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黃豆一行人上了東央郡開往南山鎮的貨船。

貨船老大和塗華生非常熟悉，特意給他們單獨留了兩間休息的房間，好方便女眷們休息。

這樣的貨船，是客貨兩用的船，有隔開的四五個小間，可供女眷或者出得起價格的人休息。

上了船，黃梨就昏昏欲睡，這個小丫頭被能回家的喜悅沖擊的一晚上沒睡好。她還沒有離開爹娘這麽多天呢，要不是跟著姐姐們，不用想，她三天都待不住，非大哭幾場不可。

塗華生對著準媳婦黃米還是有點臉紅的，不過他做了這麽多年商人，臉皮太薄也有點假。黃米上了船，他就開始送點心送水果，最後，竟然送來了滿滿一籃子的花。

九月，黃豆記憶裏，不過是菊花這些。

塗華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美人蕉，建蘭，茉莉，還有好幾種各色菊花摻雜在裏面。花籃底部還鋪了防水布，裏面裝了濕潤的泥土，泥土上蓋上碎的菊花花瓣，和大把大把的桂花花朵。

這個用防水布裹泥土的點子還是黃豆發明的，她閑來無事經常去山裏采集野花野草，有的插瓶子裏，有的插花籃裏。

自從和黃米定了親事，塗華生來南山鎮必來黃家，一次恰巧就碰見黃米姐妹幾個從山裏采花回來，插好籃給爺爺奶奶送來。

也不能說是巧，是黃豆知道了塗華生去了爺爺那邊拜見，她故意讓黃米給爺爺奶奶送花。而蒙在鼓裏的黃米捧著花籃巧笑倩兮地跨進院子，就看見了塗華生。

結局怎麽樣，黃豆不關心，她只覺得劇情只要狗血就行了，沒結婚前多偶遇幾次也算培養感情不是。

花籃沒到船艙，香氣就飄了過來。接過花籃，黃米是面紅耳赤，黃桃是羨慕不已，黃豆是被強硬塞了把狗糧，黃梨最淡定，她睡著了！

塞了把狗糧的黃豆晃上了甲班，她是沒辦法和姐姐們在房間裏一坐一天的。

甲班上有人，黃豆就小心翼翼順著船倉往後船蹭。雖然船舷邊的甲班夠寬，但是備不住她膽小。走了幾步，聽見後面趙大山的聲音叫她：“豆豆。”

回過頭，果然是趙大山，正從她們旁邊的房間裏大跨步走出來。沒看見塗華生和黃寶貴，估計在房間裏休息。

“又待不住了？”走到黃豆身邊，趙大山往船舷旁邊走走，裏面空出一小塊地方給黃豆，每次看她在船上走來走去，他的心都拎起來，總怕她腳一滑，掉進東湖就麻煩了。

“裏面氣悶，還是出來呼吸新鮮空氣舒服。”說著話，剛好走到船後面的甲班上，看見沒人，黃豆伸展開雙臂做擁抱天空的姿勢。

趙大山趕緊走過來，看了看四周沒人，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小心別人看見。”

“好吧。”黃豆吐了吐舌頭放下手臂：“塗大哥什麽時候準備的花，上船的時候沒看見他拎著啊？”

“船要開的時候，他身邊跟著的那個小子大盛拎上來的，應該是早上特意去哪裏買的或者采的，你喜歡嗎？”趙大山偏頭看了看身邊的黃豆。

十四歲的黃豆已經一米六高了，她完全繼承了黃家人的高挑，外貌融合了黃富貴和宋氏的所有優點，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美人。

“喜歡啊，看見塗大哥對大姐好，當然開心啦。女孩子好像沒有不喜歡花的吧。”黃豆看著浪花翻起的水面，就算是浪花也挺美麗的。

“你要是喜歡，以後我給你建個大花園，裏面種滿各種花，四季不斷，好嗎？”

黃豆以為自己幻聽了，這是趙大山對她說的話，她轉頭看向趙大山。

趙大山整整比她高了一個頭，她幾乎是要仰望著才能看清楚他的臉，還是黑，把他俊朗的外觀整整減分了不少，卻顯得很健壯，身上有一種男子漢的氣勢。

“你……你……”黃豆張口結舌，這是被表白了？還是她誤會了？

“豆豆，我是認真的，我保證會對你好，只要你想要的，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盡量去爭取給你。如果你沒有意見，回去我就讓我娘去你家提親。”趙大山的眼神看著黃豆，是異常的堅定，他好像不是在說一句話，而是在承諾一個誓言。

“不是，你都二十一了。”黃豆話說出口，就覺得過分，自己沒嫌棄他老啊。

“你是不是覺得我年齡太大了？”

“不是，是……我一直覺得女孩子最少得十八歲才能出嫁，不然生孩子什麽的太危險了。”我去，黃豆說完又想扇自己一巴掌，這說的叫什麽話，八字還沒一撇呢，怎麽都說到孩子了。

果然，聞言趙大山忍不住笑出聲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等，十八歲，還有四年而已。”

和這樣一個高大英俊的鉆石王老五談四年戀愛，好像可以試試哦。我是不是要假裝害羞，說一切都聽父母做主呢？

“我得回去問問我爹娘。”黃豆沒想到，自己想到這裏竟然就脫口而出了，好像也沒說錯嘛。

“不用你問，你問與你閨譽有損，回去，我就讓我娘去提親，你等著就行，一切有我。”趙大山看著黃豆終於有了小女孩的嬌羞，笑容止也止不住。

他這算不算誘惑未成年少女呢？

趙大山看黃豆不說話，不由咳嗽了兩聲，他是男人，他得找話題和自己挑的女孩子聊聊天：“如果不出意外，你老叔今年應該能結婚。”

“我老叔？黃寶貴？你沒搞錯吧，他媳婦還沒有呢！”黃豆果然被這個話題吸引住了。

“嗯，就是王重陽家的王大妮。”看著圓睜雙眼的黃豆，趙大山覺得從心裏往外的高興，這個小丫頭也有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

“你老叔出海前找過王大妮，兩人說好了等他回來就成親。王大妮答應了，並且還給你老叔做了一雙鞋。就是你哥發現你老叔有一雙和他們不一樣的鞋，逼問出來的。”

“我老叔和王大妮。”黃豆自言自語地在甲班上來回踱步：“我咋沒發現呢？他們什麽時候勾搭上的？”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用詞不對，連忙跳起來伸手來捂趙大山的耳朵：“你沒聽見，對不對。”

“哈哈，沒聽見，你說什麽了？”趙大山從善如流地順勢握了一下黃豆的小手。

從趙大山的大手掌裏抽出手，黃豆還沒意識到她被趙大山占便宜了，畢竟他們同一個大棉襖都裹過，只是握一下手算什麽。

“那，我哥呢？”黃豆覺得自己真的被勾起了八卦的心思。要是她哥也有個私定終身的對象，她覺得她就要好好反思自己的情報系統是不是出了問題。

“沒聽說過，估計他是等著你娘給他找媒婆挑呢吧。”

“我覺得也是，我哥回來這些天，可把我娘忙壞了，大伯家兩個孫子，二伯家兩個孫子，我哥都二十了，我娘都急壞了，她覺得再不找媳婦她兒子就找不到媳婦了，太老了。”

“誰老？二十老嗎？”趙大山低下頭，想輕輕擰了黃豆的耳垂，看見她還是帶著當初黃爺爺給她買的銀耳釘，不由微微一怔。

黃豆連忙捂著嘴巴，咯咯笑起來。她忘記了趙大山和哥哥黃德磊還大一歲，大哥要是老，趙大山就更老了。

“豆豆，我給你買的耳釘你怎麽沒帶？”看著笑得眉眼彎彎的黃豆，趙大山把擰耳朵的手落在了她的頭上，拍了拍。

“不喜歡戴黃金的，感覺適合我娘那些年齡大點的，我這樣的小姑娘就應該簡單點，帶點銀子或者珍珠才好看啊。”黃豆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釘，她確實不怎麽喜歡帶黃金飾品，不過金子她還是喜歡的。

趙大山給黃豆買了一套金首飾，還有滿滿一匣子珍珠。這盒子珍珠是他聽黃寶貴提起黃豆撿到珍珠，交給黃老漢賣了錢買地的事情。他覺得，黃家欠了黃豆的，哪有女孩子不喜歡珍珠的。

他不想委屈他的小姑娘，所以他決定買一匣子珍珠送給黃豆。

沒想到被黃寶貴他們知道，這匣子珍珠結果成了四個人共同財產購買了，用他們的話說，我們家的姑娘，怎麽能讓你買了珍珠送，讓你參與一份是拿你當自己人。

這一首飾盒珍珠可能都比不上黃豆當初的一顆貴重，但是是他們的心意。趙大山他們回來的時候，每跑一個碼頭，都出去選珍珠，他們買了粉色，紫色，黑色，深淺不同的珍珠，盡量把大小選成差不多大的。

雖然都不算大，卻勝在大小差不多，圓潤度也好，黃豆接到這匣子珍珠的時候，感動的眼淚都下來了。

兩個私定終身的人在船頭站了一會就回了船艙裏的房間。以前，趙大山並不覺得需要註意瓜田李下，現在私定終身後，卻覺得還是需要適當保持點距離，不能讓黃豆名譽有損。

而黃豆，聽趙大山說回船艙，連忙轉身就走，不能待下去了，整個後甲班的空氣都流通著尷尬兩個字。

趙大山依然走在船舷一邊，護送著黃豆進了船艙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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