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會所中盡是歡聲笑語、肆意縱情的男男女女。

一個穿著削肩露腰的希臘式長裙少女和另一個人追逐打鬧著跑上樓梯。壁爐旁的座椅上，一個男人趴在另一個姑娘的懷中，姑娘嘴對嘴給他餵過糖果去。兩個相貌幾乎一樣的雙胞胎彼此依偎著躺在沙發上，對著前面男人食指勾起，做出邀請的姿態……

在大廳最中央厚厚的絲絨地毯上，七八名身著希臘式長裙的女子或是手持水壺、或是拿著水果，擺出古希臘神話中林中仙女寧芙沐浴的姿態，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吸引著眾多男人的目光。

一個身著紅大衣的軍官伸出肥胖的手指貪戀的摸上其中一個林中仙女的臉龐。

“快住手。”米達姆太太點嗔怪的輕輕拍開了他，“她們是不染塵埃的林中仙子，珍貴的藝術品，你這樣是在褻瀆她們。”

軍官當即會意地說道“要怎麽樣才能褻瀆這些藝術品？”

“給我三英鎊。”米達姆太太眼睛發亮的伸出了手。

“來，漂亮的姑娘，跟我走。”有一個人看上了唐娜，想要拉著她上二樓的房間。

唐娜避開了他醉醺醺的頭顱，將那個男人推向他旁邊一個姑娘的懷裏。喝的醉醺醺的男人不介意懷中的姑娘又換了一個，將勢就勢的和那個姑娘一起上了二樓。

接下來又有二個人看上了唐娜，都被她用這種方式如法制炮的避開。

“你這是在做什麽！怎麽不接客人？小心米達姆太太罰你！”唐娜這樣做當然會引起其他人的註意，一個姑娘好心提醒道。

她盡量站在角落裏做到不引人註目，聞言只是勉強笑笑。

唐娜也知道這樣做不妥當，但她懷孕時間不長，肚子還沒有顯懷，這時候招待客人太危險了，很有可能流產。

一直在和其他客人閑聊的米達姆太太註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看著單身的唐娜一皺眉頭。

“哦～，丹尼爾先生，您怎麽能在我這裏居然獨自一人，讓我來給您介紹姑娘。”米達姆太太拉著一個同樣單身的紳士走到唐娜面前，“讓我猜猜你喜歡什麽樣的？溫柔、知性、善解人意……您覺得唐娜怎麽樣？我相信她會很好的撫慰你。”

那個紳士上下打量一番唐娜的容貌身材，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伸手去拉她。

唐娜臉色微微一白，剛打算找理由將人推拒給其他姑娘，恰巧此時一陣孕吐襲上喉頭，讓她忍不住甩開那個紳士的手，跑出去用手支住外面的走廊墻壁裏開始幹嘔。

“米達姆太太，她這是什麽意思！”那個紳士頓時一怒，他只是牽個手就跑過去嘔吐，這不明擺著嫌棄他。

米達姆太太臉色發青，心裏大罵唐娜關鍵時刻掉鏈子，壞了她的生意口碑。

唐娜嘔吐了兩聲就意識到大事不妙，哆嗦著不敢看米達姆太太的臉色，“對不起，先生，求您原諒我，我只是今天晚餐時吃壞東西了……”

“行了！行了！”被這麽一攪和，那個紳士也沒有了剛才的興致，不再搭理唐娜，轉身去尋找客廳裏的其他姑娘了。

走廊裏，米達姆太太洩憤的甩了唐娜一巴掌，讓她滾回自己的房間待著。

唐娜捂著嗓子忍不住又幹嘔了幾聲，對那一巴掌不以為意，甚至慶幸這麽簡單就解決了，沒有招致更大的懲罰。

只希望威廉趕快在來米達姆太太這裏尋歡作樂，好趁機把懷孕這件事情告訴孩子爸爸……

米達姆太太看著唐娜離去的背影，聯想到她這幾天的種種反常之舉，心中突然升起一個推測。

唐娜將門反鎖了，一個人蜷縮在床上，半碟子糕點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洗臉的臉盆就放在床旁，她時不時的支起身子來嘔吐幾下。

門口傳來當當當的敲門聲，還有米達姆太太那拉長聲音的呼喚，“唐娜？唐娜？快給我開門。”

唐娜漱了漱口，又將臉盆踢到床底下，慌忙間又將頭發整理的能見人，米達姆太太一向要求她們無論何時何刻都要打扮的漂亮，這才走過去開了房門。

“怎麽這麽久才開門。”米達姆太太說道。

唐娜幹笑一聲，說道 “抱歉，太太，我剛才不小心睡著了。”

米達姆太太不是一個人來的，她身後還跟著慣常來為姑娘們檢查身體的醫生和身強力壯的仆人。

“是這個月檢查身體的時間到了嗎？”唐娜看著醫生說道。

“對呀。”米達姆太太發皺的眼皮盯著唐娜，“……天氣又不算熱，唐娜你怎麽流汗了？緊張什麽？”

“怎麽會？”

醫生一般來只是負責檢查隱私病，唐娜將窗簾拉好，像往常一樣露出，希望醫生看完沒有異樣的地方就趕緊走。

事不遂人願。

“把她給我按好。”米達姆太太對仆人吩咐道，又對醫生說道“檢查一下她有沒有懷孕。”

唐娜頓時掙紮起，“米達姆太太你要幹什麽？！”

可惜唐娜的掙紮毫無用處，片刻之後，醫生檢查完畢，說道“她懷孕了。”

那一瞬間，米達姆太太臉色陰沈的就像暴雪天的陰雲。

“我經常囑咐你們，萬一懷孕了一定要跟我說。你在我身邊待了十年，唐娜，真沒想到你也騙我。”

唐娜被仆人按在床上，嚇的眼眶裏含了淚，心慌意亂的說道“我沒打算瞞您，您聽我解釋，最開始我只是以為自己吃壞了東西，還沒有確定是不是真的懷孕，怎麽敢貿然的跟您說。”

米達姆太太為人精明，又在風月場浸湮多年，怎麽會將唐娜的解釋當真。

她呵呵地一聲冷笑，顧忌唐娜以後還要賺錢，打算不再追究她隱瞞懷孕這件事情，輕描淡寫的說道“算了，看在咱們這十年情份的份上，過兩天叫醫生來幫你把孩子打了，再沒收你半年的收入，這事就算完結了。”

“不！”聽到要打了她的孩子，躺那頓時尖叫著掙紮起來，想要甩開仆人的手，“您饒了我的孩子吧！求你了，看在我跟了您十年的份上，米達姆太太！”

“饒了孩子？那生下孩子誰養？”米達姆對唐娜的話嗤之以鼻，想了想，又勸解道“你這孩子還年輕，不明白，養一個小嬰兒多困難，到頭來只會把你一塊拖入苦海，我這麽多年這種事的見多了。”

唐娜聽不進去話，聲嘶力竭掙紮的厲害，米達姆太太自己一個人勸不了，又叫了幾個姑娘去勸唐娜，都被她罵了回去。

因為這件事，氣的米達姆太太一連幾天都吃不好睡不好，甚至連基蒂發火都罵了幾頓。

這麽過了幾天，米達姆太太沒耐心再等唐娜自己想開了，叫了幾個人去她的房間，打算直接用強迫手段墮胎。

基蒂一天到晚在外面尋找有錢闊佬當目標，早出晚歸的，今天看到天氣不好，提前回了米達姆太太的房子。

一聲尖銳的哭喊聲響徹大廳，冷不防嚇得基蒂手抖。

“這是做什麽？”

“你不知道嗎？”一個姑娘用手叉了塊蘋果放入口中，細嚼慢咽的吞進肚子裏才說道“唐娜懷孕了，米達姆太太要給她打胎。”

基蒂臉上頓時浮現出厭惡的神色來，本來不想多管閑事，可聽著那一聲聲的哭喊和求饒，腳卻不受控制的循著哭聲走到唐娜房間。

房間裏，唐娜被扒開裙子強行露出下/身，有個人正拿著一支細長的鐵棍子在火上烤一烤，然後對準比劃。

基蒂直到那時要拿來幹什麽的。

當下墮胎不外乎就那麽幾種方式。

用藥物墮胎，或者是用刮宮手術，會這些靠譜的方法和願意行使的醫生也很少，畢竟主不允許。

老鴇們大部分時候想要墮胎，就直接照著肚子打，一直打到孩子受不住留下來，或者是拿鐵棍插進子宮裏，用力攪動，等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胎兒落下來。

至於被這麽對待的娼婦會留下什麽樣的後遺癥、又有多少女人因為這種方式傷口感染死掉，她們才不在乎呢。

基蒂看不下去，快步走過去對著那個所謂的醫生扇了一巴掌，搶下他手中的鐵棍。

“你又來胡鬧什麽？！”米達姆太太一看見基蒂，就嚴厲又不耐煩的說道。

“我想做什麽你清楚得很！”基蒂扶著唐娜坐起來。

“不要理她，繼續給唐娜打胎。”米達姆太太對左右吩咐道。

“不……不要！不要！”唐娜嚇得直往基蒂懷裏鉆。

“我看誰敢！”基蒂抱住她輕拍肩背，“誰要是今天敢給她打胎，我保證以後會讓那個人在倫敦沒有立身之地，我基蒂·費雪說到就做的到，誰想試試看！”

眾人一時僵持在了那裏。

“她如果不墮胎，將來孩子誰養？”米達姆太太咬牙切齒的冷笑道，“算了，基蒂，今天看著你的臉面上我不動手，讓她的孩子多活一天。”

“你如果動了手，唐娜說不定連一天都活不過去。”基蒂搖頭冷嘲，眼中像是凝結了冰，“有多少女人就是因為墮胎死掉，我都懶得一一去數。”

米達姆太太盯著她忽然嘆了口氣，“那麽我可以帶她去正規醫生那裏做手術……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一起下樓去吃飯，走吧。”

基蒂退後一步，避開了米達姆太太來拉她的她，“我要陪唐娜。”

到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以後，唐娜一把拉住基蒂哀求道“孩子的父親是威廉·霍克利，基蒂你幫我去通知他好不好？求你了！”

“什麽！？”

一聽到這個名字基蒂就滿心厭惡，下意識的皺著眉頭。

“求你了基蒂，除了你，這裏沒人願意幫我！”唐娜哭的形容狼狽，見基蒂猶豫又說道“米達姆太太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孩子，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除非孩子的父親願意保護我。……我不是你基蒂，我年紀這麽大了，很難再次懷孕，這個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求你了！求你了！”

“……好吧，我去告訴他。”基蒂最終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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