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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格桑花開(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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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間的驚鴻一瞥, 卻像是烙進了靈魂裏。

回到縣主府後,雲香縣主一直悶悶不樂。

看著愁眉不展的雲香縣主, 白琉璃不解的問木諾一,“若是忘不了那人,她為何不去尋他?”

在白琉璃看來, 喜歡,便去把他尋來,就是這般簡單的事情。

木諾一惆悵的搖頭,無奈的嘆道:“身份、地位、名譽, 都是擺在二人之間的鴻溝, 世間哪有這般簡單的事情。”

聽了木諾一說的話,白琉璃的心驀地像被針紮了一般不舒服,他頗有些置氣的道:“這些不過是凡夫俗子給自己添置的枷鎖罷了, 無論王侯將相還是平頭百姓, 死後都是黃土一捧, 根據身前功德再入輪回,一碗孟婆湯下肚,誰又知道自己上輩子是個什麽東西?”

木諾一:“......”她竟無言以對。

......

相思一起,便可入骨,何況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雲香縣主掙紮了許久, 終究是沒忍住不去見那人。

飛檐走壁, 她做得甚為熟練。

只不過,少年對縣主的態度,卻突然變得冷冷冰冰。

見少年小心翼翼的在院角給格桑花澆水、松土, 雲香縣主小聲的喚他,“公子......”

身子微微一頓,面上極快的閃過一抹痛色,少年偽裝沒有聽見,繼續手下的動作。

“公子?”雲香縣主靜靜地坐在墻頭看著院子裏的少年。

少年卻對她視若不見。

見人不搭理自己,待了許久,雲香縣主便失落的離開。

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每一次,雲香縣主都是載著希望而來,最終失落而去,少年未曾再搭理過她。

只是,雲香縣主不知道的是,她每一次離開後,少年都會在院子裏靜立許久,他望著的方向,正是她每次離去的方向。

她送他的手絹,她送他的藥膏,他都小心翼翼的貼身藏在懷裏,即便受了再重的傷,傷口即使開始化膿,他亦不舍得拿出她送他的藥膏來用。

雲香縣主失落離去的次數愈多,少年便變得愈發的清冷,冷冷清清的沒有溫度,也沒有希望。

雲香縣主亦有自己的傲氣,她畢竟是天之嬌女,從小便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在她的人生裏,還從未有人敢這般不待見她。

於是,小縣主賭氣了,你不理我,我便再不去找你,哼!

一日、兩日、三日、四日、五日、六日......

雲香縣主忍了很久不去見少年。

等待是一種煎熬,在煎熬中會磨滅希望,最終失望。

少年總是停駐在院子裏,雖然他不願意承認,其實他是在等她。

立在院子裏,他抱著懷裏的格桑花,默默的想,她一定是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孩,她家庭優渥,她明媚得就像陽光。

所以,她一定會幸福的。

而他,只是她生命中萍水相逢的過客而已,很快,她就會忘了他。

這麽想著,少年忍不住淚如雨下,他恨極了自己的貪心,他好想再見到她。

再沒見到小女孩出現,他失望了,慢慢變得絕望。

被迫的學著笑,被迫的學著迎合客人,被迫的學著察言觀色。

但是,其實他骨子裏是一個清冷傲氣的人。

所以,他學不來,也不願意學。

所以,他的日子過得很不好,挨打挨罵亦是家常便飯。

但是,他必須苦苦的捱著,重病的娘親還需要他,需要銀子治病。

......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雲香縣主坐在縣主府的花園裏唉聲嘆氣,她都熬了有好幾十個秋了!

最終,她猛地站起身,破釜沈舟一般的想,大不了就是他依然不理自己!大不了她悄悄的去,然後再悄悄的離開,不讓他知道!

她只是想見見他而已。

這麽想著,雲香縣主又沒管住自己的腿,熟練的翻上院墻,飛檐走壁。

木諾一與白琉璃依舊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小心翼翼的躍進瀟湘館的後院,雲香縣主在院子裏尋了一遍,並沒有看見少年的蹤影。

她躊躇無措的站在院子裏,最終因為實在不甘心就這般無功而返,決定把院子裏的臥房挨個尋一遍。

小縣主把每一間房間的窗戶都捅了一個洞,然後幸好是大白天,除了一些正在補覺的男子,並沒有讓她見到一些過分香艷或者不可入目的場景。

否則一株正在茁壯成長的小花極有可能就此長偏了,畢竟這裏是妓院,而且還是男風風向的妓院。

正房、偏房,雲香縣主都尋了一個遍,卻是沒有尋到那個讓她心心念念、牽腸掛肚的少年。

看著更加偏僻的側院,縣主猶豫了,那邊是柴房,只有那邊她沒有去尋過了。但是,她放在心尖上掛念的少年,不會這麽慘,住在那種地方吧?

雲香縣主小心翼翼的向柴房靠近,距離柴房尚有一段距離,她便聽到柴房裏似乎有人在說話。

努力的豎起耳朵靠近柴房,她蹲在窗臺下悄悄地偷聽。

“館裏買你來,不是讓你天天變著花樣的想著法子溜出去照顧你那要死不活的老娘的,你既然賣了身,就不要總想著往外跑!”

雲香縣主楞住,這個正在斥責人的男聲聽上去很耳熟,她似乎在哪裏聽到過,一時間想不起來。

虛弱、嘶啞的聲音據理力爭道:“當初賣身的時候,樓裏的爹爹應許我可以回家照顧娘親的,現在卻出爾反爾,你們怎能這般說話不算話?”

就在雲香縣主若雷劈一般楞住時,男子譏笑道:“你這蠢的,簽了賣身契,從此生死便都是這館裏的人,哪裏還有你的自由!哼,不讓你吃點苦頭,我看你是不會長記性!”

聽著痛苦的悶哼聲,雲香縣主猛地推開柴房的木門。

她日夜思念了許久的少年,正狼狽的匐在草垛間,一頭長發淩亂的散開,衣衫破爛得已不能蔽體。

聽見門推開的聲音,少年迷茫的擡起頭望向門邊,目光空洞渙散得厲害,面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有一些人,以為不見便會慢慢忘記,卻是直到再一次見面,再也掩飾不住鋪天蓋地的思念時,才知自己自欺欺人得有多可笑。

看到雲香縣主的瞬間,少年頓了許久,許久。

然後他的眸間迸出一縷燦若星辰的光芒,只是這縷光芒像流星一般稍縱即逝。

少年的身體軟軟的倒進草垛裏,他再也撐不住了。

當雲香縣主抱起少年虛軟不堪的身體時,少年的唇邊漾起一抹極為燦爛的笑顏,燦爛明媚得能讓天地失色,他氣若游絲的對她道:“你來了?”

他等了她很久,很久。

雲香縣主泣不成聲的點頭,“嗯,我來了。”

少年伸出手,虛弱的拽住雲香縣主的袖子,低喃道:“雲胡巷,最後一間房,娘親已病入膏肓,時日不多,求姑娘,我若熬不住先去了,幫娘親,定一口薄棺。”

笑容慢慢彌散在少年的唇邊,只聽他最後低語道:“我,竟是,無法報答姑娘了,對不起。”

雲香縣主沒有想到,再一次見面,少年竟是向她托孺。

“不”,緊緊地摟著少年的身體,她一邊落淚一邊搖頭,“卉遲,我不答應你!不答應你!”

“你個混蛋!”

此情此景,作為背景一般存在的木諾一亦忍不住淚流滿面,白琉璃眉間亦漾起一抹哀愁,他面色凝重的望著雲香縣主和少年,表情有些許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一夜間,大街小巷傳遍了流言蜚語——雲香縣主從瀟湘館裏搶走了一個小倌,據說那個小倌姿容絕色,縣主一見傾心,便不管不顧的把人搶回了縣主府。

還有傳言說,小倌性子剛烈,寧死也不願被雲香縣主作踐,便自盡了。因為許多人都見到小縣主是把人抱著回縣主府的。

上等的紫檀木軟榻邊,雲香縣主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榻上雙眸緊閉的人,許久後,她撇過頭看向一直安靜坐在榻邊把脈的大夫,只見大夫眉頭越蹙越緊,就是始終不說話。

雲香縣主的耐性終於消磨殆盡,她急躁的問大夫道:“李大夫,這位公子的傷,到底怎麽樣了?”

這位李大夫,是將軍府裏專門給季將軍和長公主看病的大夫,雲香縣主連坑帶拐謊稱自己病重的把人給誆來了,只求他能救活卉遲。

若是李大夫也救不了,整個圍香縣,便沒有人能救得了卉遲了,所以雲香縣主的一顆心忐忑到了極致。

看著雲香縣主,李大夫道:“對他用刑之人實在狠辣,他身上雖看不到傷處,其實內裏,連肉都爛了,受傷過重,積郁成疾,再加上連著幾日滴米未進,還沒有求生欲,難,實在難。”

李大夫剛說完這話,便見小縣主的金豆子像斷線的珠子一般直往下落,他哪裏見過縣主這般模樣,趕忙又安慰小人兒道:“便也不是不能救,將軍府裏,比他傷得重的士兵老夫都能救......”

李大夫話未說完,就瞅見小縣主眉間露出一抹喜色,他又趕忙話鋒一轉道:“但是,能不能活下來,還得看他自己有沒有求生欲。”

雲香縣主連忙點頭,能救就行。

扒開少年的衣衫,看著少年揣在胸前的手絹和藥瓶時,雲香縣主再也忍不住,哭得昏天暗地,她一邊哭,一邊對少年道:“我已經讓李大夫去救你的娘親了,卉遲,你醒過來好不好,只要你醒過來,我便許你一輩子,這輩子我都護著你,再不許人欺負你,卉遲,你醒過來好不好?”

雲香縣主緊緊的握著藥瓶和手絹,手絹裏似乎有東西,她拆開手絹......

手絹裏包裹著一朵綻放的格桑花。

格桑花代表著幸福和美好。

......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是我心裏的白月光,以前本來想專門寫成一本書的,但是現在放在這裏當穿插的故事了。

下章更新放在下了夾子之後,16日,抱抱,希望你們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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