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趴在床上，很嚴肅的考慮齊霽的那張嘴來。

齊霽早年的時候，還是個彬彬有禮的少年郎。說話也是很有分寸，但是現在，現在她自己都不知道齊霽是個什麽狀況。

她躺在那裏，身上的酸疼，早就隨著靈力流轉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渾身上下依然懶洋洋的，有點懶得起來。

齊霽應該不會真的那麽大嘴巴吧？明苑思考著，他並不是那種喜歡把自己的私事到處說的人，不但不會到處說，而且十分厭惡對自己私事指手畫腳的。

應該他不會……吧？

明苑越想越精神，也越想越有點怕怕。

想到後面，她幹脆直接一躍而起，直接自己把自己給收拾好了，出門就往主峰的麟臺閣而去。

齊霽的確是把她安排在小妙峰，也沒有給她設什麽亂七八糟的結界關在裏頭，甚至出去了，就是她熟悉的風景。

明苑禦劍而去，才到半路上，就見著騎著仙鶴慌慌張張的仙童。那仙童認得明苑，一見著明苑立刻就見到了救命恩人，“師姐！”

明苑踩在劍身上，就見著那仙童滿臉激動的帶著仙鶴一頭沖過來。仙鶴那尖尖長長的鳥嘴差點一頭撞到她身上去。

明苑看見仙鶴背上涕淚滿臉的仙童，“怎麽了？”

仙童見到明苑，比見著大能還要激動，伸出胖手指了指主峰的方向，“閣主和你家師父打起來啦！”

明苑：……

擦，果然是怕什麽就來什麽！

明苑差點沒爆粗，她對齊霽的節操果然還是期待太高了點。

現在主峰上已經電閃雷鳴，雞飛狗跳一片。

幾個弟子想要上前，結果直接被飛來的各種石頭砸的滿頭包。

最後明白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們能處理的，老老實實在外圈守著，另外派人去尋平元和平鶴。

麟臺閣在玄午山之中自成一家，裏頭的各種事務，全都由齊霽自己親自處理，就算是掌門也沒有任何權力染指。

弟子們知道自家閣主和別峰峰主打起來，不能外揚，只能苦逼兮兮的去尋平元和平鶴。

清機手裏的法器對著齊霽就是一番狂轟亂炸。電光幾乎是對準了齊霽轟。

“齊霽，你個王八蛋！”清機暴跳如雷，恨不得直接就把齊霽給轟成渣渣。

自家小徒弟，不是親生女兒，勝似親生女兒。清機是把這個小徒弟真的當做小女兒來看待，幾年養育，他甚至都把小徒兒的修行大道都給安排好了，只等小徒兒走上去。

結果齊霽那個混賬王八蛋，竟然把他的小徒兒給拱了，不僅僅拱了，竟然還到他面前，要把小徒兒留在這裏！

清機頓時怒火暴漲，拿著手裏的法器對準了齊霽轟。齊霽主修冰系，可令幾裏水面全為冰面，同樣也能召喚萬水。

齊霽能用水，他就用法器電他！

他就是故意踩著齊霽的弱點來的，這家夥簡直道德敗壞，無恥之尤！

心裏想著，清機下手越發的不留情面起來。

明苑趕到的時候，只見著電閃雷鳴，四周一片狼藉。

清機和齊霽開打的中心圈裏只見著一片塵煙滾滾，隔著一段距離都看不到裏頭到底發生了啥。

明苑伸手抓過一個弟子，“怎麽回事？”

弟子也是一臉欲哭無淚，“師姐，我也不知道。”

說完抓過一個仙童，“問他，他之前就在閣主的屋子外守著！”

那個小仙童長著一雙粗眉，被弟子突然抓過來，也是要哭出來了，“我不知道，我只曉得裏頭閣主和真人才見面就打起來了。”

說著他擡頭，一雙粗眉都要抖起來了，“我還是個孩子，我什麽都不知道。”

明苑都還沒來得及說話，結果那邊又爆出更厲害的爆炸聲響。震得地面都晃了晃。

明苑手一松，放仙童去逃命，她自己去看，見著電閃雷鳴，一片渡劫的大好氣氛。

她才要動身，結果一道雷劈下來，徑直把山峰頭上給劈掉了小塊去。

明苑：……

她其實以前做的壞事不少，這個情況她還是別過去，免得真的被天打雷劈了吧？

那邊雷聲轟鳴，一個人影從團團煙塵中急速的飛出來，明苑定睛一看，見著不是齊霽還是誰？

為了被殃及池魚，明苑和其他仙童弟子一道躲得遠遠的。她目力不錯，隔著老遠都還能分辨出天空上掛著的是誰。

很快立刻又有一個人沖出來，和齊霽纏鬥在一塊，兩人打的難舍難分。

因為隔著太遠，明苑也沒法分辨出到底是誰占上風。兩人到底招數如何。

明苑心裏哇哦了兩聲，脖子伸長了，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反正清機下手絕對打不死齊霽，她剛才沒少被齊霽折騰，瞧著他被清機揍一頓，也算是給她出氣了。

“阿苑師妹！”平元和平鶴趕過來的時候，就看著明苑兩眼緊緊盯著自家師尊那邊。心下感嘆。

“師尊和仙緲峰峰主怎麽回事？！”

明苑對著平元平鶴兩雙眼睛，臉不紅心不跳，她暗地裏掐了自己一把，頓時兩眼裏盈盈淚光，“我也不知道。”

說著她滿臉正義盎然的去看戰場中心，回頭毅然道，“我來的時候，師尊就已經和閣主打起來了。”

說完，她咬了下嘴唇，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我過去看看，你們在這裏等會。”

說著她抽出古劍直接禦劍過去。

戰鬥中心圈說一片狼藉都算是輕的了。

清機動手的時候，可沒有管過齊霽的屋子，直接就把閣臺給劈出一道口子。遠遠看去，像是好好地一張臉，突然豁開了一個口子，古怪又別扭。

明苑落入戰場，就見著齊霽被清機手裏法器的天雷地火給攆的到處竄。

清機手裏的法器收集的都是天雷地火，完全的天雷地火威力強大，尤其是天雷，能挨過幾道天雷的全都是大能。

清機只是收集了稍許而已，但就算是稍許，那也很夠看的了。

四周草木基本上已經被轟的差不多了，甚至有些還露出光禿禿的地皮。

明苑擡起頭，見著一道閃電打在她不遠處，她亮出結界，一下就把那些石頭給擋在外面。

“妖女不要湊上去。”翼逡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古劍裏飄出來，飄在半空裏，開開心心的看齊霽的笑話。

“你師父現在正在氣頭上，要是你沖過去，恐怕你那個姘頭會被打的更慘。”翼逡滿臉的幸災樂禍。

明苑也看了小會，“你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兩個人互看一眼，立刻尋了個隱蔽的地方，由翼逡負責撐起結界，隔著結界看熱鬧。

明苑被齊霽折騰發瘋，翼逡還記得自己被齊霽加在九耀真火上烤。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分工，然後一起坐在那裏看齊霽挨打。

清機的修為絕對不弱，甚至可以稱得上強者。可對上齊霽，還是差了一截。但明苑見到的就是齊霽被清機攆著跑，沒見著齊霽反擊，只是一味的躲閃。

他躲閃的時機很微妙，明明有餘力在雷電劈下來的時候就完全躲閃開，偏偏要等到快要落到身上的時候，才瞬身避開。瞧著狼狽不堪，其實也就頭臉難看點，並麽有半點實質上的傷害。

只是若是被不明內裏的外人看了去，只會以為齊霽被打得滿地找牙。

明苑見著兩個一個動手一個躲，幾乎是不亦樂乎，翼逡突然在她耳邊道，“有人來了！”

說完他立刻撤掉結界，明苑一躍而出，直接格擋在兩人中間，“師尊！”

清機見著她站在那裏，滿臉交際，將手裏的法器一收，免得誤傷明苑。

清機落下來，兩眼狠狠盯著齊霽，恨不得把齊霽立刻扒皮抽筋。

“你個王八羔子……”清機被氣得連一峰峰主的風度都端不住了，直接爆粗口。

清機氣得臉紅脖子粗，瞪住她身後的齊霽，“大丫到一邊去。”

明苑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都沒有聽著這個名字了，聽著這個名字重新從清機的嘴裏出來，明苑不由自主的都覺得一股酸爽。

她站在那裏沒動，可憐兮兮的“師尊。”

平日裏她沒怎麽沖清機撒嬌，不過偶爾用一用，還是很有效的，結果現在清機根本就不搭理她，只是瞪住齊霽。

明苑瞧著清機怒火熾漲的樣子，似乎是恨不得一把火直接把齊霽給燒的連渣渣都不剩下。

明苑還沒見過這樣暴怒的清機，她下意識的去看齊霽。

齊霽此刻好不到哪裏去，他的的確確沒有被清機給打中，不過臉上身上全都是一片臟亂，明苑甚至還能看到他被燒焦的一縷頭發掛在臉上，發尾蜷曲著，還能聞到那股焦味。

“你讓開，我非得把這個混賬東西給收拾了不可！”

清機說著，激動起來，“為師真是瞎了眼，當年才覺得他可靠，把你托付給他，讓他代為教導，結果這混賬竟然監守自盜！對著你胡作非為！”

清機想起方才齊霽說的那戶，恨不得直接把齊霽給打得不能人道。

殺了都是便宜這個衣冠禽獸，還是讓齊霽從此之後不能人道的比較好！

清機怒火高漲，明苑還是頭一回見著他這樣，以往裏，明苑跟著蕭竹兩個在外面搗蛋惹事，清機也不過是說她們兩句，然後自己過去把事給平了。

現在見著清機滿臉怒火，明苑下意識有些後脖子汗毛直立，她不知道齊霽到底說了啥，能把一個老好人給逼成這樣了。

明苑往齊霽那裏瞄了幾眼，齊霽現在模樣狼狽的很，原本服帖整齊的頭發，被燒了一縷，亂發壓在臉頰邊。身上也是臟臟的，衣襟少有淩亂。

不過他這樣子，倒是別有另外一番風情。

“讓開！”清機見著明苑盯著齊霽兩眼發直大喝一聲。

明苑不能真的讓清機把齊霽給打出好歹了，要打出好歹，也要等她把事做完再說。

“師尊，師尊。”明苑伸手就去擋清機，“師尊息怒！”

、

清機看著明苑的滿臉焦急，只覺得一口老血哽在喉頭。

“這王八羔子，監守自盜，竟然趁著你年紀小不懂事做出這種事！”清機說著，握著法器的手一下收緊，頓時又是電光帶火花。

“我看錯你了！”然後清機直接亮出法器就往齊霽的腦袋上磕。

明苑看的那真是心驚肉跳，正要伸手去攔，清機像是想到了似得，直接一道縛靈索從指尖迸出，將明苑給裏三圈外三圈捆的結結實實。齊霽一把提起明苑的衣領，然後還沒等他用力，就見著清機一掌帶著天雷之勢攻過來。

而後明苑直接被丟出戰鬥圈外，繼續看裏頭的兩個人打得熱火朝天。

翼逡伸手及時，托住她的後背，這才沒有讓她直接一背砸在地上。

翼逡托著她站好，瞧見這平日裏不可一世的妖女灰頭土臉，身上還動彈不得，頓時就樂了。

“你師父一向對你很寬容的，只要不闖大禍，幾乎都替你兜著了。”翼逡兩手抱胸，笑的賤兮兮，“這次你和你姘頭兩個，是真的把他給惹毛了。”

說著翼逡繼續看那兩個的天雷地火。

明苑見著齊霽只是一味躲避，只守不攻。甚至從頭到尾就只是躲閃，連個術法結界的影子都沒有見著。

明苑看見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去叫平元平鶴叫人過來，他們兩個再這麽打下去，恐怕打上三天三夜都沒結果。”

原本她不想把這事鬧大，但是齊霽只攻不守，分明就是要耗著。到時候鬧得全都知道了。

平元平鶴很快就去尋了其他幾個峰主，峰主們帶著弟子過來，就見著齊霽被清機追著打，渾身上下都是烏黑一片，少有幾塊好地方。

一番上去，少不得又是拉架勸和的。

齊霽站在那裏，微微喘氣。他一副狼狽模樣，不但沒有難看，反而還顯得他越發秀色可餐了。

衣冠禽獸，衣冠禽獸啊！

清機見著齊霽這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的小徒兒絕對就是被這混賬的一副好皮相給騙了，以至於昏了頭做出那種事來。

周圍的峰主不明所以，還以為是齊霽的脾氣惹得他發怒。

“真人放寬心，閣主他年輕，說話行事難免都有所不妥當，不要放心裏去。”

清機聽得白眼直翻。

齊霽都百歲了，有百歲的年輕人嗎！放在凡人身上，齊霽早就應該入土為安不能為非作歹了！

峰主們七嘴八舌的勸說，結果發現清機不但沒有放寬心，反而更加臉紅脖子粗。不由得面面相覷。

仙緲峰峰主的脾氣，其實並不暴躁，不僅不暴躁，反而還很好。倒是齊霽那個性子，真的是出門一趟開口就是討打的那種。

幾個峰主下意識的，全都把眼神齊齊往齊霽身上瞄去。

齊霽渾身上下都是狼狽不堪，一縷亂發落到臉上，白凈的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很多道臟汙。

齊霽擡手對清機一禮，然後迅速往明苑那邊而去。

清機一看，頓時就急了。這混賬竟然還掛念著他家的小徒兒！！！

他才一動，身邊的幾個峰主，以為清機的脾氣又上來了，要把齊霽給摁住往死裏捶。立刻七手八腳的把他給圍住，好言相勸。

其實看麟臺閣閣主挨打，眾人的心裏都有些暗爽，不過他們都看得出來，齊霽成那個狼狽樣子，根本就不是因為清機的修為在齊霽之上，只是因為齊霽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而已。

真的完全半點不出手，甚至結界都沒有用過。

再打起來，除了丟人也沒別的了。

“你沒事吧？”齊霽快步過來，直接扶起明苑。

明苑在那兒站著，翼逡這個老智障，可能還考慮到她站在那兒腿腳不舒服，還專門給她挪到樹幹那兒靠著。

明苑覺得這老智障恐怕是預謀已久，存心要她出醜，四周都被清機給清開了，就這麽棵樹掛在那裏，顯眼的很。西齊霽一過來，那些人腦袋一伸，就看到她了。

明苑被那麽多人盯著，臉上波瀾不驚。畢竟當年也是見過了不少的世面，不過心裏莫名的還是有些小慌。

齊霽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縛靈索，這東西只有物主才能解開，不過若是齊霽強解，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齊霽當著那麽多人的面，直接把明苑給抱了起來。

頓時那麽多峰主的眼神一時間變得意味深長，甚至還有幾個人直接在齊霽和她之間來來回回視線逡巡了好幾遍。

這些說是修行，不過到底還沒超凡入聖，看一看還是知道發生什麽，頓時眼睛就變得小為精彩。

“清機真人，還請解了她身上的束縛，就算真人生我的氣，可是她到底無辜。”

齊霽將她抱到清機跟前。

明苑恨不得兩眼一閉直接暈過去算了，奈何她是半點都暈不過去，而且手腳都被束縛著，如同一條鹹魚直挺挺的被齊霽抱在懷裏，連把自己給打暈都不行了。

齊霽這狗比，絕對是故意的吧！

清機似乎也有和她一樣的疑問，不過現在就算是反應過來也晚了。

這小子明面上裝可憐，實際上不動聲色的就把事情給反轉過來。

清機恨不得直接把齊霽給打死了事，奈何齊霽是真的打不死，而且面前還有那麽多人。

“先把你徒弟給放了吧，不管做錯什麽，姑娘家這麽捆著，還是有些太難看了，等回去再說吧。”旁邊有峰主勸和道。

清機是氣齊霽，剛才那一下，也是擔心明苑撲到齊霽身上，替他受了那一擊。清機可是見過深陷情愛的女子是什麽樣子。心下認定自家小徒兒是被齊霽給騙了，也擔心她一頭熱，什麽都不管不顧。

現在這麽多人圍著，也不好繼續打下去。

清機把明苑身上的縛靈索收回，明苑立刻和一條重獲自由的鹹魚一打挺，立刻就從齊霽的手臂裏跳了出來，動作幹凈利落沒有任何猶豫。

齊霽目光霧沈沈的看著她，明苑躲開齊霽的眼睛，她站在那裏，低頭不語。

明苑這番表現，讓原本還有些擔心的清機，頓時放心下來。不過對齊霽更是怒火熾熱了幾分。

絕對這老小子騙自家孩子的！

想到這裏清機的怒火頓時又暴漲，旁邊峰主看見，連忙過來拉住。

正熱鬧的時候，見著掌門身邊的弟子落下來，說是掌門有請閣主和仙緲峰峰主過去。

明苑一聽就知道，這裏的動靜到底還是傳到掌門的耳朵裏了。

清機不欲把這事擴大，畢竟傳出去，齊霽自己皮糙肉厚，對他根本沒有多少影響，而自家小徒兒就不一定。在清機看來，這種事總是姑娘家更吃虧一些。

清機對著明苑叮囑一句，“好好回去，和你的師兄師姐呆在一塊，不要和心懷叵測豬狗不如的人在一塊，免得臟了耳朵雙眼。”

齊霽微微吸氣，顯然對這話很不滿。

明苑看了一眼齊霽，密音過去要他稍安勿躁。點頭應是。

現在麟臺閣主峰被清機給拆的七七八八，她在這兒呆著顯然不好。立刻去把在花叢裏撲蝴蝶抓蜜蜂野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阿襄抓回來，麻利利索的回了仙緲峰。

不出明苑所料，掌門還真是聽到齊霽和清機出手的消息，等到這兩人消停下來，再派人過去調解。

不過這個完全沒法調解，清機礙於明苑的名聲，死活不會把這兩個的事往外說。齊霽見狀，也沒有當面說什麽。不管掌門如何說，兩人都是沈默，只不過清機怒氣滿面，齊霽緘口不言。怎麽看都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

當時的那麽幾個峰主看著，即使他們幾個並沒有長著長舌婦舌頭，可還是有些許消息流出來，在弟子們傳得如火如荼。

等到明苑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聽到了第十八個版本。

原本好好的一個消息，傳到後面就完全走了樣。

有說齊霽搶了清機的寶貝，大打出手的。

也有說齊霽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被清機發現了。所以動手。

這還算好的。

最離奇竟然還說，其實清機對齊霽早已經情根深種，誰知齊霽竟然對清機的小徒弟有了一絲。清機自覺被辜負被拋棄，所以直接打上了麟臺閣的大門。要和負心男一決雌雄。

明苑聽到最後一個版本，差點沒把嘴裏的丹藥給嗆到肺管子裏去。

只能說弟子們人年輕，腦子也是無限大，一點點的風聲，竟然能傳得各種五花八門，各種版本應有盡有。

齊霽和清機都能被他們給串到一起去，明苑光是想象一下那個畫面，她都覺得美得讓她恨不得自戳雙眼瞎了算了。

懷真懷敏兩個聽了之後，沈默了許久，最後還是懷真開口道，“這個還是不要和師尊說了。”

蕭竹也心有戚戚然的點頭，這個若是真的被師尊知道，可能師尊會被活活氣死。

“還有師妹，眼下還是別去麟臺閣那裏了。”蕭竹拉拉明苑的袖子，她遲疑著，“師尊和閣主都被傳成這樣了，要是你還往那裏去，恐怕師尊那兒會氣的更厲害。”

蕭竹說的有些猶豫，她知道明苑和齊霽的關系比較親密，故而也有些吞吞吐吐的。

明苑點點頭。

反正她不去見齊霽，齊霽也會來見她的。

明苑老老實實的蹲在仙緲峰，過上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生活。每日裏都是修行，和其他兩個師兄一道指點蕭竹，然後再自己打坐入定。

這幾天簡直就是風平浪靜，雖然外面依然是留言滿天飛，但有懷真和懷敏兩個，不管什麽流言全都進不來。

明苑小日子過得還是有幾分滋潤，她並不急著立刻往齊霽的面前去湊，她當初為了逼齊霽黑化，那麽長的時間她都走過來了，現在並不急在一時半會。

更何況她天天都在問系統數值，齊霽的數值自從那天開始一直比較平穩，毫無波瀾。她當時劍走偏鋒，沒把齊霽的數值給一路逼上去，已經是謝天謝地，至於什麽睡一睡他，能讓他一下就成了個好人。

暫時明苑還沒這麽想過。

只是接下來要怎麽做，她真的很頭疼。

夜晚明苑躺在床上，兩眼睜著盯著屋頂，手臂枕在腦袋下面，再次感嘆自己攤上的都是什麽事。

把人逼的黑化容易，不過就是來來回回那幾招，可是要把人給從黑化狀態弄成五好青年。

明苑都覺得系統可能是真的有病毒搞壞了。

不過搞壞不搞壞，她也不關心。

左右輾轉了小會，明苑在屋子裏怎麽也睡不著，幹脆直接去了外面，外面有翼逡設下的結界，平常人靠近她立刻就會感受到。

她尋了個地方隨便躺下，今天的天空上格外好看，不過她對星空沒有什麽研究，傳說有大能依照天空的星空部署，能預測所有事。但她不管是魔門還是正道，兩眼瞪大了，對這些都沒有興趣。

明苑吊兒郎當的兩手枕在腦袋後，微風習習，她愜意的閉上眼。

半睡半醒裏，她感覺到有什麽冰涼的東西從臉上滑過去，她猛地睜開眼，見著齊霽就在她身邊側躺著。

修士的目力非尋常人能比，哪怕在濃黑的夜色中，也能清晰的視物。

“你怎麽來了？”明苑有些吃驚，她想起她沒有感受到有人靠近結界。

“我才來。”齊霽似乎是看出了她心底的疑惑，輕聲道，“不過我見著你似乎是睡著了，我沒有吵著你吧？”

明苑心下有些愕然，她知道他的實力早已經不是六十年前，但是現在翼逡這種六千年劍靈設下來的結界也能毫無聲息的進入。

他的實力，著實令她有些吃驚了。

明苑想起當初他在麟臺閣布下血陣，結果被她給攪和了半場，這麽仔細算起來，其實她的實力也算不錯了？

“沒有。”明苑又一下躺了回去，“你不好好呆著麽？最近外面的流言說你和我師尊有個什麽愛恨情深，難道不知道？”

這個版本在年輕弟子裏頭流傳甚廣。

明苑見著齊霽的臉上僵硬了下，“不過是一些蠢人在那些學舌罷了，我為何要被這些蠢人給牽絆住？”

明苑坐起來，才坐起來，齊霽的手直接扶住她的肩膀，“這幾日你為何沒有來見我？”

還沒等她回答，又聽齊霽道，“我等了幾日，可是從天黑到天光啟明，又到日落，你都沒有來。”

齊霽的嗓音裏帶著淡淡的悲涼，仔細聽又夾雜著點點哀愁。

明苑回首握住他的手，“我也想你，但是我要是去找你，對你名聲不好。”

齊霽看著她，眼眸裏浮出細碎的光，脆弱而美。

“是嗎？”他開口，“是你心裏真的這麽想，還是你根本就不想來？”

明苑聽著就心下亂跳，她立刻握住他的手，“其實我想看看，你能憋多久才來找我。”

說著，明苑對齊霽露出笑，她低頭下來，捏著一段發尾，在他的手臂掃來掃去，“你知道嗎，在我以前的那個地方有那麽一句話，說女孩子要是太主動了，男人得到的太容易，可是不會珍惜的。”

齊霽看著她，眼底的脆弱依然沒有半點減退的意思。

“你想見我？”明苑問。

“那你想見我嗎？”齊霽反問。

明苑遲疑了下，“日日見你，其實我是沒有感覺的，”她看著齊霽的神色一變。她繼續說下去，“但是不見你這段時候，我想見你。”

“我們兩個沒見一共是，七十二個時辰差三刻。”

明苑說著，望著他，“我還在想呢，你什麽時候過來找我，要是你還不來，可能我就去找你了。”

這話是真的，她總不能一直在這兒呆著，總要去齊霽跟前的。

“我愛你，而你是自由的。”齊霽開口，“所以，不要離開我。”

他握住她的肩膀，明苑心頭生出一股淺淡的心虛，他現在的模樣，脆弱的厲害，對著這樣的齊霽，她實在是沒有辦法說不行，而且她也不能說不行。

明苑點點頭。

齊霽笑了，不過還是又追問一句，“真的？”

“我既然都答應你了，當然是真的。再說了，就算我不肯，你恐怕也不會放手吧。”

齊霽定定的看著她，從她臉上並沒有半點厭惡冷漠，“如何放手呢？”

這話像是問她，又想是問自己。

瘋過那麽一次之後，明苑不太敢把齊霽刺激的太過分，當年她事情做得太絕，齊霽瘋的一路超乎她的預料，她是真的不想齊霽再給她什麽“驚喜”了。

“既然不能放手，那就別放。”明苑幹脆道，她說完，往他懷裏一躺。

齊霽身上不覆發瘋的那一日的溫熱，她不客氣的曲起手肘，捅了捅他。

“你身上好涼，暖一點。”

她到現在發現一味的順著齊霽其實沒有太大的意義，齊霽不是那麽好討好的人，他敏銳而聰明，手段也是百出不窮，明苑覺得現在和他鬥心眼子，可能她要累死。

既然如此，不如照著他們的相處方式來。

齊霽竟然還真的和她說的那樣，身上開始泛起些許暖意。

“你還是喜歡這樣？”齊霽將她放到自己的腿上，讓她枕在自己身上。明苑淡淡的嗯了一聲。

“其實我之前覺得，以你原來的樣子也不錯，不過現在我想暖一點。”

明苑說著，沖齊霽笑，“怎麽，不喜歡？”

“並不是。”齊霽笑了，眉眼裏有溫柔的光，他柔聲道，“我只是覺得，你能問我要什麽，我很開心。”

明苑很奇怪的嗯了一聲。

齊霽低頭，手指落在她的臉頰上，繾綣而迷戀的滑過她的臉龐。

“我其實一直想要問你要很多很多，我要你的魂魄，我想要你的一生。可是我又擔心，我身上沒有你想要的，到時候你就會跑了。”

明苑心裏騰起別樣的情緒，這情緒蔓延在心裏的時候，她頗有些急躁不安。明苑強硬把這股情緒壓下。

“我一直都想這樣，有一日，苑苑要什麽，我給你。”

明苑的眼睫輕顫了下，齊霽捕捉到她臉上這輕微的變化，“苑苑想要什麽？”

明苑的手掌扶上他的臉，他身上溫熱的，竟然是和平常人沒有任何區別。

“我想要你變回當年那個模樣。”明苑試探的道，“我記得我初次見你的時候……”

明苑原本打算來一篇煽情的長篇大論，結果才開了個頭，她就卡殼了，她初見齊霽的時候是什麽情形？正道和魔門的大亂鬥，這家夥一打照面，好家夥直接拔劍毫不猶豫直接朝著她的臉抽。

明苑後面折騰他折騰得那麽狠，一半是真的因為系統要求，一半就是為了給自己出這口氣。

齊霽的記性很好，胡謅的不好怕是要翻車。

“初見我的時候？”齊霽眨了幾下眼，他笑起來，“是如何的？”

“那時候你直接差點把我給砍了。”明苑一下就埋在他的懷裏，“不過那時候你對我這個妖女挺兇，對別人倒是挺好。我記得那時候有個女弟子對你多說幾句話，你還會臉紅呢。”

明苑把記憶裏所有關於齊霽的事都吐出來，“還有還有，那時候你還喜歡鳥，只要你伸伸手，就會有鳥停在你手上。”

“那時候的你還真是一個溫柔到骨子裏的人。”

“當年是我做錯了事，而且錯的離譜，”明苑枕在他的腿上。兩眼眨巴眨巴望著他，“那時候不覺得，死過一次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麽，我現在想讓那個少年郎回來。”

“好不好？”

齊霽聽著，他從她開口開始，面上的笑容一直沒有變過。

“好。”他輕捏著她的下巴，“但是作為補償，你也要好好的陪著我。”

明苑點了點頭。

他捏了捏她的臉頰，笑的像是飲酒了，溫柔的醉人。

一切的開始，哪裏能回得去呢。他不過是騙她罷了，小傻子。

啟明星出的時候，齊霽返回麟臺閣。淩晨的麟臺閣此刻依然沈浸在一片夜色裏。山道上晨露濃厚，他拾級而上，每一步都走的極為穩當。

當況樂出現在面前的時候，他徑直從她的面前走了過去。

“師尊可是一夜外出？”況樂低頭站在他背後問道。

齊霽沒有回答她，就如同沒有她這個人一般。

況樂擡頭看他的背影，夜色濃厚，月亮微弱的光照在他的背上，況樂咬住嘴唇，“師尊是不是去見阿苑師妹了？”

這話說出來，況樂就沒有打算聽到齊霽回應她。

可是很奇怪的是，齊霽卻停下步子，他微微側過頭，月光下映照出高挺英氣的鼻梁。

他回頭過來的時候，況樂一喜。

到底師尊還是沒有對她忽視徹底。還是願意搭理她的。

“師妹？她是你的師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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