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像是一頭怪物？”齊霽問道。

明苑當即就冷汗直流，她睜大眼，“你……”

齊霽滿臉無辜，黑褐的眼裏露出一股疑惑，“我不知道，自從到了這裏，我好像能聽到你心裏在想什麽。”

明苑頓時呆若木雞，她在那裏，直楞楞的望著齊霽。她腦海裏一片空白，幾乎什麽都想不起來，也沒法想起來。

這到底怎麽一回事？

她呆楞楞的看著他，齊霽站在那裏，似乎對她的恐懼一無所覺，他站在那裏。含笑望她，他的臉上很是無害，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六十年前，那個性情溫軟少年。只是他越是這麽一副溫軟模樣，她就越發心裏發寒。

“怎麽、怎麽會？”明苑幹笑著。

“讀心術，只聽說過，從來沒有見到哪個練成了的……”

“你剛才似乎在問什麽人，我是什麽？”齊霽不答反問。

他說著，滿臉的迷惑，“你在問誰？這裏除了你我還有阿襄三人之外，難道還有另外的人嗎？”

他一邊問，一邊步步緊逼，往她跟前走過來。

明苑心臟霎時間跳得飛快，一下比一下跳得快，急迫的跳動。她腦子裏幾乎一片空白。

剛才系統那把她嗆的翻白眼的電子音響起來：宿主請註意，任務對象有數值偏回預警。

冰冷的電子音把那話在她腦子裏重覆了兩三回。

這話如同一捅冰水加悶棍，一桶子的冰水臨頭往她的頭上一倒，冰冷刺骨，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直接一悶棍敲在她後腦勺上。嗡嗡作響。

這變故太突然，突然到她措手不及。

齊霽走近了，他慢慢走過來，明苑下意識的向後退。

齊霽眉眼依舊，可一雙眼卻是霧沈沈的令她恐慌。她像是突然被齊霽扯掉了外面的偽裝，將內裏的她不想暴露出來的東西完完全全的展現在他跟前。

“在你的身體裏，其實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人？”齊霽步步逼近，明苑知道自己應該站好了，但是面前的青年眉眼含笑，卻讓她渾身上下都在劇烈的害怕，甚至連平常遇見危急時候能保持的冷靜，都無法維持。

她步步往後退，一直到後背抵上那堵冰冷的結界，結界觸碰在她的肌膚上，瞬間就竄流過一股電流的刺痛感。她下意識的往前跳了一步。正好就落到了他的跟前。

“原來你的身體裏還有其他人麽？”齊霽低頭問，他問著，微微笑了起來。只是眼裏的寒冷讓她如墜冰窖。

“我倒是一直都不知道，以前聽過，可是從來不知道。”齊霽說著沖她笑笑，低頭下來，見她微微顫抖，他拉住她，“不要怕呀。苑苑為什麽要怕我呢？”

齊霽的眉眼裏甚是溫柔，那溫柔的讓她不寒而栗，她想要撒腿就跑，離偏生似乎有一股力量緊緊的禁錮著她，阻止她一切逃跑的念頭。

“我曾經想過，在無數個夜晚裏，將我們的過往想了無數個來回。我突然發現，我們的過往，是你主動開始的。”

齊霽說著，他的手落在她的臉頰上。明苑心中的恐懼如同潮水洶湧的將她沒頂，四周連一塊浮木都沒有。

“雖然說你以前行事，全憑你自己喜好，可你似乎是盯緊了我。若是將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殺了我便是，你向來不愛在其他事上多費多少工夫。”

“可是為什麽要對我如此？”

“是你，還是你心裏的那個人要你這麽做的？啊？”齊霽逼近過來，冰冷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面上，將她因為恐懼而冰冷的軀體，越發弄得惶恐顫抖。

明苑不知道齊霽究竟是如何從她入洞到現在的那點心理，齊霽是怎麽推測出大致的情況。更恐怖的是，他還猜對了。

她楞楞的望著齊霽，艷紅逐漸占據了他的眼角，美艷又凜冽。

明苑驚疑不定的望著他，“你……”

齊霽悲愴的望著她，水光映襯著眼尾的淒涼的一抹艷紅，“你當年那般對我，是有人指使。今生這般到我身邊，其實也是另有所圖。”

“對吧？”

他最後兩字輕輕的，已經給她落下了最終的定語。

“一切都是騙我，是嗎？”

系統拉響的警報在她腦子裏瘋狂的尖叫，尖利的警報在腦子裏頭炸開，幾乎炸得她兩耳嗡嗡亂叫。

齊霽靠近一分，她的心就跳的越發慌張厲害一分，似乎有雙看不見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不管怎麽掙紮，她就是沒辦法掙脫。

她實在不明白，不過是進了這個古古怪怪的洞穴，齊霽就怎麽多了那麽個可以窺探人心底所想的本事。而且只是窺探到了那麽兩點，竟然差不多可以推測出全局。

齊霽逼近過來，明苑盯著他的眼睛。

腦子裏的警報讓她頭痛欲裂，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明苑有預感，如果這次讓齊霽一把拉回去，恐怕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把他給拉回來。

“我一開始就沒騙你！”明苑開口道。

她從剛才開始一直仍由齊霽開口，她這一開口聲音極大，齊霽望著她。似乎是等著她到底能說什麽話來。

“我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明苑盯著他的眼，“這個你知道嗎？”

她這一棒子直接敲在了齊霽的頭上，果然她見著齊霽嘴唇動了動，只是雙眼緊緊的盯著她。只是等著她給出一個解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這個世界來的，但是我的的確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當時我來的時候對這裏一無所知，腦子裏頭有另外一個聲音，他告訴我要怎麽適應這裏。有了他，我才慢慢習慣這裏，甚至在這裏活下來。”

“後來我遇上你，但是我做的一切，不是他指使的！”明苑幾乎是瞬間，就把自己投入到一片癡心，結果被愛人誤會的深情女的心境裏。

的的確確她說的都是真的，她做的一切，還真不是系統指使的。系統只是指定了一個人告訴她，那就是任務對象，至於是用的什麽辦法，那就是她自由發揮，系統從頭到尾除了裝死之外，從來沒有給過任何回應。

“他對這個世界幾乎很了解，可我對於這裏，我幾乎是什麽都不知道，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有什麽事全都問他。從剛才開始，你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我不知道這裏頭的原因，只能去問他。”

“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是怪物。”明苑雙目炯炯，一改剛才的沈默弱勢。

“如果你是，那我又是什麽？！”

氣氛頓時凝滯起來，齊霽的眼神由悲愴逐漸轉化成疑惑，明苑閉上眼，心裏頭一路給他冒各種的她那個世界常用的東西。既然嘴上說說不能讓他徹底信服，那麽就讓他看看實在的。

明苑全神貫註，可精神緊繃，她當年就算是面對強敵追殺，也好過這樣和齊霽對峙。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難道現在不應該是老老實實去查這個鬼地方到底是怎麽回事麽？

這念頭她連在心頭上飄過都沒有，她理直氣壯看著齊霽，好像她抓了齊霽的現場。

“我愛你，是真的，你現在能看到我心裏想什麽，你敢說我一點都不愛你嗎？”

明苑走過去，她紅了雙眼，抓起齊霽的手放在心口上。雙手壓在他的手掌上。

面前的少女雙眼已經哭得緋紅，她的心事毫無保留的直接袒露在他的跟前。

“你想回去嗎？”齊霽突然問。

明苑被他這不按常理出招給弄得一楞，她為了不把系統給抖出來，兵走險招，把自己的來歷都給拖出來了。她哭的真情實意，結果齊霽給她來了這麽一下。

她見識過的所有男人加在一塊，都沒有齊霽一個難搞。

齊霽的手擡起來，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額頭，冰涼的指尖在她額頭上停留了小會，落到了臉頰上。

“那你告訴我，你想回去麽？”

“我回得去麽？”明苑反問。

她現在感覺自己就是在懸崖邊上，只要心裏想什麽，有什麽念頭，都會毫無保留的直接暴露在齊霽的跟前。

違心的話在他跟前無用，這話幾乎是下意識的從嘴裏冒出來。

“你想走？”

齊霽深深的望著她，眼角依然帶著那抹艷紅，裏頭深處突然冒出一聲古怪的牛叫。那聲叫聲聽著和牛聲很是相似，但卻要比真正的牛叫要響亮醇厚的多。

明苑莫名的想到了那日在怪物肚子裏看到的那些石龍，石龍的龍嘯和這個有些相似。那個地方是假的，一條條全是石頭變出來的，但這裏，就不一定了。

明苑看了一眼翼逡，眼睛往他原先呆的地方一瞥，發現空空蕩蕩，連個魂都不見，這老小子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明苑看了一眼那些牢籠內的怪物，那些怪物身上流動的真言流光溢彩，不過有些真言上流動的光輝已經漸漸暗淡。給她力量逐漸減弱的感覺，封印之下是無數的蠢蠢欲動。

她能感覺出來的東西，齊霽不可能半點感覺都沒有。

之間被齊霽嚇退的那只怪鳥在真言的壓迫下，幾乎起不來身，一聲漂亮的羽毛因為突然增強的壓制而黯淡了幾分。

那截被人突然斬斷的脖子突然朝她轉過來，那截脖子上的人臉直勾勾的盯著她，露出個詭異的笑容。

寒氣就沖脊椎地步順著騰起。

“齊霽！”明苑兩手抓住他的袖子，“你不能丟下我！”

這裏和外面完全不同，明苑感覺這裏的怪物不是她曾經見過的那些妖獸能夠比擬的。

這些東西哪怕被死死壓制著，隔著強大的封印，她也能感覺到這些東西的可怕。

齊霽看著她死死抓住自己的手，手抓的很緊，半點也不願意放開。

“你不能丟下我！”明苑不管不顧了，她不怕死，但是死也要幹凈利索點，她還是不喜歡痛的，被這麽多不知道活了多少年頭的怪物盯著，說一句毛骨悚然都已經是輕的了。

“聽到沒有！”她見齊霽不作聲，不管不顧的抓住他的手，“你說話呀！”

齊霽凝望著她，在他的凝視下，明苑感覺到自己幾乎是無處遁形。

她毫不害怕直接看過去，“你要把我丟下嗎？”

“你說，你是不是要把我丟下了。”說著四周有傳來那股類似龍吟的鳴叫。明苑咬住嘴唇，“你說過的，你要和我在一起！你騙我，你個大騙子！”

齊霽的眼神由探究變為驚訝，明苑卻還是不依不饒，“你就是個騙子，說過的話都不算數了！”

說著明苑抹了兩把淚，兩眼通紅，和兔子眼似得，她喘了兩口。通紅著眼睛，掉頭就要走。

回頭一看就見著翼逡帶著阿襄筆直的站在那裏，翼逡一臉佩服的望著她：這麽多年，他終於能見著這麽睜眼說瞎話的了。

“你們怎麽在這。”明苑開口就是一把嘶啞的嗓音。

“沒事，老夫當心打擾你們兩個說話，所以就帶著小狐貍在這兒了。沒事，你們繼續說。”

翼逡從齊霽身上感覺到不對勁，就一把抓起阿襄躲到一邊。翼逡能感受得到，齊霽和這個地方似乎有某種聯系，那聯系恐怕不是一般的。自然不會當著齊霽的面，去攔他。

更何況這妖女本身欠教訓，再如何也不會有事。沒想到這妖女無理取鬧的本事，令他大開眼界。

“我要出去了！”明苑說著就往外面走。

沒走幾步路，直接一頭撞上結界。

當即如同一道天雷直直的劈在頭上，電流順著經脈在軀體裏竄走。明苑後退一步，直接抵上齊霽。

“沒有我帶著你，你出不去的。”齊霽開口，“我帶著你進來，如果沒有我帶著你出去，自然也要我領著才行。”

齊霽抓住她的腕子，強硬的帶著她往回走。

“既然來了，自然是要探個究竟才能回去。”

明苑被他拉著，心頭除了抱怨，其他的想法一點都不敢有。生怕再被齊霽看出來。

“你和這裏是不是有什麽關系啊？”明苑在後面問，她看著周遭，這裏明顯是被開辟出來的，並不是天然形成的洞穴。而且這裏四周都修繕的幾乎盡善盡美。石壁上，都能見著華美精致的紋路。

這裏簡直就是一處華麗的牢獄。

這地方到現在她不會傻乎乎的以為是那個人弄出來的，這裏的格局，以及關著的那些怪物，一切的一切都表明這一切不是“人”能弄出來的。

系統不說齊霽是什麽，倒是讓她越發好奇。

“我不知道。”齊霽牽住她的手，走在前面，他言語淡淡，“我從來沒有到過這裏。”

“也沒有做夢夢到過嗎？”明苑在後面問。

“沒有。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

“但是……我總覺得這裏很熟悉。”齊霽看了四周，那股久違的熟悉從每一個角落裏生出。他對這裏似乎很熟悉，好像他曾在這裏停留過一段時日。見著那些稀奇古怪的妖獸，他也未曾覺那些有什麽可怕的。

“你前世，還不會就在這裏的吧。”明苑問。

她有自己的猜測，不過這個猜測還真不好驗證。傳聞若是神祗下凡渡劫，一直要到這個肉身壽數盡了，才能返回。她總不能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把齊霽給殺了。

“不知道。”齊霽握緊她他的手，他握住她手的力道已經有些大，再加大一點，很明顯弄疼她了。

他聽到她哼了幾聲，聽到她略帶痛楚的聲音，他下意識的松了手。可是心底裏騰出另外一種詭異的快意。

他帶著她往下走去，他往結界裏看了一眼，那些怪物身上流轉的真言，絕大多數看起來流光溢彩，可是他察覺到裏頭封印之力的衰弱。

“我覺得那些東西好像都要跑出來似得。”明苑左右看了小會。

那些東西像是被打敗之後，加了強硬的封印，一塊封在此處，再隔絕以強勁的結界。她剛才覺得這裏像是牢獄，但是現在她覺得這裏像是展示櫃。像是一個人把曾經打敗的對手以戰利品的姿態統統圈到這裏來。

“的確。”齊霽走在前面，“這裏的封印之力已經逐漸減弱。”

不僅僅如此，他已經感覺到這裏靈氣的逐漸衰竭。心裏湧出一股詭異的焦躁，那焦躁很是淡薄，幾乎是薄薄的一層，在心頭上一拂而過。很快就沒有了蹤跡。

“當封印之力降低到比它們的實力更低的時候，這些東西就會破開身上的封印。”

“當初這些封印之力是和這個地方的靈氣牽扯起來的，這是靈氣最旺盛的地方，而此處又是靈氣最強盛的眼裏。”

齊霽說完，似乎奇怪自己為何對這裏竟然如此熟悉，他面上露出淡淡的疑惑，陷入了沈默。

明苑聽後，微微蹙眉。只是心裏還是保持一片空白。

她跟著齊霽一路往長長的階梯走下去。翼逡帶著阿襄被她留在後面。

翼逡在這裏能發揮的作用有限，阿襄又是個孩子，一旦有什麽突發情況，阿襄絕對會拖後腿。她不喜歡讓小孩子去當什麽，幹脆讓翼逡領著阿襄在後面，一旦有事，阿襄那邊至少會沒事。

一聲龍吟帶著一股氣浪從下面直接沖擊卷來。

明苑感覺到這次可能是真的碰上真東西了。

那些假玩意兒，不管看起來怎麽像真的，但絕對沒有這樣的氣勢。她的手掌冒出一層汗。到了這裏，她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後面那些結界，她輕易通不過去。

明苑告訴翼逡帶著阿襄留在原地不要輕舉妄動，她和齊霽兩個往下走去。

“你害怕？”齊霽問。

明苑面無表情，她就是這樣，越是害怕，反而面上越是冷靜。

明苑點點頭，“不過到這兒來了，還能回去麽？”

說到這裏，她聲音裏竟然還有那麽一點兒希翼。

話語才落下，下面的龍吟比剛才還要劇烈了些。明苑僵硬著臉，“剛才那話就當我沒問過。”

這模樣很明顯被發現了，其實應該是一進來就被發現了吧。只是在上頭的時候，被齊霽那麽一攪和，倒是少了最佳跑路的時候。

“你在怪我？”齊霽問。

“是啊，我在怪你。”明苑翻著白眼，到這會，很明顯她又要進入一場惡戰，“我從來沒有和神獸打過架，那些妖獸在神獸面前，恐怕連提鞋都不配。”

明苑說著頓了頓，“待會若是不妙，你記得帶著阿襄快點跑。”

“老智障嘴巴是碎了點，但人還是可以。若是真的我有萬一，你就好事做到底，把他送回容家附近的那個秘境裏，他原本就是鎮守那裏的，送他回去，也算是做好事了。”

齊霽面色古怪的轉頭過來，“你明明知道我身份不尋常，還想著擋我前面？”

明苑一副鹹魚的模樣，不過白眼算是翻下來了，沒有繼續翻給他看。

“我護著你，是因為你是你，不是因為你是別的什麽。”明苑嘆口氣，“剛才你說的那話，快給我道歉！”

“說我騙你，說我不愛你，快向我道歉！”明苑兩手叉腰，氣勢十足。

齊霽站在那裏，擡頭望著她，神情錯愕。他此刻能看透人心，可是他就算再擴大了，他聽到也是一樣的。

明苑猶豫了下，“以後我要是來找你，不管我什麽樣子，你不要嫌棄。”

萬一這次她真的又死了，系統那狗東西給她弄得身體不保證都是年輕姑娘。不是姑娘也就算了，這狗比連是不是女的都不能保證。

如果她成了個黑臉大漢，那畫面太美，她簡直不敢想象。

但就算是黑臉大漢，她也要過來和齊霽湊一塊。只能給齊霽做一下心理建設，免得到時候一個神回不來，直接把她給轟了。

“如果我成了個男人，又或者成了個老太太，你、你不要嫌棄好不好？”

明苑說著搓了搓手，這話說的她自己都沒有半點信服力，“難道不是說，愛人愛的是她的靈魂，不是她的一張臉麽？”

這話說出來，明苑自己都覺得良心在痛。

捫心自問，要是齊霽成了黑臉大漢出現在她面前，恐怕她只會“呔，哪來的妖怪！”

然後直接一棍子把面前的家夥抽飛，讓他從哪來，滾哪去。

人到底是喜歡看臉的。

齊霽望著她，眼底浮現出覆雜的神色，他的手在袖子裏微微顫抖。

他才來得及張嘴，一股巨大的氣浪從下面裹挾著厚重的水汽和濃濃的腥味，破空而出。

明苑幾乎是瞬間扣住齊霽的手往上一跳，原先他們站的地方，準確說是她站的地方被一道銀光拍擊的四分五裂。

如果她還在那裏的話，那麽霸道的氣力，恐怕她要成一灘肉餅。

隔著一層煙塵，明苑看到浮現自己面前的東西。

那是一條龍，和她之前在怪物肚子裏看到的那條不同的是，這條龍是真正的龍。龍角崢嶸，須髯蒼勁，爪牙掙張。

鱗片覆蓋在龍身上，如月華流展。當真是氣吞山河。

這神獸沒想到在這裏看見了。

巨龍騰在半空，龍睛直直盯著她。

明苑看了一下這龍的個頭，她見識過的那些冒牌貨，在它面前，只能算是小泥鰍。

“你別沖他來。”明苑早就拔劍在手，“有本事沖我來。”

然後那條龍尾就真的沖著她來了。

她不過嘴上說說，還真的沖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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