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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羈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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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力,故作堅強的外表,腐蝕糜爛的內心。

奇怪的脆弱,奇怪的孤獨,奇怪的悲傷,奇怪的思念,奇怪的自卑,奇怪的期盼,奇怪的自我懷疑。這些情緒全部都好奇怪,她自己也很奇怪,奇怪的死去活來。

她每年總會在此時萬分難熬,不光是對母親的思念而已。

那種即將被拋下的孤寂感與恐慌重新從胸口鉆出,將那道疤痕再血淋淋的撕開,讓她重新體會一遍那殘酷的隱形傷痛。

陷入自己沈思的荒逆是因為左手掌上溫度才回過神來的,她低垂著眸子不自在的不去看錫也的眼睛,第一次將自己的心思坦白給一個人聽,荒逆感到不安與仿徨。

“……我明白。”錫也的話語含著笑,仿佛包含晴朗蒼穹的藍眸清明爽朗。

荒逆,

他,其實一直都明白。

那個偽造著一臉冰霜刻薄與諷刺笑意的少女有一顆很溫暖很溫柔的內心。她對待每個在乎的人都小心翼翼,卻又故作強硬,她就像是一個走在黑暗中的旅人,無限渴望著光芒與羈絆。她的脆弱他明白,她的孤寂他明白,她的害怕他明白,她的心情他都明白。

但是……

“荒逆,其實我很高興呢!”

就是這樣似乎將自己的世界與外界封閉的荒逆,正在努力的向他坦白自己的心情與從來閉口不談的身世,她將她世界的大門開啟了一條小縫,小心的從裏面探出頭望著他。這使原本在門口安靜守候她開門的少年不禁喜出望外開來。

他,也真的對眼前的少女感到非常知足與感激。

幸好,她並沒有因為兒時的經歷一蹶不振,心靈蒙上陰霾與暗淡。也幸好,她並沒有因為她父母的經歷而一味懦弱膽怯著,以至於失去了信心。她直視了他對她的感情也勇敢地承認了自己的心情,讓他擁有了這樣別扭的可愛的她。

少年柔聲問著,“吶,我可以,喊荒逆‘阿逆’嗎?”

——阿逆。

這個熟悉的稱呼讓荒逆的眼神漸漸拉遠,媽媽也這樣叫她呢。

它對她的意義不只是一個稱謂而已。

荒逆擡起頭望著錫也的臉龐,唇角的笑花悄然綻放,煙灰色的眼如同冰雪全然消融的春季,“嗯。”

這即將是一個新的羈絆,新的牽掛。

荒逆緩緩扭頭回望那空蕩蕩的街道盡頭,也許她現在有些理解母親的心情了。

那種在她眼中愚蠢的做法,她現在突然有點明白了。

——落日依舊,暮霞如血。

——一切都沒有改變,

——唯一的變,就是你我的羈絆。

——梔子花樹與夕陽見證著,

——那是永恒的愛,一生守候與喜悅。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二】獨占

看著大街上許多人手上抱著一束芒草,荒逆這才意識到今天是“十三夜”。

十三夜就是每年的九月十三日,是日本傳統的觀月日。在這天大家都會插芒草,供上豆、栗、糯米團子之類的吃食。

荒逆默默移開了停留在芒草上的視線,依靠在長凳上的背脊微松,目光斜斜地掃到一邊。千葉婆婆暫時關店休假一段時間,這讓她一下子無所事事起來。

“早上好,荒逆。”

這聲招呼讓少女條件反射的從長凳上站起身來恭敬地沖著眼前這個亞麻色長發笑的溫暖的女性回應,“小百合阿姨,早上好。”

“不要這麽拘謹嘛,荒逆。”她望著荒逆開心地彎起松綠色眼眸,“今天可是十三夜,荒逆來我們家賞月好嗎?”

“誒?但是,現在還沒有到晚上……”

“沒關系啊,阿姨可是很歡迎荒逆來吃晚餐的哦!”

荒逆招架不住地瞪圓了眼睛,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之下遲疑的點了點頭,“那,那麽,打擾了,小百合阿姨。”

幫著小百合阿姨提著手中的蔬菜與肉類,荒逆細索著錫也應該是還沒有把他們交往的事情告訴阿姨。偷偷的瞟了一眼身邊心情愉快哼著曲子的人,荒逆擔心的抿了抿唇角,也不知道阿姨同不同意她和錫也交往呢……

走進東月家,荒逆剛將手中的食材放到廚房並聽見錫也詫異的聲音,“阿逆?!”

“啊,錫也,你來的正好呢,我邀請荒逆來我們家賞月呢。”

“原來是這樣啊!”錫也撓了撓亞麻色的短發,“正好,我最近也想帶著阿逆來家裏呢。”不知不覺的,他已經走到荒逆身邊,輕松的神情染上了幾分鄭重。

黑發少女莫名地望著他,眉宇疑惑的攏起,“錫也?”

小百合“咦”了一聲,笑著道,“看來錫也是有什麽要說呢。”

“嗯,是啊,我要和媽媽報告呢。”錫也紮著眼,默默握了握起少女垂放在身邊的手,“我和阿逆正在交往呢,所以要帶回來給媽媽看看喲!”

煙灰色眼眸隨著平淡的話語微縮,耳根泛紅,荒逆慌張地想要說些什麽,“那個,等等,錫也……”,另一只垂在身側的手已是緊緊地攥緊。

“啊,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小百合並沒有產生荒逆想象中的情緒,而是驚喜地將雙手一合,“這樣真是太好了呢,我看著荒逆長大,也很喜歡荒逆呢。”綠色眼眸顯得神采奕奕,像是雨後被雨水沖刷過得清亮綠葉,“唔,要是荒逆和錫也結婚的話我就更加高興了。”

“這,這個……”荒逆松下一口氣,也不知要說些什麽。

小百合微笑的望著眼前這個努力保持鎮定的少女,心中感嘆曾經那個對他人疏離警惕的女孩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像是包裹在身邊的冰層融化了,整個人周身的氣質顯得更加親切,雖然沒什麽表情但是卻意外的平和了。

特別是望著錫也的眼神,沾染著一份自己都沒發現的溫柔呢。也許,這個孤獨的孩子改變的一部分原因也正是因為錫也也說不準。

真是太好了,她一定是很喜歡錫也的呢。

荒逆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克制著心中的難為情,望著小百合臉龐上掛著的鼓勵笑容,也不由地翹起了嘴角。

小百合阿姨和錫也真的很像呢,都是可以給他人帶來和煦陽光充滿包容的人。

突然,微笑著的女性似是突然想起什麽,“啊,我要去準備晚餐了!”

“那個,請務必讓我幫忙!”荒逆走上前。

“咦?可以嗎?那麽就拜托你咯!”

少女的眼神變得格外認真,“是。”

錫也歪著腦袋,打趣說:“吶,阿逆,你這是要往賢妻良母方向發展的節奏嗎!”

劍持眼角一跳,默不作聲的往廚房走去,拂了拂發絲遮擋住了通紅的耳尖。

錫也看著黑發少女戴上白色圍裙,手腳麻利的開始切蘿蔔絲,面目平靜一臉專註。他的藍眸悄然彎起,他仿佛可以看見她與他不遠的將來。

他突然很想知道荒逆現在在想些什麽,是不是和他一樣。積壓在胸口的幸福感是不是已經快要滿的裝不了了呢。

她想要的家,她感受到了嗎?

這種幸福感,就是家的味道哦,阿逆。

荒逆拿著長柄湯勺攪拌著鍋中“咕嚕咕嚕”作響的湯底,裊裊的白煙伴隨著香氣將眼前的事物變得朦朧。

“吶,荒逆的廚藝真不錯呢。”一邊的小百合嗅著香氣滿臉笑意,“湯底熬得很香呢。”

荒逆茫然的擡起頭,“誒,只是很普通的湯底……”這是小時候媽媽一直煮的,少女的眼底浮現出懷念的神情,小的時候,是媽媽握著她的手與她一起攪拌著湯勺呢。

“真的很香呢,這麽說起來,荒逆和錫也的廚藝似乎不相上下呢。”小百合彎起眸子。

幾縷碎發從少女鬢邊垂落,將她在朦朧中溫柔的側臉顯得更加柔美,清冷的煙灰色眼底此時平和溫婉地流淌著柔和的氣息,“沒有呢,錫也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荒逆不要太謙虛了呢,錫也的話,就拜托你咯!”小百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荒逆耳邊炸開,她攪著湯底的手一顫,差點將湯勺掉到鍋裏去。

黑發少女的背脊挺得直直的,表情透出一股嚴肅認真,“嗨,請放心吧。小百合阿姨。”

“唔,不要這麽緊張啊,荒逆!”小百合愉快的輕笑著。

渾身僵硬的荒逆用力的握著湯勺,好不容易克制的平靜外表驀地被一聲話語打散,“好香呢,阿逆。”

——“咣當……”

脫手的湯勺敲擊到鍋子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它沒入湯中的時候,荒逆眼疾手快的將它撈了起來,“真是的,我嚇了一跳啊。”

“啊,看見媽媽和阿逆好像很愉快的樣子,就忍不住過來問問在說些什麽呢。”

小百合“咦”了一聲,“我剛剛才說到要將錫也拜托給荒逆呢。”

“原來是這樣啊!那阿逆怎麽說呢?”

綠眸女子望著錫也透著一股緊張的眸子,揶揄的眨了眨眼,“荒逆可是非常鄭重的答應了我的拜托呢!這樣的話,錫也也要好好珍惜荒逆才行。”

松了口氣的少年綻放出最溫柔的笑臉,“那是當然,不用你說我也會的。”

聽著身邊東月母子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荒逆低垂著頭掩飾起紅透的臉頰。感到腦袋上輕輕覆上了手掌,她的頭順勢垂得更低了。

之後,荒逆幫小百合做完了料理。

她與東月一家人共進晚餐,荒逆覺得此時橙黃色柔美燈光下鏡頭似乎和數年前她來到錫也家吃晚餐的情景重疊了。

少女吃著錫也夾到她碗裏的牛肉,突然意識到,她自己做的料理缺少的一個最重要的味道。不是甜的味道,也不是鹹的味道。

是家的味道。

***

月光皎潔,玲瓏明朗。

從錫也家出來已經很晚了,在小百合阿姨、晴彥叔與錫也本人一再要求下,荒逆克制住了太麻煩錫也的心情,同意錫也送她回家。

“唔,真是麻煩你了,錫也。”荒逆輕聲道。

錫也臉上的表情錯愕了一下,慢慢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揉了揉少女的腦袋,“阿逆真是的,明明是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怎麽會麻煩。”

“……這樣啊。”荒逆地垂下眼眸,仍由錫也牽著她的手。

安靜的氛圍從兩人之間彌漫開來,只聽見腳步踩在道路上的形成的腳步聲伴隨著呼吸與心跳聲。當荒逆看見自家大門的時候,扭頭說,“送到這裏就行了。”

身邊人的腳步一頓,“吶,阿逆。”

“?”少女回眸表示疑問。

月光下,錫也的藍眸格外透徹,“對於我來說,與阿逆度過的每一瞬間都是寶物呢。”他緊了緊兩人交疊的雙手,“每一個瞬間我都想握在手裏不讓它溜走。”

荒逆一楞,錯愕的表情緩和,轉變為了淺笑,“嗯。”

少年仰起頭,望著天際的那輪明月,唇邊的笑意輕柔的飄渺,“我一直在想,若是當時我沒有和阿逆坦白心意,現在應該還不能夠這麽理所當然的握著阿逆的手呢。”

“……”

“所以,阿逆。謝謝你。”

荒逆輕輕抿了抿唇,“為什麽……”

“謝謝你,喜歡上我,阿逆。”還沒等她說完,錫也接下她的尾音。湛藍眼眸漸深,顯出認真的神色。半晌,他翹了翹嘴角,緩緩松開她的手,“那麽,晚安……誒……”

少年詫異地瞪大雙眼,楞楞的看著握住自己衣角的手,說不出話來。

荒逆煙灰色的眼眸鍍上了一層月光的嫩黃,和暖著,“……我也是,錫也。謝謝你,喜歡上我。”可以讓她不再孤獨,可以讓她將心底埋藏太久的憂傷傾訴,可以給她一個家的溫暖與依靠,堅定地凝視著少年的眼眸,想要望進其深處,“……還有,我也很高興可以喜歡上錫也。”

捕捉到藍眸在呆楞一瞬間後透出的震驚與不可置信的狂喜,荒逆默默偏過頭,“那麽,晚安……”少女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少年緊緊抱住。他的雙臂越來越用力,面頰埋入荒逆的頸窩。

荒逆不適的動了動,“那個,錫也?”

“阿逆什麽也不要說了,現在就讓我抱著你吧,一會兒就好。”嗓音顫抖。

荒逆啟唇,卻欲言又止,靜靜的接受著少年的擁抱。

半晌,錫也慢慢放開了荒逆,聲音還是略顯顫抖,“抱歉,剛剛……高興的差點哭出來呢。第一次聽到荒逆說‘喜歡我’呢。就好像是做夢一樣。”

劍持恍惚間可以看見少年身後搖擺的異常歡快的絨毛尾巴,“餵,你未免也對你自己太沒有信心了吧……

“並不是呢,阿逆,”錫也微笑著附上心口,“對於這裏的感覺,我充滿自信,我確信對阿逆的愛不會輸給任何一個人。所以,請阿逆一直待在我身邊……”

“……”

“因為,我真的好擔心阿逆會不會有一天不喜歡我了,又或者是,有一天厭倦我之類的……一想到這種事,我就……”錫也頓了頓,“真的很害怕。這種事情,連想都不敢去想,要是真的發生了,我又該怎麽辦呢?”藍眸黯淡了下來,透出難過的神色。

在剔透月光下,少年將隱藏在心底的心事攤在少女面前。

靜默的,他不安的垂下眼簾。

“餵,你這家夥。”荒逆的聲音微啞,“是在不相信我剛剛說的話嗎?呼嗯?分明剛剛還很高興,現在立刻就變臉了呢。”

——“真是,錫也大笨蛋!!”黑發少女的語氣驀地拔高起來。

“怎麽可能會……厭倦錫也……”,分明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無時無刻都在在乎,“分明都已經把所有隱瞞的事情都告訴錫也了,”難道這也不能都表明她的心意嗎,雖然她之前一直沒有親口告訴他自己的喜歡,但是,“……明明都已經全部、全部交給錫也了,”這樣也不能夠讓他安心嗎……“是對我沒信心嗎……錫也。”握緊的拳泛白,一段話說得斷斷續續,像是使勁了渾身的氣力才說出口一般。

明明她所有的心情都已經讓他知道了,她卻根本不知道他具有這樣患得患失的心理。荒逆偏了偏頭,掩蓋去眼中淡淡的委屈。

明明,認真的不止他一個人。

能不能,對她也多一點信心呢,錫也。

“阿逆……”錫也緩緩湊近少女,“……那個,抱歉……並不是不相信阿逆。只是,我自己的問題。”,藍眸中流動著水波,彎下腰在荒逆額頭落下無限眷戀一吻。

“……我越來越貪心了,想要,獨占。想要獨占你呢,阿逆。”

分明只是覺得陪伴就好了,就可以心滿意足了。

他卻變得越來越貪婪,想要霸占眼前的人。

就是這樣近乎極端的心理,會不會讓阿逆感到不快,她會不會不再喜歡被束縛的自由,會不會終有一日厭惡自己霸占的心理。他好擔心,擔心到患得患失。

“我知道,這樣的想法一定會讓阿逆……”

——“那就獨占!”煙灰色的眼眸冷靜正然的不似玩笑。

“……”,被打斷話語的少年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眸,“什麽?”

“我說,那就‘獨占’。”少女抿了抿嘴唇,“如果,這樣可以讓你安心的話。”

“我……”藍眸再次變得亮晶晶的,“真的嗎?”

荒逆勾勒出淡淡的笑容,“笨蛋。”

錫也,真的是笨蛋呢。

街道空曠,初秋圓月明亮。

留下了少女無奈卻異常溫柔的聲音,

——“但是,沒辦法啊,我就喜歡笨蛋呢。”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三】真相

自開學度過了兩個禮拜,距離星月學園的校園文化祭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荒逆耳根清凈的日子算是徹底的,徹底的,完結了。

“阿迷建議的女仆咖啡廳到底哪裏不好、哪裏不好、哪裏不好啦!”平地一聲雷,海英寺迷拍案而起,怒瞪著這些從來與他唱反調的兔崽子們。

少年們早就熟悉了自家老師的德行,“阿迷,拜托,你是想讓我們穿女裝接客嗎?”

“我們班不是還有荒逆嘛!!!”

“……”荒逆的視線從窗外的景物默默移動,眼底似乎正凝結著冰霜。

差點被凍成冰渣的眾人抽搐著眼角,“看吧,就是這樣的結果。”

“吶,不對啊!前幾周阿迷這麽說的時候,還是有人熱烈的符合的呢!”海英寺迷撓著海藍色的頭發,孩子氣地叫嚷著。

眾人的視線一齊後移,望著原來班中最鬧騰的少年——伊藤左榖。

“也不知道二榖是怎麽回事?最近都一臉心思沈沈的樣子啊。”

“是啊是啊,居然已經20分鐘沒和荒逆說話了,簡直是刷新了有史以來4分鐘的記錄啊!”議論紛紛的眾人並沒有讓撐著腦袋的紅發少年恢覆正常,他的眼眸中透露出一抹不解與焦慮,似乎在猶豫不決舉棋不定。

唔……

就和減肥的少女對待面前的零食是一樣的表情。

海英寺迷無奈地搖了搖頭,垂下腦袋沮喪的嘆了口氣,“算了,看來只能放棄女仆咖啡店的主題了!”

“啊,阿迷你早該放棄了。”

“還好知錯就改,回頭是岸。”

忽然,阿迷眼中迸發出一束更為閃耀的光芒,“那麽,少年們!”他豪情萬丈的舉起右手,“我

果然是創意王中王,僅在短短十秒內再次想到一個絕妙的註意!”

——“男仆,咖啡店怎麽樣!!!!”

……

……

寂靜,除了寂靜,還是寂靜。

“那個,”犬飼淡定的推了推眼鏡,“那個,阿迷。我覺得這個計劃的可操作性不強,”

“啊,沒問題的。穿上女仆裝去接客吧!少年們!!!”

眾少年汗顏,他們有罪,果然一開始就不應該對阿迷抱有太大的期望。

“幹脆我們那天就放風吧……反正也搞不出什麽正常的東西啊。”犬飼幹巴巴的說著。

——“唉……”簡直是引起了全班少年們的共鳴,不知為什麽總有一種無論怎麽辦都丟臉丟大的逼真錯覺感。

午休鈴聲的響起直接拯救了這個兵荒馬亂的班級,少年們終於結束了這場挑戰三觀的對話,紛紛松了口氣起身往食堂走去。

荒逆從窗外收回目光,玻璃窗上倒映著她那帶著笑意的煙灰眼眸,唔,男仆?虧阿迷想的出來呢。也許班級裏舉辦個電玩大賽也許會受歡迎些。

“那個,荒逆。”耳畔突然傳來左榖的聲音。

她仰起頭看著站在她桌旁的少年,他露出一臉苦惱古怪的表情,摻假著慌張與疑惑。

“荒逆,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說。”

“……如果是想和我做兄弟這件事就不用說了。”

“唔……”,左榖露出一個郁悶的表情,“這倒不是,只是貌似和這也差不多。”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期期艾艾的瞟了一眼荒逆。

這家夥在搞什麽?荒逆微微皺眉,難道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說吧,什麽事。”

左榖著急的撓了撓他那頭火紅色的短發,“那個,其實老子也不知道要怎麽說。這是老子無意間發現的啦!那個,就是……”

——“嘩啦”

教室門驀然打開,打斷了左榖的話語。

荒逆往門口一看,錫也正站在那裏。他保持著開門的舉動,大概是因為逆著光,讓她看不清他此時面上的表情。

“錫也?”

“……笑面虎君?”

錫也從門口走進來,帶著如平常一般弧度的微笑,“吶,阿逆今天很慢呢,我有點擔心就過來找阿逆了。”

伊藤左榖靜默了片刻,握了握身側的拳頭,“那個,荒逆。既然笑面虎君來找你了,老子就先撤了啊,到時候再說吧。”,他咧開嘴角如往常一樣大聲的笑了笑,從教室走了出去。

“嘩啦”一聲,將兩人留在了空曠的教室裏。

荒逆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被錫也一如往常的笑容打斷,“那個,真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眼眸完成了玲瓏的月牙,讓荒逆看不見那雙藍眸眸底的思緒。

“……吶……”

“啊,荒逆,我們去吃飯吧。”錫也莫名的再次截住荒逆的話語,撓了撓亞麻色碎發。

煙灰眼眸一黯,又很快恢覆平靜。

“嗯,”單音節的應聲仿佛從喉嚨轉了個圈後硬生生被擠出。

既然,他不想她再開口說些什麽,那麽,她便如他所願。

些許,他只是不想聽她解釋,畢竟一切的解釋都像是掩飾。

***

——秋天的風,

——總是說不清道不明,

——帶著絲絲的涼與不明顯的暖。

像是一雙黑色的羽翼,被風吹拂而起的發絲宛如脫落的黑羽。

“說吧,到底什麽事?”少女的嗓音也像是天臺上刮過的秋風,不冷不暖。

她的對面,站立了一個紅發少年,他的面龐上流露出從未有過的認真與嚴肅。此時在他的暗眸中荒逆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就像是他冷靜的本就沒有情緒一般。

“想了好久,覺得這件事還是一定要和你說,”,左榖開口,帶著秋季的蕭瑟,“荒逆,你母親,叫做劍持悠念,對吧……”

她煙灰色瞳仁一瞬然擴散,一個想法從腦海中掠過,快的讓人抓不住思緒。

“……對。”

“……那麽,就不會有錯了吧。”左榖微微垂下頭,淡淡的開口,“荒逆,你知道嗎,其實你應該叫‘伊藤荒逆’。伊藤,伊藤左榖的伊藤。”

“……”

“我知道,這太突然了。不過,這次可不是我的惡作劇,你應該就是我的堂妹才對啊。”

左榖猛然擡起頭,那雙眸子直直的盯著荒逆。

——眼睛。

——煙灰色的眼睛。

這是黑發少女第一次去註意左榖的眼眸,她終於發現,他們眼睛是多麽的相似。

在毫無笑意的時候,眸冷的仿佛像是一塊可以粉碎一切的金屬棱角。

真的,如出一轍。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四】命運

命運,就像是在迷霧後掩蓋道路。

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遇到什麽。

劍持荒逆不知道自己今天又在天臺上站立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有什麽難以辨認的情緒——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淡漠。

對於父親這個詞,荒逆非常陌生。

就好比,一個人盡皆知的大明星走到她面前她卻不知道那人是誰一樣。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見到過她的父親,不曾享有就不會有無謂的感情。

沒有這個人,她一樣活著。

除了聽母親目光溫柔的說著以前的事,除了在路上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讓孩子騎在其頸上的溫暖,除了在眾人說她沒有爸爸卻無法反駁時,一切都是不需要他的。

完全,不需要。

根本沒有想象中的氣憤與怨怒,也沒有知道他存在的激動與期待。

就這樣,不鹹不淡的詫異,驚訝,感嘆了一聲世界真小,命運奇妙之外,她就這樣無聲無息的不做任何聲響。

完全,不需要,不需要為一個陌生人這樣興師動眾,是吧。

黑發少女的雙臂擱在欄桿上,身體的重心前傾,煙灰色眼眸靜靜凝視著遠處緩緩下降的一輪紅日,茶色黃的餘輝粲然。

當她回過神以後,就發現身邊安靜的站立了一個身影。

“玄木,你好。”,荒逆沖著身邊墨綠色長發的少女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天道玄木是星月學園第一個女生,是出了名的面冷少言,鮮少人知道她其實性格非常溫和。未被劉海遮擋住的黝黑左眸回望著她,慢慢的點了點頭。

“上次的事,還沒有向玄木道謝。”,誰也想不到,看似文靜的天道學姐其實是一個深藏不漏的高手,春假裏荒逆聽到中村要找哉太麻煩和他們幹上一架的時候,若是沒有這位學姐的幫助恐怕是沒有可能趕回去上課的。

天道的墨綠發梢撒上了淺淺的茶黃,左眸眨了眨,透出一種了然。

“要,下雨了。”,疏疏淡淡的嗓音道著莫名的話語。

“哦?”,荒逆奇怪的打量起天空,既沒有烏雲堆積也沒有起風,一切都在夕陽的籠罩下安寧祥和,沒有要下雨的征兆,“真的嗎?”

平靜的左眸認真,“是。”

“……吶,玄木是西洋占星術科的吧。有空的話幫我占蔔一掛如何?”,荒逆嘴角掛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天道玄木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歪了歪腦袋,劉海隨著動作撥開,隱約露出那只一直被掩蓋著的右眼,“先苦,後甘。”

“……”

“甘,到了。”

“甘?”

“接受,面對。”

“什麽?”,荒逆瞪大雙目,簡簡單單的兩個詞像是映襯著她內心的答案。

“天機,不可,洩露。”

一向沒有表情的綠發少女悄然彎起了嘴角溫柔的弧度,“他,來找你了。”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天臺。

荒逆目送著她的背影離開,再次將目光轉移到遠處的夕陽,心中暗嘆著玄木的神秘,她剛剛能說出那番話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麽——也許,玄木她真的會預測也不一定。

“荒逆。”,思緒被呼喚聲打斷。

回眸,少年就站在她面前,面龐上帶著一縷疲憊,卻還是溫柔的微笑。

“是錫也啊。”

接下來的,便是長長的無言,莫名的窒息與不安。

“嘩啦啦……”,樹葉被風吹的颯颯作響,少女的黑色劉海也被胡亂的吹開。

——起風了。

“阿逆。”,摻假著風聲,聲音透著些許憂傷。

“……嗯?”

“阿逆最近很不對勁呢?……是因為伊藤君嗎?”

“……”

“看吧,我就說都是因為這個家夥呢,阿逆最近都不和我說話了呢。”,少年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將語氣調整到了輕松的調侃。

錫也他,有些奇怪。

荒逆悄然攏了攏眉,向少年挪動了一步。

好差勁,他真的是太差勁了。

錫也捋了捋額前的亞麻色劉海,心中暗暗苦惱著。看見阿逆和其他男孩子說話心裏就不舒服,單獨和佐藤君就更甚,簡直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莫名的感到危機。

明知道,阿逆個伊藤君只是朋友,卻還是忍不住自己想要把阿逆藏在身後的沖動。自己也在催眠自己,沒關系,阿逆喜歡的是他,是阿逆親口承認的,不會有錯,不會不要他的。

她的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改變他的心境,阿逆這幾天的少言與淡漠險些讓他再次失控,好不容易整理好了心情,在看見阿逆的一剎那差點就再次崩塌。

少年的聲音顯得暗啞,“吶,阿逆。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好。”

“你前幾天說的話,是在開玩笑嘛?”

“……什麽話。”

錫也的身影一顫,苦笑道:“已經忘記了嘛……”

身後毛茸茸的尾巴無力的垂下,就像被主人拋棄了的忠犬,明明心碎到了極點,卻還是只敢委屈的蜷縮,“分明,分明是阿逆說,可以獨占的。這句話,是、騙我的嗎……”

嘖,

沒有安全感的家夥。

荒逆攥緊拳頭,越步來到少年面前。

“抱歉,錫也。”

身軀一僵,他忽然戰栗起來,“……阿、阿逆。就,就當我剛剛什麽都沒說。所以……”所以,不要,不要和他說抱歉,好不好。他會害怕,害怕聽到讓他害怕的話語。

藍眸透出焦急,慌亂,以及央求。

黑發少女抿起嘴角,認真的凝視著少年,突然環住了少年的腰,撲進他的懷中,“……大笨蛋,你明明是我男朋友,吃醋可以吃的稍微強氣一點嗎?”

“誒?”

“餵,你這家夥是故意在我面前裝作這幅樣子騙我主動的嗎?如果誤會我和二轂,當面

質問我就好了。我,會一字不漏的全都講給錫也聽得。”,嗓音溫柔,帶著少女特有的縱容。

對她沒有安全感嗎?

抱歉,錫也,她沒有讓他多一點自信。真的很抱歉。

“阿逆……”

錫也擡起雙臂,緊緊擁住懷中的少女,悄悄鼓了鼓面頰,小聲咕囔著,“那麽,阿逆可以告訴我嗎?就算知道不是我想的那樣,但是,還是在意的要死呢……”

想要知道荒逆的一切,就算知道要為對方留有空間,卻還是抑制不住沖動。

抑制不住地想要了解,想要全部了解。

“嗯……就是貌似找到我爸呢……而且,伊藤左榖那家夥似乎還是我堂兄。”劍持荒逆悶聲說,“所以那麽蠢的家夥家夥居然是我堂兄,他口中的那個出了車禍在醫院躺了好多年的伯伯就是我爸爸……這種事……”

她之前還一直拒絕和二轂但‘兄弟’,搞了半天是命中註定的兄妹來著。

說到這裏,她感覺到錫也抱著她的手臂更緊了幾分。

“阿逆。”錫也喚了一聲,“沒關系,不管是怎麽回事。我都會在阿逆身邊,所以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依靠我的。”

荒逆沈默了半晌,“……嗯。”

唉……算了。她暫時不去想這些麻煩的事了。

也真不知道錫也這個沒有安全感的家夥到底是怎麽帶給別人安全感的。

也幸虧,由他在身邊。

正在這時,錫也突然道:“阿逆,下雨了!”

劍持荒逆從他懷中擡起頭,正好被一點雨滴落到了鼻子上。

還真的下雨了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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