊!”我全力勸說:“如果量產,我們會招人的,不會只有咱們幾個做這種事情。”

“嚇我一跳。”一直在我對面吃飯的明月突然說了句話,聲音像游戲裏那樣清脆。

“明月!你能說話了嗎?”我驚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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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大家都變化很快啊。

“那……我上班去啦?”等大家都吃完了以後,我對他們說。

“去吧,下班帶你去健身。”科裏斯笑說。

“不要亂談戀愛。”裏昂舉起食指,又說了一遍。

“好啦好啦,主任放心,考不上清華北大絕對不談戀愛的。”

“信你有鬼。”裏昂笑著輕敲了下我肩膀。

我愛我的朋友們,和他們在一起聊天總也聊不完,但是和陳琦分開的第二十個鐘頭,好想他。

回來的路上,我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陶醫生說等發現了那個包,給我塗點止癢液。我點頭稱好,閉上眼睛回到了我的工作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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