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哥，我回來了。今天我看到外面賣小餛飩的攤子還沒收，就給你帶了一碗。快出來吃啊！”黎芮懷裏抱著一個鐵飯缸，裏面裝的應該是小混沌，整個人的語調揚起，看起來十分高興。

許舒默坐在沙發上，他眼睛都沒擡一下，似乎沒有聽到黎芮的呼喚聲。茶幾上放著一瓶酒，他直接拿著酒瓶對著自己，一口一口地灌了下去。

“煜哥，你怎麽又喝酒了？你發燒還沒好呢！”黎芮立刻就沖了上去，從他的手中將酒瓶奪走，聲音裏帶著十足的焦急。

許舒默好像是終於察覺到她的存在，猛地擡起頭來對上了她的視線。黎芮原本還準備再對他大吼大叫的，但是對上了他那雙陰冷的眼眸，立刻閉上了嘴巴，怔怔地看著他。

“煜哥，你沒事兒吧？”

“你今天是不是跟米行的那個老板摟在一起了？你終於還是變成了個婊/子是不是？滾，別在我面前礙眼，出去！”許舒默一把推開她，臉上嫌惡的神色顯而易見。

黎芮微微楞了一下，他的氣勢太強，險些讓她有了逃避的心思。還好她穩住了，勉強壓制住心裏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你還沒吃晚飯吧？先吃點兒小餛飩。”她輕吸了一口氣，眼圈雖然紅了，卻沒有哭出來，聲音依然溫和萬分，將手裏的鐵飯缸拿出來。

不過她還沒遞過去，許舒默已經猛地將飯盒拍飛了出去：“我讓你滾聽沒聽到？聽沒聽到！你別拿被別的男人碰過的手來碰我，我覺得惡心，惡心你懂不懂啊！”

他的面色鐵青，鐵飯缸被拍飛出去，直接甩到了墻上。發出巨大的悶響聲，讓周圍觀看的工作人員都屏住了呼吸，有些膽子小的甚至抖了一下。

機器對準的兩個人，周身的氣勢都十分強大，好像處於另外一個空間一般。他們好像就變成了煜哥和阿梨，兩人之間的交鋒，容不得第三個人出現。

“啊，你不喜歡吃餛飩，那我去廚房給你做。”黎芮的眼淚一下子流出來，但是她卻飛快地轉過身，不讓許舒默看到，伸手擦了一下眼角，直接往廚房走去。

“哢——”停頓了幾秒鐘，衛導才喊了停止。說實話他也看得入迷了，只覺得兩個人無論是動作還是神情都恰到好處，把他想要的那種劍拔弩張的感覺完全演繹了出來。

黎芮舒了一口氣，聽到周圍的嘈雜聲，她才反應過來。從戲裏面出來，將阿梨那種委屈的情緒壓制住，想起許舒默剛才的表現，慌慌張張地往外沖。

“舒默，你的手受傷了。”楊辭寒驚訝的聲音傳來。

黎芮就更急了，她一下子擠了過來，就看到許舒默的手上正在流血，那一滴滴往外淌的鮮紅色，極其刺眼。

“你沒事兒吧？是不是剛剛摔鐵飯缸的時候擦到哪兒了？”黎芮嚇了一跳，捧住許舒默的手就著急地查看著。

許舒默的食指上被劃開一道口子，不算淺。黎芮心疼不已，看著他的手，巴不得湊上去幫他吹吹氣就不痛了。

許舒默沒有理她，只是一下子擡手推開了她，行動之中帶著抗拒的意思。他這個動作，把周圍幾個人都弄得楞住了。

黎芮和許舒默關系好，看起來就像是交往一樣，劇組裏的人都知道。不過有衛導在，也沒人胡說八道。最近因為戲裏面主人公的糾結關系，似乎已經影響到現實生活了。而且現在這種推搡的動作，明顯就是拒人於千裏之外。

“傷到哪兒了，我先消毒。”正好王助理找了消毒的東西過來，準備幫許舒默包紮，暫時緩解了這個尷尬的場面。

許舒默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黎芮，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麽，最終卻是一個字都沒說。他的目光透著覆雜，卻讓黎芮跟著心冷。因為他現在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剛才在演戲時煜哥看阿梨的目光一樣。

他，沒有走出來，入戲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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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芮到現在才明白，什麽是已經影響了正常生活。她很討厭這種感覺，好像她和許舒默之間隔了很多東西，仿佛煜哥與阿梨之間的感情問題都被牽扯了進來，分不清是在演戲還是現實。

***

“舒默，你真沒事兒嗎？”衛導眼瞧著許舒默周圍沒什麽人，再次湊了過來。

他嘴裏叼著煙，神色有些低沈，這已經不知道是他多少次問許舒默這個問題了。

許舒默一開始在發呆，聽到他的聲音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搖頭。眼神盯在衛導嘴裏叼著的煙上，低聲說：“給我來一根。”

衛導楞了一下，才掏出煙盒抽了一根給他，替他點上煙。

許舒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慢慢地吐出來，一縷縷白煙冒出來。讓他的面孔都跟著模糊起來，透著一股不穩定性。

“都多久沒見你抽煙了，你要是實在撐不住，我可以給你放幾天假。”衛導沈默地看著他幾分鐘，才長嘆了一口氣。

許舒默之前也曾經抽過煙，後來等他地位夠了，就把煙給戒了。他不喜歡那種味道，不過現在重新抽了起來，只能證明他的壓力很大，要靠抽煙來分散註意力。

“衛導，齊大神來了。”一旁的小助理跑過來喊了一聲。

衛導似乎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許舒默的肩膀：“得，晨兒過來了，讓他勸勸你。你註意控制情緒，待會兒好好哄哄黎芮，我都感覺你厭煩她要跟她分手了。”

衛導不好多說，他倒是有滿肚子八卦想跟許舒默分享，不過現在不是什麽好時機。

“哥們兒，你怎麽回事兒，我上次來探班，你還耀武揚威的。”齊晨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邊，擡手攬住了他的肩膀，眉頭一皺。

他來之前跟衛導通過電話，顯然狀況比他了解到的還要糟糕。許舒默這陰沈的樣子，就不像是往常的風格。而且總感覺現在的許舒默要瘦了許多，更加脆弱，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好像稍微一打擊就要暈過去似的。

周圍的人都主動地出去了，一個休息室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許舒默沈默了片刻，整個人才放松下來，他輕嘆了一口氣，皺緊了眉頭道：“我覺得很糟糕，很累，很頹廢。似乎我真的變成了電影裏的角色，甚至對黎芮也有一種她要背叛我了的感覺。”

齊晨聽他這麽說，臉上的表情就更加擔憂了。這情況可真不是一般的嚴重，許舒默雖然平時有點正經過頭，但是絕對自身夠強大，不過現在他說出這種話，顯然就是心裏萌生了退意。

“要不你跟老衛說，讓他換個人演？雖然有點對不住他，但是咱哥倆湊湊，多給他一點補償就是了。你可不能再因為一部戲就垮掉了，我不想再看你躲媒體退出圈子。所以說演技好也不是什麽好事兒，那些菜鳥一輩子都別想體會入戲的感覺，你倒好直接出不來了。”齊晨的聲音收起了平時的吊兒郎當，難得的嚴肅正經起來。

許舒默手撐著下巴，他的臉上露出猶豫和不情願的神色，顯然還是更多的不願意放棄。

“我不想放棄，都已經演了大半了，我不演估計老衛能上吊了。而且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鼓足勇氣嘗試了，失敗了我就再也不敢演了。我害怕自己走不出來，一直失敗，也害怕再看到黎芮受傷的神情……”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齊晨長嘆了一口氣，他剛剛也是為了安慰許舒默。誰都知道要是現在許舒默不演了，完全就是在要衛導的命，現在去哪兒找男主角去，而且都拍了大半。

“你現在不敢接觸黎芮是不對的，你越入戲，演完之後就越要跟身邊的人交流。讓他們帶你走出來，你不是煜哥，黎芮也不是阿梨，她不會背叛你。她比阿梨可愛多了，她既是你的女朋友，又是你的腦殘粉。這世上誰都會背叛你，就她不會。你不是還跟我說過，她為了你跟無數的人‘戰鬥’過嗎？”齊晨低聲勸解道。

這些話他早在腦子裏設想過無數遍了，天知道他開新聞發布會都不會如此認真地準備底稿，而且聽起來還是實質內容，不是那些胡吹亂侃的。

“兄弟，有事兒就找我。不過你真的該去跟黎芮說說話了，我來的時候，她還紅著一雙眼睛叮囑我好好安撫你呢！”齊晨臨走之前握拳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力道比較大。

許舒默並不感到多疼，只是覺得心裏安定了些。

他這幾天在抗拒黎芮的時候，黎芮也不敢接觸他，主要是怕刺激到他的情緒。讓許舒默以為黎芮是阿梨，更加引出煜哥的低沈一面來。

晚上，許舒默敲開黎芮房門的時候，她剛洗完澡，手裏拿著吹風機。

“許許，你進來坐。喝點熱牛奶吧，我吹個頭發。”黎芮的聲音很輕柔，像是怕嚇到他一樣，態度也有些小心翼翼的。

她把牛奶抵到他的手邊，看著許舒默坐好，才拿著吹風機去一旁插座那裏吹頭發。

許舒默捧著牛奶杯，察覺到掌心處傳來的溫度，頓時覺得心裏也溫暖了許多。

吹風機“嗡嗡”的聲響傳來，他無意識地偏過頭，就看到黎芮的手機亮了起來，而且還是微博的界面。他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就看到黎芮的主頁名稱：許神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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